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敛拧眉,“夏言!”
“是不是?”
“不是。”
夏言却是一笑,“但所有人都觉得我是。”
闻敛脸色沉了,他扫了眼其他人,尤其是夏言身后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秦丽子等人。随后他朝夏言走去。
夏言却又再退了一步。
眼看她一退再退,闻敛陡然觉得刺眼,他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扯进怀里,说道;“我们先回家。”
夏言在他怀里,没应,也没动。闻敛低头看,夏言挪开了视线,眼神看向了别的地方,闻敛一把捏住她下巴,把她的脸转了回来。夏言定定地看着他,看他的容貌,看他的眉眼,看他的眼眸。
突地,闭上了眼。
闻敛愣了一秒,他下颌紧了几分,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他对陈静说道:“帮她把东西拿了。”
陈静应了一声。
闻敛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直接抱着她出去,大步地走进电梯。他进去的那一刻,夏情身子一软,几乎站不稳,陈中博一把握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说道:“别慌。”
夏情看了眼手腕上的红绳。
手掌摁住了。
那是他们的青春,是他们元旦表演之前,戴上的。
闻敛也有一条。
*
李秘书突然接到陈静的电话,急忙跑去开车,车子几乎是紧刹着停在门口,便看到老板抱着人从电梯走了出来,李秘书看到夏言苍白的脸,一时也茫然,同学会发生了什么?
闻敛坐进车里,并没有把夏言放下,他把人抱着,语气低沉,“夏言,是你要参加的同学会。”
夏言靠在他怀里,一声不吭。
闻敛看她这样,手臂紧了几分,他让李秘书开车。车子启动,开出了大路,闻敛放在扶手上的手机紧跟着响起。
滴滴滴几声。
夏言转头看去。
【夏情发来一条微信】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一幕,但这也不会是最后一幕,闻敛拿起手机,扔到一旁,他掐着她的腰,喊道:“夏言。”
夏言收回视线,她看一眼闻敛。
男人眼眸锐利地看着她,夏言抬眼,眼眸却被一个婚纱走廊给吸引了,一排排的婚纱走廊,美轮美奂的婚纱,那些人形模特就算是一个表情,却看出眼底带着的光以及唇角带着笑意,穿上婚纱的,哪怕是人形模特,也是幸福的。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电台里听到的那个男声。
“是的,爱一个人肯定会想娶她。”
所以,闻敛爱她吗?
夏言收回了目光,看向闻敛,说:“你会不会娶我?”
闻敛一愣,他眯眼,“夏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夏言:“你会吗?”
闻敛紧掐着她的腰,“婚姻不是儿戏。夏言。”
这句话跟成绩靠自己挣有什么区别?夏言笑了笑,挪开了视线,闻敛突地心口七上八下,他强按压下来。正好,车子也到别墅门口了,张姐给屋里留了一盏灯,暖色系的,夏言看着那一盏灯。
她曾经就觉得这个别墅是她的家,里面有闻敛,有她。
可惜。
她曾经是那么天真。
她想起这两年来,她似乎更像一只金丝雀,被闻敛养在别墅里。他的好友,傅临远,萧邪,两位出名的侄子,她从没见过。他把身边的位置空着,就为等夏情回来,这一切都不是猜测,是真实。
扔在后座的手机响起,铃铃铃。夏言回头扫一眼,来电【夏情】,她收回视线,对闻敛道:“你接个电话吧。”
她语气平静,闻敛定定地看她,并没有去拿手机。他抬手扯了下领口,捏着她的脸,道:“下车,我们回家。”
夏言看他一眼,长腿下了车。
入夜风挺大,她刚站稳,闻敛搂着她的腰,就带着她进了门。夏言一进门,就开始拆腕表,拆项链,耳环,这些都是闻敛给她置办的,她随手将它们放在路过的所到之处。闻敛跟在身后,沉着眼眸看着。
一路进了主卧室,夏言已经把头发全盘了起来,翻找着家居服,她直起身子,看着闻敛,“今晚,我们分开睡吧?”
闻敛靠着柜子,摸了打火机,啪一下,打亮。
他掀起眼眸,看她,“不行。”
夏言沉默几秒,她拎着家居服进了浴室。闻敛开了烟盒,倒出一根烟,放到唇边狠狠地咬着,点燃。
洗完澡,夏言披散着湿发,走到床边坐下,扔在床上的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她扫了一眼,竟是秦丽子她们,这些人平日无事不登三宝殿,她点开了看,全是骂她的。
秦丽子:你要不要脸?你抢自己姐姐的男朋友你要脸吗?
秦丽子:最不要脸的就是你,还敢来参加同学会,怎么样?你知道他们以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他们的过去!
秦丽子:走着瞧,看谁能走到最后。
夏言垂眸看着,一条接一条,随后她将手机翻个面。接着掀开被子,躺下,陈静给她发了条微信。
陈静:还好吗?
夏言也没有回复,她紧握着手机。而客厅沙发上那男人,抽完了一根烟,起身,看了眼床上的女人。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从被窝里把她翻个身。夏言略微挣扎,闻敛把她的脸翻过来,指腹碰着她的眼角,没有发现泪水,他松一口气,随后他低头堵住她的嘴唇,夏言却狠狠地抬手,抓了他脖颈一下。
闻敛修长的脖颈立即见血。
他握住她的手,吻得深。
夏言挣扎几许,后呜呜几声,泪水涌上眼眶又被隐忍了回去,眼眶红得如血。闻敛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说道:“休假几天,我带你出去。”
夏言咬紧唇,“你娶我,我就答应。”
闻敛眼眸一深,直起了身子。
他看着她许久,随后解开衬衫纽扣,没有回应她这个话,他起身,去衣帽间取睡衣。夏言拉着被子,眼神随之他,看着他进了浴室。她收回视线,抬手遮着额头,心想闹吧,闹到他放手。wWW.ΧìǔΜЬ.CǒΜ
反正他不会娶她。
二十分钟后,夏言迷迷糊糊的,男人带着一身水汽走了出来,他掀被单膝上了床,伸手就去抱她。
夏言睡梦中也跟着挣扎,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闻敛按着她的腰,把人狠狠地拖进怀里,一声不吭,咬了他的手臂。
闻敛闷哼一声,任由她咬。
直到出血,夏言累极睡了过去。但这一夜睡得非常不安稳,诸多的梦,梦到夏情穿起了婚纱,笑意盈盈地站在闻敛的身边,她跟橱窗里那些人形模特一样,脸上都是幸福。而她怎么伸手都碰不到闻敛。
他带着夏情转身便走。
夏言刷地睁开了眼,喘/着/气,房里安静得很,只有檀香烟雾缭绕,夏言把身子蜷缩起来,身后搂着她的男人察觉了,把她的腿拉直,压着。
夏言却觉得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极了。
*
这一夜,夏言醒了无数次,临到早上五点多才睡了过去。这一睡,醒来已经过了十点半,已经过了上班时间。
姜云打了几个电话来。
还发了微信。
姜云:夏言,唐奕老师的助理来剧团,拿了元旦的节目单,说要排一支舞蹈到时参加元旦晚会。
姜云:大家开会呢,等你呢。
姜云:夏言?
姜云:【戳戳】
她靠在床头,余光扫一眼身侧的床位,这个点,这个男人当然不会在床上。她收回视线,准备回复姜云,说自己现在赶去,却看到一条微信,是徐老师的。
徐老师:夏言,你跳得很好,不用妄自菲薄。
徐老师:我最近都不会去剧团了,我也要考虑一下未来的路。
这话听着,夏言心里一慌,怎么像是告别。夏言立即给徐老师拨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但对方却挂断了。
夏言发了一条微信。
夏言:老师,我能去找你吗?老师....
不等她回复,夏言下了床,她跟姜云去过一次徐老师家,知道地址,她洗漱换了衣服下楼,张姐站在餐桌旁,看到她下来,松一口气,笑道:“今天休个假吧,你想要做什么,张姐都陪你。”
“睡到这个点了,去了也迟到。”张姐一边说一边笑着端出早餐,说道:“先生早上就说让我别吵你,让你多睡一会儿。”
夏言拿勺子的手一顿,随即扯了下唇角。
张姐偷看夏言一眼,呼一口气,一早到主楼就看到屋子里的佩饰,都是贵重物品,却胡乱摆放,她瞧着就感觉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
闻先生下来,脖颈上的抓痕,用领口都遮不住。
吃过早餐,夏言拎了包就走。张姐拦了一下,夏言回身看她,笑道:“我去找我的老师,徐老师,张姐你要跟着吗?”
张姐一顿,笑着摆手,“那行,你回来记得跟我说。”
夏言扯唇,随后出了门。这次夏言没有叫陈叔,直接叫了出租车,赶到徐老师的家,徐老师住在金元街的一个小院子,种了花花草草,像个世外桃源,夏言进了门,徐老师穿着一身练功服在院子里练功,看到她进来,收了工具,说道:“来了。”
夏言喊道:“老师。”
“坐吧。”徐老师拉了椅子让夏言坐,夏言坐下,仰头看着她,徐老师喝了一口水,盖上杯子,道:“首席是赵珠珠?”
夏言点头。
徐老师冷笑一声。
她在夏言的身侧坐下,说道:“我跟唐奕斗了半辈子,都没斗过她,没想到想扶的人也扶不上去。”
夏言指尖紧捏着小包。
“老师...”
徐老师看着夏言,道:“我年纪大了,懒得折腾了,打算离开剧团,之前签的合约也快到期了。”
夏言:“您想去哪里?”
徐老师:“可能先到处走走吧。”
“我跟你去,老师。”夏言脱口而出,徐老师一愣,她看着夏言,“你跟我走?你男朋友怎么办?”
昨晚一直没忍着泪水,这会儿却突然落了泪。
夏言声音低了几分,“无所谓,我不要他了。”
徐老师拧眉。
随即想到剧团里的一些流言蜚语,她说:“那些流言蜚语你不要太在意,他对你似乎还是挺好的。”
夏言摇头。
徐老师看她这样,抽了纸巾给她。
夏言按压着眼角,道:“您什么时候走啊?”
徐老师:“你想跟我走,我就等等你。”
学艺术的,身上总有股天真,徐老师便是。她不知道夏言的那个男人,肯不肯放手,而他们又能走到哪里去。
夏言立即道:“好,那您等等我。”
两个人刚说完,院门口走进来一个穿着西装拄着拐杖的老爷子,夏言一抬眼,对上对方那双犀利的眼眸。
那一瞬间。
夏言仿佛看到了闻敛。
她愣了下。
对方已进了门,身后还带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镖。夏言反射性地握住徐老师的手,徐老师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臂,站起身道:“闻老爷子。”
闻?
姓闻?
难怪那双眼睛像,是他的父亲。
闻老爷子轻扫过夏言,随即看向徐老师道:“你想要离开剧团?”
徐老师点头:“是,还需要麻烦您帮我解约。”
“只有这一个要求?”
徐老师顿了下,看了眼身边的夏言,道:“还有其他要求,过段时间会一并提出来。”
闻老爷子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他手搭在膝盖上,脸上是不近人情的严肃,“好,我帮你达成后,我们就两清了。”
徐老师点点头:“当然。”
闻老爷子:“我们闻家也不是做慈善的,我欠你们姓徐的一个人情,也希望你不要携人情狮子大开口。”
徐老师抿唇,笑了笑,“知道。谁敢在您的虎口下放肆啊。”
她话里带了几分讥讽。
闻老爷子点点头,眼眸却看向了夏言,几秒后,他说:“你跟你姐姐挺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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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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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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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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