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条狗,刚才被李宝玉一顿喂,都吃的沟满壕平,一身战力、十成的能耐,此时若能施展出七成,那都是往多了说。
黄贵着急,赵军和李宝玉更急。
六个人,四人持枪,两个赤手空拳,一起向前跑去。
可跑着、跑着,跑了五、六分钟,跑的所有人裤兜子里面全是汗的时候,才听赵军大喊一声:“等会儿,别跑了!”
众人停下,纷纷看着赵军,李宝玉急道:“哥哥,咋不跑了呢?”
赵军一手拿枪,一手掐腰,喘着粗气道:“不是那大孤个子。”
赵军一说,魏来、黄贵和蒋明全都反应过来,刚才是太着急了,一听狗开声,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跑。
可跑到现在,跑了这么半天,还能听见狗叫声,这就说明它们遇见的,肯定不是那头大孤个子。m.xiumb.com
因为,如果是那头野猪的话,四条狗绝对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耳听那狗叫声愈来愈烈,众人却是不着急了,在原地喘匀了气,微微消了消汗,才一起慢慢悠悠往前走。
直等狗叫声停于一处,众人才加快了脚步。
等到那里一看,只见四条狗将一头母野猪圈在一片林子里。
这林子就像赵军说的那样,全是皆伐过的林子,又从树墩子上拱出了不少新枝。
要知道从树墩子往外拱枝,可不是只拱一条,而是树墩左右全是,密密麻麻的。
这些新枝长了一年多、两年,粗的不及手腕粗,细的如手指那般细。
猎狗在这种林子里,不管碰到粗的、细的,它们都过不去。
它们撞上去,就会被弹回来,再遇上野猪袭击,根本就躲不开。
可野猪在种林子里面呢,就是横推、平推。
哪怕这只野猪只有二百斤左右,但在这林里也是通行无阻。
多亏了这是头母猪,没有獠牙。
再一个,就是多亏了花小儿。
花小儿7个月的时候,就被林祥顺带进了山,到今年它已经整六岁了。
就如黄贵所言,花小儿是有些老了。
但是老狗经验十足,聪明的它知道怎么与其他同伴配合。
在与这头野猪的厮杀中,它从不轻易发起攻击,只绕着野猪游走。
可当野猪去攻击其他狗,而那狗躲不开身时,花小儿才从后面,朝着野猪的屁股下口。
又如黄贵所言,花小儿口狠,一口下去,野猪必停,必要回头。
等野猪回头,花小儿早都跑远了。这时,其他三条狗又开始攻击野猪,等它们又遇险时,花小儿才又袭野猪后门。
赵军等人在林子外看的清楚,只听蒋明道:“都说林祥顺带出来的花脖子厉害,今天我是见着了。”
黄贵道:“就像小兄弟说的,这山上坡子都太平了,要都是陡橛子,有这花狗,那大孤个子跑不了几个窝就得站脚。”
“哥哥。”这时,李宝玉眼睛发亮,对赵军问道:“我墩上刀,一会儿捅它去啊?”
“先别的。”赵军拦住李宝玉,说:“这是头老母猪,正好让咱这四条狗跟它林子里活动一下。”
说到此处,赵军掂了掂手中枪,对李宝玉笑道:“你就是要刀,也不用墩刀啊,有这个呢。”
李宝玉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赵军考虑的没错,这几只狗中,除了那白龙,其他三条狗都因受伤而久疏战阵。
之前打那个三百多斤的炮卵子,完全是鸿运当头。
那炮卵子纯是没起窝就被狗给撵了,机缘巧合之下猪失前蹄,还没开始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否则的话,四条狗围那只三百多斤沉的炮卵子,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野猪在林间左突右进,但不管它怎么跑,都有狗围追堵截,它要向狗攻击,花小儿就从身后咬它。
它是皮糙肉厚,但得分什么地方,后面肉是厚,但是不扛咬。
花小儿的每一次袭击,都咬的野猪痛不欲生。
渐渐地,野猪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它闷头就向大青冲了过去,大青见状,转身就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那粗、细树条挡住,大青回头一看,野猪已然冲到它近前了。
大青撞着那些树条冲过去,可那密密麻麻的树条交错如网,大青根本就撞不过去。
就在大青陷入危险之时,花小儿从野猪身后袭来,歪头一口咬住野猪菊花,随着野猪向前跑,花小儿向后拽,只听野猪一声惨叫,菊门处似多了条很小的尾巴。
这是把肠子头给掏出来了!
野猪猛地回身,花小儿赶忙松口躲闪,野猪紧追几步,就从旁袭击的白龙咬住了耳朵。
这四条猎狗,当属花小儿下口最狠,其次就是白龙,再次是大黄。
而大青呢,下口最弱,它在围猎中,靠得是身大力不亏。
白龙一口咬住野猪左耳,此时野猪只恨花小儿,一时竟然拖着白龙往前跑。
白龙愣是不松口,任由野猪拽着自己往前冲。
被野猪拖拽出大概半米,白龙把身体往野猪身上一靠,连头带脖子一晃。
野猪只觉得耳朵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猛地将头一扬。
这一扬,没碰到白龙分毫,白龙却直向后倒去。
这是为何?
只见白龙躺倒在雪地上,将腰身一拧,翻身而起,张口吐出来半只野猪耳朵。
耳朵被咬掉了,野猪哪里肯依,嗷叫一声,便向白龙冲来。
大黄飞快袭上,咬住野猪一条前大腿,无奈野猪冲的太猛,愣是把大黄带了一个踉跄。
白龙绕圈就跑,跑不几步差点和大青撞在了一起,见野猪来势凶猛,大黄、大青分头逃窜。
野猪直追白龙。
但它似乎又忘了,这四条狗里最可恶的,是那只花脖子。
花小儿早已摸到了野猪身后,将身一窜,搭口叼住那大肠头往出一扯。
“嗷……”野猪惨叫一声,再转身来追花小儿。
可它一转身,那被扯出来的肠子竟然刮在了一根细树枝上,野猪往前一跑,连在它身上的肠子抻得那树枝一弯。
野猪只觉得疼,又以为是哪条狗咬它了呢,当即转身绕圈,却不见狗。
随着它绕圈,那肠子就死死地缠在了树条子上,而且是越缠越紧,越来越疼。
野猪干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心想着把屁股藏起来,就不怕狗咬了。
可当它坐下的一瞬间,四条狗齐刷刷地钉了上去,挂钳子、咬前肘、掏屁股。
当它一左一右两只……
不是,是一只半耳朵被大青、白龙扯住时,这只野猪再想起来,可就难了。
“我去取它性命!”树林外,李宝玉学着小人书中的人物话语大吼一声,迈步就往林子里冲。
赵军见状,忙喊:“宝玉,给你枪啊。”
刚才李宝玉要砍棍子墩刀,赵军没让,是因为这周围没有合适的小树。
而且,赵军想让李宝玉用56式半自动枪前面的刺刀去杀野猪,这刺刀两面都带血槽,就是杀猪宰狍子的利器。
可李宝玉呢,一没拿赵军手里的枪,二没砍棍子墩刀,就这么直冲到林子里去了。
赵军喊他,却是喊不住了。
只听李宝玉头也不回地喊道:“不用啦,我有刀。”
“那你倒是墩上啊!”
赵军再喊,李宝玉就不回话了。
看他拿着那如匕首一般的侵刀,绕到野猪背后,两步蹿到到了野猪近前。
李宝玉左手一把揪住了野猪背上的鬃毛,右手往前一捅,一刀扎进了野猪脖子里。
“嗷。”
野猪喉咙里就发出一声,李宝玉一刀拔出,带出一股血柱,紧接着又是一刀!
这一刀再入,抓着野猪鬃毛的李宝玉,能感觉得到野猪的挣扎已然无力。
李宝玉抽刀,抓着野猪鬃毛的手往前一推,大青、白龙顺势将其按在了雪地中。
林子外,赵军等人看得有些傻眼。
眼看着李宝玉雄赳赳、气昂昂地往林外走来,蒋明才把长大的嘴合上,喃喃道:“这小兄弟挺虎……”
刚说到那个虎字时,黄贵在旁使胳膊肘暗怼蒋明一下,蒋明马上反应过来,当即大声改口掩饰道:“真猛啊!”
“哈哈哈……”听人夸奖自己,李宝玉得意地哈哈大笑。
赵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刚才这片林子太闹了,全是树枝、树条遮挡,影响开枪视线,所以才同意李宝玉进林刀猎。
可没想到,这小子净玩儿花活。
“哥哥,拿下了。”李宝玉来在赵军面前,冲着赵军说道。
赵军一下就笑了,从李宝玉手中拿过侵刀,才说:“行啊,今天我兄弟立功了,这猪膛我开。”
说着,赵军拿刀向林中走去,魏来、黄贵和蒋明上前帮他打下手。
周建军没干过这种活,见那边人手够了,便不上前,只夸赞李宝玉道:“宝玉,行啊,真有两下子。”
李宝玉嘿嘿一笑,他和赵军一起打猎时间也不短,这还是第一次让赵军去开膛呢。
这时,周春明又问李宝玉:“宝玉啊,你说我从现在开始养狗、学枪,得练多久才能像小军那样进山打围啊?”
“啊?”李宝玉被他问愣了,他低头看了看周建军,见周建军不像是开玩笑,李宝玉心里不禁有些慌了。
他说:“大姐夫啊,你不是喜欢钓鱼吗?”
周建军想了想,才说:“我感觉钓鱼没有这个有意思。”
“这……”李宝玉有些挠头了,他眨了眨眼睛,在周建军的注视下,不得不开口说道:“大姐夫啊,你是林场干部,一天够忙的了,哪有工夫打猎啊?”
“咋没有呢。”周建军说:“我可以休班的时候打啊。”
李宝玉不会了,他向林子那边望去,只见赵军等人拽着野猪往出走,他忙道:“大姐夫,我去帮他们拽那猪去。”
见李宝玉跑来,赵军笑道:“我寻思你不能帮我们搭手了呢。”
李宝玉干笑一声,接过赵军手里的猪蹄子,用力地往林外拽。
等把猪拽到外面,赵军看了看周围几个人,对他们说:“我之前打那个炮卵子,我就不要了,老哥几个你们谁要,你们就往家整。这个老母猪,我得拽回去孝敬我大爷、大娘。”
听赵军这话,这是要回家了,刚才还说要继续往前跟那猪踪呢。
但想想也是,连干两仗,狗都累了,是该回家。
几人商量一下,约着明早七点在屯口汇合,再来小孤山掐猪踪。
然后,赵军就和李宝玉、周建军拿绳子拖着这野猪下山回家。
而魏来、黄贵、蒋明三人,去拖赵军之前打死的那头炮卵子猪。
三人已经商量好了,这头猪就归魏来了。而昨天黄贵打的那头,则归蒋明所有。
至于黄贵么,他家在岭南,不可能给那野猪拽回岭南去。
赵军拖着猪下山,自回到永胜屯里,就有人和周建军打招呼,问这野猪是谁打回来的。
这眼瞅着快二月二了,看见野猪,这些人都眼热啊。
周建军说是李宝玉杀的,若是赵军,这些人知道他是周建军的小舅子,还可能会开口要些猪肉。
可李宝玉只是周建军家的客人,这就让人不好意思开口了。
三人把猪拽进周家院子,可是把胡三妹给乐坏了,赵春还在一旁告诉自己婆婆,这二百斤左右的母野猪肉是最好吃的。
等胡三妹拿出工具,赵军就和周建军、李宝玉一起在院子里扒野猪。
当看着整张野猪皮被挂在院子里后,周建军终于忍不住了,他对赵军说道:“小军啊,以后我也跟你上山打猎呗。”
“啊?”赵军闻言,也是一愣,可转瞬间回过神来,只道:“姐夫,这事以后再说,咱们跑一小天了,快进屋歇会吧。”
“好,好。”
……
等吃完了晚饭,赵军和李宝玉回了北屋,俩人躺在炕上唠嗑。
闲聊了几句,李宝玉突然起身,对赵军道:“哥哥,咱们这么多人一起分那二百块钱、一百斤粮票,那一个人也捞不着多少啊?”
赵军笑着对李宝玉道:“宝玉啊,我和你说,钱都不是事儿。关键是,这头猪咱们要打不下来,那个猪神就别寻思了。”
“啊……”李宝玉似有所悟,缓缓躺下身,脑袋重新枕在了枕头上,说道:“原来哥哥你是要拿这个大孤个子练手啊。”
“对嘞。”赵军道:“那个猪神比这个猪还难打,咱们得先琢磨着打了它,才能去寻思那个猪神。”
“那我爸和我大爷他们……”
“他们啊?”赵军笑道:“白跑。”
“啊!”突然,李宝玉又一下子从炕上坐起了身。
这可是把赵军吓了一跳,惊讶道:“你要干啥呀?”
李宝玉说:“也不知道张大哥咋样了?”
听李宝玉提起张援民,赵军叹了口气,翻身道:“行了,睡吧。”
“嗯,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赵军便和周建军、李宝玉汇合了魏来、黄贵、蒋明,六个人绕着山转了一圈。
多亏这山不大,走到下午三点多,整围着山绕了一圈。
因为魏来、黄贵和蒋明要去拖黄贵前天打死的野猪,赵军在临分别前,就指着这片山场对三人说道:“明天咱们早起,六点钟准时拿着手电进山。”
说到此处,赵军一指蒋明,道:“蒋哥你顺西面山根子上去,往老猪窝摸,看见它就打,要能打死最好。要是打不死,你就直接回家。”
“好!”蒋明应下。
赵军又说:“姐夫、宝玉,明天你俩从北山上去,我看北山头上有棵大棹树,野猪奔你们去,你俩就上树,等猪从你俩底下过,你俩再下树。
下了树,你俩跟着猪走,一边走,一边吵吵。”
“好嘞。”李宝玉答应了一声,答应完还小声给周建军解释,说就是所谓赶仗子。
“魏哥。”赵军又对魏来道:“你搁西山两道沟,头一道沟上头堵它,看着就打。”
嘱咐完魏来,赵军看向黄贵,对他说:“老哥,明天你带我家四条狗,在二道沟堵它,听见枪声再撒狗。”
“明白!”
赵军安排完,便和周建军、李宝玉回了永胜屯。
当晚吃饭、睡觉,第二天一早,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胡三妹就已经做好了早饭。
三人吃完饭,把一节节崭新的2号电池装进了手电筒里,然后穿戴整齐,赵军背枪,李宝玉、周建军各牵着两条狗,三人各拿一只手电筒出门。
三人来在村口时,不过才刚刚六点,就见黄贵背枪已站在前头等候多时了。
李宝玉、周建军把拴着绳子的四条狗分别交给了赵军、黄贵,然后分道扬镳往北而去。
赵军则和黄贵一起入山,直奔东面两道沟,来在第二道沟前,赵军才把狗都交在了黄贵手里。
与此同时,蒋明已按着赵军的吩咐,直入西山老猪窝。等来在那迎门岗子前时,时间刚过七点,山里的天才微微见亮。
蒋明把手电筒关了,塞进挎兜子里,悄悄穿过树林,隐隐约约地听见前面有呼呼的声音。
蒋明把枪拿在手里,他今天用的枪,也是齐胜利供给的半自动步枪。
蒋明缓缓往前走,穿过松树林,左右多有针杆、灌枝,蒋明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地用手把周围的树条按住,等人走过去了,再能缓缓地抬手放开那些枝条。
“哗啦……”可不管怎么小心,他还是弄出了动静,他肩上的挎兜刮住了一根树条,他往前一走,扯得那树条一扽,发出了一声脆响。
“吼呼……”
前方隐隐传来声音,蒋明眯眼看去,隔着密密麻麻的树条,只见一个庞然大物自一棵大松树下站了起来。
蒋明把枪口往前一探,当枪口穿过针杆、灌丛而指过去时,那庞然大物晃身就跑。
嘭!
嘭!
嘭!
蒋明连开三枪,第三枪过后,那庞然大物早已无了踪影。
枪口穿在针杆、灌丛之中,蒋明想调转枪口都不成。
蒋明叹了口气,把枪一收,下山回家。
……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
小孤山,北山上,唯独的一棵大树下,李宝玉和周建军聊着闲天。
聊着、聊着,觉得有些冷,两人就在周围翻跟头、打把势。
突然,翻了个跟头,刚起身的周建军往对面山坡上一指,“宝玉啊,你看那是个啥玩意?”
李宝玉一看,忙推了他一把,道:“姐夫,猪来了,快上树。”
周建军赶紧转身往树上爬,等爬到树当间杈时,他就站在其间。
李寶玉随着也上来了,两人就站在树上,一起抱着树,看着一頭大野猪从树下跑过。
这头猪,当真有七百斤了。
野猪从树下跑过,不知道它有没有看到树上的李宝玉和周建军。
但是,李宝玉和周建军看清楚了,这只野猪前腿、后腿之间,从脊背向下有一圈伤痕。
伤是旧傷,很深的傷口早已愈合,但在野猪身上留下了一圈很深的横沟。
“姐夫,咱们下去。”
二人开始,沿着大野猪的脚印跟着走,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呼喊。
一个多小时以后,野猪真就按着赵军事先划定的路线,一路绕到了东山,直奔两道沟。
头道沟上,魏来早已严阵以待,见野猪从远处跑来,魏来忙端枪上脸。
嘭!
魏来拨开保险,就是一枪。
上打毛稍,下打肚皮。
魏来这一枪,还真就从野猪肚子底下擦过去了。
这发子弹,不曾射进野猪体内,但却将它下腹擦开,伤口不深,但有鲜血溢出。
同一时间,离此不到二里地的两道沟上,黄贵听见枪响,忙解开拴狗的链马扣,然后只见四条猎狗纷纷向一道沟跑去。
黄贵持枪在手,快步追上。
魏来开过一枪,把枪口一转,就见那野猪不曾往一道沟,而是往左边的沟塘子底下扎去。
魏来再次扣动扳机。
嘭!
嘭!
又是两枪。
第一枪擦着野猪脊背而过,没打着。
但第二枪,直接打折野猪一条后腿。
嘭!
枪声又响,野猪早已下了沟塘。
这时,魏来听见有狗的声音从东面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这头体重将近七百斤的野猪,一条后腿被枪打断,下坡正好方便前腿用劲。
这山上闹,沟塘子底下更闹,满是针杆、灌丛,跑山人管这种地方叫闹瞎塘。
野猪穿过闹瞎塘,见着下山岗子,徘坡又往下走。
可再往前,是一片塔头甸子。
就在这片塔头甸子左边,一棵孤零零的椴树下,赵军怀抱钢枪,靠树而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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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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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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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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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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