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开学第二个月,宋瑶便以艺考生的身份离校,离校前一天晚上宋瑶自掏腰包请几个人一起去吃了一顿火锅,
席间宋瑶喝了几瓶啤酒,一直抱着于夏说好舍不得她,于夏只能耐心安慰宋瑶,祝她艺考顺利。
没了宋瑶这个枢纽在,她和季清予仅有的那点交集变得更少,再加上期中考试以后重新排座位将原有的顺序全部打乱,失去了和季清予同桌的身份以后,课余时间更是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没有宋瑶时常找她玩,她的生活也从高二上学期的丰富多彩,变得有些乏味可陈。
这天大课间,于夏再一次被吴彩玉叫到办公室。
“于夏,上次我说的竞赛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报名这周就截止了,有什么顾虑你可以跟老师说。”
于夏低头看着吴彩玉办公桌上的报名表,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勇气,问:“老师,我能知道季清予报名了哪科吗?”
历年来,中学生学科奥林匹克竞赛科目有五大学科,分别是数学、化学、物理、生物、信息,并且在奥林匹克竞赛中获得全国总决赛一等奖,并且入选国家队的同学才能获得保送资格。[1]
“季清予?”吴彩玉怔了一瞬才道:“他从高一开始就参加过各种计算机和机器人大赛,这一次也是选择了他擅长的信息学。”
于夏点了点头:“谢谢吴老师。”
顿了一瞬,于夏郑重其事抬头:“我想,我知道要选择哪个学科了。”
从前她总是追着季清予的脚步,走他走过的路,这一次,她要为她自己走一次,她要去开辟自己的路。
“我选化学。”
这一次,希望我能都能在各自的领域闪闪发光。
竞赛集训定在高二下学期的暑假,期末考试刚结束,于夏就马不停蹄奔赴化学竞赛暑期训练营。
训练营的地点在隔壁B市,赛前培训分两个周期,一个周期为七天,中间间隔半个月,跟于夏一同参加训练营的还有二班的一个男生,叫陈思文。
训练营里人才济济,第一个周期尽管于夏跟得有些吃力,但也勉强能跟得上进度,直到第二个周期开始,于夏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依旧延续着从前的题海战术,每天都泡在寝室跟成堆的试卷作伴,做题量是其他同学的三倍不止,尽管每天都保持着高强度的学习,但最后一次测试的成绩还是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
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学习的这块料,明明她已经付出了比别人多三倍的努力,却还是远远不如别人。
十几天的光景转瞬即逝,训练营结束以后,老师们组织了一次集体野炊活动,也是活动当天,于夏才知道原来这十几天她一直都跟季清予在同一个训练营,只不过科目不同,教室不同。
而于夏也因为多花了许多时间留在教室和寝室做练习,错过了许多遇见季清予的机会。
老天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于夏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受。
野炊的地点就定在B市的山上,烧烤架什么的都是临时买的,烤的肉类和蔬菜也是早起去市场买的现成的。
两个班级加在一起一共十六个人,一共八顶帐篷,两个人睡一顶。
训练营里男生居多,大部分的脏活累活都被男生包揽,于夏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去树林边上捡了一些树枝。
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搭帐篷的人手不够,老师便喊她们过去帮忙。
集训得这些日子于夏也就跟同校的陈思文熟络些,正当她准备过去帮陈思文时,于夏就清晰地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喊她的名字——
“于夏。”
于夏心脏猛地一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对面,季清予正一手扶着帐篷一手拎着搭帐篷的工具,“过来帮我一下。”
他看着她眼底全是坦荡,相比之下仿佛一直举棋不定的她才是那个心思龌龊的人。
这是自期中考试以后的第一次碰面,于夏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以后才走过去,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季清予抬眼看过来:“帮我拿下那边的支架。”
于夏照做,把支架递给他。
季清予没抬头,伸手接过来自顾自地装帐篷,于夏就在他旁边不尴不尬地站着,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起。
就在她考虑是不是要换个人的时候,季清予突然开口:“集训得怎么样?考试有把握吗?”
于夏低了低头:“还好。”
不知是不是她太过紧张的缘故,于夏甚至忘了问季清予,而谈话也以这句“还好”而结尾,直到野炊结束都没能再有下文。
九月初,于夏正式升入高三,教室也从原本的育才楼搬到对面的行知楼。
许多人还没从高二的最后一个暑假的回味中清醒过来,就被连推带赶的推向高三,做不完的试卷,记不完的知识点和背不完的单词,大大小小的测试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十月底,临江的天气越来越冷,于夏的头疼脑热也不断,有好几次早上都是在被窝里被冻醒的,发着低烧上课更是常事。
竞赛的前一天一中组织了一次小考,为了让参加竞赛的同学能保持最好的状态,考出好成绩,学校特意在这一天给参加竞赛的同学放了一天假,免得第二天没有精气神。
不用参加考试那天,于夏早晨醒了吃了两片感冒药,在寝室睡得昏天黑地,直到下午考试结束,迷迷糊糊听见张月如的开门声,她才知道自己睡了一整天。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她和张月如在寝室几乎不说话,更别提互相照顾了。
清醒了一会儿以后,于夏掀开被子量了个体温,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于夏轻轻叹了口气,只希望今天晚上能退烧,不要影响明天的竞赛考试。
换好衣服以后,于夏刚走出寝室,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来:“陈澈?”
“我的小祖宗,我都打了一整天了你怎么才接电话?”
许是发烧的缘故,于夏反应了几秒才看了看手机,上面显示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陈澈打过来的。
过了一会儿,于夏才开口:“抱歉,我今天一直在寝室睡觉,手机静音没听到,怎么了吗?”
许是嗓子发炎的缘故,于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也没什么事,这不是听说你明天要参加竞赛,今天过来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结果打你电话也不接,你这个电话要是也没接,我就要上去你寝室找你了。”
于夏:“你在楼下吗?”
陈澈靠在路灯上,仰头看了看女生寝室五楼的位置,笑得痞坏:“那可不!老子都在你楼下吹了三个小时西北风了。”
于夏下意识往楼下看了一眼,语气有些抱歉:“那个……你再等我两分钟,我这就下去。”
陈澈笑笑:“行,别着急,不差这两分钟。”
说完,陈澈挂断电话,随手丢掉手上的烟,用力用脚碾灭。
知道于夏生病以后,陈澈先是带她去药店买了感冒药和退烧药,又带她去学校食堂吃饭。
晚上食堂人少,陈澈去窗口给于夏大了两样她喜欢吃的炒菜,又去买了一杯热牛奶端回来放在于夏面前:“先吃饭,吃完把药吃了。”
于夏点头:“谢谢。”
陈澈冷哼了声:“瞎客气什么,先吃,吃完了再跟你算账。”
于夏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她抬头看过去:“算什么账?”
陈澈冷下脸:“我今天要是不来找你,你是打算病死在寝室?”
“……”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于夏鼻尖有些酸,忽然没了底气,她摇了摇头声音微哑带着点哭腔:“没有。”
操——
陈澈眉心一跳,忍不住飚了句脏话:“你别哭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于夏哭,突然有些自责和手足无措起来,他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包纸巾,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手抽了几张递过去:“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哭什么啊。”
“……”
“哎,行行行,我错了我错了,你是爹,我不该凶你,别哭了别哭了。”
于夏抬手一把拿过他递过来的纸巾,扭过头不看他:“快闭嘴吧你,谁说我哭了!”
却不想,这一转头却看见不远处,季清予正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一起打饭。
那个女生穿着这个季节最流行的驼色大衣,带着同色系的围巾,扎着高马尾,侧脸线条流畅,一看就是个美女。
随着两个人位置的不断变化,于夏也看清了那个女生的正脸,
很漂亮,很许恬一样漂亮。Χiυmъ.cοΜ
她还来不及细想,刚刚抑制下去的情绪就再一次决堤,于夏只觉得眼眶越发酸涩难忍,心底也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
原来就算是没有许恬也会有张恬王恬李恬,而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像他一样颜值又高又耀眼的人,总之永远都不会是她。
她以为这大半年来减少和季清予的交集,她就可以如愿放下这个人,可此刻汹涌的难过,和无数个夜里在日记本上留下的那些不为人知的名字,都再一次昭示着她的内心。
她放不下。
这段时间的疏离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罢了。
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她还是会难过,还是会嫉妒,还是会想哭。
原来,感情是不可抑制的东西。
暗恋像是一片寂静荒芜的沼泽,里面满目疮痍,寸草不生,而她困在沼泽中央,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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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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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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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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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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