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黑的发丝隔着布料扫在诸伏景光的腹部,他伸手将人往上捞,发丝顺着腹部蹭到胸口。
他低头看过去,从俯视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挺翘的鼻尖和卷曲的、微微颤抖着的睫毛,黑到反不出光的头发挡去了大半视线。
这个角度让那人看上去年纪更小了些,甚至有点像家中闹别扭后哄了又哄,终于不情不愿回抱住自己的弟弟。
诸伏景光尝试着将没有揽住对方身体的那只手贴近过去,靠在脖颈后方的位置,原本有风吹进来都会警觉的男人却根本没有发现已经快贴上自己最致命的脖颈的手,又或者是发现了,但并不想理会。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的目光微沉。
一只猛兽在自己怀里憩息,毫无保留的露出脖颈。
只要他想,以这个姿势诸伏景光可以做任何事情,他能迅速将人的双手拧在身后,因为姿势的原因羽谷缈的小腿还落在衣柜里,并不好发力,从刚才的触感看衣服里也没有藏任何武器。
也就是说,只要控制住他的双手,这个人就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
他可以现在就将人按在自己的腿上反剪住双手,扼住他的下颚和脖颈,用手指撬开羽谷缈的牙关,仔细看看那家伙把自己的牙床祸害成了什么模样。
然后,如果两个人关系够近的话,诸伏景光处理完他的伤口后,会将人恶狠狠地教训一顿。
但是......
要是自己真这样干,刚愿意靠近一点的刺猬估计立刻就缩回去,再也不愿意出来了。男人探向对方后颈的动作停下,改成轻抚上那人的后脑。
真奇怪,这人平时看上去冷冰冰的,头发居然这么柔软,诸伏景光恍神道。
并不知道自己因为和那人关系不算亲近而逃过一劫,没有被按在这里就地正法,羽谷缈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将脸贴在诸伏景光身上,隔着布料感受了片刻他温热的体温。
好烫。羽谷缈下意识想到。
那人脱了外套,里面的长袖很薄,不知道这家伙什么体质,又或者是自己的体温实在太低了,羽谷缈只感觉自己像是贴在了火炉上。
他讨厌火,但是这种温度却意外的不让人讨厌。
这种温度熏得羽谷缈眼睛和大脑都开始往下沉,眼皮越来越重,这种困倦感不像是刚才在衣柜里睡着时那样被拉拽着往下、被泥潭裹挟的窒息感,而是温和的,更像是平静的躺在海滩上,然后被阳光下清澈的湛蓝海水裹挟。
有那么一阵子,他确实想放任自己睡过去。
羽谷缈咬咬牙,最终还是强迫自己从席卷而来的温和困意中挣脱出来,他最后用鼻尖小心翼翼地蹭了一下布料,再次睁眼时,冷灰色的眼眸已经没有半点其他的情绪。
已经可以了,休息够了。
他先是支起上半身,手撑在冰凉的地板上,然后再扶上柜门,一点点站起来。蜷缩许久的双腿没有活动过,忽然有支起全身的重量实在有些费劲,但是男人站起的动作很稳。
冷白的手指穿过鸦黑的发丝,羽谷缈额前凌乱的头发全数捋到脑后,随后又因为重力垂下来,扫过眉角,让那片皮肤泛起细微的瘙痒。
这人是怎么把睡衣穿出西装感觉的?诸伏景光无意识磨蹭了一下尚留着对方皮肤温度的指尖,有些好笑的想到。
虽然这么快就跑了,但这也算是个小进步。
“烧壶热水。”羽谷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腰背挺的很直,刚才缩在衣柜里的小可怜形象荡然无存,抱胸站在酒柜旁边,目光缠绕在每一瓶酒上,不知道在找什么。
被对方这样毫不客气的指使着,诸伏景光笑着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水很快沸腾,他稳稳端着热水壶,将它放在了吧台上。
“坐。”羽谷缈将热水壶移到了离自己更近的地方。
有了他这句允诺,男人才在吧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手撑住台子上,看着对方从酒柜里抽出一瓶未开的苏格兰威士忌。
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这家伙至少还在知道在衣柜里面垫被子,并且有兴致调酒。诸伏景光的视线从对方的手上离开,移到调酒台旁边的一排瓶瓶罐罐。
小冰箱里的是冰块,他看见了砂糖、盐和柠檬汁等等,然后在角落看见了一小瓶蜂蜜,“蜂蜜也能调酒吗?”
他问道。
羽谷缈并没有回应,他慢条斯理地套上白色手套,用指尖将那一小瓶蜂蜜拨过来,浓稠的蜜色浆液从玻璃罐里倒出,拉出细细的线,堆积在玻璃杯底部。
之后是威士忌和热水,当热水漫过玻璃杯三分之二时,他伸出手,坐在吧台边的诸伏景光将搅拌勺递到他手里。
他接过细长的搅拌勺,将三者混合在一起,挤进柠檬汁,最后放入肉桂棒和柠檬片。
HotToddy吗?这种酒比起其他的虽然温和,但到底还是威士忌作为基酒调制的,在羽谷缈把作为装饰的柠檬片插在杯壁上之后,诸伏景光开口道,“你不能喝酒......沾沾就行了,最多喝到这里。”
他用手指点了一个比液面低不到哪里的地方。
羽谷缈因为他的话扬起眉毛,殷红的嘴唇扯开弧度,客厅里因为月光和窗外灯光的映射格外明亮,完全不像刚才那个鬼屋一样的卧室,反而真的像极了氛围感拉满的酒吧。
男人重新戴上了那双手套,半永久眼镜倒是没有挂在鼻梁上,他只将手指搭在杯底,轻推到诸伏景光面前,指尖在吧台上敲击了一下,“为什么不觉得是给你调的?”
“我以为你会......”诸伏景光话音一顿,猛地抬头去看向那人。他想起自己从今天睡醒时就有的轻微鼻塞,大概是在这个气候多变季节感冒的前奏。
HotToddy不但可祛寒,据说还可以治愈小感冒。
他感觉这家伙的脑袋里大概就是一条直线,什么事情都想着还,之前自己在审讯室帮他隐瞒了那一句脆弱的呓语,羽谷缈就帮了他假死。自己被用安室透‘威胁着’给他四处收集情报,又在公安授意下半真半假的透过去,那人就明里暗里告诉了自己很多组织的暗线。这次稍微在自己怀里休息一下,下一秒就用一杯带着隐晦关心意味的HotToddy还了。
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等价交换’这个词,不对等的关心和善意比刀枪还令他害怕一样。
羽谷缈在推出那杯酒后欲盖弥彰地转身重新拿出一个玻璃杯,并不直面对方探来的视线。他从冰柜里夹出一个冰球,又在里面对上苏格兰威士忌,在对方不赞同的眼光中送进嘴里。
酒液只是润湿了嘴唇,在口腔里浅浅地滚了一圈,连吞咽的动作都没有。
他放下酒杯。
诸伏景光的目光从不赞同转为赞许,他笑着站起来,去厨房将自己带的那盒甜汤拿出来,放在调酒台上。
保温盒和这个处处透着精致的吧台格格不入。
“情报......”羽谷缈正要开口说话,就见他端起HotToddy,甚至笑着用酒杯和食盒边沿碰了一下。
......?
羽谷缈正想询问最近情报的动作一顿。
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和神秘氛围因为对方这个有点孩子气的举动瞬间消失殆尽,男人只觉得自己正要脱口而出的试探和威胁卡在喉咙里,要出不出要进不进。最后只能无语地抿住嘴唇,端起食盒。
不算很甜,淡淡的,有点稠。他舔了一下嘴唇,猩红的舌尖短暂触碰到空气,又躲藏回去。
诸伏景光动作一顿。他想起那人的嘴里尚未愈合的伤口,忽然有些食不知味。
算了。羽谷缈的目光落在那人带着明显疲态了眉眼上,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情报一会儿等他走了自己再看。
明明可以在晚上蜷缩在一起取暖,偏偏找不到任何可以说的家常话题,两个人沉默地喝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一直等到诸伏景光将杯中温热的酒液喝完,将杯子和羽谷缈早早放下的保温盒拿到水槽边洗净,他才终于开口。
“我该走了。”
羽谷缈整理着酒架,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作为回应。
也并没有准备得到什么正常一点的回应,诸伏景光走到门口穿好鞋,就在扭开门把的那刻,他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客厅方向。
从较远的地方看,羽谷缈的五官模糊,整个人好像只是由黑白红三个色泽组成的,黑白占据了绝大部分,嘴唇是唯一的艳色,影子在微波的、斜着洒进来的灯光下被无限延长,晃动扭曲的线条很像小孩子的幻想中,会从衣柜里爬出来的那种狰狞怪物。
诸伏景光想起伤口,想起止疼片,想起空空如也的冰箱,想起牢笼一样的百叶门。
等自己关上这扇门,那家伙又会吞下止疼片,缩回狭小的黑暗里,被几条无法突破的线条牢牢框住,只要那个组织不消失,他就不可能将那个人真正拉出来。
诸伏景光垂在腿边的手握紧成拳。
站在吧台处,目送着那人离开的羽谷缈只感觉到他忽然停下动作转头看了自己一眼,等那扇门终于从外面合上,他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沙发里,因为刚才温热的甜汤,困意再次涌上来。
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沙发上慢慢蜷缩起来。
太冷了。
早知道当时应该放任自己靠着诸伏景光睡一觉,沙发上实在有点冷了,他暂时也没什么重新回到衣柜的想法。
这种寒意将那点微薄的困意冲走了,他皱着眉头在沙发上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舒服,反而在磨蹭间弄乱了黑色上衣,最后男人干脆坐起来,随意揉了一把自己蹭乱的黑发,将斜敞的领口扯回去一些。
冷白的手指勾起茶几上的纸张。
他一目三行地看完上面并不算多的情报,将这些碎片与末光苍介所持有的拼接在一起,仍然没有得到最关键的那个线索。
只能说松尾和志那家伙隐藏的实在太好。
希望这次在游轮上有些收获吧,他可不想让这人还能好好的从游轮上下来,最好一回来就直接被塞进警车送去监狱。
还得找个时机把饭盒送回月山朝里那里......
这样想着,他终于靠在沙发上并不安稳的睡去。
和他这个马甲相比,月山朝里睡得明显就好很多。他喝完那碗‘魔药专家’羽谷缈发明的绿豆魔药糊糊以后发了一身汗,又吃了飞鸟雾带回来的退烧药回去休息,第二天早上醒来,症状明显减轻了很多。
除了还是有点晕之外,走路和活动都没什么问题了。
被高烧支配了好几天,‘重获新生’的感觉实在太好,月山朝里去冲了个澡,洗去一身汗,只觉得神清气爽,可以像之前一样追歹徒狂追十条街。
一晚上没搭理他的系统在此刻冷冷地讽道。
【你该庆幸烧了这么久居然没把脑袋烧坏。】
‘你真是......’月山朝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有些好笑地发现这团数据还在闹别扭,‘数据会拧起来吗?闹别扭的话。’
见对方并没有搭理自己这句调侃,他将话题引到另一个地方,‘昨晚帮我盯论坛了吗?’
这样说着,月山朝里随手划开系统屏幕,却看见主页上,代表系统的火柴人正在以一个极其颓废的姿势抽烟,一地的火柴烟头。
要不是旁边又拉出一条线,标注了烟,他还真看不出这个一段黑线加一点红是个什么东西。
‘别人的系统都有各种虚拟仿真头像,你怎么就弄个这个东西。’
月山朝里伸手戳了戳屏幕,把小人戳的一个踉跄,后者叼着烟‘啪叽’一声摔在地上豆豆眼都眯了起来。
【这叫个性。你还是看看论坛吧,做好心理准备。】
男人动作一顿。
什么叫做好心理准备?昨天漫画结束之后论坛的反应也没有特别激烈啊......难道昨晚又有哪个大佬分析出了什么奇怪的点,或者说之前转移手/枪的那一幕其实被暗示了,然后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被论坛里的显微镜扒了出来。
月山朝里抿嘴着打开论坛。
[快——跑——啊——朝里————快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跑啊————————]
他一顿,里面满篇让他快跑的回帖可谓是哀嚎的撕心裂肺,不祥的预感瞬间翻涌上来,男人皱着眉头往回翻,在满篇的哀嚎中捕捉到了一些碎片性的有用信息。
[完蛋了......真的完蛋了...我好怕下一章就是目暮警官出现在朝里家里,检查他的尸体......]
[这就是柯南要迎来的突变线吗...救救...救救朝里]
[我的新老婆要杀了我的旧老婆啊啊啊啊啊!!!]
[小雾...是不是马上要回来了,救命呜呜呜呜快点回来救救朝里...不!还是不要回来了回来估计直接被人doublekill]
什么新老婆旧老婆什么尸体什么杀不杀的。月山朝里越看脑袋上的问号越大,就从这一章漫画中可以看出这么多东西吗?
评论实在太多了,他干脆打开了只看楼主,翻到最后的帖子。
[抱歉...因为太震惊了这两张发晚了]
说罢,贴主迅速在下面贴了两张图,只见漫画当中,在昏暗卧室中的自己头上搭着毛巾,正昏昏沉沉地睡着,又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唤醒。
画面中的男人站起来,表情因为高烧有些茫然,他扶着墙慢慢地走到门口,也没有从猫眼往外看,直接握上门把,打开了门。
门掀开一条缝隙,而外面。
带着鸭舌帽的圆眼男人右手微微撩开外套,露出半截枪身,明显是一个想要拿枪的动作,他的瞳色在阴间打光下反而比平时更浅一点,完全失去了高光,嘴角勾起冷漠又饱含兴味的弧度。
漫画到此截止。
只能说...春日川柊吾看上去坏的不能更坏了。黑到就算最后揭穿羽谷缈才是君度,他都会被继续怀疑是不是其他酒的程度。
原本因为发烧终于快好了,颇为活跃的男人默默将自己重新砸回床上,他靠在窗边,摆出一个和屏幕里的火柴人系统同款的颓废姿势,无语道,‘怎么还能这样啊...明明当时都完结了,结果还事后补画面。’
太......犯规了吧?!
这样都行的话,那之后不是想补什么画面就补什么画面吗?幸好春日川柊吾给羽谷缈送药那段没有画上去,他来自己家里倒是可以解释,去送药那个真的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
但是如果下一话自己活蹦乱跳的出场,那春日川柊吾的身份又要被纠结好久。不...说不定论坛会有更加离谱的推测。
他纠结了半天,决定去游轮的时候还是不能太活蹦乱跳,继续装病好了。反正这次应该没什么需要自己动手的地方。
毕竟这次可是四个马甲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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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
“前辈——”穿着服务生衣服的男人缩在角落里,语气雀跃,“报告,已经成功到达船舱,现在正在拖地。”
对面一向沉稳的前辈难得无语凝噎了一下,“......其实你可以直接用邀请函上去。”
“这不是我上次宴会一时嘴快,说自己买不起票吗......”男人挠了挠自己卷曲的栗色头发,笑道,“没事没事,这样更容易调查,服务生这个身份很容易隐藏的!”
就是容易和某个金发黑皮的家伙撞设定。
“嗯,保护好自己。”七年相处,前辈对这家伙的性格早已了如指掌,“但凡回来再让我看见有什么明明能躲开却因为逞能落下的伤......”
“就绕着总务处跑十圈对吧——”男人笑眯眯地接话,“知道了。”
真希望你这家伙是真的知道了。前辈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时语气很是严肃,“必要时候,可以开枪击毙犯人。”
“......这次任务很重要。他在游轮结束后当天就要前往美国,如果这次没有抓住他......我们可能再也不能将他绳之以法了。”
外面是波光粼粼的大海,拿着手机的男人笑容退却下去。
“是。”春日川柊吾挺直腰背,“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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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0ωωω.χΙυΜЬ.Cǒm
老宅里四处弥漫着檀香的味道,像是破败又老旧的寺庙,终年不见光的房间阴森寒冷,就像在灿烂天气中一块无法消除的唐突阴霾。
坐着轮椅的男人如同驻守古宅的幽灵。
嶙峋的手指一寸寸抚摸过木质的矮桌,他悄无声息地守在没有灵位的贡品前,瞳孔涣散。
男人仍然固执地套着那件黑色宽大的外套,像是永远披着一件并不合身的丧服,他沉默着拿起相框,目光落在照片上后,终于露出一个称得上温和的笑容。
照片里,熟悉的外套被一个穿着普通短袖的男人挂在臂弯里,他嬉笑着搂住旁边那人的脖子,似乎是因为这个姿势很别扭,被搂住那人一幅无语又嫌弃的表情,暗红的眼睛露在外面,毫不掩饰里面纯粹的喜悦。
其他五人都没有看向镜头方向,而是打闹成一团,互相嘲笑着对方的模样。
他抽出那张照片,背面是完全不属于他的笔迹。
[警备第一课特殊急袭部队二队2.14日合影
Ps:这个是苍介的,我赌那家伙又会忘记来取照片]
男人猩红色眼中的笑意逐步退却,他将照片重新塞进相框里,径直离开昏暗的房间。
书房墙上,密密麻麻的报纸、信息还有草稿被张贴在墙上,上面满是红色标注字迹,最中间贴着一张报纸,松尾和志将在游轮上展出所有宝石的标题醒目,中间的照片上,这位收藏家温和笑着的脸被用红笔打了一个巨大的叉。
这张新发售的报纸盖去了后面一直贴在中间位置的纸张,纸张下方倔强地露出一句‘......牺牲,一人重伤’的字样。
男人推开沉重的门,仍由阳光倾撒在自己身上,门口的车已经等待多时。
“去码头。”说话间,末光苍介将那张捏在手中的邀请函收回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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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0
码头上只有零星的常客会在这样早的时间登船。
海风携带着泥土味道吹来,男人头上扣着一顶很有韵味的贝雷帽,长款风衣下是宽松的阔腿裤和叠穿的毛衣衬衫。
换了一套穿衣风格,男人周身的气息仍然凌厉,倒是像孤傲的艺术家,那双冷灰色的瞳孔从略宽的黑色镜框下透出来。
“先生,里面请。”
穿着招待制服,衣服胸口却绣了一只黑色乌鸦的招待员恭敬道,根本没有打开的感应器随意蹭过那人肩膀上背着的画板和画具,又拂过衣袖。
衣服中的刀具和枪支根本没有唤起它任何喊叫。
“搜查完毕,这是您的房间钥匙。”
男人带着手套的手指勾上钥匙环,并没有回应,而是皱眉看着手机中的短信。
[3号之前完成任务。——GIN]
手指娴熟地点上删除键,顷刻间这条简讯就消失在数据海中,男人舌尖无意识顶上最后那颗牙,早已吞吃过的止疼片没有让他感觉到任何疼痛。
羽谷缈向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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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2
“哇——好大——”天真活泼的女孩在甲板上四处跑动,“小哀你快来看!”
“真有活力啊。”满头白发的发明家在旁边感叹道,他身边的白发少年微微点头作为回应,担忧的视线落在身侧,“要不先回房间休息吧?”
被询问到的男人点点头,他脸上是明显的憔悴和苍白,脸被口罩挡去大半,好像连回应的精力都没有,只低声咳嗽着,冲一行人摆手作为告别。
背过身后,用系统特效将自己搞成这幅病恹恹模样的月山朝里直接上演一场瞳孔地震。
江户川柯南、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这些经典人物就算了,居然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也来了,最重要的是...怎么那个FBI也在啊?!
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怎么都在这里啊!
这艘轮船...一定会爆炸吧?一定会被人安上炸弹炸毁的吧!
要不先自己会房间以后先提前演练一下逃生过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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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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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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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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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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