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整个赤极殿的上空。
寒风萧瑟,守在白玉台前的檀休绛黎等人,无一不是眉头紧锁,不断看向东殿的方向。
“殿主……还是在东殿吗?”
迟来一步的云色走到白玉台前,看见自己的同僚们,叹了口气。
檀休抱着刀冷冰冰道:“每月这个时候,殿主哪次不是在东殿。”
云色眉头紧皱,盯着东殿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转而和他们低语。
“望星坡都封了许久,松石也不知去处。小狐儿从未离开过,能去的地方有限。我们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甚至托了不少宗门一起寻,这么多年都没有线索……”
云色有些不忍心地捂着额头:“我都不敢想。”
檀休和绛黎对视一眼,都默默无语。
“得想个法子把殿主请来,童阁主遇袭,不是小事。”
云色说道。
绛黎想了想:“还是你去吧。东殿那种地方我们去都不敢去,怕殿主一怒之下把我们活劈了。当年你和她关系还不错,你去,殿主应该不会生气。”
云色气得翻白眼。这种要命的差事,倒是会给她推。
东殿。
寒风利刃,吹得下刀子似的。
花圃的太阳花和长生花早早卷起花苞在睡。
倒是不用担心外头的烈风,整个花圃都有一层阵法,别说只是一点风,哪怕漫天刀子落下来,都伤不到花朵半分。
甚至水渠里的鱼儿都是。满水渠底层铺着灵石,蕴养着这些红尾鱼。
花圃旁的小躺椅都是干干净净地,在风中轻轻摇晃。
殿内,一身琉璃蓝色衣衫的重渊,侧倚在小榻上。
他手持酒壶,仰头对着壶口一口接着一口饮酒。
不多时,一壶酒就空了。
浓郁的酒香四溢。
重渊疲倦地闭上眼。
过了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盒。
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颗留影珠。
重渊手指不断摩挲着这颗留影珠。
这是她留下的,埋在花圃中,被他发现的珍宝。
他好想她,想看看她。
可他有些不太敢看。这颗留影珠他已经看过数百数千次,每一刻的画面都清晰在眼前。
不能看,看了太难受。
他知道,就算知道,还是自虐似的指尖一点。
留影珠里的画面再次出现。
桃花瀑布,在风中抓着花瓣的她,搂着他一起在瀑布俯冲,难得尖叫的她。
还有头上戴着那朵花,即使在下坠中都不忘护着的她。
最后定格在酥酥格外温柔的笑脸上。
重渊心尖一抽一抽地疼。
他抬手招来一壶酒,仰头喝罢。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他的小狐,消失十年了。
忽地,东殿的风向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有人的气息在殿门外逗留。
重渊眉头一拧,抬手之间,掌风劈出。
门口的云色还好早有准备,狼狈躲闪,扯着嗓子喊:“殿主,属下云色,有要事禀告!童阁主遇袭,伤势过重,已经移交给柳阁主了!”
云色生怕没机会说完,几乎是一口气全说了。
“童阁主收到消息说是黎国有个漂亮的小狐妖,专门赶过去调查,被人设伏了!殿主!已经有人拿酥酥姑娘作为诱饵,伏击赤极殿众了!”
云色吼完,吼得自己脑袋都发晕。
眼花之际,她看见殿门口,带着浓郁酒气和危险气息的殿主,眯着眼看向她。
“黎国?”
云色感觉不好,连忙说道:“是假的!童阁主一去就被人伏击,这就是针对赤极殿的设伏。”
“殿主,赤极殿找一只狐妖找了这么多年,有心无心的,都会利用这一点。”
重渊沉默。
从他下令找酥酥起,隔三差五会有那么些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假消息,半分线索都无。
这一找就是十年。
偏酥酥像是消失了,没有任何一点的痕迹。
从小松山,到赤国,但凡从赤极殿离开可能会走到的路线,重渊都是亲自用脚丈量过,一次又一次。
连一点点她的气息都没有。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云色看着重渊的脸色,又说道:“而且属下联系了很多宗门的高手,其中有个叫葳蕤仙子的剑修,寻人寻物从未出错。什么险境都敢闯,没有她不敢去的地方。只要葳蕤仙子有任何酥酥姑娘的画像,或者气息,想必从她那里能得到些线索。”
重渊手中一摇,出现了一把折扇,折扇上画着一团红色的小狐,睡成一个圆团子,格外可爱。
给别人看他的小狐吗?
重渊闭眼片刻,抬手抓来一把折扇,空白扇面。
他拿出留影珠,再次点开。
头上飘着花瓣的狐耳少女笑得脸颊笑涡圆圆。
一面是狐耳狐尾的绿裙少女,一面是红色小狐。
重渊画完才发现,酥酥的任何一点他都没有忘,全都牢记于心。
画起她来,仿佛她就在眼前,一声一声喊着他重渊,要他一起去晒太阳。
晒太阳。
重渊慢慢折起折扇。
从她走后,赤极殿少有阳光。
她把他抛弃了,抛弃在暗无天日的阴冷之中。
折扇上下了一层封。重渊交给云色,沉声吩咐。
“给那个葳蕤,解开封印视为成契。找到了,本座许她一条灵脉,劈十八峰开山。”
云色倒吸一口气,接过折扇恨不得自己是那位葳蕤仙子。
一条灵脉十八峰,数百宗门凑一起怕是都难以有这般豪爽。
云色也是知道,自家殿主是势必要找回小狐狸了。
她拱手行礼。
“是,殿主,属下这就去卫国找葳蕤仙。”
“童阁主那边……”
重渊整理了一下衣袖。
“本座亲自去,给他讨回公道。”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打着小狐儿的旗号,欺骗他。重伤他的手下。
*
‘玎珰’‘玎珰’……
金属被锤炼的声音在锻造室反复响起。
酥酥穿着窄袖短衣,身上还围着一条灰色的围裳,一手握着小锤子,一手在打磨她的小锤子。
她的小锤基本已经成型了。
经过千锤百炼,反复塑形,每次都要注入她的灵气,日以继夜这么炼造下来,终于快要结束了。
酥酥又敲打了几下。
再把成了形的小锤举起来反复看。
唔,边角都磨得有棱有角,断面是整齐的,手柄也磨得圆润,握感很好。
酥酥举起小锤来凌空挥舞了几下。
嗯嗯嗯,很顺手。
酥酥最后一步,是给小锤上刻上符箓。
在此之前,她要去找三师兄。
酥酥用围裳擦了擦手,一手拎着她的小锤,一手举着她的小金碗,沿着小河堤走。
河边吹过风来,风中夹杂着不少柳絮。
酥酥不小心张嘴吃了一口,连忙呸呸呸了好几下。
远远地,她看见一个黄裙的女子,正在河边提起裙子洗脚。
“四师姐。”
酥酥跑过去和半珞打招呼。
半珞是她的四师姐,是个温柔又温吞的女子,会悄悄给酥酥的窗边放一包松子糖,也会用小竹竿去戳睡在树上的酥酥。
“打炼完了?”
半珞一眼就看见酥酥手中的小锤子。
和别人的锤子不一样,酥酥的锤子有一种黎月色调,显得格外冷色。
小小的,看起来毫无伤害力。
“成型了,我去找三师兄,用炼尚水。”
酥酥笑眯眯地,任由四师姐在她脸颊上揉了一把。
炼尚水需要炼化好几次。这都是三师兄在做。做好了后告诉她,炼尚水可以用一点在她的小锤子上,这样做出来的刻符,才是独属她最稳妥的。
四师姐甩了甩脚上的水,冲酥酥挥了挥手:“去吧,我得再泡一会儿,要把虞虫泡出来。”
四师姐又把虫子放自己身上了呀。
酥酥一听,皱起了小脸,和四师姐告别后,跑着去找三师兄。
她来得巧,三师兄正在院落里晒药材,纤细病弱的青年看她来了,慢悠悠指了指放满药材的箩。
“小师妹来得巧,帮我晾一晾药草。”
“好的。”酥酥一口答应了,把小金碗和小锤子放在地台上,熟门熟路帮师兄晾药材。
和喜欢玩虫子的四师姐不同,三师兄更喜欢各种药草。有毒的是他的最爱。
酥酥晾晒药材的同时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了。毕竟她经常被师兄抓来晾药材。
是剧毒的弱滕草。明明是剧毒,但是是用来炼保心丹的。
酥酥这边晾晒好一箩的药材,那边三师兄已经取出了炼尚水。
炼尚水经过五六次炼化,一小瓶被融成了三十来瓶。
服用炼尚水,需要在师父或者二师兄的看护下才行。三师兄不过是拿出一点来,沾在她的手上。让她用炼尚水在小锤上画符。
符文是三师兄早就给她画好的,她练习都练过了几十次,熟门熟路。
酥酥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小锤子上一笔一划,用充满灵力的炼尚水一点点画符。
符文逐渐成型,一股金光融入小锤子里。
而后更多的金光融入。
锤子悄然变了个颜色。
一个金灿灿的小锤子出现在酥酥的手中。
酥酥看不明白了。之前锤炼出来的颜色冷冷的,她很喜欢,怎么就画了一个符,直接给锤子画得变色了?
晶石也不至于掉色吧?
她抬头茫然地看着自家三师兄。
乔池心也被眼前的变故弄得皱起了眉。
可看着明显更委屈的小师妹,乔池心咳了一声,故作淡定。
“不错,小师妹很厉害,这张符被你发挥出了最大的能力。”
酥酥一听这话,顿时也不纠结锤子的颜色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师兄:“真的吗?”
“对。”乔池心一点也没有骗小妖崽的心虚,气定神闲道,“小师妹很有画符的天赋,等师父回来,你可以学起来。”
酥酥立刻挺直了胸膛:“我也觉着!”
她画符画过很多,还在洞穴帮小鱼解开了项圈。
说起来,小鱼说等忙完就来卫国找她玩,怎么几个月了都不见他?
酥酥想念旧友,索性就去河中抓了一条鱼放在盆子里,和鱼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把鱼儿说烦了,直接给她翻肚皮,她才端着小盆把鱼儿放回河中。
而后拎着空盆子回去。
她来宗门有几个月了。师父每天都会出去,二师兄很少在。
三师兄回来炼丹,炼好一炉就走,按照三师兄的说法,他要把丹药拿去卖钱,换钱回来养家糊口。
四师姐刚回来,要养蛊虫。应该会在宗门很久。
目前没有见到的,就是大师姐和小师弟了。
小师弟是个符修,在外很吃香,经常被大宗门的人聘了去帮忙。能挣很多钱。
而大师姐是个剑修。
师父提起大师姐时一脸欣慰,师兄师姐提起大师姐时,也是很崇敬。
她慢慢地知道了一些。大师姐是很厉害的剑修,在不少地方都创出过名堂。任何秘境险境,只要有她所需之物,她都会去。什么都无法阻挡。
她的剑是她的道。
酥酥听完大师姐的事,半夜睡不着爬起来练剑。
她一套一套地舞,直至天明。
她的大师姐这么厉害,她不能太丢人的。
师父这一次外出了足足半个月。一回来,酥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一个金灿灿的小锤子。
堂中,许末叹盯着盘中这个金色的锤子,忍不住抬手捂住眼睛。
“小乖徒啊,你这锤子……真……真别致。”
金色的锤子,纵观全修真界也找不到一个吧。
他无法想象自家小徒儿一手小金碗,一手小金锤的出现在别人眼前。
全师门,论起法器来,就属她最高调了。
酥酥起初是有些别扭的。可是金色看久了,还看顺眼了。
她小声说:“师父,这样不好看吗?”
许末叹知道自己小徒弟的破毛病。仔细观察了一下。
这个小金锤打磨得还算到位,上面也有专属的符箓。算得上是一件不错的入门法器。
“你喜欢就是好看,你不喜欢,什么都不好看。”许末叹摸着下巴,“为师只评价你的手艺。几个月时间能做到这样,不错,千锤百炼,你做到了。”
酥酥低着头,没忍住嘴角弯起。
被夸了。
今日二师兄要回来,师父又吩咐酥酥去菜园子摘菜。摘了慢慢一篮子的菜给了厨房,酥酥还在想,今天要吃什么肉。
四师姐烧肉的本事一绝。吃得她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厌别双回来去给师父问了礼,刚洗漱出来就开饭了。
小师门没什么大讲究,师徒围在一起用饭。
师父坐在主位,其余弟子依次排开。
酥酥等到了满满一桌的……素菜。
她咬着筷子愣住了。
绿色的叶子菜,白色的菜,紫色的菜,红色的菜,黄色的菜。
全是菜。
她小心翼翼抬头打量了一下师父和师兄师姐们。
师父用饭时很自然。
二师兄用饭从来目不斜视,吃着自己的。
三师兄和四师姐同样如此。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酥酥垂下眸,扒拉着白饭。
今天只有素菜啊。是二师兄想吃吗?还是谁今天不想吃肉?
她不知道。
还是吃白饭吧,明天就能吃到肉了。
饭桌上沉默了很久。
久到酥酥一碗白饭要扒拉到一半时,师父不轻不重放下碗。
没等师父发话,二师兄厌别双放下筷子,咔哒一声。
“放下筷子。”
酥酥还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一个人的还是全部,她第一反应就是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时才发现,师兄是对着她的。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
“没看见桌上只有素菜吗?”
酥酥张了张嘴,看见了啊……
“你不吃素,不知道说出来?”
二师兄咄咄逼人:“做饭前去厨房说,菜上桌子时说,说你是狐狸只吃肉,没有肉吃不了素,说啊!”
许末叹本来弄这一出就是要教育小徒弟,没想到二徒弟抢了先,凶得他都不好意思再凶小徒弟了,还忍不住劝和。
“你别这么凶,小徒弟还小,一点点教着一点点改就是了。”琇書網
厌别双没有停,而是继续说道:“师父,小师妹妖龄快足百岁,在妖族中的确是个幼崽,但是她该是跟人一起生活的。”
“你跟着之前的人,什么都没学到,只学会了委屈自己和忍耐吗?”
酥酥吸了吸鼻子:“……对不起。”
她不知道,不知道这种小事也是错的。她以为做了一桌子的素菜,是大家都想吃。她不好意思去说的。
谁知她一道歉,厌别双更生气了:“道什么歉,你有什么错要道歉?”
酥酥不知道,她只是见师兄生气了,下意识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问题。
张了张嘴,酥酥颓然地闭上嘴。她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怎么去表达。
许末叹见状,叹了口气。
“乖小徒儿,来,跟为师学啊。”
“你说,你是狐狸,要吃肉的。问你四师姐,下一次能不能给你准备点肉。”
四师姐在一侧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但是都知道,身为一只妖,酥酥在人的身边生活,这种性子是绝对要掰正过来的。
就像断掉的骨头要重新纠正位置,只能打断了重接。
疼肯定是疼的。疼过之后,才是新生。
酥酥低着头,小声重复着:“我是狐狸,我只吃肉的。我不爱吃素。”
而后抬头结结巴巴地对着四师姐说:“下次,下次我可以吃点肉吗?”
半珞听着心疼地抱过酥酥。
“好,下次给小师妹准备一只烧鸡,只给你吃,不给他们。”
“乖师妹,下次记住了,感觉出来会委屈到自己的时候,要大声说出来。”
“我们不是外人,是你最亲近的人。”
酥酥靠在四师姐的怀中,闭上了眼。
她记住了。
不单单是大事,小事上,也要改掉这个习惯。
这个跟随了她几十年的习惯。
酥酥小声在四师姐的怀里说。
“……要大只的。”
她很能吃的。
酥酥发现,整个师门都在帮她改习惯。
从任何小事起,都在鼓励她主动去问,主动要。
他们会故意刁难她。明知道小狐狸不喜欢什么,就这么设置着,逼着她开口,从磕磕碰碰,到流畅的表达。
但是她的习惯太久了,久到已经自然而然的地步。这就导致她经常被罚。
罚她给院子除草,罚她帮四师姐喂虫,还罚她一天不准吃糖。
酥酥很喜欢这些惩罚。
天气晴好,酥酥跳上树梢去午睡。
小狐狸半睡半醒之间,听见师姐师兄们似乎兴奋地在说些什么。
酥酥睁开眼,翻了个身,远远看见师姐和师兄们朝山门走去。
“师姐,师兄,发生了什么?”
树梢上的小狐狸很好奇。
“小师妹快下来,我们去见大师姐!”
半珞亲昵地招手叫酥酥。
酥酥立刻提裙翻身跳了下来。
大师姐!
酥酥跟在师兄师姐们的身后,伸着脖子想看看自己这位大师姐。
她好期待。
不多时,她听见四师姐甜甜地冲着远方喊了一声。
“葳蕤师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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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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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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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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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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