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曦抱着他不肯动:“再躺一会儿。”
今天是周六,她不用上班,时间充沛,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有一个美好的清晨。
谢睿于是停了手,低声道:“好。”
安静的气氛里,她闭上眼睛听他的心跳——扑通!扑通!像世界上最隆重的音乐,盛开在她心尖。
“咕噜!”
突兀的声音响起。
顾朝曦蓦地睁眼,小小的鼻尖刮过谢睿凸起的喉结。他闷笑了下,捏捏她微微泛红的耳根:“饿了?”
她仰起一半脑袋,眨着眼睛点点头:“嗯。”
“那起来吧。”谢睿低头亲一下她的额头,“带你去吃早饭。”
熟悉的温度抽离,顾朝曦搭着他的手掌从床上爬起来,再扑进他怀里:“抱抱。”
久别重逢,她好像一刻也离不开他,像树懒离不开它的大树。
谢睿浅笑着将她从床上抱下来,踢着拖鞋送到她脚边:“别撒娇,快去洗漱,一会儿早餐铺都要关门了。”
她慢吞吞地“哦”一声,同他一块儿走进浴室。
公寓地方小,洗手台也拥挤。长方形的镜子里,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齐刷刷抓着一柄牙刷左右移动。
顾朝曦含着牙膏,眉眼弯弯地瞧着镜子里的人。突然踮脚亲一下他的下巴,看着他脸上的白沫止不住地笑。
“谢睿,你这样好像长了白胡子,哈哈!”
她嘴里含着泡沫,一句话说得含糊不清。谢睿看她一眼,没说话。
顾朝曦吐掉嘴里的泡沫,漱好口又重复一遍。
谢睿慢条斯理地放好牙刷、毛巾。在她擦脸时忽地伸手将人捞到怀里,俯身吻住她的唇瓣。
清凉的薄荷香气占据她的味蕾,灼人的、缠绵的触碰让周遭的空气一点一点升温。她被他压得抵着洗手台,十指扣在冰凉的瓷盆边缘不断收紧。
不同于往日的温柔,这一次的吻有些急切、有些不可抗拒。顾朝曦缩了缩脖子,承受不住地踢了下他的小腿。
结果这人喘着气贴着她的唇角笑了声,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更用力地吻了上来。她被逼得毫无退路,只能一次又一次迎合他的攻势。
直到顾朝曦空荡荡的肚子再次不负众望地响起抗议声,他才缓缓退出,尖利的牙齿轻咬她的下唇,哑声道:“走吧,吃饭去。”
顾朝曦红着脸悄悄吸了口气,填补胸腔内的空白,点点头道:“哦。”
经历一夜的白雪,s市也变得柔软可爱了许多。沿途台阶上,到处积着一层薄雪。有小孩儿在奔跑,有女孩儿在拍照。
马路上全是慢吞吞的车辆,堵得人失了脾气。早餐铺里没多少吃饭的人,倒是聚集了不少外卖配送员。
谢睿带着顾朝曦找了个靠内的位置坐下,问清她的口味,起身去拿早点。
回来时,看到她一遍遍刷着成绩网页,等待更新。
他放下早点,递了个生煎包到她嘴边。这人眼睛盯着手机,看也不看,张嘴咬了个空。
谢睿叹口气,伸手抽掉她的手机,拿筷子敲敲碗沿道:“好好吃饭,吃完再看。”
顾朝曦直起身子,抬手要夺。谢睿挑眉看她,她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瓮声道:“遵命。”
吃过早饭回到公寓,考试成绩还没刷新出来。
顾朝曦焦虑地趴在窗边举着手机,自言自语:“是不是我这信号不好啊,怎么还没出来啊。”
谢睿捧着一本医书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到处折腾,忍不住笑:“你小心点,别一会儿把手机掉下去了。”
“出来了!出来了!”顾朝曦惊叫一声,捂着手机屏幕迅速跳到沙发上,看着谢睿道,“谢睿,谢睿,你快帮我看看我过了没?”
他放下书本,接过手机:“怎么不自己看?”
顾朝曦拍一下他的手臂:“哎呀!我紧张嘛!你快帮我看!”xiumb.com
谢睿垂眸,一眼就在一大片名字中看到了“顾朝曦”三个字。身边人还在不停问“看到了吗?看到了吗?”,他挑起眼皮,淡淡道:“看到了。”
顾朝曦听着他冷淡的声音,心底不由坠了一下。滚了滚喉咙,小心翼翼问:“过了吗?”
谢睿舔舔唇,郑重其事地看着她:“顾朝曦,你要做好准备……”
她跪坐在沙发上,僵硬道:“……没过?”
清亮灯光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悄悄抿起的唇瓣实在可爱。他凑近了,捏捏她的脸,看着她颇有些难过的眼睛摇摇头道:“顾朝曦,你要做好准备,成为一个真正的记者了。”
顾朝曦呆愣住,恍然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感:“我过了?”
他笑笑:“是。”
顾朝曦蹦起来:“耶!我过啦!我就说嘛,我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不过?说!今天中午想吃什么?你曦姐请客!往贵了点!”
贵的。
谢睿想了想:“海鲜?”
“行!”顾朝曦打了个响指,一锤定音,“就吃海鲜!”
半小时后,熟悉的超市。
谢睿看着眼前两只几乎一样的龙虾揉揉额角,怎么也没想到大方的曦姐最后看了眼突来的工资短信,骤然表示:“谢睿,海鲜……我们自己做吧。”
他点点头,纠正她:“好的,我来做。”
“你会做中餐?”顾朝曦问。
谢睿“嗯”了声,淡然道:“会一点,你想吃什么?”
顾朝曦认真思索了下,掰着手指道:“椒盐皮皮虾、葱油龙虾、粉丝圆贝、白灼螃蟹、红烧小鲍鱼……”
她一口气报了十个菜名,仰头问他:“你会吗?”
谢睿平静地应了声:“会。”
自媒体时代,只要报得出菜名,就找得到食谱。
只是……比起做菜,让他分析两只龙虾里头哪只更活泼这种事,真的太难了。
谢睿放下手来,指了指其中一只,答复道:“这只。”
顾朝曦:“为什么?”
他看她一眼,轻道:“这只腿长。”
吃过午饭,谢睿依旧回到沙发上去看医书。顾朝曦把腿驾到他腿上,躺着浏览旅游攻略。
他眼睛不离书,手却捞了一下她的腿,叫她躺得更舒服些。
落地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暖阳透过那层水汽照进来,染上七彩的光。她偶尔看一眼眼前的人,便觉得心满意足。
傍晚,金橘色的流云四处奔走,挽留离去的斜阳。
她听着远处的汽笛声,蓦地想起许久之前他们还未重逢时的那个夜晚,海浪和山风隔着千万里路在同一片星空下碰撞的夜晚。
彼时,他们前路未明,却依旧臣服于年轻的感情。
而今,隔了一个春秋的光景,他就在她身边,触手可及。
顾朝曦扔了手机,拿脚踩踩谢睿。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爬起来勾着他的脖子坐到他怀里轻声道:“谢睿,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吧,我们第一次视频那个海边。”
她曾在深沉的夜里拥有过和他一样温柔的海边落日,可她这人向来贪心。想要同他一起镌刻一整个完整的日夜。
谢睿扶住她的腰,避免她掉下去,温声道:“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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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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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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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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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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