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宋军张训通部驻守,这座小镇也显得更加喧嚣。
临时倚靠小镇城墙搭建起的防御寨墙,员额万人的御营,实际七千将士,果然这很大宋,硬生生的吃掉三成空额。
七千御营之中,有两千骑兵,其余五千皆是步卒,对于这座小城来说,倒也是足够站满寨墙。而如今邵宏渊又拉来了近万宋军在此,意欲围堵着城内御帐,只是被御营将士阻隔着。
这时这里便是显得格外拥挤嘈杂,此时城内似乎突遭变故,城内众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察觉,因两方没有各部主将约束,逐渐产生一些口角冲突,宋军内部鄙视链也是有的,御营兵卒自是瞧不起普通江淮驻屯兵,而厢兵自鄙视链最下级的存在。
但是张训通部虽然是临安府的御营将士,但是远远谈不上精锐,只是一些江浙一带良家子弟,想吃皇粮走了些门道进去的,因为宋金早已议和,当上御营兵将,在临安府也算衣食无忧。而邵宏渊部的江淮屯驻兵却是不同,本是长期驻守在宋金边界的,他们中年岁长点甚至曾经参与过韩世忠与金人大小战事,便是初入年轻兵卒也是当初那些建炎时期浴血厮杀过韩世忠部军将后代,所以邵宏渊部的江淮屯驻兵虽只是地方军镇兵,但是精锐程度远远高于张训通的御营兵。
这样的后果便是双方各自不服气,一时也没了主将的约束制约下,渐渐口角之争便因当前气氛催化下,有人动起了刀枪,眼看将要爆发更大规模的械斗,远远向着寨门驰来数骑军将,手中挥舞着皇帝的金牌,喊着“不可造次,官家有旨。”
原来来的这人在场的军将都是认识的,就是曾也是一部御营统制官的左士渊,率领数名御前班直策马而来。
他的出现也及时将这场逐渐升温的军事内乱暂时灭火了,但是也只是画下休止符而已,凭借着左士渊个人威望来说并不足以彻底调停,指挥这近两万躁动的宋军。
“左太尉,俺们的邵节度在何处,还请明示,若是被那撮鸟张统制害了,还请给兄弟主持公道。”邵宏渊一名颇有资历的将官出声相对。
“你们这些贼配军,俺们可是正经的御营官军,可是知晓官家尚在城中,若不是得了官家口谕,俺们怎会放你等堂皇入城,直教你们这些腌臜货在寨墙下吃一顿神臂弓再说。俺们也是知道宿州城下的那般事,这伙子贼军必然是通了金人的。”御营官军听其言语,更是不忿,说完更是将手中神臂弓抬起。
因为大部御营官兵早先占领有利地势,心中便算定若是冲突起来,必是那伙江淮军吃亏。
“尔等莫要聒噪,是没长眼看不起本将手中的金牌吗!便是后面眼神不好的,本将身后堂堂御前班直也瞧不见嘛!都放下弓箭,听俺言语。”左士渊虽军事无能,但也是率领万人的御营统制官,便是调教兵痞,治理内部也是一把好手。
当即便将此处领头的两方将官控制住。
“末将不敢,敢问太尉,俺们亲眼看到张统制被那邵节度绑走,官家有何吩咐俺们必将赴死力,若是那邵节度果真反了,俺们这便在此处将这些贼配军处置了!”张训通御营将士虽然听到左士渊的言语后,将抬起的神臂弓箭口朝下,但是依旧保持着警戒。
“张统制与邵节度此时皆无碍,俺老左以这人头担保,至少俺领了官家的口谕过来时,他们都在官家面前,俺劳作看得清楚,错不了。诸位准备接旨吧,俺身上带着官家的金牌,还有你们邵节度和张统制的虎符,你们便是有点眼力劲也该识得吧。速速跪下接旨!”左士渊眼见又生出一丝躁动后,便再度强调是奉了皇帝赵昚的旨意,借着圣旨来弹压这些兵痞。
齐刷刷的面前众人核实了金牌,面前这些官兵自是不敢当众违了官家的旨意,“末将接旨。”
“朕已知此间诸事,诸位皆是大宋忠臣良将,今日朕的金牌未到之前,在场所有人等若有不妥冒犯的言语,皆恕无罪!但若是朕派来的宣谕圣旨的使者已到,不知收敛,意欲动乱皆是乱臣贼子,大宋的忠臣良将皆可当场格杀。关于你们的统制和节度使,都是朕的臣子,朕自有处置,诸位安心各司其职,听令行事!”左士渊憋了一口气,清脆响亮的说出了皇帝赵昚的口谕。
赵昚的口谕一出,在场所有的官兵皆已听命接旨,城下的邵宏渊部的江淮兵在左士渊调遣下,也便老老实实的本军营帐之中。寨墙上的御营官军也收起弓弩,长枪,但依旧驻守在城墙之上,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邵宏渊部。Χiυmъ.cοΜ
普通兵卒可以先行安置但是那邵宏渊的亲卫心腹必须留在此处,被左士渊集结了数十名中层军官此时安置在营地前的一片空地,左士渊还未言语,便是一支两千人的骑兵轰然而来,原来这部骑兵乃是张训通部核心精锐,在得知本部统制被绑走后,便来兴师问罪。
眼前气氛又再度紧张,左士渊抢先挡在骑兵身前,说道,“诸位,可还认得我,”
“自是认识,那日左太尉的那顿军棍便是俺打得,怎会不认识。若是识相,便让开,俺将那些乱将处置再来和太尉叙旧如何?”骑兵首领自是不卖左士渊的面子,甚至还一顿奚落。
“放肆!睁开眼睛看看本将身后是何人,手上拿的又是何物!”左士渊见这些骑兵在众人面前被辱,终是不再忍耐,呵斥说道。
骑兵首领看到手中金牌,和满身披挂细甲的御前班直,多少还是能分清此间事情的。
“末将无知,请太尉恕罪。”随即骑兵们便都下马行礼,这位官家威望在城内还是足够的。
“无妨!既然来了,便在此处安顿下,帮本将看管这伙邵节度的军将,以待陛下的处置”左士渊知道事情轻重,也不再做纠葛,当即便以御营骑兵以作看管,心想也算是勉强彻底完成皇帝交给任务,多少算是能在这位新官家面前扭转形象,再度立足。
原来左士渊今日从出寨诱邵宏渊进城开始,便一直受了皇帝赵昚的安排,使出了一出反间计,顺利将邵宏渊万人兵不血刃控制住。
而此时御帐之内,邵宏渊,邵世雍父子两跪地先皇帝陈情,而被放开的御营张训通虽是恶狠狠看着这二人,但却对那二人祸水东引的言语只字不回,任凭他们“污蔑”。
“哦,你说你等来护驾的,说这张统制意图谋逆,便是你手中这些私信,好,朕手上也有一封纸条,且看看再做言语。”赵昚将手中还渗着血迹的纸条给跪在地上的邵宏渊。
邵宏渊一看便知,正是那日宿州攻城射上城墙的,“官家,臣实不知这时何意,必是有奸人坑害诋毁臣,末将是大宋的忠臣,绝不会做此等事。”
“哈哈哈,着实可笑,你这邵节度也是聪明一世,朕并未说这纸条就是你射出的,便这么着急洗脱,你也不问问这东西朕是从哪找到的,朕今日便跟你说明了,这纸条便是你的亲儿子邵世雍给朕的,你做的那些事,你的亲生儿子都一一写明切结书,按了手印,今日便让你死个明白!张训通给你的私信是朕让其写的,你也不想想,他若想反还等到你来,便是那左士渊也是朕放出去的,就是为了诓你进城的!”
邵宏渊双眼血红的看着身旁的儿子,也不接那份切结书,猝然暴起,随手抄起散落在地上还血迹还未干的铁骨朵,“逆子,我锤死你!”
原来邵世雍初入帐内,见到刚被赵昚锤死的金人乌林答剌,一时大惊下就被皇帝双手按住,
本是想发力反抗,但是任凭自己尽力挣扎,都丝毫难以脱身,随即赵昚二话不说,来了一套学校军训中学的军体组合拳,
因为赵昚有玉斧加成,即使耍出招式有些滑稽,但真的是拳拳到肉,一套军体拳操练下,这位玉树临风的白脸衙内,登时已经七荤八素倒在地上,便被皇帝赵昚踩在脚下,这位年轻衙内难吃过这种鞭打苦头,待赵昚还未再度抬起拳头,便是悉数交待了。
这时御帐内,一出父子相残的戏码上演,邵世雍本就受了重伤,只能左避右挡,口中大呼,“官家救我,官家救我。”
这时赵昚也不想在拖延,使了个眼神,御营统制张训通拿起一杆铁枪便挡在邵世雍身前,堪堪举枪挡住了砸来的铁骨朵,斗得数招后,一时也分不出胜负。
邵宏渊心知今日事败,当场搏杀也不占优势,奋力双手一荡开铁枪,便抢身出帐,便拿出此时保命的后手。
“速来护我!”随后埋伏在周围数百亲卫齐齐露出身形,一时便是射杀御帐外围诸多班直,包括自己本部的骑兵也有不少被其射杀。
“速退开!”邵宏渊一阵怒喝,致使最外围的邵世雍部两千骑兵当先遭受神臂弓齐射后,邵宏渊平日在军中也是颇杀伐果断,即使此时深陷绝境,平日威望压制下,众骑兵也便让开道路,放其自走。
邵宏渊脱离御帐范围后,数百亲卫死士团团拥护着,便欲突围出城。
“陛下,许臣追击,那厮必难逃出。”张训通向皇帝赵昚请命,
“无妨,朕自有安排,这种负隅顽抗的,朕本欲留其一命,若是其当场认罪,即使他犯下这些罪,朕也不是不能留其性命,便是那左士渊那等,朕也未杀,今日便是邵宏渊自取灭亡,怪不得他人了,邵世雍你可恨朕?”赵昚对邵宏渊留伏兵逃生一事并不惊讶,戏谑看着一旁跪地之人。
"官家,臣不敢,官家便是臣的再生之主,那厮欲杀臣之态,臣便不认他了。”惊魂未定的邵世雍不假思索说出。
而那邵宏渊被数百亲卫拥护着,急速而逃还未到寨门,突然遭遇了一阵如同暴雨一般神臂弓箭雨,瞬间就死伤大半,剩下的也不再纠缠,依旧拥护着邵宏渊冲向寨门。原来当日先遣过得两千摧偏军在皇城司指挥使曹勋的统领下,早已遍布御帐周围,一直引而不发,唯一将要现出身形时,便是那金将乌林答剌格杀两名班直后闯入御帐之中,但是赵昚也曾亲自交待过,只诛杀逃出帐外的,不可擅动,曹勋想到此处便强行克制住摧偏军。
剩下四五十亲卫前后三层挡在邵宏渊四周,用身体挡住箭雨,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邵宏渊平日待这些亲卫甚为优厚,不仅俸禄是普通将官双倍,逢年过节的赏赐也是不断,妻子家人皆有其照拂,便是让这些人此时愿意付出死力也要护卫其出逃。
正当他们将欲逃至寨门,城墙上赫然出现数座八牛弩,这种宋军中此时可以比拟核武器般的存在,当时在檀渊城一箭洞穿辽国大将萧挞凛。
所以当这些八牛弩瞄准到被众亲卫拥护着的邵宏渊时,也就意味着他的死亡。
“嗖嗖”一声声凌冽的可以是铁枪般的弓箭,散发着寒气便发射出去,下一秒,五百步外,便出现异常血腥的一幕,一杆长枪从前至后,那些亲卫的身体被连接在一起,邵宏渊自是不能幸免,八牛弩强大的穿透力之下,便结束了其生命。
自邵宏渊当场身死后,蕲泽镇也便恢复了正常秩序。而被左士渊用皇帝金牌和两千骑兵控制下的邵宏渊部的中层军官,看到主将奋力躲避出逃后,其中便有数人,因邵宏渊多年恩威并施,便欲出头为其掩护。
但是统制官左士渊也是老道之人,哪能让其有机会,当场便下令,数百骑士冲杀之下,那十几人便当场处死,城中最后一丝动乱因素便已消弭殆尽。
而此时另一边静安镇那李显忠此时,避实击虚,派出各路疑兵,包括撒出去的契丹骑兵,自己的亲卫死士,利用金人重甲害怕暑热的劣势,长途奔袭下,终于率领余下两千骑兵,脱身来到那日倚水而建的军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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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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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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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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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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