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病人在我治疗期间,和其他人的情况大致类似,但是我在治疗时检查的也特别仔细,我可以很确定的说,他们当时真的是朝着好转的方向前进的,咳血的情况也到了有效的控制。
但是在停药仅仅一天之后,他们两个就全都。。。这让我现在有点搞不懂了。”
杜衡快速的将手里的资料扔给孙新,又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
孙新对此却没有任何的担忧,接过资料就直接翻看了起来。
只是看完之后,他的表情和杜衡也是一样,充满了浓浓的疑惑,“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之前没有治好,出院后复发了?”
“一天的时间而已,直接从无症状变成了肺部大面积出血,那这复发的进度不是有点太快了?”
杜衡没有回答孙新的疑惑,反而顺势提出了他自己的另一个疑问。
而这样的问题,也让孙新直接无言以对。
甚至忍不住的开始在心里悱恻道:你一个搞内科的中医大夫,还挂着特需专家头衔的大夫,你都搞不懂,你反过来问我一个麻醉医生,这也太看得起我了。
虽然大家都是医生,但是医生和医生之间,它是存在着很强的专业壁垒的。
就比如一个搞消化道疾病的医生,你问他一两个呼吸系统的疾病,他或许能马马虎虎的回答你一下,但是你要是问他如血液病方面的问题,他除了知道一两个病名之外,其他的方面肯定和普通人差不多。
他们之间都这样了,那作为麻醉专业的医生,那其中的差距更大。
说难听点,杜衡要是问体征,他还能聊两句,这直接问诊断,他能懂个六啊。
“在诊断方面,我和你差着十万八千里呢,你都搞不明白,我就这么听两耳朵就能弄清楚?
行了,我就是过来通知你一声,你自己忙吧,我先走了。”
孙新把手里的资料扔回给杜衡,怕杜衡再问他一些问题,逃也似的离开了杜衡的办公室。
杜衡也只是发泄一下,他当然没有指望孙新能给出答案,所以孙新的离开,他也没有遗憾,只是瞄了一眼孙新的背影,然后自顾自的继续钻研手里的资料。
他要死磕手里的现有的这些资料,一定要从里面找出让他需要的答案。
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这么死脑筋就一定能有解决办法的。
杜衡拿着手里的这些资料,愣是看了两天,别说答案了,就是一根毛都没有找到。
虽然找线索的事情没有结果,但是他的治疗却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反馈。
继续经过了两天的治疗后,那个年轻人的神色好了很多,精神头也貌似强壮了不少。
与此同时,年轻人大便的颜色也没有之前那么深了,胸口也不再如前两天那么闷重,呼吸同样也顺畅了不少。
杜衡听德德说完之后,内心忍不住的一喜。
虽然他没有找到之前病人突然爆发的原因,但是这个病人的用桑杏汤的方法是用对了。
燥邪袭人,最先受难的必是肺部,而病人的症状也刚好与之对应,所以疏风、清肺、润燥这就是必要的过程。
而只要把肺热降下去,那么肺出血的问题就能缓解,这一点也从病人的状态得到了验证。
所以,现在只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入补肺气的药物,那么用不了几天,这个病人就能够痊愈出院了。
杜衡心中已经把后续的治疗方案都想好了,而这也让他对于治疗自己的情况,充满了信心。
虽然经过这两天的治疗,自己身上的问题没有得到缓解,咳痰依旧有血丝,胸口已经有闷重感,呼吸也比较的短促,但是病情并没有加重,这也是一个好现象,说明已经控制住。xǐυmь.℃òm
而后要做的,就是再根据自己的病情,调整用药应该就没问题了。
虽然杜衡此时的心中满是喜悦,但是出于谨慎,杜衡还是坐到小伙的身边,要给他做一个检查。
只是随着检查的进行,杜衡脸上的笑容看不见了,心也跟着扑通扑通的加快了跳跃节奏。
小伙从精神头看,从他自己的描述看,确实恢复的不错,但是在诊脉时,轻按脉弱而无力、不规律,三指重压却又是来盛去衰,滔滔满指。
更麻烦的是,两手六脉全都是这样的情况。
杜衡有点疑惑,喘气的时候也带着轻微的颤抖。
来盛去衰,滔滔满指是为洪脉,表热证,这说明小伙体内的邪热根本就没有去除,反而隐藏的更深。
脉弱无力不规律,这是虚的表现,而且六脉全都这样。。。
杜衡缓缓的站起身,面色平静的看了一眼年轻人的脸。
肉眼所见,年轻人恢复的很好,根本就不像是五脏皆虚的样子。
而且回想自己的整个治疗过程,用的是桑杏汤加减,也就是个清宣温燥、润燥止咳的功效,还有少许的补益肺气的作用。
就这方子,它怎么可能让人在四五天里,变成五脏皆虚,而且邪热照样在体内深藏?
不可能啊!
杜衡突然有点茫然,自己出现这种迷茫的情况,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好久了吧。
杜衡默默叹口气,眼前年轻的这个情况,让他忽然间想到了一个词: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
杜衡忽然愣了一下,不由得再次看了一眼小伙,随即皱眉摇头。
不可能的,应该不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那说明患者命不久矣,在脉象上应是散乱无力不成章法,对应的是五脏气血运转迟滞、无力,甚至停滞。
按现代医学的话来说,那就是多器官衰竭。
可眼前这个小伙还二十不到,五天前入院,也只是咳嗽咳血而已,怎么突然就能多器官衰竭?
而且他的脉象是软弱无力,不是散乱无力。
散乱是脉象无章法,就是随便跳的;软弱无力,这是有脉象的,是细脉是数脉,这是说气血虚,不是说气血断绝。
所以,这小伙子肯定不是回光返照。
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是见病治病了。
杜衡转身往后走,轻声的问身边的德德道,“德德,利伯维尔的药送来了没?”
“昨天晚上送来的,我准备待会找李医生帮我一起入库。”
瞥了一眼包裹严实的德德,杜衡诚心实意的说了一声谢谢。
因为中药入库的事情,是应该他来做的,所以德德这样的做法,无异是在帮他的忙,说声谢谢是应该的。
“德德,麻烦你先把这次的药单给我拿过来,我想看一下。”
“好的,我现在就去拿。”
利伯维尔方面这次很大方,几乎可以说是给杜衡送上了百分九十以上类别的中药;但是也可以说他们真的非常的吝啬,因为这次送来的药材,不是以往那种的大包,而是两斤装的小袋,甚至有些只是一斤装。
杜衡都有点搞不懂配药的这些人,脑回路是怎么构成的。
难道他们是看着药典中每味药材的使用量,然后按比例送来的?
一帮子扯淡货!
虽然在单品的量上,让杜衡有点憋气,但是这么多品类的药拿到手里,杜衡可操作的空间也是大了很多。
就像现在的这个年轻人,他就可以按着他的想法自由用药了,而不再像之前一样缩手缩脚。
年轻人现在的情况有点难缠,五脏皆虚很难找出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杜衡的想法,就是先不管到底是哪里的问题,先把气血给提起来,让元气恢复运作,再找其根源问题,这样会比较好找一些。
另外,内蕴邪热这个情况也不能马虎。
虽然现在病人的感官、呼吸、体征都表明肺部出血已经得到控制和缓解,但肺出血的本质是因为燥热,所以要是不注重这个问题,那么病人的病情可能会复发,甚至直接出现不可控的局面。
这个现象之前可是出现过很多次的,是有前车之鉴的,所以真的不能马虎。
年轻人的病情很复杂,所以杜衡在开方的时候,没有选择那些验方,而是根据现有的药材,自拟了一个方子。
只是这个方子里有好几味药材,都是这次新送来的,所以在没有入库清点完成之前,还没办法交给德德来用。
而杜衡和李承祖沟通后,李承祖表示会拉着孙新一起,帮德德完成入库,最晚下午下班之前,就能全部搞定。
这倒是无所谓,也就一顿药的时间而已,中午还继续用桑杏汤。
因为生病,杜衡自身的精力有点跟不上趟,到了中午的时候,就不得不找地方休息一会儿。
只是让他醒来的,不是自己自然醒,而是被负责他病区的护士给叫起来的。
护士很着急,嘴里呜哇呜哇的说了很多话,但是醒过来的杜衡却完全听不懂,甚至还有点懵。
护士一看杜衡这状态,也有点急眼了,直接伸手就把杜衡拉了起来,随后也不松手,直接拉着就往外走。
而杜衡看着自己移动的方向,心中忽然就起了不好预感,脑子也跟着就清醒了过来,脚下大跨步,三两步的功夫,就赶到了护士的前面,然后到了年轻人的病床前。
血,年轻人床头一小滩黑乎乎的血迹,杂乱而又扭曲的平铺在地面上。
而此时的年轻人却平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望着进来的杜衡。
这与早上看到的,完全就是两个状态。
杜衡有点心慌,赶忙上前做起了检查。
而得到的结果,也是让杜衡大吃一惊。
早上的时候,轻按与重压所得到的脉象不同,但此时不论是轻按还是重压,亦或是用其他的诊脉手法,所得到的结果却出奇的一致——洪脉,都是洪脉。
而且把手放到年轻人手腕上的同时,杜衡就已经察觉,年轻人手腕处皮肤的温度高于正常温度。
杜衡没有耽搁,心中快速分析征象的同时,也拿过了温度计给年轻人量体温。
39°8.
就这温度,再结合之前年轻人的病情,不用再想了,小伙子体内出现了严重感染。
但。。。为什么?
通过之前的情况,已经可以很明确的得知,小伙子上呼吸道的感染是已经被控制住的。
既然都被控制住了,他又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
是之前的判断出问题了,还是治疗方向错了?
杜衡略微思考一下,觉得都不可能,最起码年轻人这几天的症状变化是不会骗人的。
如果不是上呼吸道感染的引发的结果。。。
杜衡眼睛随即猛的亮了起来,他想到了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年轻人除了上呼吸道感染之外,体内还有另外能诱发感染的疾病存在。
那这个病是什么?
杜衡刚刚亮起的眼神再度凝重。
他仔细的回想从第一次检查开始的结论,一直想到了刚才检查出来的结果,但是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呕~~~”
就在杜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双眼迷离的年轻人喉咙耸动之间,一口黑血顺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算了,先不想了,先解决眼前的情况吧。
杜衡和护士两人赶忙上前,快速的处理呕血的情况。
危险情况刚一解决,杜衡便闪身离开,拿出电话给德德拨了过去。
“德德,长话短说,我把电话给我身边的护士,你告诉她,让她去找冰块,马上给病人做物理降温。”
接通电话的同时,杜衡便迫不及待的开始交代德德,随后也不等德德说话,就把手里的电话递给了一旁的护士。
护士很快就和德德通完了电话,然后对着杜衡点下头,便匆匆离开。
杜衡轻轻点头后,也缓缓的后退了两步,就站在年轻人的脚下,开始快速的思考用药的问题。
现在有两个办法,上策为对症用药,就只速度快,还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麻烦。
但问题就是,他现在不知道发病的根由是什么。
下策,那就是见病治病,不要考虑什么自己中医的身份问题,直接用抗感染和退烧的西药,再用止血的药,先把险情控制住再说。
但这样做的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解决这些问题后,年轻人发病的原因也会被再次的隐藏起来,比现在还要难寻找。
这种情况下,如果在下次发病前不能找到病因,那么。。。
现在怎么办?
杜衡陷入到了纠结当中。
但是看着年轻人不停耸动的喉结,杜衡觉得不能再拖了。
可就在他要下定决心的时候,他的眼睛被这个年轻人的脚底所吸引,让他瞪大眼睛的同时,还往前走了两步,凑得更近了一点。
我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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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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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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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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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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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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