当林场老大,书记周春明来上班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都被吓了一跳。
但一听周建军说,是李如海在讲故事,周春明便饶有兴致地跟大家伙一起听了一段。
这时候,赵有财、李大勇、李宝玉和林祥顺都在不远处。当见自己亲家都来听热闹了,赵有财便悄悄退出人群,快步往食堂走去。
收发室前,李如海小手一挥,道:「那人瘫坐在地,被门卫少年小英雄手持正义的大扫帚惩治之时,他于惊骇中露出本来真面目。」
说到此处,李如海把手向后一抓、往回一手,目光在人群的第一排扫视半圈,问道:「你们猜猜他是谁?」
「谁呀?」
「你这孩子,你快说得了,我们上哪儿猜去?」
一时间,吃瓜群众们还不乐意了,没有这么吊人胃口的。
人群中,有人看见李大勇,便喊道:「大勇啊,让你儿子赶紧白话吧!」
李大勇闻言,忙把身往李宝玉后面一躲,儿子长大了就是好,能给老爹遮风挡雨了。「哈哈哈.....」忽然,李如海一阵大笑,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这孩子大声说道:「他不是别人,正是那永安屯张来发是也。」
李如海此言一出,大多数人都很茫然。虽然他们几乎所有的人,每天会都去开水房打热水,但对于那个看开水房的小孩,谁也没做过多的了解。
而张来发又不像李如海这么能笼络人,所以在场里几乎是个小透明。
见众人茫然,李如海微微一笑,道:「说起张来发,可能老少爷们儿不太了解。但要提起他爹来,在咱们林场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爹名叫张占山,曾是咱林场二食堂的大师傅。
他身上还有哥哥,叫张来宝。咱们听过上文书的都知道,这个张来宝曾夜盗秋粮,害得我哥憨.....李宝玉痛折一臂呀.....」
「这啥时候的事儿啊?」人群中,周春明忍不住向周建军问道:「这我咋不知道呢?」
周建军闻言一笑,凑到周春明耳边,小声跟老父亲开玩笑道:「爸,不是儿子批评你,你有点儿脱离群众了。」
周春明本想反驳,但看左右人的神情,显然他们都知道此事。周春明心想,以后得多让于秘书帮我留意着点儿。
此时,李大勇、李宝玉忙往人群外逃,只留下林祥顺还在原地听热闹。可林祥顺听着、听着,就发现同伴都跑光了。
而挤在人群中吃瓜的董志明,脸色是越来越难看了。作为张来发的姐夫,他是真恨这个小舅子不懂事。
之前在张占山的葬礼上,董志明拿着死了的张占山说事,才求得食堂主任松口,收十四岁的张来发进二食堂当个学徒。
可未曾想,这小子到了周春明面前以后,竟然主动请缨要去把大门。
这一下子,连食堂主任都坐蜡了。见到董志明时,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说了他一顿。
当时董志明气的都不行了,要知道那厨师可是手艺活。从学徒熬到上灶,再熬到大师傅,工资肯定是一级一级地往上涨的。而门卫呢涨工资就只能熬工龄了。
更气人的是,这小子最后连门卫的活都没保住,又被调去看开水房。他才十四啊,就干这个养老的活,这辈子还能有出头之日了么?
但让董志明没想到的是,这小子竟然在场子里装鬼吓人,还被人给逮了个正着。这时候的董志明,是真不想再管张来发了。
但转念一想,现在的老张家,张来发是
唯一一个囫囵个的男丁。如果这孩子的工作再没了,那老张家可就真完了。
这是自己媳妇娘家,他们家过的不好,自己媳妇能眼睁睁地看着么?到时候不还是得自己往里搭么?
想到此处,董志明只能去到保卫组给张来发求情。跟刘金勇说张来发家里多难、多可怜,请刘组长高抬贵手。
张来发毕竞年幼,家里确实是困难。主要是他并非要搞破坏,只是想吓唬、吓唬李如海。
虽然张来发这事干的挺b的,但也不能一棒子把小孩打死啊。
于是,刘金勇就叫董志明把人带回去好生教育。在董志明再三保证后,刘金勇大手一挥,就让人把张来发给放了。
董志明在外头等张来发的时候,虽然还没见到人,却闻到了一股骚味。
这让董志明不禁想起了门卫少年讲的,他一桶童子尿驱邪的故事。董志明晃了晃脑袋,就见张来发小跑着奔自己而来。
张来发带着哭腔喊道:「姐夫!」
董志明慌忙往旁一躲,抬手拦道:「你别往我身上扑!」-
赵军、张援民带着狗帮进了山场以后,还真没往远了走。先往西南走了约半个小时,便在山阳坡顺着岗梁子往上顶。
这一路上,赵军不停地观察着二黑的举动。
但看这狗一进山的精神状态,赵军就知道这绝对是条好狗。
「二黑!」赵军试着叫了一声,二黑回头看了一眼,赵军又叫了一声,二黑便撒腿跑到赵军身边,扬着头在赵军周围转圈。
「好二黑!」赵军一边慢走,一边摸着二黑的脖子。
打狗围的人,没有不爱狗的,更别说这么好的猎狗了。
被赵军摸了两下,二黑就跟在赵军身旁,随着赵军一甩手,喊道:「二黑,去!」二黑又往出跑,跑出十来米就扎进左边林子里,不多时又蹿了出来。
赵军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回身遥望对面山峰,再回头看看漫山遍野的猎狗,当真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这种感觉,就算什么猎物都没打着,心里也畅快。「兄弟!」张援民突然喊了赵军一声。
赵军闻言,笑着问张援民道:「大哥,咋了?」
「兄弟。」张援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年你还给不给我找活干了?」「啊?」赵军一怔,皱眉问道:"大哥,你要找啥活啊?」
张援民道:「咱去年不还买个油锯呢么?我寻思林场要冬运了,要不兄弟你再给我找个放树、打枝、造材的活?」
「你可拉倒吧!「赵军闻言,忙一抬手打断了张援民的话,然后道:「大哥,你知道你去年咋回来的不?」
一说起这个,张援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道:「兄弟,你跟你嫂子去的,你还问我。」
听他这话,赵军哈哈一笑,道:「大哥呀,人家杜把头大老远特意找的我,跟我说让我把你整走,要不他们楞场都得黄。」
「这个杜春江。」张援民道:「这老小子可特么坏了,全特么坏心眼子。」
「嗯呐。」赵军点头道:「大哥,他是啥人,兄弟都知道。关键是你一出去,你领好几个人上山,真给谁搭山上可咋整?」
这年头,不说民风淳朴吧。应该是法律意识没那么强。就像朱大山找江华去崩黑瞎子,结果叫江老爷子送了性命这件事。
事情出了以后,朱大山没赔老江家一分钱,老太太也没找朱大山要钱。
因为他们没有那个意识,而张援民要带人上山,出了事八成也是不了了之。但赵军却决定,可不跟他操那个心了。
所以,虽然不知道张援民咋想起要找班儿上了,但赵
军却坚定地对他说:「大哥,你听兄弟的你这冬天就跟着我吧。我抗祸害,能撑得住。」
张援民闻言,白了赵军一眼,笑道:「兄弟,你净拿话磕打你大哥。」
「大哥,你先别着急。」赵军也是一笑,道:「我们组长给我假了,能休到元旦呢。咱们现在就是遛狗,让狗跑开了。等下雪以后,咱把这十二条狗分成两帮,领着两帮狗轮流上山,咱们天天打围。
我算了咱们有一个半月的好时候。正好赶上今年老虎崽子厚,从下月干到十二月末,咱多磕两个老虎崽子,不比你放树挣钱多了?」
「那是!」张援民眼前一亮,当即向赵军表决心道:「那兄弟,大哥就跟着你干了!你往哪指,大哥就往哪儿打。」
「嗯。」赵军看着张援民,满意地一点头。你看看人家张援民这态度,再看看那二咕咚,跟自己放山的时候都不听话,还净整幺蛾子。这要是带他上山打围,哪还了得?
「汪汪汪.....」「嗷嗷嗷.....」
突然,两串狗叫声响起,再看散开在山坡上的狗帮,如潮水般向东边涌去。十二条狗,成帮结队地在山上齐奔,当真是气势如虹!
小熊打头,紧接着是黑虎!
可跑不多久,黑虎就被白龙、二黑给超过了。
按理说在上坡途中,就算黑虎有条前腿瘸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别的狗超过了。紧接着,大胖、三胖、花猫、花狼、小花、大黄、青龙、黑龙,一个个地都超过了黑虎。
这货十来天没咋吃东西,天天围着小熊屁股后边转,体力早已不再巅峰。
「嗷嗷嗷.....」.黑虎悲愤地发出声声嚎叫,而在队伍的最前头,小熊也「汪汪」个不停。和黑虎不一样,这阵子小熊可是没少补。因为它是特殊情况,赵军、王美兰、赵有财平时都可照顾它了,有啥好吃的都得分它一口。
而且正常吃饭的时候,黑虎还把自己食物给小熊一大半。所以小熊这阵子养的不错,而十多天的时间,也不至于说就久疏战阵了。
此时的它,颇有头狗风范,带着狗帮追赶前面的猪群。这群野猪,一共有七头。
前面是五头小黄毛子,都在百十来斤左右。后面是两头母野猪,大的有二百五六十斤,小的也有一百八九十斤。
一帮野猪,一溜烟奔岗尖子而去。
在二黑追上小熊,而白龙已超过小熊的时候,小熊也搭上那头不到二百斤的母野猪。只见小熊扑起来,朝着母野猪右边后小腿肚子就是一口。
母野猪猛地一转身,拱嘴仰头试图将小熊挑翻。可它刚一回头,白龙已经袭来。白龙一口叼住猪耳,往后一扯。被扯得向前的猪耳,挡住了野猪一只眼睛。
二黑则掏在野猪右前肘下,野猪甩头还想挑白龙。可却感觉顶上光线一暗大胖力压而下,一口咬住猪嘴往下一闷。
野猪「嗷」的一声,三胖、花猫、花狼就都到了。霎时间,野猪两个耳朵都不够狗分了。它的整个猪脑袋被三条狗闷住,野猪忙摆动身体,可前肘、前腿却被大黄、三胖、花狼、二黑、青龙给咬住了。
紧接着,两条后腿被小熊、小花咬跪,屁股上又挨了黑龙两口。顷刻间,野猪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狗帮给定住了。
十一条狗,一上来就给野猪定死了!
等黑虎到了,却发现自己已无从下口,只能围着战团,一个劲儿地「嗷嗷」直叫。
一般的狗这样,是在给同伴呐喊助威。可黑虎么,应该是在呼唤赵军和张援民,让他俩赶紧来开膛喂狗。
这时候,赵军听见所有狗叫声聚于一处不动,就知道是狗帮定着死窝了。于是,赵军告诉张援民说:「大
哥,不用太着急,让这帮狗咬一会儿。」
可再不着急,十三四分钟后,赵军和张援民也到了。离远就看狗帮围着一头野猪撕咬,而那头野猪还没死,仍在小幅度地不断挣扎着。
虽然根本挣脱不开,但野猪仍有求生,仍然凭借本能再挣扎。ωωω.χΙυΜЬ.Cǒm
赵军见状,把半自动步枪上的刺刀一推,当即就要上前结果野猪的性命。可就在这时,张援民突然拦住赵军,道:「兄弟,刀下留.....猪啊!」
「嗯?」赵军回头看了张援民一眼,便道:「大哥,这狗都给猪摁那儿了,就不用你出妙计了。」
「不是,兄弟。」张援民忙上前,张开手臂拦着赵军,并对他说:「这猪左右也动弹不了了,咱们抓活的呀!」
「啥?」赵军闻言,不由得一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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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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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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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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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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