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的这一句夸耀,把他前面的尴尬全部给抵消掉了,而且还为他在大家面前,重新树立了一个好形象。
不过有些话,明白就行,真不能说出来。
杜衡没有理会他两,而是直接拉过处方笺开始写方子,写好后撕下底联交给杜江,“你这会儿去诊所,飞哥他爸在里面呢,让他帮你熬药。你家里有小孩,就别拿回家熬了。”
杜江给杜衡竖了个大拇指,一脸赞叹的接过药方,“你牛逼,一口气教育两个。”
“别胡说了,滚蛋,赶紧给后面的让位置。”
杜江呵呵一笑,拿着方子走了。
等在后面的阿姨也顺势坐了过去,很自然对着吴不畏伸出了手。
这一次吴不畏就不慌了,整个人在检查问诊的时候,显得轻松了很多。
不过杜衡这一次的态度可就变了。
这个病人,杜衡对吴不畏的期许是,只要能准确的查明病因,或者不要太离谱,那就算是合格了。
所以,吴不畏一开始检查,他也就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阿姨,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吴不畏诊脉完毕,便开始了问诊。
对面的阿姨也不藏着掖着,把刚对杜衡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次。
“这两天肚子稍微有点疼,弯腰干点活,腰酸的受不了,站得久了,也难受,又酸又疼的。”
“没有其他症状了吗?”
阿姨想了一下,“头稍微有点疼。”
吴不畏觉得自己明白了。
不过早上杜衡刚检查过一个肾病水肿的病人,他还是学到了一点,很认真的又检查了一下阿姨的胳膊和腿,发现并没有水肿。
现在他可以确定了,这个病人的特征,和他们去木板沟时,遇到的病人症状很像,只是稍微有几个症状没有。
不过没关系,主要症状还是一样,有了杜衡的珠玉在前,他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谨慎期间,吴不畏没有直接对着病人说,而是先对着杜衡说了,“脉细数,舌苔淡白,有头晕,腰膝酸软之症,属肾阳不足,宜益肾温阳。”
说完,面色平静的等着杜衡肯定,夸奖。
而杜衡却是叹了口气。
果不其然,这个坑吴不畏狠狠的就踩了进去。
但是又不能怪这孩子,毕竟还是个新手,诊断算是靠点边,可以了。
杜衡出言提醒,“诊脉的时候有没有觉的阿姨的手腕有点热?”
吴不畏一惊,但还是没想到自己哪里出错了,只能老实的回答,“有点热,不过手腕一直在袖子里,热一点正常啊。”
杜衡摇摇头,也没有批评吴不畏,而是指着刚才记录的档案说道,“看看刚才量的体温时多少?”
吴不畏刚才已经看过了,直接说了出来,“37.2,这也很正常吧?”
“咱们体温是怎么测出来的?”
“用体温枪测的额温。”
“哎,37.2确实不到规定数量上的低烧数据,可现在这户外的温度是多少,你有没有考虑,阿姨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体温还是37.2,而且是额温,你就没点其他的怀疑?”
杜衡语气很轻,却让吴不畏觉得亚历山大。
“肾病,早上我已经检查过一例,除了自身病变之外,外因也会引起,这你没有考虑到。病人之前是不是生过病,是不是吃过药你都没有问,这在问诊里不合格的。”
“对不起师哥。”
“别说对不起,认真问诊,认真辩证。”
吴不畏刚刚升起的自满情绪,被杜衡三言两语就打击的支离破碎。
心中虽然难受,可病人就在眼前,只能收拾心情,重新上阵。
“阿姨,你这段时间得过病,吃过什么药没有?”
“那还真有,大前天吧,感冒了,我喝点药,然后捂着被子出了一身汗。后面感冒就觉得好了,头也没那么疼了,也不流鼻涕了。也就是从前天开始,腰就不舒服了。”
“喝的什么药啊?”
“四季感冒片。”
“喝了几次,喝了多少?”
“就喝了两次,每次两片。怎么,我药喝多了啊?不会啊,说明书就是二到四片啊。”
吴不畏也傻了,捂被子出汗,喝的药,药的数量都没问题啊。
那这腰上的毛病哪来的?
“阿姨,以前腰难受不?”
“那没有,一直没怎么难受过。”
吴不畏没招了,他是在把这些东西和腰酸联系不到一起。
杜衡也不难为他,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清了一下嗓子,杜衡开始给吴不畏讲解分析,“《医宗金鉴》记载,冬月伤寒,大汗热解,腹微痛,腰不可俯仰。人以为邪在肾经未出,非其治也,此乃发汗亡阳,阳虚而阴不能济之故也。
夫阴阳相根,此症因汗泄过多,阳气无几,而阴又自顾不遑,不敢引阳入室,而阳无所归,故行于腹,孤阳无主而作痛。肾中之阴,又因阳气不归,而孤阴无伴,不敢上行于河车之路,故腰不可以俯仰。”
吴不畏算是明白了。
自己没学过吗?
学过!
杜衡没讲解过吗?
讲过,前段时间学《伤寒论》,都是讲过的东西。
怪只能怪自己学的不扎实,学的不认真,学的东西没有融汇贯通。
“亡阳之症啊!”
“所以说,病根还是太阳病,还是伤寒引起的病症。”杜衡顿了一下,看着一脸颓然之色的吴不畏,他知道,要给这孩子找点自信回来。
“现在病症清楚了,你来开方。”
吴不畏犹豫了,没有了刚开始那种坚定的态度,他已经有了一点点的自我怀疑。
杜衡见状,只能再次鼓励他,“放心说,病症都清楚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吴不畏犹豫半晌,以极不确定的语气说道,“用桂枝加附子汤,或者用引阳汤?”
杜衡猛的鼓掌,“不错,这两个方子都很合适。”
杜衡不光是眼神鼓励,也拿出了实际行动,“桂枝加附子汤,固表温经可以用。引阳汤助阳气之旺,而不去助阴气之微。”
说完拿起笔开始写方,“这次我会用引阳汤,一剂而腹疼止,二剂而腰轻,三剂而俯仰自适。”
“我明白了,谢谢师哥。”
杜衡呵呵一笑,“谢我没用,回去该抄书就抄书,该背就背。继续往下看吧,别愣着了。”
“好的。”
杜衡对吴不畏的态度,身后的杜飞看在眼里。
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他是大专毕业的医学生,又跟着自己父亲学了几手。Χiυmъ.cοΜ
可不论是大专的学习,还是作为村医的父亲,水平都是可以想象的。
他也想进步,可是中医这门手艺,有没有个好师傅的区别,那真的是天差地别。
也不知道杜衡是跟谁学的,他又是怎么学的。
前几年还没声没响的,怎么突然间这么厉害了。
看着对面阿姨不明所以,却又震惊感叹的神色,杜飞是真的酸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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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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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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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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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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