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雾直接被他这句话震成了线稿,他原地发了半天愣,一想到之后自己要在大屏幕里脱下衣服,脸上就青一阵白一阵的,虽然知道他是要检查伤疤,但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奇怪了,再配上这个语气,活像什么变态。
白发少年皱着眉头往后略微退了一点,并没有急着动作,其他人几个一同被带来的人都因为这个对他们而言太过莫名其妙的话皱起眉头。
“不要紧张。”男人看着众人的表情笑了一下,“只是外套而已。”
旁边浅褐色头发的女孩这才松了口气,她左右看了看,犹豫着没有下一步动作,被持枪的歹徒威胁般从后面拿枪抵住了后脑勺后,才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宽大的外套脱了下来。
研究员推了推眼镜,他的手上拿着一把不大的□□,见几人都按照自己所说的脱下了外套,这才将□□重新放回口袋当中,冲几人走了过来。
虽然之前因为白酒他勉强找回了一部分断断续续的记忆,但是里面这家伙的脸没少出现过。见他靠近过来时飞鸟雾就一阵子不舒服,只能垂下头去勉强与其错开视线,不去看他。
脚步声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像是审判的钟,在他检查其他人身上是否有记号时,白发少年皱起眉头,在护目镜的掩饰下向周围看去,通风口很宽敞,虽然有铁栏拦着入口,但是却并没有任何上锁的地方,凭力气可以拽开。
只是不知道这个通风口到底通向哪里。
......前面的墙是不是动了一下?
飞鸟雾一愣,随后努力眯起眼睛向前方看去,面前深灰色的墙面果然在端着突击□□的歹徒无意间蹭到之后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像是用布做的一样。
等等...他刚才就奇怪,本来在观光用的顶楼有一个没有任何窗户四周封死的房间就很奇怪,看来只是利用色觉误差,将与墙面颜色相近的布蒙住了窗户,以他们现在被影响了色感的视角看过去,如果不是格外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少年思索着,还没来得及继续往下想就因为后颈处忽然的凉意畏缩了一下。
在看过旁边两人后,那个研究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身上本就宽大的薄毛衣领口又被往下拽了一点,露出小半后背和颈部的白皙皮肤,原本伤疤所在的地方被细心的毛利兰用遮瑕膏细细挡过,光从表面看确实看不出来什么问题。
但是伤疤不仅仅是颜色的问题。那处烫出来的陈年旧疤比其他地方的皮肤要凸出一些,如果细细检查的话,恐怕也藏不住。
感觉到对方微凉的手指在自己后颈上不轻不重的慢慢滑动着,飞鸟雾深吸了口气。
如果被发现了的话,就算那个通风口通向的是没有任何落脚点的地方,自己从通风管道爬到外面去挂着当风干腊肉都不能待在这里当小白鼠。
像是为了检查什么,研究员的动作越来越轻,指尖划过皮肤表面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他下意识往前躲了一下,在小一秒就被人从后面扼住喉咙往后面拉去,原本轻柔的动作忽然加重了许多,将后颈处的皮肤按擦出了好几道红痕。
不对,他不会是已经发现了吧?
下一秒,一阵轻笑声随着呼出来的热气落在了白发少年的侧耳处,原本从后面伸过来扼住少年脖颈的动作改为了卡住下颚处,男人转头向旁边守着的两人开口道,“把水给我。”
他用的力气很大,飞鸟雾连吞咽都有些费劲,现在的局面不管怎么反抗都会牵连到旁边无辜受累的其他人,他只能咬咬牙,等着会场那边已经行动起来的月山朝里他们得手。
快了,再忍一下。少年咬着下唇暗暗想到。
已经被拧开瓶盖的水很快就由一个歹徒递了过来,研究员单手接过,直接将其顺着飞鸟雾的后颈处倒了下去,多余的水全部顺着背部明显的曲线往下流去,沾湿了大片衣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m.χIùmЬ.CǒM
“124......原来是我的小死兆星。”男人哼笑着,一点点用指腹擦去了被水晕染开来的遮瑕膏。他故意念得很轻,声音里带着的些许亲昵意味让飞鸟雾汗毛耸立。
‘死兆星。’
他死死咬住了下唇,脑内闪过刺眼的灯光和湍急的河水,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又被熟悉的实验室的天花板和杂乱的仪器所取代,飞鸟雾闭上眼将自己脑内翻腾起来的杂乱思绪压了下去。
研究员松开了扼住他下颚处的手,在放开的那刻白发少年立刻偏头咳嗽了两声,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脖颈处残留着的压迫感仍然无法忽视。
找到了自己十余年前弄丢的小白鼠后,他的态度明显散漫了很多,只是草草检查了一下旁边那几人的后颈部位就收了手。
“博摩尔先生。”门在此时被推开,来人和其她歹徒的穿着都是一样的,但是却没有蒙面,用来掩盖容貌的深色短围巾被随意的挂在脖子上,连脸上的护目镜都推到了额头上方。
熟悉的酒名,正是这位研究员在组织当中的代号。
“什么事?”被称为博摩尔的男人皱起眉头,面上原本因为找到了人而染上的疯狂笑意也因此退却了一点,看上去很不满的样子。
“苏兹说情况稳定,狙击手那边也已经就位,可以开始撤离了,您看要不先......”
“知道了。”博摩尔研究员随意摆了摆手,让他重新从房间内退了出去。
两人的这番对话瞬间让飞鸟雾沉下心来。
狙击手......?他们在会泽川被警方护送出来的地方埋伏了狙击手!
会泽川作为‘红蝎’的首领,又是和组织连接的要员,从被末光苍介带领的SAT二队抓住至今已经好几年了,虽然无论怎么审问都什么信息也没有吐露出来,导致关于他的决判一直拖到现在都不算完全结束,但是组织那边显然不打算留下这个藏着自己秘密的定时炸弹。
羽谷缈那边得到的消息是,红蝎的残党会在要求中要把会泽川送去的那个目的地安装炸弹,但是没想到居然还会安排人来在路上拦截。
这个消息......虽然他知道了就相当于末光苍介他们都知道了,但是末光苍介已经在直升机上靠近了大楼,如果让他把这件事情说给目暮警官他们的话,这只能算是一个猜测,警视厅不可能因为这个猜测就停止将会泽川送出监狱,用两百多人的性命来做豪赌。
有什么办法能亲自把消息送出去.....
白发少年盘算着,时时关注大厅那边的动静,静候反抗时机。
“你们两人,动手吧。”
博摩尔冲持枪的另外两个人男人开口道,随后便拉拽着白发少年向门口处走去,两人走到门口后那两人才端着枪对准了在房间内的其他人,看上去并不打算让他们活着离开。
“喂!你、你们干什么!”中间染着张扬的黄色头发、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男人往后退了两步,慌张道,“不是说了不伤害人质吗?!”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眼见蒙着脸的那人已经拉开了枪栓,飞鸟雾一咬牙,忽然发力拽住了博摩尔研究员还按在自己后颈上的手,猛地往后躲去,瞬间摆脱了男人的禁锢。
“快躲开!”他冲身后的几人喊道,用尽全力用肩膀将尚未反应过来的博摩尔向墙上撞去,那边的两个歹徒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本对准其他人的枪口立刻指向了这边。
眼看他就要扣下扳机,飞鸟雾只能皱眉将反应过来后正努力从墙上支撑起身体的研究员死死按住,用不会有太大危险的肩部对着枪口,准备迎接射来的子弹。
子弹并没有像飞鸟雾预想中的那样射穿他的肩膀。
白发少年转过头去,只见胆子最小的那个女孩哭哭啼啼着,居然直接撞过去把歹徒拿在手里的枪拽向了另外一边,子弹最后只是射在了墙面上。
“妈的,小丫头片子。”
旁边那人骂了一声,直接拽起娇小的女孩,拉开原本用来挡住窗户的黑布,将窗户砸破了。
瞬间反应过来那个歹徒想要做什么,飞鸟雾一时情急之下只能先反锁上门,防止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后冲进来,他夺过博摩尔手里的枪向拽着女孩的那人跑去。
女孩吓得哆哆嗦嗦的,从喉咙里奋力扯出几声尖叫来,尚未完全喊出就被直接从六十多层高的窗户上扔了下去。
飞鸟雾在她被扔下去的同时就跑到了窗户边,在拽住女孩手腕的同时,自己也被巨大的拉力拽的往下一栽,原本窗户设计的就矮,他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着力点,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扶住,巨大的爆鸣声就从不远处传来。
是爆炸!
整个地面都随之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飞鸟雾立刻被晃动的失去了所剩无几的平衡,半个身体都探出了窗外,眼看马上就要和女孩一起坠下大楼。
这下真的糟了。
少年余光间看见博摩尔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两人因为爆炸只能先腾出一只手来扶墙稳住身形的人也重新端起枪来,自己挂在这个地方不仅没着力点把已经快吓晕过去的女孩拉上来,估计自己都要一起栽下楼去,额间冷汗都不住往下落。
又是一阵晃动,飞鸟雾双脚彻底脱离了地面,整个人向窗户外面栽去,突然的失重感让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混乱的大脑中还没来得及思考出什么对策,他就感觉腰腿部一紧。
“撑住啊!”
刚才那个染着黄毛的青年用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咬牙把已经快要栽到外面的白发少年往里面拽,脸都因为用力而憋红了,还分出力气开口道,“你...你看着瘦瘦弱...弱的,怎么这么重啊!”
废话!我手上还挂着另外一个人呢,能不重吗?!
飞鸟雾被他弄得在慌乱惊讶之余不由多了几分好笑,他转头努力看向室内,另外几个被抓来的人拼命将那两个歹徒推倒在地,然后夺过了他们脱手的枪。
“你抱着枪干嘛?会用吗你!”其中一个束着马尾的女生用自己的高跟鞋狠狠跺了地上那个歹徒两脚后,转头向另外一人道,“你、你小心枪又被他们两个抢回去!”
“那我不拿着他们不是更会抢回去吗?”被她吼着的那人慌张道。
“往窗户外面扔啊!”
“哦哦对!”抱着两把突击□□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连连点头,将两把枪直接扔了出去,然后伸手和黄毛青年一起拽住了飞鸟雾,“用力啊!”
“我这不是...用尽...全力了吗!”黄发青年喊道,他刚把人往上拉回来一点,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博摩尔?!博摩尔!里面什么情况!”外面带头的敲门喊道。
“糟了!外面的人要闯进来了!”咋马尾的女孩眼见博摩尔要打开门锁,连忙奋力将其揽住,转头冲几人吼道,“想想办法啊!”
飞鸟雾闻言连忙转头看向旁边,在黑暗中努力找寻了一下,终于看见了那个通风口的出口,正在一个露台的侧面。
“从通风口出去,外面就是露台。”白发少年转头冲他们喊道,“到露台上,通过联络桥去对面的楼!”
两人终于把他和浅褐色头发的女孩一起拉了起来,精疲力尽的跌倒在地上喘气,还没等气喘匀就听见外面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
“来不及了!快点!”在通风口处的使劲拉拽着外面的铁栏杆的马尾女生转头喊道,因为太过慌乱,她手心满是汗水,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拽了半天除了哐当哐当的撞击声外,那个栏杆没有丝毫松动的痕迹。
几人手忙脚乱的赶到通风口旁边,在撞击声越来越响,就在眼看他们终于要破门而出的时候,他们终于将铁栏杆拽了下来。
“我说,那个疯子为什么要抓你啊?”让两人女孩先顺着通风口过去的时候,刚才拽着飞鸟雾时都忍不住要说话的黄发青年现在几乎是喋喋不休,一副越紧张话越多的样子,骂骂咧咧的什么脏话都扯出来说了一通,“我看他那个动作,不会是什么恋/童/癖吧,老变态...这种人我见过不少,我给你讲啊以后别有人说什么就信,有的家伙就喜欢借着教你画画的名义干缺德事情,以后遇到这种人先干他妈的,这种人我......你现在还打电话啊?”
眼看他越说越偏题,越说自己越听不懂,飞鸟雾只能冲着这位看上去吊儿郎当又有点傻的黄毛画家直点头,手中动作不停,将手机拿了出来拨出了电话,等待电话拨通的时候,白发少年回应道,“我先报警。”
“对对!报警!赶紧给警察将那些家伙根本没有准备让人质活着出去,就是一群骗子!”黄毛一拍脑袋,瞬间接受了这个理由,等倒数第三个人钻进通风口后,他开口道,“快走吧。”
“你先上去。”飞鸟雾抿嘴道,那人也没推脱,几下就钻了进去,白发少年这才跟上,还没等他整个进入通风管道,早已残破不堪的门终于被人撞开了。
“博摩尔先生!”来人喊道,将地上的研究员搀扶了起来,后者嘟囔着说了些什么,随后就是一阵子弹破空声。
飞鸟雾连忙加快动作,射来的子弹全数打在通风管道的其他地方,他咬牙往上爬去,电话拨出的那刻就立刻被人接通了,萩原研二的声音在通风管道中略微有些失真。
“小雾?!”半长发的男人接到这通电话后差点咬到舌头,“你现在在哪里?那边什么情况?”
“他们在路上埋伏了狙击手射杀会泽川,还在会场装了炸弹灭口人质。”
“什么?!”
飞鸟雾还想在说些什么,就听见了一声回荡在通风管道内的枪响,随后白发少年只感觉脚腕一麻。
被子弹射穿了纤细的脚裸,白发少年一时失神瞬间卸了力气,一脚踩空后,整个人都往后栽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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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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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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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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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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