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华予任由他抱着躺在榻上,知道不能在这时激怒他,便没有再挣扎着将他推开。
她望着从头顶上方垂下来的纱帐,平静的双眸没有表露出一丝情绪,内心毫无波澜。
“欢欢……欢欢……”
他再次呢喃,一次次呼唤着她的名字,不自觉地轻轻吻上了她,相比之前的粗鲁,这次却是带着极致的温柔,掌心捧着她的脸,又啃又咬……哪怕晏华予没有回应他,他也要在能触及到的领域,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祁晏休,你是狗吗?”女子的声音冷漠地传来,祁晏休一愣,原本被压下去的怒气再次涌了上来,一下拔下她头上的银簪,对准了她的脖颈,“若得不到,本王宁愿毁掉!”
他的双眸阴狠冰冷,晏华予顿时也感觉呼吸一沉,不自觉地收敛了气息。可划破肌肤的簪子贴着她的脖子,透着冰凉的感触,她冷漠的神情中终于多了一丝惧怕,看着他,身体微微颤抖,在祁晏休的注视下,鼻子开始变得酸涩,紧接着,泪水充盈双眸,显得楚楚动人。
祁晏休再次败下阵来,整个人一时显得有些无措,慌忙地将手中的簪子丢掉,伸手将她拥入怀里,“欢欢,我错了,皇叔错了……”
她靠在他怀中,脸颊贴在他的胸口,透过衣衫隐约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带着温度的掌心抚摸过她的脸,男人对她的疼惜显而易见。
晏华予小声抽泣着,一副受了欺负,委屈又害怕的模样,然而心里,却没有一丝畏惧。
男人啊,喜欢上一个女人,就等于有了软肋。
再醒来时,祁晏休已经不见了人影,晏华予从床榻上起身,理了理身上凌乱的衣服,走到窗户前,却正好看到外面下着大雨。
此刻是下午,天空黑压压的,不断落下的雨水打在窗外的一片芭蕉上,墙边的一棵桃花树早已落了满树花瓣,在嫩绿的叶下,是一颗颗小小的果实。而在墙角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来回跑着,将一盆盆盛开的花搬到檐下。
“快点啊你,你再这么慢,这花一会儿全毁了!”一个内侍站在檐下,冲着雨中小跑的宫女开口,神情虽然着急,却没上去帮忙。
迎夏身上已经湿透了,土地泥泞,裙裾上鞋子上都是泥土的污渍,可以称得上狼狈。
皇帝新丧,这花摆放在外面,开得花团锦簇的都被认为是一种不敬,但是一直摆在花房里照不到阳光,怕是迟早枯死,所以迎夏想了想,趁着今天天气好,就自作主张把花房里的花搬到了后院,谁成想,又突然下了暴雨。
那管事的内侍只会在那儿嚷嚷着,催促她快一点,却不会去帮忙,生怕惹祸上身。
“迎夏。”
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
这声音听起来极为耳熟,迎夏在雨中愣住,抬头看了看周围,却刚好看到不远处的窗台后站着一个人,透过不断的雨幕望着她。
“你停住做什么,还不快把花搬过来!”不知情况的内侍指着迎夏怒呵,在他这个位置,是看不到晏华予的,甚至还隔着一段距离。此刻周围没人,他说话更是肆无忌惮。
然而,迎夏却感觉自己被抓了个现行,一时显得茫然无措,面对长公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终只能放下花盆,朝她跪下去。
“参见长公主。”
雨声太大,将她不大的声音完全掩盖,内侍一脸疑惑,皱着眉打开手中的油纸伞,朝她骂骂咧咧地跑来,“你做什么,给谁磕头行礼呢?还不快趁着长公主醒来前,快搬回去!”
然而,转头一看,当看到窗台处看过来的人影时,吓得也是一激灵,手中的油纸伞掉在了地上也不管,跟着也是一扑通跪了下去。Χiυmъ.cοΜ
“参见长公主。”他诚惶诚恐,身子抖如筛糠。
晏华予唇角一勾,转头离去,但紧接着,她就让人将这两人带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全身湿漉漉的,迎夏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衣角还在往下淌着水,因此两人谁都没有进殿,就跪在了房檐下的石砖上。
晏华予重新换了一身衣服,较高的衣领遮住了颈上的吻痕,发髻高高挽起,哪怕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也显得高贵与庄重。
她走到两人面前,宫人端着一张椅子放在她身后,她便顺势坐了下去,眉眼间带着丝丝厉色,冷漠的问:“你们谁先说。”
一听这话,那管事的内侍便抢向开口,将所有的责任推出去,“回禀长公主,是她,非要把花房里的花都搬出去,但哪知这天突然下了雨,那花没来得及搬回去,就成了那样。”
晏华予看向迎夏,只见她规规矩矩地跪在那儿,没有一丝挣扎与狡辩,感受到晏华予看过来的目光,顺势低下了头,“请长公主责罚。”
眼见如此,那内侍不由暗自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幸亏没被这个丫头连累上。
晏华予抬头扶了扶发髻,说:“让你种个花都种不好,看来是真不适合做这粗活,以后别干了,还是回本宫身边来伺候吧。”
原本还在得意的内侍面色一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然而他身旁的迎夏却已经将头磕下去谢恩了,多多少少都有些意外。
“至于你……”
听到长公主点名自己,那内侍又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本宫看你种花、裁枝好像挺有一手的,以后就你接替她吧,要是种不好,那就别在流华殿干了,本宫这不养废物。”
一个贬低,实则升迁,一个褒奖,实则降职。此刻,那内侍哭死的心都有了,景明帝在时他便是管事的,因为晏华予不怎么管,因此这流华殿的一些杂事,几乎都是由他管着,平时耀武扬威惯了,这突然让他再从做粗使活的三等杂役做起,简直是把他的脸踩进泥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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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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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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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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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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