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粗一算,仅自己认识的人,就四十多个,还没算李冈锋认识的。
李清闲没想到,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竟然结识这么多人。
接着,跟姨母姨夫商量,添加李冈锋的故旧,最终列出一个超过六十人的名单,不过能来的应该不多。
列完名单,已近深夜。
“清闲,这么晚了,你也累一天,就别回衙门,明早吃完饭再走。”张芳道。
李清闲点头道:“好。”
“你家那边很久没人住,今晚就住这里。你和周大人住西屋,我们四口住东屋。”张芳道。
李清闲却道:“住屋里他反倒不自在,他住东厢房就行,自己人,不挑理。我就和以前一样,我们三个孩子住西屋,你们两位继续住东屋。”
“不行不行,哪有让客人住东厢房的道理,乱糟糟的。”张芳道。
“小周叔,委屈你一宿了。”李清闲笑眯眯道。
“我住东厢房。”周恨道。
张芳犟不过李清闲,便一切照旧。
陈远鹏哧溜一下从母亲怀里滑下来,跑到李清闲身边,低声道:“哥,晚上带我玩呗。”
张芳一伸手,拽住小埋汰孩的后衣领,拉回自己身边,呵斥道:“你哥忙一天了,让他早点睡,今晚你睡我身边,少折腾你哥。”
“我不……”陈远鹏扭着身子带着哭腔。
张芳脸一沉,扭头四处张望找东西。
陈远鹏顿时急红了眼道:“我去东屋还不行吗?我去!我去!”
张芳冷哼一声,目光从笤帚上移开。
李清闲和陈柱起身收拾东厢房,拿了新被褥给周恨,简单洗漱一下,便和过去在陈家一样,走进西屋,上了炕,躺在中间。
陈远鹏眼巴巴站在西屋门口,掀开布帘向里望。
“哥,你下次带我看看妖怪长啥样呗?”
“好。”
“你有时间让我看看命器呗?”
“好。”
“我能去夜卫衙门玩儿吗?”
“有时间带你去。”
“我能拿刀砍那些欺负我的人吗?”
“赶紧滚去东屋!”xiumb.com
“嘿嘿……”小埋汰孩笑着离开。
李清闲轻轻动了动鼻子,屋里飘着一种淡淡的杂味,好像家家户户都有,家家户户不同。
刚一开始都觉得难闻,但住久就闻不到了。
西屋除了杂味,还有淡淡的香味。
院子静下来,一个身影掀开西屋的布帘,借着淡淡的夜光摸到炕边,低声问:“小弟睡了吗?”
“没有。”李清闲道。
陈香上了炕,背着李清闲窸窸窣窣脱了外衣,在夜里显露窈窕身影,和以往一样在一侧躺下。
李清闲发现陈香离自己有点远,还背对着自己,笑道:“没有陈远鹏打扰真好啊,他要是在,又得人来疯。”
“他现在越来越皮了,我有时候说话他都不听。”
李清闲面色一沉,道:“他敢!过几天我弄几张符,他要是不听话,你把符拍他头上,让他全身酸痒。”
陈香抿嘴轻笑道:“他最怕伱。”
“那是当然。这小子小时候还跟我抢这地方,非得靠着你,最后还不是我占了这中间。明天我就提醒他,要是敢不听你话,我下次回来先收拾他!”李清闲道。
“那小子是该让你治治。”陈香道。
李清闲低声道:“姐,这一阵家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难处?”
陈香轻叹一声,道:“说不上难,也说不上不难,还是老样子。”
“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在家编织刺绣?”
“嗯,人不能总闲着,要做些事补贴家用。再说我要是外出做工,每次都要在脸上抹上土灰什么的,也挺麻烦的。”
李清闲轻叹一声,神都城内城还好,外城乱七八糟,良家女子稍微好看点的,很容易被人欺负。
所以大齐未出嫁的女子要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么扮丑。
李清闲想了想,从乾坤镯中拿出一枚玉佩,道:“这是一件小法器,你贴身放好,能挡住七品高手全力一击,若是普通的刀剑,伤不了你。回头我想想弄点别的法器,别让你受伤。”
“法宝?会不会太贵重了……”陈香小声道。
“我说过,以后,这個家我撑着。”
李清闲脑海记忆翻涌,全都是姨妈、姨夫和姐姐照顾自己的画面。
“小弟真是长大了。”陈香轻轻转身,夜光下,一双乌亮的眼睛幽幽望着李清闲。
李清闲抓过姐姐的手,将玉佩放在她的手心。
“我戴。”陈香道。
“那就好。”李清闲笑道。
“你要是睡不着,说说你们夜卫的事,姐想听。”陈香眨着眼睛。
李清闲想了想,专挑一些轻松的和奇怪的故事说。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在夜色下,直至万籁寂静。
李清闲平稳的呼吸声在西屋响起。
陈香眨了眨眼睛,望着夜光下李清闲的面庞,看着他嘴角毛茸茸的细胡须,握住微凉的玉佩,嘴角弯弯。
“真长大了……”
月落日升。
李清闲被尖叫声惊醒。
“死孩子,都说了让你哥睡个好觉,大早上你鬼叫什么?去大门口站着,不喊你不准进来。出去!别逼我拿笤帚抽你!”
“呜……”小埋汰孩的哭声渐行渐远。
李清闲扫了一眼大炕,姐姐那边整整齐齐,空空如也。
李清闲起身,掀开布帘走出西屋,看到灶台边姨妈和姐姐忙碌的身影。
“姨妈,姐。”
两人转身望过来,陈香明眸流转,浅浅一笑。
“被远鹏吵醒了吧?要不再多睡会儿?”张芳道。
“不用了,夜卫那里挺忙的,吃完早饭我就走。”李清闲道。
“多坐一会儿吧,你都俩月没回家了,你们夜卫也真是的……”张芳一边搅动米粥一边絮叨。
李清闲和陈香姐弟相视一笑。
“你坐着,我去给你打水。”陈香道。
“别,我现在力气可大了。”
李清闲说着,和陈香一起走到院子里的井边,轻轻松松打上一桶水,从姐姐手里接过毛巾,擦脸洗漱。
“姨夫呢?”李清闲张望,只看到周恨坐在东厢房里。
“有个急活,给人打嫁妆,刚起来就被叫走。爹让我转告你,以后你没事常回家,夜卫衙门终究不是自己家,不能一直住那里。等明天我就和娘把你家收拾一下,以后有事没事回来看看,等娶了媳妇儿,总不能还住夜卫衙门。”陈香抿嘴一笑,亮晶晶的眸子映着李清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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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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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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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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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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