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呈,你——”
“我草你妈你有病啊!”
“啊啊啊!天啊怎么会这样!”
床上传来一男一女的尖叫,被愤怒冲昏了头的贺予这才看清楚那对在翻云覆雨的情侣哪里是谢清呈和陈慢,分明就是剧组两个小配角演员。
男女演员这会儿也看清他了,顿时从愤怒变得骇然。
贺予:“……”
男女演员:“……”
虽然是配角,但这种大戏里,请的也不是十八线,这两位也是戏骨,男的女的都小有名气,所以贺予知道他俩都已经结婚了。
那男的前一阵子老婆还怀孕了,在微博上晒甜蜜孕期照,还上过一次热搜。
但这会儿他俩躺一张床上,却显然不是一张结婚证上的人——二位老师搁这儿偷情呢。
“你……你怎么进来的……”
“……”贺予静了片刻,漠然道,“拿错房卡。这不是2209?”
“这、这是2209啊……”女演员颤声道,“我、我刚换的房……我那个房空调坏了所以……”
“这房间不是有人住着的么。”贺予根本懒得管他们偷不偷情,他对此毫无兴趣,娱乐圈的烂事里偷情这种事最不新鲜,因此他连表情都没有,丝毫不意外,只直接了当地问:“他人呢?”
女演员小心翼翼地,先捧起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然后抖着道:“我们也不知道啊,我问前台要换房,她就顺手给了我这张卡……是……是前面那个客人退房了吧……”
贺予铁青着脸转身就走。
女演员在后面哀叫道:“哎!贺老师,您可千万别往外说啊——”
贺予去前台问了2209房客换去了哪里。
大概是因为他神情凝肃,前台查了之后,有些紧张地抬起头:“……他退房了。”
“退……”
贺予一噎。
退房?
他看过统筹的后续安排,正常情况下谢清呈要再过好一阵子才能结束指导工作。
可他不是换房而是退房,那他住哪里?
他找不到人,就给谢清呈打了个电话。
“喂,谢清呈。”贺予以为谢清呈会挂他电话,没想到对方却接了,他攥着手机,身子都因着急而微微前倾,“你在哪里?”
谢清呈沉默一会儿:“贺予。”
“嗯。”
“你他妈不会自恋到以为我真的会在房间里等你回来被你上吧。”
上不上倒不是最重要的,他就想和谢清呈单独说说话。
“我看你脑子是让门给夹了。”
谢清呈骂完他,舒服了,这才把电话挂断。留贺予面色不虞地站在原地。
“……”
你自找的。
贺予想。
他走到宾馆大堂休息处坐下,啪地打开了手机里的黑客软件,利用刚刚结束的信号收发,没用一分钟就定到了谢清呈目前所在的位置。
谢清呈在南街一家砂锅粥店。
贺予不想有别人跟着,保姆车也没叫,问剧组助理借了一辆普通到他连牌子都不认识的私家车,径直驶去了粥店。
到的时候才发现谢清呈并不是一个人。和谢清呈在一起的是副编和一个执行制片。三个人刚刚吃完了宵夜,正站在门口等车。不过刚才接电话的时候谢清呈应该是去旁边接的,毕竟那么私密的事情,他不会想让其他人听到。
“啊,贺少。”
“贺老板。”
贺予降下车窗时把那俩姑娘吓了一跳,谢清呈也略微意外,不过很快就猜到了是贺予又用了他的黑科技,脸色就更加沉。
“贺老板也来喝粥吗?”执行问。
贺予顿了一下,笑笑:“只是路过。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
“我们刚刚在谈明天的拍摄。明天不是那场研究院的内容嘛,导演觉得道具上还是有问题,我们正准备带谢教授去现场看看呢。”
“那上来吧。”贺予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解开了车门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清呈,“我散心,正好带你们。”
帅哥的车谁不喜欢坐呢。俩小姑娘高高兴兴地爬上了车后座。
副驾驶自然是给唯一的男士让出来的,她们总不好让谢清呈这大老爷们和她们挤在一起,虽然心底乐意,但还是怪不好意思的。
谢清呈站在风雪里,和贺予对视了几秒,没有办法,沉这脸迈出长腿上了车。
他大概是太窝火了,上车后也忘了安全带,就沉着面庞转头看着窗外。
直到贺予的少年气息靠拢,谢清呈才蓦地回神,寒声道:“你干什么。”
贺予离他很近,倾着身子,这个角度后面的两个女孩看不清,他垂着睫毛,放纵着眼睛里的欲望,也闻着谢清呈的呼吸。
“这车是借的,被拍到了扣分会很麻烦。所以,麻烦谢教授您体谅一下。”
他说着,手探过去,扯了带子下来,咔哒一声锁了扣。
“我要给您系安全带。”
副编和执行在后面快快乐乐地看热闹不嫌事大。
谢清呈不想和贺予多废话,连发火的情绪也不愿施舍。
他只冷淡道:“你有嘴,我也有手。请你提醒我,不用替我动手。”
贺予笑笑:“好。下次一定。”
车子启动,向次日的片场驶去。
拍摄地是个棚子,离这儿不远,但周围都是田埂,除了少数工作人员外,没有其他人。
这场戏本来是贺予他表哥来盯的,但是医院急诊科不像大学研究所那么工作规律,大表哥忽然接到了调令得先回去医院,剧组这边他只能远程follow。
一行人进了棚内,工人已经基本将第二日的场景按图纸完工了,只是细节上还有很多待推敲的地方。执行和副编按刚才在粥店和谢清呈沟通的那些内容,开始一一调整起来。
谢清呈和道具负责人也简明扼要地说清楚了他的意思,然后就和贺予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这整个棚子现在都被布置成了高科技地下实验室的样子,氧气舱,玻璃皿,手术台,无影灯……
各类道具设备一应俱全,仿真度极高,有些甚至是真的机器,剧组专门问合作医院租来的。
谢清呈站在其中,瞥过那些在墙角矗着的巨大培养罐,好几个罐舱挨在一起,各个都有两三米多高,里面存放着道具做出来的假人,浸泡在化学溶液里,人物做的很真,头发海藻般飘浮着。
这些就是那天在宾馆走道上被误会成装了死人玻璃柜的道具。现在装了水,看上去就更诡异了。
他的目光有一瞬恍惚,但很快又把思绪拉扯回来。
“你搬去哪儿了?”贺予靠在他旁边,忽然这样轻声问他。
谢清呈知道贺予这种人,你要真不告诉他,他自己也能查出来,隐瞒也毫无必要。
于是冷淡地说了个酒店的名字。
“为什么搬去那里。”
“因为在其他酒店,你没有随便拿别人房间房卡的权限。”
“……”
真是一针见血。
“住外面多贵啊。你那么节省……”贺予也戳谢清呈软肋。
谢清呈点了支烟:“我退了房,剧组给了我房补。”
“………”
傻逼剧组真傻逼,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资本家贺少要睡的人,他们居然给房补让人住外头去了!
“咳咳咳咳!”这个棚子的走道太窄,在里面抽烟会影响到其他人,果然执行小姑娘有些受不了地咳嗽起来。
谢清呈立刻把烟掐了。
贺予看了他瘾头发作的样子,靠着墙站了一会儿问:“咱们出去走走吧。”
见谢清呈眼神,他又补了句:“就门口,外面都有人。你也不必这么怕我。”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真给你自己长脸。”
谢清呈说着就往外走。
贺予追上去:“那你不怕我为什么换宾馆——”
“我嫌你烦。”
“……”
外头天寒飘雪,原野皭然。
谢清呈靠在棚外默默地抽一根烟,贺予就一直在他旁边站着——他有很多话想问谢清呈,但他知道不会有一个答案。
他也有很多事想和谢清呈做,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渴望。
雪越下越大了,夜也更深,工作人员完成了手头上的事,陆续离开现场。
谢清呈烟没抽够,懒得回去,拿出手机想给执行发消息,问她们什么时候好,结果一看信号——零格。
“这里就是这样的。”他问了旁边一个正在装箱上车的工作人员。
那工作人员披着雨衣,脸瞧上去眼生。他把一堆看不出用场的道具往车后备箱一放,其中一个道具箱沉重硕大,他搭了个上货梯台还有些费劲。
谢清呈给他搭了把手。
工作人员:“谢谢。”
谢清呈:“没事。”
“要信号是吧?”那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又和他解释,“这里信号覆盖特别差,时有时无。你得开出去五百米的样子,信号才稳定。走吗?要不我开车载你们一程?”
“不用,谢谢。我们有车。”
“……”工作人员又盯着谢清呈看了看,拉下雨衣帽檐,笑笑,也没再说什么,收拾完东西就走了。
这是最后一辆大车,意味着里面留下的人已经很少。谢清呈就在外面等着执行和副编出来,然而等到第三支烟也结束,俩小姑娘还在里面,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问题,竟然沟通了这么久。
谢清呈原本想进去,但一看烟盒里还剩最后一根烟,又有些忍不住,干脆把剩下一支也一起抽了。
他轻轻咳嗽着,还是把zippo打亮,正要凑过去点烟,贺予说:“别抽了,这支给我吧。”
“……”
他用的是商量的口吻,却没有商量的意思,直接将烟从谢清呈柔软的嘴唇间夺走了,又顺了谢清呈手里的火机,然后走到远一些,二手烟飘不过来的地方,擦地一声点亮。
那一点橘黄色的星火,就在贺予的指间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谢清呈皱着漆黑的眉,望着他。
贺予这个人的脾性其实非常的让人捉摸不透,他可以一会儿笑着很温柔地和你说话,一会儿又露出张豺狼虎豹的脸,他笑的时候未必是好事,发火的时候也未必就是真的不能收拾。总之他是个很难被窥心的人。
就像现在,谢清呈也不知道他抽的是哪门子疯,为什么忽然就抽起了烟。
而且还是他的最后一支烟。
贺予仰头呼出一口青霭,望着茫茫的风雪。
他抽烟的样子很漂亮,优雅且性感,丝毫没有那些名利场上的男人油腻腻的腥味,但也和谢清呈不一样,谢清呈抽烟显得男性气质很重,非常帅,醇酒似的。
贺予更像是王家卫电影里色泽温柔的一个剪影。
最后一根烟尽。
贺予踏着薄薄的积雪回来,走到谢清呈面前时,睫毛上还沾着雪籽:“她们还没好?”
“没有。”
“进去看看吧。”
里面真没剩什么人了,摄影棚的灯已经基本都熄灭,里面很暗,只有最顶上一点常亮的微弱光源。
贺予和谢清呈往里走,砂石粒在脚下吱呀作响。
忽然——
“咔嚓。”
谢清呈立刻回头:“大门怎么关了?”
“可能是风太大。”贺予也回头看了眼,略微蹙眉。他想了想:“把人叫了就走吧。”
他们沿着长长的走到进入大棚子深处,那几间被改造为片场实验室的地方,两位小姑娘之前就是在最大的那一个房间和布景老师交流的,但当谢清呈和贺予回来之后,却发现那房间里没人了。
空的。
房间里非常安静,贺予喊了她们俩的名字,没有回应。倒是隐约听见有持续不断的沙沙噪音,从远处的房间传来。
谢清呈问:“她们刚才出去了吗?”
贺予:“肯定没有。”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漫上来。
谢清呈拿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信号还是零格,这种不祥的感觉就更明显了。
他对贺予说:“去旁边房间看看。”
贺予没动。
谢清呈回头,见他正定定看着这间“实验室”里安放着的巨大培养皿舱,那里面按剧本要求浸泡着一个个的硅胶假人。
片刻之后,摄影棚最上面的昏暗灯光闪了一下,也几乎是同时,谢清呈听到了贺予轻轻的声音——
“谢清呈,你快来看这里面的人。”
贺予的声音里藏着的情绪忽然很紧绷。
溶液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变幻莫测的光,倒影在贺予脸上,将他的面庞衬得非常苍白。
“——他好像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感谢也截止晚上17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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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包北们,我会继续搞事的~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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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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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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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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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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