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双眼跟面前之人近距离对上的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去他的心理准备,她完全没有做好!
她一点都不坦然,一点都不想死!
眼前的这双眼睛,漆黑如深渊,毫无怜悯,熟悉又陌生。沈黎毫不怀疑,这双眼睛的主人会在下一刻毫不留情地杀死自己。
生死存亡之际,沈黎的脑子转得飞快。
她甚至并未多想,只是脑中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后,便立即探出神识,往阵盘中撞去,同时身体也往前一扑。
沈黎离段清泽本就近,在他阴冷地抬手掐住她脖子时,她已经抓住阵盘,往自己怀中抱。
脖子上的触感冰凉刺骨,沈黎盯着那双淡漠的冷眼,只觉得有什么强大无法抗衡的力量钻入了她的体内。
同时,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撞入阵盘中的神识竟然将段清泽的神识撞了出去,但对方的神识实在太过强大,反噬的力量令她的神识撕裂般疼痛,眼前发黑,闷哼声溢出喉咙。
剧烈的疼痛令沈黎意识模糊,她只隐约感觉到脖子上掐着的手挪开了,她支撑不住身体往前扑倒,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拥住。
“阿黎?”那声音的语气很熟悉,满是惊讶。
沈黎脑子昏昏沉沉,只含糊地吐出几个词:“救我……体内……”
然后她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黎再次醒来时,最先充斥脑海是生的喜悦。
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幸好她还活着!
身边人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沈黎的苏醒,忙道:“阿黎,你感觉如何?”
沈黎睁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段清泽抱在怀里,他抚着她的脸紧张地打量,那双同样的眼睛里再没有了杀意。xiumb.com
沈黎长舒口气,手伸到段清泽背后,紧紧环住他,就脑袋埋入他怀中道:“阿泽……是你,太好了。”
浑身的疲惫刹那翻涌上来,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不想做,只想静静地待在这个让她感到安心的怀抱中。
段清泽回抱住沈黎,见她似乎并不想说话,便也不再追问,只有些笨拙地轻抚她的背。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娘亲偶有对他和颜悦色的时候,那时候娘亲便会如此轻抚他的脊背,他还记得那种放松的感觉。
沈黎也不知自己在段清泽怀里靠了多久,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精神重新变得紧绷。
她回忆着昏迷之前的事,庆幸自己是赌对了。
段清泽先前明明没有恢复记忆的迹象,但刚刚却突然恢复,毫无疑问跟阵盘有关。
是接触阵盘,还是探入神识?
她倾向于后者,但实际行动时,两者全部考虑在内,隔绝段清泽的身体和神识跟阵盘的接触。
在行动时,她其实没抱太大希望,她跟段清泽的实力差距太大了,什么出其不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白搭。
可奇迹发生了,最终的结果是她活了下来。
沈黎猜她能拿到阵盘,多半是当时魔尊根本不在意这玩意,掐了她脖子也不怕她跑,她就算拿了阵盘又如何?因此被她轻易拿走阵盘。
但神识的事她却不明白了。她现在还能感觉到神识的撕裂,当时反噬很严重,但依照两个人神识强度的差距,就算她被反噬得神识爆炸,也不可能把段清泽的神识赶出阵盘,可为什么她却成功了呢?
就因为段清泽的神识不再接触阵盘,他才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让她捡回一条小命。
想到那要命的阵盘,沈黎连忙起身要去找,但一动她又察觉到浑身酸痛,经脉内好似被什么东西蛮力碾过一遍,又酸又胀,还有隐隐的痛意。
段清泽见沈黎似乎终于缓过来了,便扶她坐好,看着她的眼睛道:“阿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灵力差点杀了你?”
沈黎在彻底昏迷前提醒段清泽,她体内有异常,段清泽自然会查探,这一看就发觉是自己的灵力,便立即探入另一股相同的灵力,将那道扫除。
只是在这过程中,难免破坏到沈黎的经脉,他干脆趁她昏迷不太能感知到痛苦时,顺便帮她拓宽经脉,如此之后她修炼时便能事半功倍。
沈黎觉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她总不能告诉他真话啊!
于是她干脆红了眼瞪着他委屈道:“你还来质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她顿了顿又愤愤地问:“我的阵盘呢?”
周围地面上没有阵盘,她的储物袋中也没有,那就只能在段清泽身上。
绝不能放在他身上,太危险了!
段清泽将阵盘取出,这是他刚才顺手塞进储物袋的:“这东西怎么……”
他话还没有说完,沈黎便将阵盘歘的一下抢走,塞进自己的储物袋中。
对上段清泽怀疑的目光,沈黎道:“好像是这个阵盘的问题。反正你以后绝对绝对不能对它好奇用神识查看,不然死的就是我。”
她不能让段清泽深究阵盘的问题,便委屈地瞪着段清泽道:“还说什么跟我是一家人,要跟我双修,可你刚才差点杀了我!”
段清泽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可他的手在沈黎脖子上留下了掐痕是真,他的灵力在她体内肆意破坏差点杀了她也是真,他便也顺她的意,不再去深究刚才的事,倾身抱住她,在她耳旁郑重道:“今后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沈黎心想,现在的你说了不算,另一个你才是真正能做决定的人……
她轻拍段清泽的肩膀道:“我相信你。”
沈黎推开段清泽,好像不经意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段清泽扫了眼天色:“子时已过。”
沈黎道:“哎,乾震教的人还没票选出今天要死的人吗?那你是不是要去杀鸡儆猴?”
段清泽摇摇头:“阿黎,这会儿我没有心思做别的事。”
沈黎道:“你还是去吧,第一天说出的话就没做到,后面几天他们都不会将你的话当回事了。”
段清泽满不在乎道:“那全杀了便是。”
沈黎道:“……这游戏我也很感兴趣,你别带头破坏游戏规则啊。”
段清泽托着下巴盯着沈黎:“阿黎,你先前不是拦着我不让我杀人么,怎么如今却劝我去杀人?”
沈黎理直气壮道:“你今日去杀人,十日后好歹还能多留几个,今日若不去,今后你会把人全杀了。这只是一道简单的算术题而已。”
段清泽不知是否信了沈黎的解释,他起身前忽然凑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笑道:“等我回来,杀几个人很快的。”
段清泽很快离开厢房,沈黎下意识摸了下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有一瞬间,她觉得她好像是送丈夫出门工作的妻子。
她忙回神,摇摇头忘掉那荒谬的想法。好不容易把段清泽支开,她还是快点趁机看看阵盘吧。
沈黎将阵盘取出,先是仔细打量。
这阵盘看起来依然是平平无奇的模样,然而就在不久前,它却能搅动一个洞虚大能的记忆,险些害死她。
她之前到底是被段清泽如今的态度蛊惑了,一时间竟然忘记她当初对阵盘的猜测。
她认为当初是天雷和阵盘一起作用,才令段清泽的记忆出现问题。这其中起主要作用的,应当就是这阵盘。
可这阵盘之前与段清泽并无交集。
按照段清泽的父亲段安前辈的玉简中所写,他当初刚得到阵盘就将它们分散在秘境各处,当时段清泽还没有出生,后来段清泽去了地宫见到段安时,阵盘的五个部分还在秘境中,段清泽不感兴趣,自然不会去动。那之后就是她初见段清泽那次,阵盘的五分之一跟段清泽有了亲密接触。
如果不是阵盘跟段清泽有渊源,那就是阵盘真正的功用可能是跟神识、记忆之类相关,才会触动段清泽的记忆,并且只在接触时生效。她当时就是赌这个可能性,不赌也没有活路,还不如赌一下呢。
沈黎忍不住回想刚才段清泽那要杀她时的眼神,那个段清泽,好像就是魔尊时期的段清泽,完全没有这段时间对她的记忆。
她想不明白这阵盘的功能究竟是什么。
她也想不明白,她怎么就能把段清泽的神识从阵盘中赶出去。
沈黎终究还是鼓足勇气探入了神识。
没有任何反应。
她收回神识,又再次探入。
依然毫无反应。
沈黎气馁地收回阵盘,她怀疑这阵盘是在搞修为歧视,段清泽这种洞虚大能就给点反应,她这种筑基小喽啰就理也不理。
但她有什么办法?她毫无办法,只好把阵盘藏起来,不再让段清泽碰到就是了。
这阵盘毫无疑问是个厉害的法宝,当初戮天宗那个长老徒弟不也是冲着它来的吗?所以她也不好把它就那么丢掉……段清泽已答应她不会去碰阵盘,至少目前他又不会想要她死,所以他应该能说到做到,阵盘就这么放着便是。
就用了这么会儿神识的功夫,沈黎便觉得头疼得厉害,她连忙打坐调息。
这一运功,她就察觉到了体内经脉的不同,竟比上回被雷劈还拓宽了不少。上回被雷劈时经脉的拓宽很毛糙,她用了很长时间自己慢慢修整修复,然而这一次,经脉的拓宽非常工整,处处是人为痕迹。
她立即明白是段清泽在她昏迷时做的,但她醒来后他也没有邀功,甚至提也不提,好像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这怎么会是小事呢?要将她全身经脉都拓宽,需要耐心和精力,而在经脉拓宽后,她修炼起来速度会快上许多,假如她原本需要十年才能修到筑基后期,那如今只需要三五年。
在段清泽身边,她还真是占尽了好处。
沈黎回想着之前魔尊带给她的恐惧,提醒自己必须要逃,留下来必死无疑。可同时,她也感激现在这个段清泽为她做的一切。
作为回报,这十日她应当摒除一切私心,真心将他当做家人好好对待,给他留个美好的回忆,也算是还他一份恩情。
另一边,段清泽并无废话,径直找到了教首。
彼时,包括教首在内的乾震教领导层正围坐一起,商量对策。他们逃不出去,也送不出消息,但他们在外也有弟子,若弟子们回来发现异状,可以去找其余正道求助。那他们需要的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关于接下来该如何,众人进行了激烈的讨论,然而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和想法,谁也无法说服谁,这一吵就到了半夜。
当段清泽突然出现时,这些修士陡然惊觉时间已过,正想说些什么好拖延下时间,哪知段清泽根本不与他们废话,上前两下,洞穿身受重伤的教首的上下丹田,随后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前便走到一个金丹面前,强大的神识压制住对方,冷然道:“就属你看阿黎的时间最久。”
随后,这个金丹的丹田被彻底毁掉,爆裂的能量震毁了他五脏六腑,令他瞬间毙命。
随后段清泽匆匆离开,就像他匆匆而来一样。
房间里顿时响起惊呼声,呼唤声,好半天才彻底安静下来,他们知道,这个魔修说得出做得到,明日必须投票了,不然还不知要死几个人。
在教首之下的长老决定明日便牵头投票,他是除了教首之外修为最高的,元婴巅峰,他还记得那魔修临走前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他霎时明白过来,再不投票,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平日里在乾震教中人缘并不好,投票或许会投中他,可不投,死的一定是他,投,他还有机会,那自然是要投。
况且那魔修只说不能胁迫,又没说不能利诱?他还有很大的存活空间。
在乾震教众人各怀心思互相试探时,段清泽已经迅速回到了他和沈黎的“家”。
他站在门口停顿片刻,随后才推门而入。
沈黎就坐在床前的蒲团上打坐。
段清泽站在门口,他一直知道沈黎在厢房里一步都没有出去过,但直到此刻亲眼见到她,他才真正安定下来。
他忽然理解了先前阿黎跟他说的,当他回家,家中有人正在等他,这种感觉是有多么美妙。
段清泽面上不自觉带了笑,慢慢走近沈黎,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坐下。
沈黎恰在此时睁开双眼,见段清泽正定定看着她,她忍不住笑道:“我脸上有什么吗?除了我的美貌。”
段清泽一怔,随即大笑。
“阿黎,你好不知羞啊!”
沈黎见他笑得畅快,回想那个一身阴郁的男人,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她摸摸自己的脸煞有介事地笑道:“我这脸,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
她凑过去伸手捧住段清泽的脸,似是打量地看来看去,最后道:“就比如你,我是绝比不过的。”
段清泽任由沈黎捏着他的脸看来看去,一点儿也不介意,甚至不如说很是欢喜,因为他感觉到了她对他的亲近。
以往他隐隐能感知到沈黎对他的抗拒,他想要与她双修来拉近关系,未尝不是因为这种抗拒。可此刻那种抗拒消失了,她在主动亲近他。
段清泽轻轻抓着沈黎的手,侧过脸在她掌心亲了亲,凝视着她笑道:“阿黎,我可以完全属于你,你想如何看便如何看。”
沈黎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只要他们双修,他就是属于她的了。
她抽回手,擦了擦发痒的掌心,抬起右手小拇指晃了晃:“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段清泽盯着沈黎擦掌心的举动,扬眉一笑:“我可一个字都没提。”
“你不是这个意思最好。”沈黎也不纠缠,她稍敛了笑,望着段清泽道,“我的经脉是你帮我拓宽的吧?谢谢你。”
段清泽并不在意:“谢什么?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阿黎。”
沈黎正色道:“对你来说或许是小事,但对我来说不是。阿泽,我得让你知道,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你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
一个人的自我评价会影响他的为人处世,自我评价低的人,或许表现在外强势霸道,实际上内心永远无法平静,承受着自我贬低的痛苦。
沈黎知道没人会认为魔尊这样一个当世最强大的人会有着很低的自我评价,但她知道魔尊的过去,她想他的自我评价不会高到哪里去。
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太多的抛弃和背叛,他很可能认为自己是个不值得被爱的人,这会深埋潜意识中,很可能在他封印过去后还持续地影响他。
自我评价低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沈黎曾有过一段时间的低谷期,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怎么能这么差劲,别人一定也认为她是个垃圾,在背后偷偷说她坏话,她眼中的世界也变得很没意思。
然而度过低谷期之后再回看那时候的自己,其实她根本没有那么差,也没人背后议论她,只是低自我评价破坏了她的认知。
所以,这十日要让段清泽感觉到家的温暖,感觉到幸福快乐,那么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提升他的自我评价。
他并不差劲,他有很多的优点,他值得被人爱,也有人真心待他。
所以她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感觉到这些。
“体贴?”段清泽微怔,这个词太陌生了,似乎是个绝不会跟他有关系的词。
“当然。”沈黎道,“除此之外还有双修一事。你我修为差距很大,你想跟我双修,我拒绝不了,我知道这点,你也知道,可即便如此,你也愿意给我时间考虑,而不是强迫我,这也是种体贴。”
段清泽垂眸,置于膝上的手不自觉地张开又握紧。
他忽然抬眼笑看沈黎:“多亏阿黎提醒,我差点忘了我还能强迫你。”
沈黎:“……?!”什么啊,她说的是这意思吗!
在沈黎惊愕的瞪视下,段清泽向前倾身,左手垫着沈黎的后脑将她推倒在地,身体压着她一只手,右手抓着她另一手的手腕压在地面。
他低头望着神情呆滞的沈黎,缓声道:“在矿场时,有个男修是男女之道中的高手,他曾说,你情我愿到底缺了份刺激。”
沈黎:“……?!”你当年都学了点什么肮脏的东西!怪不得家长都不愿让自家小孩跟坏小孩玩,那是真的会学坏啊!
她急道:“不、不是,你怎么不学点好的呢?那种话怎么能信的啦!”
段清泽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便低下头来。
沈黎惊得浑身一缩,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就知道有些事是不能乱念叨的,之前她老想着万一没法反抗就只好从了,没想到念着念着就真到了没法反抗的时候。
所以接下来她是该默默承受,还是主动点让自己更快乐呢?
……这两个算什么破选择啊!她都不想选!
沈黎胡思乱想间忽然意识到不对,她慢慢睁开眼睛,段清泽的脸就悬在她上方,似是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她此刻的神情,见她终于睁眼,他笑得胸腔震动。
“阿黎,你真可爱。”
沈黎:“……?”可爱你个鬼哦。
到这时候她怎么还不明白段清泽是在跟她闹着玩?她气急败坏地想要踹他,但双腿还被他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你走开,我今晚不想再看到你!”沈黎怒斥道。
段清泽面上依然带笑,无视了沈黎的话,盯着她因生气而泛红的唇道:“阿黎,我现在很想吻你,可以吗?”
沈黎一口回绝:“当然不可以!”
段清泽商量道:“就一下。”
沈黎语气强硬:“一下也不行!”
段清泽叹道:“真的不行?”
沈黎道:“不行!”
段清泽幽幽道:“那我只能失言做让你不高兴的事了。”
沈黎:“……”那你可真是好棒棒哦!
段清泽松了紧抓沈黎手腕的手,深邃的双眸紧盯着她不放,双唇微勾,随后用食指指腹在沈黎唇上碰了碰,又将之贴上他自己的唇,从左到右划过,浅色的唇在他指腹下慢慢变红。
沈黎控制不住地去看段清泽的唇,见他的唇在指腹按压下变红,觉得自己唇上被他指腹碰过的地方都变得滚烫起来。
她感到自己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听到了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也听到了脑海中回荡不去的一道声音。
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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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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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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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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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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