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不由的停顿了一下,措辞上变得更加小心了,“这病啊不是说来了就能治,还有很多指标要看的。现在老爷子需要回去好好调理一下,等调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治疗了。”
大妈有点泄气,情绪有变得有点蔫蔫的,“还要调理啊。”
“是啊,老爷子病了一年多了,还有糖尿病,不调理不行的。你还是把你孙子叫进来吧,我给他说。”
“那行吧。”
大妈终究还是给孙子打了个电话。
然后没三十秒,就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女人,从门外的人群里挤了进来。琇書網
“奶奶,叫我们来什么事?”
“杜医生要和你们聊,说你们年轻记得牢靠。”
男人转头看向杜衡,眼底深处,却是浓浓的不信任。
他其实是不相信报纸上说的,但是老人执意如此,他也只能随着老人的意。
这样的眼神,杜衡这几个月见得多了,他很清楚这位家属在想什么。
不过他并不在意。
“这位家属,你先帮着把老人推出去吧,这里太闷太挤了,我要说的比较多,老人在这里,会闷的难受。”
男人眼中疑惑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看到杜衡的眼神,他还是顺从的先把老人推了出去。
这个时候,杜衡也站起来说到,“大家都往后退一退,在门口等候叫号,这里太挤了。”
杜衡一连喊了四五次,才算是让人群慢慢的退了出去。
看着老人的孙子再次返回,杜衡说到,“进来把门关上。”
男人脸上的疑惑神色更浓,关上门等着杜衡开口。
杜衡这个时候就没有顾忌了,把老人的真实情况说了一边。
“你要是不相信,你也可以去其他医院检查一下。至于要不要告诉老太太,你们自己考虑,我给老太太说的是,老爷子需要回家调理。”
说完,杜衡不在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男人。他知道,这样的消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需要消化的。
而男人身边的女人,伸手抓住了男的肩膀,也是静静地看着男人,等待着。
来治疗瘫痪,你却告诉我人不行了,这搁谁身上都要消化半天。
良久,男人缓缓的吐出口气,这样的情况,他们也早有预料,毕竟老爷子岁数在那放着呢。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这么快。
“医生,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老人全身机能退化,身体各器官衰竭,这是一个不可逆的现象。如果非要说延长老爷子的寿命,我可以办到,最起码能有个半年,最长一年。”
男人听到这话眼神亮了一下,但是杜衡接着说到,“可这样做的意义何在?老爷子现在已经有了痴呆的迹象,反应迟钝,生活不能自理。到了后期,如果用药强行续命,老爷子的身体会非常的痛苦。
如果去了大医院,进了ICU,各种管子插上,各种药用上,比吃中药还要痛苦,延长的时间,大概也就是半年左右。而且,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是我开的中药,还是西药,这个费用都会很贵。”
男人眼神有点挣扎,良久之后,他的眼神坚定了起来,“谢谢医生,我再去其他医院看一下吧。”
很不礼貌的话。
哪有当着一个医生,说去另一个医院的。
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嘛。
但是杜衡很理解男人的做法。
亲人间的生离死别,不是谁都能做到洒脱的。
更别说自己这个小小卫生院大夫的话,不可能让他完全信服。
“行,可以,你们再去其他医院复查一下吧,或许是我检查错了。”
男人离开了,杜衡也沉默了起来,没有着急叫下一位,即便人已经进来了,他还是静静的坐了一会儿。
这是第二个在他手上查出来的死症,而且一点办法没有。
生老病死,自然规律。
人有时候显得很无力。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感慨,稍微的缓解了一下心情就继续开始工作。
后面的人都算是正常的,连续好几个都是半身不遂的病人。
杜衡经过检查之后,能治的,符合条件的,全都收住院。
就在他刚要继续收下眼前这个病人的时候,吴不畏突然拉了一下他,“师哥,咱们的病床不够了。”
杜衡停了下来,“不够了,全都住满了吗?”
“三十个床位全都满了。”
中湖卫生院,按照现有的乡镇人口总数,除了人员编制是正常的之外,其他的,其实全都是不符合要求。
但是限于资金、病源等问题,也就这么一直凑合下来了。
现在病源猛地扎堆来了,卫生院的配置问题全都暴露了出来。
面前治病的女士也听到了吴不畏的话,当即就不愿意了,前面的人都能住院,偏偏轮到自己就不行了,这怎么能行?
而且她老公也是个碎嘴子,从进门就叨叨,一刻不停闲。问病人一句,他能给你回答十句,而且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就和病情不沾边。
总结起来,就是他媳妇活该,自找的。
虽然他媳妇确实活该,打麻将胡了一把大的,又因为坐桌子上玩的时间太长了,一激动给抽过去的。
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老公,那嘴也太碎了,就和机关枪差不多,还枪枪命中他媳妇的命门。
现在倒好,站一旁一直叨叨,又把火力对准了杜衡,叨的杜衡想直接反手给一个耳光。
太让人窝火又躁动。
不过没用杜衡动手,因为看病的女人只是左手麻痹,不能动,可右手是好的,下肢是好的。
而女人可能是忍的时间太久了,实在受不了了,也不管地方了,直接开始动手,而且下手着实有点狠。
霎时间,诊室里就开始哭爹喊娘,而这个碎嘴子男人根本就不敢还手。
女人却是一个恶龙咆哮,以胡大四喜绝张的气势,照实了往男人的脸上呼。
不光呼,而且还连抓带扯。
杜衡和吴不畏故意慢了半拍,等看过瘾,才和吴不畏把人拉开。
看着眼前的男人,杜衡觉得现在最应该住院的,应该是这个男人。
并且觉得,要是自己现在给龚道阳打个电话,这女人绝对会被拘起来,罪名就是故意伤害罪。
可站起来的男人,即便嘴唇被抓破,嘴角有个血印子,头发乱的像鸡窝,但是嘴还是不停,又开始对着杜衡哭诉,“医生,你看看这个疯婆子,她居然下这么狠的手。。。。。。”
杜衡傻眼了,这男人怕不是有受虐倾向吧,都这样了,这嘴还不停?
瞬间,杜衡有了想松开女人的冲动。
这样的人,看来还是被教育的少了。
也说明像自己这样爱管闲事的人太多。
那嘴就应该被扯烂才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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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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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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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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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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