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一脸的懵,“你说我头晕耳鸣,腰膝酸软,失眠多梦这些我都能接受,但是这个头疼是为什么?
而且还是热也疼,冷也疼,尤其是干活和那个的时候疼,这我就有点不理解了。”
杜衡此时已经心中有数,所以心态也是比较的放松,便开始慢慢的给患者解释,“汽车的发动机要想好好的工作,能跑长途能拉重货,你是不是的好好保养?你是不是得时不时的添加机油?”
男人茫然的点点头,不知道杜衡要说什么,但还是听的非常的认真。
“肾就是发动机,但是这个发动机却被你在年轻的时候用坏了,少了机油润滑,每次要工作,它就得滞涩,而这个滞涩又会影响其他的零件,就会让你各种的不舒服。”
杜衡慢慢说,让患者慢慢听,“而肾水就是这个机油,你的肾脏缺保养,已经不产出肾水了,每次有一点点,还没用就干了。
你要知道,肾水有一个大作用,那就是润肝,降肝木气燥。
而肝木燥热,则肝火旺,加之没有肾水,你肾火就旺。
肝火叫雷火、肾火叫龙火,两火相遇而成龙雷之火,便会直冲而上,轻则头晕重则头疼。”
说话间,放置于桌面的右手轻敲桌面,在哒哒哒声中,接着说道,“热、冷、累,尤其是房事,都是再给你的肾脏增加负担。
而负担一重,你那点肾水就完全失去了作用,所以你不头疼谁头疼?”
患者听的直接开抿嘴唇,好半天才说道,“那我这还有救吗?”
“现在还为时不晚,有的救,但是你得听我的话。”
“我一定听。”患者赶紧答应,深怕杜衡会反悔一样。
杜衡轻笑,让患者紧绷的心绪得以缓解,“你这病说难治,也确实难治,肾水亏空太过,着实不太好补。”
就在患者变色之时,杜衡接着说道,“说好治也好治,只需大补其肾中之水,而少益以补火之品,使水足以制火,便能让火归源,自然下引而入于肾宫。
火有水养,则龙雷之火安然居肾内,不再上升而为头痛。”
杜衡说着便看了下马医生,而后又看向了患者,“用药也不用太复杂,在六味地黄丸的基础上,增加川芎和肉桂,组成八味地黄汤,两剂下去,就能让你头不疼,十剂便能让你肾水充足。
而后换药再服十到二十剂,便能彻底的去根不复发。”
就在患者脸上有了喜色的时候,杜衡紧跟着说道,“但是,在服药的这段时间里,你要禁欲,完全的禁欲,不能有丝毫损害肾脏的行为。
要是再犯,那可就是神仙难救了。”
患者听得是连连点头,一点歪心思都没有,三个月的痛快,和三年三十年的舒服,他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随后杜衡写了药方,注明剂量和使用方法后,签字交给了马医生。
有了刚才邱平臻的事情,他现在也是有意识的开始避免一些,自己之前容易忽略的事情。
等到患者拿着缴费单和药方开心的离开,杜衡也准备离开了,他今天得去找找武胜男,这女人已经三天没着家了。
不过马医生心中有很多疑惑,赶忙拉住杜衡问道,“院长,我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一下。”
不得已,杜衡只能再次回到座位,“你说。”
“院长,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用八味地黄汤?而且我记得要加的也应该是桂枝和附子,而不是川芎和肉桂啊。”马医生小心的问道,六味地黄丸他使用过,但是八味地黄汤,他还真的没用过。
杜衡并没有因为马医生的询问而低看他,因为这个方子,本身就是不常用的方子。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这次用的是川芎和肉桂,而不是常见的桂枝和附子。”杜衡对着马医生笑了一下,而后慢慢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以便让自己更加的舒服一点。
“患者是一个肾阴严重不足的患者,而桂枝和附子,却是助阳的药物,所以这是完全不能用的。”杜衡说这个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一点,“而肉桂为引火归经之神品,川芎是治头痛之灵丹,正对患者的问题。
再加上六物汤是补精圣药,与这两物想合,当能立建奇功,这也是我说两剂便可头轻的原因所在。”
马医生恍然,赶紧低头记了下来。
杜衡看着记录的马医生,刻意的放慢了语速,这个态度,是他最喜欢的态度。
来市妇幼四个月的时间,他给这些医生讲解过很多次的病例分析,但是记录的,只有马医生一个人。
就是李树勋这小子,也从来没有记录的习惯。
“老方子不能轻易改动,因为那是老祖宗用千年的时间总结出来的经验,但是在用这些方子的时候,也不能照抄照搬。
疾病这个东西,因人而异,因时而异,一定要辨明详情,然后加减调配,必须要活学活用才行。”
马医生点头,一脸认真的说道,“我记下了院长,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杜衡看马医生停了手,然后才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来说第二个问题,为什么用八味地黄汤。
在这个问题上,你不清楚的地方应该是这两点,第一头痛在上焦,补肾中之水火在下焦,为何以治下而上愈?
第二,川芎乃是阳药,何以入到至阴之中,还能见效?”
马医生的脑袋就像是小马达,疯狂的点了起来,他最大的疑惑就是在这两个地方。
患者为什么头疼,那是肾水不足,加之肝木燥盛,龙雷之火上窜导致,这一点杜衡在辩证当中说的很清楚,他已经明白了。
但是为什么用这个药,又成了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现在听杜衡直接说到他的心坎上,赶忙拿起了手里的笔,然后认真的听了起来。
“先说第一个问题,医书中早有记载,脑髓与肾水是相通的,补肾后肾气便可由河车(指人的两肾,而非胎盘)而直入于脑,中间不会有阻隔。”
杜衡看着马医生又开始记录,便稍微的停了一下,“第二个问题,那川芎虽是阳药,却能补血走于巅顶,既可上于巅顶,怎么就不能入脑内了?
况加了肉桂,便可以助命门之火,同气相合,便能同群共济,使宿疾老邪尽行祛散。
这样一来,肾中水火复济,龙雷之火怎么可能再上冲入脑?它们得乖乖的待在自己应该在的地方。
当然了,十剂之后,便不能再用川芎。因为头痛痊愈,再用川芎就会消耗患者真气,反而有用变有害了。”
马医生看着手里记下的东西,真诚的对杜衡说道,“谢谢院长。”
杜衡摆摆手,“弄明白就行,没事别说什么谢不谢的,都自己人。”刚想起身走人,却又停下脚步说道,“还有一个也干脆给你说了。”
“院长您说,我听着呢。”
“当患者服用十剂左右,头疼完全停止之后,把川芎和肉桂要换掉,换成白芍和当归,做到肾肝同治,要让木气没有干燥之忧,而龙雷之火,永藏于肾宅。
这是善后的方子,剂量什么的要相应的减轻,徐徐图之最好,不要求快。”
马医生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了。
杜衡笑道,“这么多服药喝下去,估计患者也快喝吐了,汤改丸也是可以的。”说完摆摆手,便走出了诊室。
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情,杜衡就是给武胜男打电话。
但是打过去之后,一如这三天,这女人就是不接。
杜衡直接怒了,发消息:“再不接电话,我去你们队里要人了。”
消息发出去没三十秒,杜衡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而杜衡刚一接起来,直接吼了出来,“武胜男,你是不是过分了?今天第四天了,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家也不回,你想干什么?
要不是你电话还能打得通,你哥说你没事,也没人找我要赎金,我都以为你被人绑架了。”
电话那头的武胜男就静静的听杜衡大吼,等到杜衡吼完,便细声细语的说道,“老公,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这执行任务呢,不方便接电话。”
杜衡有点窝火,“不方便?都四天了,就没有一点点的时间给我回个消息?就找不到那么一个刹那给我回个电话?”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你像鬼一样的消失,这才让我很担心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晚上回家。”杜衡心里的气微微消了点,毕竟武胜男的工作就是这个,他能理解。
“呃~~~~~”
这一个呃一出来,杜衡刚消下去的气噌的一下又起来了,“武胜男,你这什么意思?晚上还是不回来呗?
行,我现在就去你们队里问问,到底什么样的任务,居然让一个内勤连续四天不回家,还没有一点点的消息。”Χiυmъ.cοΜ
“别别,老公,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武胜男赶紧的说软话,等到杜衡不喊了,她才说道,“老张你知道吧,就我们的队长,他现在耳朵聋了,整个人也痴痴呆呆的,而且我们手里有个跟踪变态的任务,真的离不开。”
老张?
杜衡立马想到了去年那个黑脸的汉子,身形壮硕,看着就是魁梧有力的真男人,他怎么就痴呆听不见了?
“你们张队被人打了?”杜衡的关注点很奇怪,什么变态的跟踪他是一点都没兴趣,他对张队的病情反而很感兴趣。
“没有被打。”武胜男赶紧的解释了一句,“星期天我们一起做任务呢,到了早上的时候,他就干脆听不见了,住院一天后,他的反应就有点慢了。
到了今天,他居然变的有点痴呆了。”
武胜男说着又叹口气,“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副队长今天早上被调走了,到辖区当派出所副所长去了。
我们现在成了没人管的孩子,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这些是杜衡爱听的吗?
当然不是了,所以杜衡问道,“那医院没说你们张队是什么病?”
“说了,是什么病毒感染性耳聋。”
“没说什么时候好?”
“医生没说具体的时间,就说这得缓慢恢复。”武胜男的声音中也满是疲惫的声音。
杜衡刚想再说,就听对面的武胜男赶紧说道,“老公,我待会给你打,我们支队长来电话了。”
说完,就急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杜衡虽然吼了武胜男,但是听着武胜男电话声音里的疲惫,他也是心疼的不行。
但是现在就算是心疼,他也没有办法去关心一下,害怕会打扰人家的任务,出现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而这也是杜衡不愿意,让武胜男继续干这个工作的原因,强烈要求她换到内勤,或者其他部门的原因之一。
可能是大男子主义作祟,他真的不认为,一个女人能干得好刑警,尤其是武胜男这么冲动的人,更不可能干的好。
但是这是人家的职业,又是她的爱好,杜衡也不能用非常强硬的态度来解决,只能是徐徐图之。
叹口气后,杜衡翻开了面前的文件,但是看的却是没滋没味,脑子里这会全是武胜男的画面。
就这么过了十分钟,他的手机又一次的响了起来,杜衡赶紧的接了起来,“宝宝,你们领导找你什么事?”
“老公,我。。。。我。。。。”武胜男支支吾吾说不利索。
可就是这样的不利索,让杜衡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你别我我我的,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了?你们领导让你出差?还是给你调岗啊?”
杜衡是好的坏的全猜一个。
“领导给我调岗了。”武胜男终于说利索了。
“调岗了?”杜衡立马高兴了起来,这个问题可是让他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终于是调岗了,“调到哪个部门了?累不累啊?
有时间帮我约一下你们陶支队长,我请他吃饭。”
杜衡的喜悦并没有影响到武胜男,只听她继续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没有换部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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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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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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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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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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