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会主动给傀儡师递肉脯,以示她的亲近。
她喜欢喜欢狐狸的人。
从旻城出发,前往国都,酥酥本来还有点担心途中会不会又遇上寻香阁。
修士倒也罢了,出手就能解决。可若是凡人,从旻城补充上的护卫和随从也都是血肉之躯,肯定会经历一场恶战的。
她不太喜欢那种事情。
还好,走过两座城池,也并未发生这种意外。
而距离抵达国都,只剩下五天的路程了。
他们抵达了距离国都最近的枝城。
算算时日,距离三个月的时间,才过去了两个月,还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时间充裕,钟秦宣索性就询问了大家意见,决定在枝城暂时停下休整两天。
酥酥跳下马车,伸了一个大懒腰。
虽然马车内空间足够大。但是一路走着全都是坐在马车里,多少是有些无趣的。
而傀儡师话少,两个人独处时,也很安静。
今日天气倒是不错,艳阳高照的,钟秦宣包下一家客栈,令客栈准备了满满的美食,请他们一起用午膳。
一路走来,大都知道酥酥是个无肉不欢的,给酥酥的桌上准备了羊腿炖牛肉,荷叶鸡乳鸽汤。
几乎不见叶子菜。
还是傀儡师取了一个小碟,从自己桌上并未动过的素菜中,一样夹了一筷子,将素菜碟放到酥酥的手边。
酥酥坐下时第一准备是先吃羊腿,眼前忽地被傀儡师放下一个素菜碟子,诧异地抬头看他。
戴着面具的男人看不清他的面部,只能听见他声音。
“多少吃一点。”
酥酥有些迟疑。
她不太想吃叶子菜。素菜对她来说,几乎就是荤菜的点缀。
可是傀儡师好像很少会主动做些什么。
酥酥最后还是伸出筷子,夹了一点素菜吃了。
唔,倒也没有不好吃。就是不太符合她狐狸的口味。
只是肉吃多了的时候吃一点素菜,这么搭配着来,好像也不错。
不知不觉间,酥酥一小碟素菜都这么吃完了。
尤退和茉儿那边倒是不同。茉儿更爱吃素菜,吃肉少,还是尤退哄了半天,劝女儿说她太瘦了,勉勉强强才吃了那么几口。
嘴里咬着叶子菜,酥酥看着退叔哄女儿吃肉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傀儡师劝她吃叶子菜。
好像……好像都一样。
酥酥咽下口中的菜,外头看着傀儡师。
“我太瘦了吗?”所以才要给她吃叶子菜。
可是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呀?
傀儡师听见她的问题,同样看见了尤退哄女儿,轻笑道:“你太偏食了。吃点菜没什么不好。”
哦。
酥酥好像还挺喜欢这种的。
以前没有人这么说她。她一直都是只吃肉这么过的。
既然喜欢狐狸的人都说了,那她也不是不可以吃。
酥酥把空了的小碟大大方方递到傀儡师面前。
“我吃完了!”
骄傲地扬起下巴。
傀儡师接过小碟,重新给她夹了一份。
“酥酥真棒。”他已经无师自通学会了夸奖小狐儿,顺便把新的一份递给她,“这一点也不会难倒你,对吗?”
区区一碟素菜而已。
酥酥立刻接过来,吃一口肉,再吃一口菜,还故意让傀儡师看的真切。
傀儡师有些恍惚,原来只要掌握好说话的方式,小狐狸很容易就能哄好。
这一顿饭就酥酥和茉儿吃得最好。
并且一不小心还吃多了。
酥酥吃多了就想走一走消食儿,索性牵上茉儿,准备出去街头散散步。
钟秦宣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傀儡师和尤老哥都在……
他才想到这里,就看见傀儡师和尤退自发起身,跟在了两个小丫头身后。
他慌了。
“你们都走,不带我吗?”
他可不能一个人被扔下啊!就算一路上没有寻香阁的来闹事,万一就这么被丢下,出了事呢?
他立刻挤进人群去,也要跟他们出去散步。
酥酥有些嫌弃他。
“可是雇主,你跟上的话,人太多了。”
她说的不是钟秦宣一个人,而是他出门,总是浩浩荡荡一群仆从簇拥着。
“没办法,谁让在下身份太高贵呢。”
钟秦宣倒是一摇扇子,无比得意道。
酥酥想说,她见过身份更高贵的太子辛,可子辛当时落魄的那个样子,别说有人跟随了,保命都是问题。
可能这就是身份上的差距吧。
最后还是钟秦宣确定有酥酥傀儡师尤老哥在,没人能真的动得了他,才只带了一个护卫。
如此还算人少。
酥酥许久没有外出逛过了。
她牵着茉儿走在前,好奇地盯着街边的各个摊位看。
这里为什么还有卖牛肉饼子的呀!她想吃了。
可是这会儿已经吃饱了,怎么也塞不下去的。
酥酥想,要不就在外面多转一转,转上一个时辰,回来的时候买一个解解馋?
还不等她从牛肉饼上移开视线,傀儡师伸手递给那摊贩十个铜钱,换来一个牛肉饼,装在油纸之中,朝酥酥摇了摇。
“待会儿饿了吃。”
酥酥唇角一扬,笑得甜甜地。
是真的。
傀儡师没有骗他。他是真的喜欢狐狸。会给她提前准备牛肉饼的那种喜欢。
茉儿牵着酥酥的手,回头看了眼傀儡师,然后惶惶地收回视线。
她有点怕这个大哥哥的。
“酥酥姐姐。”
茉儿小声问酥酥。
“那个戴面具的哥哥,是你的什么人呀?”
什么人?酥酥愣了愣,犹豫半天,才发现自己给傀儡师无法一个身份确定。
该是朋友吗?
他喜欢狐狸的话,那就是狐狸的朋友才是。
“是友人。”
酥酥斩钉截铁对茉儿说。
茉儿有些诧异,犹豫了一会儿:“我差点以为这个大哥哥,是姐姐的未婚夫。”
“未婚夫?”
酥酥又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
茉儿不知道酥酥不懂未婚夫的意思,而是给她解释。
“因为大哥哥对姐姐很好啊。我们家……以前……”茉儿似乎想到了自己镇子上的亲戚们,有些难过,“以前的表姐,和东舍的一个哥哥订了婚。那个哥哥天天都会来表姐家,给表姐带好吃的。”
“表姐带我出来玩,那个哥哥也会跟在后面,表姐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酥酥听着,有些犹豫地问:“这样的,就是未婚夫吗?”
天天来找她,给她带好吃的,出去玩也会跟在后面,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这样的人原来是未婚夫吗?
酥酥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傀儡师。
和她们保持着几步距离的男人,仿佛听见了茉儿的话,在酥酥回头的瞬间,面具下的那双眼,和她四目相对。
酥酥立刻收回视线。
偷看都被人发现了!
茉儿年纪到底小,见过的少,对酥酥的问题报以最肯定的回答。
“是!”
后面被迫听了一耳朵的尤退有些尴尬。
他不知道傀儡师和酥酥之间的关系,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没有婚约。
“傀儡师大人。”尤退摸摸鼻尖,“小孩子胡说的,请别在意。”
傀儡师嗯了一声。
的确是小孩子。她没有学过这些,什么都不懂,对这个词不知道其中含义,或许会有些好奇吧。
等以后,以后了再教她。
酥酥听了这么一个说法,还有些好奇,问茉儿吧,茉儿到底是个孩子,懂得更少。还是茉儿忽然想起来,城中会有书舍,书舍中该是有卖一些话本的。
提起话本,酥酥回忆起她在望星坡得到的话本。离开赤极殿后,她再也没有看过话本了。
也许的确可以去买些话本来,在马车中无聊的时候可以看。
说干就干,两个小丫头在前面到处找书舍,紧跟着她们的钟秦宣费解。好好地,怎么想到要去看书了?
也就傀儡师心中大概明白一点。
她又想看话本了。
这会儿时辰刚好是书生放了课的时候,书舍中涌入不少的书生。
酥酥牵着茉儿找到了书舍,抬脚跨过门槛,却对上了不少书生诧异地视线。
枝城距离国都不远,这里也经常能看见国都的达官贵人,贵妇仕女。
但就算如此,书生们也从未见过像眼前少女这般,漂亮到令人不敢多看半眼的绝色。
书舍中本说话的人很多,随着酥酥的进来,居然呈现出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安静。
酥酥还无所察觉,牵着茉儿自发地去书架找书。
那些书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中都有对彼此的了然。
酥酥找话本的方式就是看名字。
名字长的,和剑法丹药符箓无关的,大都是话本。
可她按照这种方式在书舍中找书,找了好一会儿都找不到。
还是茉儿提醒她,可以去叫书舍的掌柜来帮忙。
原来是这样呀。酥酥以前看书都是在藏书阁,没有人会帮忙,倒是忘了在尘世间,书舍是一个经营的地方。
她抬起头来,却对上不少人偷偷摸摸朝她投来的视线。
她一愣。好多人呀,都是凡人。还都在偷看她。
酥酥有些不太习惯这种视线,紧张地移开视线。
却发现书舍之中的气氛骤然一变。刚刚那些偷看她的视线都消失了。
她下意识抬起眸,戴着面具的男人已经缓步走了过来,在她身侧驻足。
“找不到?”
男人低声道。
酥酥嗯了一声。她也没有问傀儡师怎么知道她要找什么。
而且她觉着,傀儡师也可能不知道话本是什么。
他看起来就像是话本中不染尘埃的仙人,无欲无求,远离尘世。
谁知男人却手掐住她的腰,轻轻一举,让小狐儿坐在自己的肩膀上。
酥酥忽地凌空而起,下意识抓紧了男人的肩膀。
他的肩膀很宽,足以让她坐在肩头。
单手勾着她,声音里依稀有些笑意:“现在呢?”
酥酥差点忘记自己是来找什么的,视线一高,看见的都是一些什么游记杂书,那些在底层翻不到的话本,全都在最高处堆放着。
她专挑有婚字的书拿,还真让她拿到了三本。
取到了书,酥酥下来成了个问题。
她低下头,手指戳了戳男人。
“拿到了。”
傀儡师依旧是单手托起她,让她坐在臂弯,就这么抱着她走到柜前。
戴着面具浑身充斥着危险的男人,单手抱着漂亮纯真的少女,极大的反差,却有种异样的和谐。
傀儡师一路走,那些书生一路退让,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给这危险的男人让路。
酥酥将三本书放在掌柜的面前,男人递出银锭子,完成了这一笔交易。
离开书舍,被阳光一晒,酥酥猛然想起来。
“茉儿!”
茉儿已经自己挤了出来。她不敢靠近这个戴面具的大哥哥,只能在酥酥的身后提高声音。
“我在!我去找爹爹!”
酥酥回过神来的时候,尤退带着女儿和大只的钟秦宣已经不见了。
就剩下她和傀儡师。而她还被抱在怀中。
酥酥戳了戳他。
“放我下来。”
男人弯腰将她放下。
轻飘飘的小狐狸,抱在怀中却是全部的分量,压着他的心头。
酥酥脚踩着地,怀里还抱着三本书,书是买到了,可是没有茉儿,她觉着自己未必有茉儿懂这个。
男人却伸出手,牵着她的手。
“走吧。”
这是要回去了吗?
酥酥以为是要回去,却不想男人牵着她,只是沿着街道慢悠悠的走。
途中遇上买各种小食的,他都会各买一份,甚至还买了一只纸鸢给酥酥玩。
酥酥得到纸鸢,一下子把书抛到脑后,把玩着燕子纸鸢,想试一试纸鸢怎么玩。
她想试,傀儡师自然是拦腰将她抱起,凌空一跃,飞到附近的一处山头。
平缓的山势和足够宽阔有风的林荫草地,放纸鸢正好。
酥酥牵着纸鸢的线,拽着纸鸢跑。
身后,傀儡师扶着纸鸢,捏了个诀,按在纸鸢上。
燕子纸鸢在初次学放纸鸢的酥酥手中,稳稳当当飞上空中。
酥酥拽着纸鸢的线,一边跑一边喊:“飞起来了吗?飞起来了吗?”
她没有回头,第一次放纸鸢,还不知道是可以倒着退的。
男人眼含笑意,看着紧张却兴奋的小姑娘背影。
“飞起来了。”
酥酥欣喜不已,围着山头跑了好几圈,甚至来了兴趣,摇身变成小狐狸,咬着纸鸢的线一路狂奔。
傀儡师的手中出现一颗留影珠。
他抛出留影珠,将小狐狸放纸鸢的所有欣喜,全部存下。
酥酥跑到傀儡师身边时,男人却伸手拦住了她,接过纸鸢的线,让她回头看飞起的纸鸢。
对哦,她一直在跑,都没有回头看呢。
酥酥立刻把线塞给了傀儡师,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纸鸢。
此刻的风刚好,让纸鸢稳稳当当飘在天空,随风一会儿飞起,一会儿降落。
酥酥的视线全都跟着纸鸢走,看着男人牵着纸鸢的线,忽然问他。
“没有这根线的话,纸鸢会飞的更高吗?”
“不会。”
男人轻声回答:“纸鸢不具备自己飞起的能力,需要风和线的牵引。缺一不可。”
“哦。”酥酥凝望着天空的纸鸢。她还以为没有这根线,纸鸢会飞得更高呢。
傀儡师牵着线,不像酥酥那样一直跑,他甚至没有动,只是手偶尔拽一拽,那纸鸢就稳稳当当,始终在他掌心。
下一刻,傀儡师松开了手。
线从他手中离开的那一霎,纸鸢在空中摇摇晃晃片刻,缓缓坠落。
酥酥瞪大了眼。
而男人下一刻又招回线,重新握在手中,在他的掌控下,纸鸢再次飞上天空。
酥酥看得有些愣。
原来纸鸢是需要线的牵引,才能飞得更高呀。
她还未曾见过这种的呢。只见过在望星坡的天灯,点了灯,松开手就会飞到天际,根本不需要线的牵引。
原来是不一样的。
酥酥在小山坡玩了好一会儿的纸鸢,直到黄昏将至,她都快玩饿了,才让傀儡师带她回去。
抵达客栈时,尤退牵着茉儿也刚回来,在他们身后,钟秦宣摇着扇子,笑得一脸得意,还在跟尤退大吹特吹:“看见没,就本公子一个眼神,那小娘子就忍不住想跟我走……”
话音未落,就看见跨过门槛进来客栈的酥酥。
钟秦宣挑眉:“哟,小仙女这是去哪儿飞了一圈?”
酥酥怀里还抱着纸鸢呢,闻言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去飞了?”
也不能算是她飞,是纸鸢飞。但是她可是牵着线,陪纸鸢飞了很久的!
钟秦宣笑的哈哈哈,尤退轻叹口气。
“酥酥姑娘,你头发乱了。”
本来整齐的发髻,随着她一路狂奔,逆着风跑,早就被风吹得蓬松乱糟糟。
酥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髻,果然,摸到了一把细软的碎发。
尤退手边牵着的茉儿,梳着两个可爱的环髻,还钗着两颗珍珠。
“酥酥姐姐,让爹爹帮你梳头吧。”茉儿主动说道,“爹爹可会梳头了,姐姐……娘,都是爹爹给梳头的。”
酥酥知道,尤退之前说过,也是因为她的头发蓬乱。这么说来,她真的会经常玩到头发乱糟糟啊。
“不必劳烦。”
傀儡师回到客栈,指尖一点,一把木梳出现在他掌中。
“我替她梳。”
酥酥有些迟疑地看着傀儡师。
“你会吗?”
同样疑惑的还有尤退。
“这……给小姑娘梳头,和男人的头不一样。傀儡师大人,您真的会吗?”
“会。”
男人外表完全看不出是会给女孩儿梳头的,可他拿起木梳,按着酥酥坐在椅子上,拆了她的发髻,那动作瞧着的确很流畅。
像是有大量的经验一样。
酥酥坐在那儿,也挺好奇地。以前给她梳头的人,也不过是重渊了。看傀儡师拿着梳子,替她梳发的模样,也像极了重渊。
还是说,别人梳头发时,都是如此的?
“小仙女,以前都是谁替你梳头的?”
钟秦宣也来了兴趣,拽了一张椅子坐在酥酥对面。m.xiumb.com
“唔……我旧友。”
而尤退对傀儡师会梳发这个很好奇,忍不住问:“傀儡师大人,您以前也给别人梳过头吗?”
“嗯。”男人认真梳顺小狐儿的头发,却并未说给谁。
钟秦宣却啧了一声:“旧友?小仙女,你这旧友可是男人?”
“对呀。”酥酥刚要点头,头发还在傀儡师手中呢,还以为要被拽疼,却不想男人松开手的速度很快,仿佛预判到她要点头一样。
钟秦宣和尤退交换了一个视线。
“一个男人替小姑娘梳头,这可不是旧友的关系。”
尤退也跟着点头:“我只给家妻和女儿们梳头。”
酥酥疑惑:“可是他经常替我梳头呀。”
“那就不是友人,没有什么友人能给一个小姑娘经常梳头。”
钟秦宣笑吟吟说:“在我们凡人里,一个男人只会给自己的妻子女儿梳头。”
“给女儿梳头,是疼爱,给妻子梳头,这叫夫妻闺房之乐。”
“小仙女,给你梳头的男人肯定不会把你当女儿,所以那个是不是爱慕你想和你成婚?哦不对,按照你们修士的说法,是结契?”
“才不是。”
酥酥立刻反驳。而后她想了下,轻飘飘说道:“我以前怕他会跟人成婚,会不要我了。还去问他,要不要和我成婚。”
“哇,小仙女主动的?”钟秦宣特别好奇地追问,“然后呢,他同意了?还是说想跟别人成婚?”
酥酥回想起在铭心山,满地血雾之中,重渊对她伸出手,她问要不要娶她时,男人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现在回想起来,心头还是有些钝痛的。
她垂眸:“他说,除非他死。”
酥酥话音刚落,忽地感觉到自己头发在男人手中捏着,很久没有梳子梳过的痕迹了。
她仰起头:“好了吗?”
男人戴着面具,把所有一切都遮挡住。
男人若无其事地重新替小狐儿梳发,只是沉默片刻后,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酥酥不解。
“什么真的?”
“和你成婚的唯一办法,”傀儡师低哑的声音说得缓慢,“只有他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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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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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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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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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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