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晏华予得到消息,祁晏休和陈家那边走得颇近,似乎是有交好之意。
她不知道祁晏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到自己上次那么对他,不禁在心底疑惑:莫非他是恼羞成怒,转而靠向陈家了?
而陈家,若她记得不错,上辈子,在晏承霖死后,容帝登基之前,陈家便有意举兵造反,后被一举拿下,判诛九族。
而如今,陈家一直有意与祁晏休交好,若晏华予靠向陈家,那事情是不是要再次重演?
不然,他想要的,陈家怎么给得起?
可为什么,她总感觉不太对……
第二天,晏华予决定去天牢里看看被关押的陈皇后。虽然她现在被禁足,但其实这禁足是形同虚设,那些大臣们不知道就行。
她来到天牢门口,早有晏华予安排的人在那里等候,见过她之后,又道:“长公主,方才二公主来过,她神色慌张,应该是有事。”
晏芷嫣,她的二妹妹。
晏华予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去了天牢见陈皇后。
天牢里的环境比外面的牢房要好,没有那么脏乱,陈皇后穿着一身素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她身上发冠尽褪,长发披散,然而哪怕身为阶下囚,她也没有让自己显得很狼狈,用手将头发梳得顺滑些,看着不那么凌乱。
她一生富贵,是个骄傲的人。
陈家是名门,当年,陈皇后的哥哥还未曾位及司徒,而她的父亲是当朝尚书,她则是尚书府家的贵女,出身好样貌好,这样的她怎么说也该嫁给一户高门显贵做正妻的,可偏偏她一心痴迷于还是皇子的景明帝,非他不嫁。
因此后来,在景明帝迎娶晏华予母亲为正妃时,她甘愿嫁给他做侧妃,就这样过了十几年,直到晏华予母亲去世,才被封为了正妃。
六年前的一天,她的祖父忽然病逝,而她父亲顺利称帝,也将陈氏封为了皇后。
晏华予知道祖父是怎么死的,是被她的父亲害死的,逼的祖父心甘情愿地废黜太子,随后他在众臣拥立下坐上皇位。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母亲是怎么死的,是难产死的不假,但背后真正的推手,却是眼前天牢里的女人。
上辈子,在争吵时,陈皇后自己承认了。
而谁又能想到自己会重生呢?
“母后,儿臣来看你了。”她唇角勾起一抹潋滟的笑,却未达眼底。
牢房的门被打开,她迈着步伐走进去,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尽显尊贵与优雅。
陈皇后慢慢地转过头,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眸在看到晏华予时,隐隐多了一丝波澜。
“你来做什么!”她隐忍道。
“母后这么激动做什么?当儿臣的亲自来看看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晏华予在她面前停下脚步,眼神中隐隐有些得意。
寻常人家,对父母都会称为爹娘,其实帝王家也是这样的,不过那是私下里的称呼,只有对外时,以及形式上,才会称父皇、母后,毕竟这显得生疏,都是叫给别人看的。
晏华予从未承认陈皇后是自己的母亲,所以从未叫过她一声娘,她也不喜欢景明帝,因此懿安皇后故去后,也从未再叫过他一声爹。
然而,景明帝从未在乎过,陈皇后同样。
他们之间只剩下了那所谓的形式。
陈皇后慢慢站起来,看着晏华予讽刺冷笑,“别假惺惺的,我知道就是你,就是你和晏羲杀了先帝,你们两个弑杀亲父的人,一定会遭报应的,将来一定会下地狱的!”
“母后在说什么,难道,不是你杀了父皇吗?”晏华予冷漠地看着她,那张略施脂粉的精致脸上甚至没什么表情,就像是不屑一般。
这眼神,有些刺痛了陈皇后。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不管你承不承认,这天下终有一天必会还我一个公道!”陈皇后气得背过身去,脸上神情愤怒且隐忍。
“公道?”晏华予唇角一扬,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反问她:“那你当初害死我阿娘时,有没有想过,还她一个公道?”
陈皇后一僵,神色立马变了。
“你说的对,不管你承不承认,这天下终有一天必会还她一个公道。你,就等着吧。”
晏华予没有再继续跟她耗下去,勾起一抹冷意极致的笑,便转身准备走出牢房,可随后在跨过门时,她又回头看了看,目光打量着这个牢房,三面都是墙,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未免,住的太舒服了……xǐυmь.℃òm
于是在离开天牢前,她就让随行的人去和狱卒说了说,要特别关照一下陈皇后。
她要一根根的,将她的傲骨折断。
…
回想起晏芷嫣去看过陈皇后的事,晏华予本来还想让人去打探一下,看看陈皇后是不是对晏芷嫣授意了什么,结果,她这边消息还没得来,晚上时,晏芷嫣就自动找上她了。
晏华予去天牢时,晏芷嫣刚好离开,在路上碰到了她,只不过她躲在暗处,晏华予并没看到她。而她回去后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决定去找晏华予,一开口,便是陈皇后的事。
她将在天牢时与陈皇后的谈话和盘托出,跪在地上,拽住晏华予的裙摆,说:“我之前是受母后胁迫,才不得已帮她做事,长姐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绝对站在你这一边!”
说到底,晏芷嫣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她是庶女,生母又死了,不像晏华予那样,还有其他人可以依靠,若不听陈皇后的话,怕是落不到好。算起来,她也是为自己谋出路。
沉默不过片刻,晏华予便点了点头。
晏芷嫣见此,自然是很开心,一口一个长姐叫得亲热,说什么以后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晏华予抿唇微笑,没有急着说什么,反而让她回去,说自己有什么事会让人告诉她的。
踏出宫门的那一刻,周围没有旁人,行走在黑夜中的晏芷嫣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心。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前世的事。
上辈子,陈皇后死后,晏华予掌控大权,晏芷嫣身为二公主,怎么说也是她妹妹,晏华予虽然没有杀了她,但也是让她生不如死。
“饶你一命?那你跪下来求我啊。”
那时同样是一个黑夜,殿中灯火如昼,金碧辉煌,晏华予坐在高椅上,眼前轻蔑地俯视着她,唇角勾起玩味的笑。而她就跪在她的脚下,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求她放过自己。
而最后,晏华予也确实放过了她。
为了拉拢人心,晏华予将她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还在她的体内下了毒。
刚开始,她日子还好过些,她那时也想着这辈子就这么算了,但到后面才发现,那个男人竟然虐妻,是个变态,经常打她!
直到祁晏休打进京都,晏华予死了,朝堂重新大洗牌,曾经对晏华予趋炎附势的人要么被杀要么被罢黜,那个男人在官场上不得意,便认为是她的错,活活将她折磨致死。
再睁开眼,她重生了。
前世所遭受的,她不甘,这辈子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誓要为自己某一个锦绣人生!
但,她不知道,狡兔三窟,晏华予这只狡猾的狐狸,尝过教训后,从不轻易相信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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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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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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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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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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