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晋诚正睡着,还没到他固定起床的时间,就听见耳旁有隐隐约约的笑声,像是枕边人正咧开嘴笑得极畅快。
他睁开眼帘,就见一张笑脸侧压在自己臂弯里,浅笑连连时眼睫都在发颤。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
梦里是否有他。
顾文越这不自知的可爱模样,惹得顾晋诚喜欢地亲他的眼睛鼻梁,换来轻哼呢喃。
顾文越猛的醒来,眼里闪烁着光。
“我吵醒你了?”顾晋诚搂着他问。
顾文越蹙眉,往他怀里挤了挤:“我刚是不是笑了?”
他都听见自己在笑,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后面才意识到是自己。
很神奇的体验。
“嗯,梦见什么了?”顾晋诚揉揉他的耳朵,看他忽的又似醒非醒,一双桃花眼迷迷蒙蒙,慵懒俊俏。
顾文越回忆回忆,弯起唇角抱紧他,脸压在他胸膛处,闷头蹭了蹭:“不告诉你。”
——顾晋诚胸怀间的气息真好闻,清爽,年轻,有力,安稳。
顾晋诚抚着他后脑勺的头发:“梦见我了?”
顾文越想口是心非地否认,可是一想干嘛否认,就闷闷地点点头。
顾晋诚想,原来是害羞了。
“我在梦里做什么了?”
顾文越在他后背轻轻地敲了一下,这下他不想说真话,便胡言乱语道:“梦见顾总给我上课,要叫我好好工作,努力赚钱。”
梦见这个他能笑那么高兴?
顾晋诚能信么?
他一只手把人扣在怀里,另一只手在他腰上挠了挠。
“啊!”
顾文越差点下意识地踹他,气鼓鼓地仰头,瞪着他,“过分!”
头上黑发毛毛躁躁,倒显得更可爱了。
顾晋诚翻身把人按住,拇指在他眉头划过:“那梦见什么了?”
“我就不能有点秘密吗?”顾文越软软地叫他压着,轻哼,越发刁钻地反问,“没见你说梦见过我。怎么了?本少爷都没机会入顾总的梦吗?”
顾晋诚欣赏他孩子气的模样,在他耳边亲了亲,低声道:“有过,但不方便告诉你。”
“啊?”顾文越意外,怎么还有不方便说的梦吗?他一时没转过弯,反问,“什么?难不成我在梦里……打你了?”
说完,自己都笑了。
“春,梦。”
顾文越:……
还没反应过来,耳朵被他咬了一下,顾文越倒不疼就是有点懵。
他捧着顾晋诚的脸颊,质问道:“你……在梦里对我做什么了?”
顾晋诚亲吻他的掌心:“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什么呀?我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
顾文越瞪他,越发好奇,“那……我对你做了什么?”
顾晋诚的凤眸细细地看他,启唇缓声道:“我在办公室忙,你穿了我的衬衫坐进我怀里,红着眼眶质问我,为什么不陪你。”
“啊!等一下等一下!”
顾文越的手指按住他的嘴唇,面皮都红了,“你别张口就胡说八道骗我。”
顾晋诚戏谑:“分明是你刚才骗我。”
什么给他上课叫他好好工记作,有这点功夫顾晋诚自己把钱赚了回家抱着他过舒服日子不好么?
即便是梦里,顾晋诚也不相信自己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顾文越狐疑,皱眉道:“所以你也是骗我?”
顾晋诚露出些许浅笑,眼底透着似真似假的意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文越一下子还真想不到,好像的确没有?
可是……
这是什么梦啊?
顾文越有些羞耻地低声道:“那这也不算是春梦吧?在办公室坐你怀里,不……挺正经的吗?”
顾晋诚俯首,鼻尖压着他的鼻尖,被下的一只手忽的缓缓往下移,压在光滑的腿边。
“我的衬衣太大,你穿上去只遮到这里。”
手掌的温度高,顾文越只觉那一寸肌肤都热了起来,脑海里居然真的出现了他穿着顾晋诚宽大的衬衣,然后……
“不对,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办公室没穿……没穿裤子?”
“嗯。”
顾晋诚见他终于反应过来,像是夸赞一般在他唇峰亲了亲,“浑身上下只穿了我的衬衣。”
“!!!”
顾文越想:真是好一个春!梦!
他往外推他:“知道了知道了,我起床了。”
顾晋诚把人抱紧道:“才六点多,你要起?”
“梦还没说完,我继续说。”
顾文越动不了,而且的确六点多太早,嘟囔:“你还说呢?压根没有,你瞎编的。”
“怎么没有?”顾晋诚非把话说完不可,嘴唇压在他的耳边,嗓音性感极了。
“我要准备文件太忙,你不乐意,坐在我腿上,问我是喜欢工作还是喜欢你。”
顾文越都没脸听下去,在他腰上戳了一下:“做这种别人投怀送抱的梦?顾总你可真龌龊。”
顾晋诚碰了碰他的细软的头发,柔声说:“我那天梦醒就想,一定是我最近太忙没顾上你,才会做那样的梦。”
顾文越想那应该是最近吧?
的确感觉顾晋诚明明很忙,但尽量都每天回家吃晚饭,有的时候还是他睡着后再加班。
所以,是那个梦引起的?
顾文越问道:“还有呢?你不是说……春……梦么?就到这里?”
该死的,他居然真的有点好奇。
顾文越没听他做声,只是那只手掌揉了揉他滑腻的肌肤,随后就开始往不正经的地方揉过去。
而后,他听顾晋诚用极低沉沙哑的嗓音道,“你说想让我帮你,我就抱你坐在办公桌上……”
一只手快速捂住顾晋诚的唇,顾文越黑白分明的眼眸瞪他:“别说了。”
顾文越脑海中都出现了不该有的画面,浑身发烫,偏偏掌心被湿漉漉的柔软舔过。
他从顾晋诚晦涩的凤眸中反应过来,梦里他想要的“帮”是什么意思。
心里起了痒,皮肤上像是无数小虫在爬。
顾文越有些失神,听见顾晋诚低声问自己:“上次,舒服吗?”
他红着脸,视线都有些迷记糊,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嗯”了一声。
“后来有想过吗?”
顾晋诚在他闪躲的视线中,步步紧逼地问,“文越,看着我。”
顾文越感觉视线都无法聚焦,脑海里不仅有他说的梦里的画面,敞亮的办公室,只穿着他的衬衣,办公桌,甚至还有上次的记忆,尤其是记忆中忽而失重跌落、忽而急速攀升的快乐。
终究,敌不过本能。
顾文越点了点头,一字一顿地忠于自己的感受:“想过的。”
顾晋诚轻柔地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太好。”
顾文越羞于启齿,或者说,他本身在两人的相处中就处于被动,尽管时不时发出“亲亲”邀请的人是他,可真正在实践中掌控主导的是顾晋诚。
顾晋诚揉过他的额发,循循善诱:“以后,想要的时候就告诉我?”
顾文越浑浑噩噩的想,难道要像在你的梦里那样,穿着你的衬衣,勾引你么?
他有些难以想象,但没来由地被蛊惑,舌尖舔过干燥的下唇,“可是你……会不会讨厌?”
“不会。”顾晋诚压在他耳边诱惑,“我很喜欢。”
性感的嗓音入耳,带起一阵阵酥麻。
顾文越想,他喜欢什么?喜欢自己,还是喜欢那样?
总归跟他有关,总归是喜欢,总归他心里都像是被塞满了无数的甜奶油,腻得发慌却甜到骨子里去。
可是顾文越想,那他也说不出口。
或许是猜测到他的意思,或许是怕他因为羞耻心难以宣之于口,顾晋诚的拇指碾过他的下唇,用诱哄般的语气说:“不一定亲口要告诉我。”
“嗯?”
顾文越没明白他的意思,随后见他俯身在自己耳边以极低的声音说,“想的时候,穿我的衬衣,我就知道了。”
顾文越:……
他侧侧身,闭上眼,嫌弃地说:“谁要穿你衣服!走开走开,我再睡会儿。好困。”
顾晋诚揉揉他的头发,怕他没睡饱难受,搂他入怀:“睡吧。”
被抱紧的顾文越,心脏砰砰跳,脸都在发烧,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
接到丁海电话的时候,顾文越正躺在床上发呆,顾晋诚早已经去上班了。
丁海在电话中激动地道:“哥!哥!我们电影过审了,可以上春节档,春节档啊!”
顾文越拥着被子,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真的啊?”xǐυmь.℃òm
“对啊,现在我们得赶紧做规划宣传,预告,还有首映。哥!我好激动啊!”
丁海今天的鸡血打得是往常十倍的量,在电话中的声音简直可以用公鸡打鸣来形容。
顾文越难得主动道:“宣传方面有需要我配合的吗?”
丁海忽生感动,道:“哥你真的太好了!不过你是投资人,也不用亲自出面,到时候微博发发预告片,参加首映什么的就行。其他宣传是创作团队的事情。”
“好记。”顾文越想都没想,补了一句,“到时候有任何消息我都发下。你记得提醒我。”
支持自己投资的电影,义无反顾。
“嗯!文越哥你真是一个好老板!我一会儿就告诉赵蔷薇他们。”丁海笑呵呵地说。
顾文越思索一番:“海哥,首映礼那天我想邀请我父亲过去,策划得隆重一点怎么样?”
老父亲可是很讲究仪式感的人,既是哄他高兴的电影,自然是要往他喜欢的方向努力努力。
“真的吗?”丁海意外,“那我肯定好好规划。你放心吧哥。”
顾文越对丁海的办事执行能力绝对放心,唯独不放心就是他太省钱:“你再支取五百万,首映礼和后期宣传都别省钱知道吗?”
“五百万吗?”丁海犹豫。
其实大公司推出的电影,别说五百万,甚至都是几千万的宣传营销费用。
只是他花钱一贯谨慎,加上是文越哥的钱,就更量入为出。
顾文越见他迟疑,以为是不够便道:“那再加两百万?”
“不不不,哥。”丁海道,“其实做完后期制作还剩下了八十多万,因为中间好些设备都是和致远集团旗下公司合作,没花多少钱。哥,就先两百万吧,我会好好安排宣传营销的,你放心。”
顾文越道:“那也行,反正你安排好。另外工作室财务的事情,我已经跟朱总说过,他应该会让财务配合我们。”
说的是非跃传媒的老板朱总。
“行。”丁海赶紧去规划起来。
顾文越心情极好,拿着手机准备给顾晋诚发个微信说好消息。
结果刚进微信就看到置顶的联系人,昵称是:【男朋友】
???
他梦游的时候改的?
顾文越迷惑一秒钟,立刻推翻自己的猜测,他梦游也不可能看手机改昵称吧?
他手机也没设置密码,那么很显然,是某个去上班的人。
顾文越无语地戳进【男朋友】的聊天框,哑然失笑。
——顾晋诚怎么这么幼稚?
如果想改昵称,跟他说一声不就好了?
还自己偷偷地改,难道是怕他会拒绝么?
顾文越:【你怎么改我昵称?】
男朋友:【我的也改了。】
顾文越:【让我看看】
男朋友:【你来公司看吗?】
顾文越忽的想起早上两人的对话:【不去】
男朋友:【那等我回家】
【你起床了?】
顾文越想,你这关子有必要卖吗?【我有个事告诉你,你把对话框截图发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我的事情。】
【挺要紧的,重要的事情哦】
他笑着走出房间下楼去。
几秒种后,男朋友发来一张截图。
顾文越点开,也是“男朋友”三个字。
他想,顾晋诚就没有点别的创意吗?
男朋友:【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
顾文越扶着栏杆下楼:“等你回家再告诉你。哈哈哈哈哈……”
男朋友:【我现在就回,在家乖乖等我。】
顾文越震惊:“开玩笑吗?你不是在公司吗?记别乱来啊!你回家的话,我告诉父亲你不好好上班,扣你工资哦。”
男朋友:【嗯,晚上回来再说。】
顾文越看着聊天框的称呼,琢磨几秒钟,点进修改昵称,敲了两个字进去,满意地笑了。
——诚诚。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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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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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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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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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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