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能,而是见得太多了。
在原来那个世界里,他还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一些坊间传闻。
说华夏的特工在世界上为什么不行,就是因为两个字:女色。
倒不是说经不起引诱,而是太经得起引诱,外国美女在面前把衣服一脱,发现对方竟然对自己无动于衷,立即就能判断出这人是特工。
为什么,因为年代和体制的关系,大家都认为华夏的特工肯定很古板和保守,并且为之做过严苛的训练。
当然,这是真的坊间传闻,没有任何根据可言。
实际上邬阳在全世界出任务的时候,精益求精地扮演过各种角色,其中当然也包括贪图美色的浪荡子之类,随遇而按、一夜恩仇即便不是家常便饭,也是信手拈来。
也曾遇到过想试探他身份的人,但毫无例外最终对方都失败了。
而于梦颖比起那些“专业人士”,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再说他对这位,也根本说不上任何好感,更不会被她轻轻一撩就按倒。
“那边的跑步机怎么没关?”
于梦颖愣了一下,回头看去,但并没有发现哪个跑步机没关。
等她再回过头来时,哪里还有邬阳的踪影?
于梦颖愣住了,这货就这么走了?
不是说他特别喜欢撩妹,把林可薇都骚扰得想退圈吗?
砰——
于梦颖重重一脚踢倒地上的纸箱上,里面的水和饮料倒了一地。
她很生气,真的很生气。
她都这么主动,但邬阳就这么走了?
“我不会放过你的。”
……
“谢老师,今天又来打扰你。”
厚重的木质茶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徐珍妮见水已经烧开,便拿出自己带来的上好茶叶开始泡茶。
已经有些老态的谢徵坐在一旁,看着她手上麻利的动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Χiυmъ.cοΜ
“我教过那么多的学生,也就只有你经常来看看我了。”
“我只是因为住得近,”徐珍妮笑着回应,“再说现在这个时代,大家都忙,没有太多时间让人们清闲。”
“说得也是,也就像我这种退休老头,才会闲得没事可做。”
“老师,您可一点都不老。”
“呵呵,老不老我不比你有数?”谢徵笑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这么晚还来给我泡茶?”
“老师,我捡到宝了。”
谢徵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什么宝?是不是有相中的人了?”
“不是。”
“那我就奇怪了,”谢老师道,“我个人觉得对你来说,一个温柔体贴的好老公,才是你最应该得到的宝。”
徐珍妮知道谢老师是关心自己,变相催婚,但现在她是真没考虑这个。
茶水泡好,斟了两小杯,徐珍妮这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蓝牙音箱,然后快速打开了手机连接。
看着她这番操作,谢徵马上就明白了,这是要放点音乐给他听听。
但他所有的学生,包括徐珍妮都知道,他这个人对流行音乐没有什么兴趣,好多公司在他退休之后诚意邀请他挂名,只需要偶尔指点一下就能拿到很高的报酬,全部都被他拒绝了。
他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音乐,有过很多经典的作品,也获得了很多的荣誉,但是也累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人们做的音乐,那能叫音乐?
比如有一个叫什么邬阳的,网上随时都在说他发了新歌,还不停推送给他。他觉得这么红的歌手肯定有点水平,就很好奇地点开听了一下,结果只听了一句就关了。
用句年轻人的话来说就是:唱的什么鬼!
简直比鬼哭狼嚎还难听!
徐珍妮自然是知道他的喜好和脾性,所以每次来都从来不提音乐的事,只陪他喝茶散步聊天,当真难得。
但今天她看起来却要放音乐,所以让谢徵非常意外,觉得必然不是凡曲。
“莫非你找到了《高山流水》的完整版?”
徐珍妮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东西去哪里找?
“那是什么?”
“老师,我先不说,您听了就知道了。不过因为时间紧,只能先做了个简单的电子合成版,您别嫌弃。”
徐珍妮点开红楼序曲,
几声古筝,几声古琴,当女声和音进入时,谢徵已经送到嘴边的茶杯突然就停了下来。
和声结束,突然一下沉闷的鼓声,让他的心仿佛被狠狠敲了一下,之后的每一次鼓声,都让他的心越发收紧,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在用力地积压,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咣——
随着结尾处的一声锣响,两滴老泪夺眶而出,而他的思绪,已经被带去了一片美丽的园林,仿佛看到了一片花红柳绿,还有一群身世不同的可怜女子。
“老师?”
“哦,不好意思,”谢徵被徐珍妮的声音唤醒,放下茶杯,慌忙抽了纸巾擦脸,“这人越老啊,这泪腺就越不听使唤了。”
“老师,说了您一点都不老。”
“别说这些没用的,”谢徵问,“这首红楼的曲子是谁作的?”
“您怎么知道这是红楼?”
“我……”
对啊,谢徵连自己都糊涂了。
明明徐珍妮什么都没说,他就怎么认定这是红楼的曲子?
但神奇的是,他心里就是知道这是红楼的曲。
这种婉转悲情、无限惆怅,不是红楼还能是什么?
还有什么能跟这首曲无限的贴合?
“到底是不是啊?”谢徵有点急了。
“是。”
听到这个答案,谢徵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虽然人老了,对音乐的触觉还是没有老化。
“哪位大家写的?”谢徵端起茶杯问。
“嗯……不是什么大家,”徐珍妮道,“不过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叫邬阳。”
“谁?”
刚送到嘴边的茶水,再次没能喝上,全喷了。
“对,他叫邬阳,就是那个您很不喜欢,说他唱歌比鬼哭狼嚎还难听的那个邬阳。”
“他抄袭别人的吧?”
“老师,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信,”徐珍妮,“但您知道,我这次在大鹅一档综艺做音乐,邬阳在综艺里的表现,让我彻底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谢徵还是不信。
人的才能是与生俱来的,老天爷给你多少,你就只有多少。
像邬阳这种写烂歌、唱烂歌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能做出这般高水平的曲?
“他说这首红楼序曲,他整整花了一年零九个月,另外三大名著他也作了曲。”
“带来了吗?”
“没有,”徐珍妮道,“他说除非达成他的要求,否则这些曲子他就不公开展示,您刚才听的这首红楼序曲,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这么大牌?
不过这也正好引起了谢徵的好奇心,严格的说,是已经刻在基因里的对音乐的向往,又开始按捺不住。
“你说吧,他有什么要求?”
“他要十几位国内顶尖的民族乐器大师,还要一个世界顶级的管弦乐团,跟他一起演奏。”
谢徵倒吸一口凉气,这个要求怎么说呢,基本上就是在做梦。
哪个顶级的管弦乐团,会去一个网络综艺演奏,人家丢不起那个人!
但谢徵也明白,徐珍妮肯定也清楚这个,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了她这才来的真正目的。
“老师,请您出山。”
谢徵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说道:“你再放一遍……还是不用了,你现在跟我去。”
“去哪儿?”
“去学校!”
徐珍妮明白了:“老师您这是准备先演奏一下,试试效果?”
“还有什么好试的,我直接就答应了,”谢徵道,“你们那综艺不是录一集拍一集吗,我想时间应该很紧才对。”
“确实很紧,周末就要拍摄。”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走啊!”
……
京城音乐学院,是全国所有艺术类院校中,唯一的重点学院,培养了成千上万优秀的音乐人。
现任的校长张淮也是谢徵的学生。
谢徵带着徐珍妮,直接闯进了会议室,把张淮拖着就走。
“老师,您这是干什么,我还在开会呢。”
“开会的事等下再说,我现在要用一下学校的演奏大厅。”
“您要演奏大厅干什么?”
“还要借点人,”谢徵道,“学校的第一管弦乐团,再去找一些古筝、古琴弹的好的,另外还要准备一个锣,还要十几个女音和声。”
张淮懵了:“老师您这是怎么了?”
“你先别问,”谢徵想了想,道,“先帮我把这件事办好。”
虽然谢徵已经退休,但在学校的威望还在,而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求,张淮想了想就答应了。
本来搞音乐的学员,不就是为了演奏吗?
现在老师亲自来指点一下,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于是很快,学校现在的第一管弦乐团就集合完毕,几个民族乐器的佼佼者也被叫到了演奏大厅。
谢徵大手一挥让张淮去买盒饭,今晚肯定要加班,让张淮哭笑不得。
不过买盒饭这种事,自然还是徐珍妮代劳了,谢徵便领着这群学生们,根据徐珍妮提供的原稿进行重新编排,然后练习。
一直忙到晚上十点多,大体上终于弄出来了。
谢徵亲自担任指挥,在没有观众的演奏大厅里,把红楼序曲演绎了几遍。
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不行。
不是作曲编曲不行,而是学员太年轻,功底还有所欠缺,也无法领会蕴含曲中的情感,演奏不出他想要的效果。
“老师,已经很晚了,您还是先休息吧。”
“事都没做好,休息个什么?”谢徵也是卯上劲了,“那个张淮,你现在就打电话,从学校的老师教授里选一些人,我给他们加班费。”
张淮脸都要烂了,这大晚上的,虽然他是校长,虽然他已经被这首红楼序曲震撼到现在都不肯回家,但他也没有权利让别人来加班啊。
见他为难,徐珍妮见机说道:“师兄,刚才我跟作曲者联系过了,如果学院这次能帮忙,他愿意赠送两年的演出版权给我们。而他以后为红楼作的所有曲子,都会优先考虑让我们学院来演奏。当然,这次所有的费用,也是我来支付。”
“啊?那没问题了。”
刚才还一脸为难的张淮,立即开始拨打电话。
他隐隐有种感觉,未来两年甚至是五年,学院出去演奏,不会再面对那种无曲可奏、只能反反复复吃老本的境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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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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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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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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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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