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夏愣住,不知所措。
忽然,她想起来流华殿之前,她曾偶然听过的一个传闻,说长公主居住的流华殿每隔一段时间的夜里就会传出凄厉吓人的惨叫声,跟闹鬼一样。
然而,她来流华殿半个月了,但那什么声音却从未听到,时间一久,她便以为是谣传。
可没想到,今夜却真的听到了。
她没有感觉害怕,只是深深的担忧。
另一边,宫人们都聚在一起,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去,只是时不时地悄悄议论几句。
“你说,长公主今夜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挺不过去啊?我听着这声音叫得比上次还大,如果她要是挺不过去……”琇書蛧
说到这儿,几人脸色瞬间白了。
长公主要是死了,她们也得跟着陪葬!
那几人说话声音小,迎夏虽然听到了,却没听清内容。她拧着眉,走过去推了推大殿的门,却发现门被从里面栓住了,根本推不开。
急切的她只能拍门大喊,“长公主,公主殿下……”
“滚,都滚!”
“砰!”
殿内发出嘶厉愤怒的吼叫,同时又是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碎裂开来。
迎夏一下就被吓到了。
这时,一个宫女悄悄走过来,把她拉到一边,提醒她:“迎夏,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长公主发病的时候,千万别管……”
迎夏不解,转头看了看大殿,“为什么?公主身子有恙,我们不应该找太医吗?”
宫女神情隐晦,随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听以前的人说是这里有问题,陛下为了治好长公主,才每月给长公主送药,现在发病是正常的,之后一个月都不会再发病。”
迎夏听完只觉得匪夷所思,哪有发病是喝完药才发的,她还来不及细想,宫女便又说:“往常这时候,都是轻禾陪着的,但现在她伤着了,人也起不来,所以,你离远点。”
说到这儿,迎夏想起了之前长公主让人送轻禾去休息时,轻禾脸上那明显的焦急,还挣扎着要留下来的模样。
原来,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事,事关长公主声誉,你可不许传到外面去,不然陛下若知道了,咱们都得死。”
宫女提醒了她一番,迎夏也怕掉脑袋,便连连点头,保证绝不传出去。
然而之后,听着寝殿内女子痛苦的哭喊声,迎夏却没来由地一阵揪心。
她来这里大半月了,平常也能凑到长公主跟前伺候,据她观察,长公主待人还算柔善,宫人只要不犯错,便不会胡乱打骂,有时还会关心上几句,比那些不把下人当人的好太多了。
而且,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主子要是真出事了,她们也别想好过。
想了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绕着寝殿往另一边走去,来到一处窗外。
之前长公主说屋子太闷,吩咐她把窗户留缝,好透透气,而现下,竟也没关上。
她悄悄把窗户打开,透过缝隙往里看去,就见一个人影在殿中跌跌撞撞地走来走去,手上摸到什么就砸什么,像是在宣泄自己内心那疯狂的情感,整张脸都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很是吓人。
她一直在哭,哭得很难过,一遍遍地歇斯底里,到最后声音都快哑了,最终身子无力地摔在那一片满是碎瓷片的地上,整个人蜷缩在地上,不断颤抖着,像是在忍受着痛苦折磨。
迎夏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长公主是骄傲的,她一开始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应该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她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她现在要是闯进去,怕是会出事。
然而,没等她纠结多久,她就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长公主,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而那只手,原本莹白无瑕,但此刻却早已被碎裂的瓷片划出了大小不一的伤口,触目惊心。
痛入骨髓的折磨,那是全身无一处都不在疼,滋味就像被千刀万剐,万蚁噬心。
眼泪早已模糊了双眼,一缕发丝凌乱地划过脸颊,灯火灼灼,映衬着她勾出的那一抹凄美动人的笑。她忍着身上的痛,手无力地抓起地上碎裂的瓷片,就要朝自己的手腕割去。
迎夏一看到这儿,顿时吓到了,连忙翻窗跑进去,“长公主,不要,不要这样!”
满地碎裂的瓷片让人无从下脚,在她的踩踏下清脆作响。迎夏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着救人,一把冲过去,在碎片划破皮肤前抓住了她的手,夺下了她手中的瓷片。
“公主,不要这样,病会好的,会好的!”
天真的她还以为长公主是真的病了。
然而,晏华予发现有人来了,神情却显得愈发疯狂,“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开!”
她一把将她推开,长发披散遮了半边脸,放在平常,她是温婉动人的美人,但此刻用疯子来形容她却似乎更贴切。原本一双勾人传神的丹凤眸,也同样是通红一片,泪流不止。
如迎夏以为,晏华予是个骄傲的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更不愿意轻易相信任何人,毕竟她身处的,是地狱啊。
“你们都想要我死,都想要我死……”
她再次抓起地上的瓷片,哪怕被划破了肌肤,她也任着鲜血缓缓流下,仿佛毫无知觉。
无数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交织,一次次的侮辱、谩骂,一次次生不如死的折磨,对她好的要她命,她最好的朋友在她背后捅刀,人人都说她该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就该让她好好尝尝那些被她杀死的人,死前是何种的痛。
所以前世一生,她没有爱人,没有孩子,连血肉亲情都早已跟着一起泯灭,她活在这世上,好像拥有了全天下,却又什么都没有。
“公主,奴婢陪着你,奴婢就在这儿一直陪着你,奴婢不想要你死!”迎夏死死地拉住她的手,好在晏华予力气不大,掙不过她。
她把瓷片给扔掉,接着双手紧紧抱住她,低声安慰,“公主,没事的,会好的……”
晏华予的哭声渐渐小了,变成了呜咽的抽泣,在这个不算温暖的夜里,听着格外揪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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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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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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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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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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