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啊,小姑娘家就该洗洗刷刷学点针线,读什么书,你看你浪费了那么多银子,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姚氏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大郎说的一点不错,死丫头现在名声臭了,县学肯定不会收她,其他私塾也是如此。
看他们二房现在多风光,大郎去了张家私塾,明年就要和谢家千金定亲了,当家的又能赚银子,小姚氏越想越是得意,这死丫头之前多嚣张,现在怂了吧。
“再有天赋又如何?人啊,那就是命!我家大郎天生就是当官老爷的富贵命。”小姚氏抬着下巴,冲着湛非鱼霸道的开口:“你反正不读书了,这些纸给你也糟蹋了,我就做点好事拿回去给大郎练字用。”
湛非鱼现在不缺银子,练字也不用最便宜的黄麻纸了,而是买了毛边纸,五十文一刀。
小姚氏其实也不差这两三百文,一则是她贪财,二则她是有意为之,就是要欺辱湛非鱼出一口恶气,让村正族老都护着她,呸!
脚步往后退,湛非鱼避开抢东西的小姚氏,笑着开口道:“《大庆律》,强盗罪徒两年,伤人则流放三百里,二嫂子想要以身试法?”
“死丫头,你少拿之乎者也来糊弄我,我还怕你不成!”小姚氏讥讽着,若是以前她肯定是不敢的,但现在……
小姚氏眼神一狠,想到之前被李氏给抽肿的脸,面容顿时狰狞了三分,“你这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我让你牙尖嘴利的骂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小姚氏抬手就往湛非鱼脸上打了去。
“是该好好教训一下,年纪不大,哼,都不将长辈放眼里了!”桂花嫂子高声附和,李氏不就是心疼她女儿吗?姚春花今儿打了这死丫头,李氏还能翻了天不成!
湛非鱼眼神倏地一沉,手中的纸往上一抬挡住了小姚氏的胳膊,右脚迅速的往她膝盖踹了过去。
三四岁的时候起,湛非鱼就跟着山娃子、二牛他们漫山遍野的跑,他们在玩闹,她却是在锻炼自己的体能。
之后这两年多,她把散打的招式也慢慢练了起来,虽然没有内功底子,但一招一式却能自保,对付小姚氏更不在话下。
咔嚓一声!紧随而来的是小姚氏杀猪般的惨叫声!
格斗时正面踢中膝盖,轻则跪趴,重则骨折!
好在湛非鱼只有八岁,全力一踢也只是让小姚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可谁让她倒霉,膝盖刚好磕在地上凸出的石头尖上!
湛非鱼抱紧怀里的毛边纸往旁边退了退,乌黑的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表情无辜又纯良,似乎根本不知道小姚氏怎么就跪地上嚎起来了。ωωω.χΙυΜЬ.Cǒm
“呃?”一旁打算拉架的几个妇人也傻眼了。
小姚氏刚刚突然冲过去,抬手就要打湛非鱼,她们都没来得及反应,然后就看到小姚氏跪地上了。
“我也不知道。”湛非鱼脆声开口。
她踢人的速度极快,而且小姚氏的身体刚刚挡住了湛非鱼,这也导致她后面的妇人们都没看到发生了什么。
小姚氏痛的脸色苍白,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歹毒的凶光,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你这个死丫头!”
“啊!啊!”突然的,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众人抬眼一看,只见湛老太拿着竹扫帚突然冲过来了。
自从哑巴后,湛老太大半年都没出现在村里人面前,如今一看,几个妇人都惊了一下。
湛老太穿着黑色粗布衣裳,头发全白了,人瘦的跟骷髅一般,脸上就剩下一张皮了,此时板着老脸,再加上那阴森森的眼神,让人心里直发毛。
“小鱼,快过来了!”一个婶子赶忙开口,抬手把湛非鱼拉到了自己身后。
“谢谢婶……”湛非鱼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冲过来的湛老太啊啊两声叫着,手中的扫帚对着小姚氏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
呃……这一下轮到湛非鱼傻眼了,几个妇人也吃惊的差点瞪掉眼珠子。
“娘,你疯了!”小姚氏还跪在地上爬不起来。
竹扫帚划过脸颊,火辣辣的痛意传来,小姚氏吃痛的尖叫,“死老太婆,你打我干什么……”
可小姚氏叫的越狠,湛老太打的越用力,扫帚的竹丝打秃了后,手里就剩下一截竹竿的扫帚柄。
湛老太阴狠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坐地上的小姚氏,猛地举起扫帚柄就砸了下来。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小姚氏痛的在地上打滚,可湛老太却如同疯了一般,一下一下狠狠的打下来。
咔嚓一声!扫帚柄打到膝盖骨的声音让人瘆得慌。
“婶子?”要拉架的桂花嫂子吓的后退了好几步,惊慌的啊了一声,唯恐湛老太手里的扫帚柄打到自己腿上。
湛非鱼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这才是真的狠!
灰头土脸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小姚氏的脸被竹丝给划的就跟蜘蛛网一般,额头被打出了一个大包,鼻子还流着鼻血,要不是还能发出痛苦的呻吟,还以为被打死了。
“嗬嗬!”湛老太也打累了,佝偻着干瘦的身体,抬头,阴森森的目光看向湛非鱼,突然又举起扫帚柄,对着躺地上的小姚氏再次打了下来。
“婶子,不能打了,要出人命了!”
“来人那!杀人了……”
终于,几个妇人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喊叫起来。
或许是害怕小姚氏被湛老太给活活打死,几人冲过去拦住了湛老太,可她最后一棍子还是打到了小姚氏的头上,鲜血唰一下流了出来。
湛非鱼也趁机把湛老太手里的扫帚柄给夺了下来,也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湛老太淬了毒一般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地上的小姚氏,恨不能把她打死,她自己找死得罪湛非鱼,别连累了她儿子她的孙子!
湛老太被毒哑了,可至少还活着,一想到小姚氏整天在村里说湛非鱼的闲话,那些肮脏的话湛老太这个成了亲的老妇人都听不下去,她真怕湛非鱼背后的人来秋后算账。
村正听到喊声都气的没脾气了,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湛老二就往门外走。
今天村正没有去地里干活,和几个族老聚在一起,湛老二想让村里人多种菜,鸡鸭鱼鹅的也都养起来,他打算统一收了,然后在县里开个卖菜的铺子。
按理说这也是好事,可之前湛非鱼给村正她打了预防针,赚银子是好,可关键不长久啊,农家人要是荒废了农田,那才是得不偿失。
湛老二和村正、族老们刚走到榕树下,就看到躺地上头破血流的小姚氏。
湛老二眼中有狠厉一闪而过,怒声一喝,“湛非鱼,你这个小畜生!”
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湛老二抬脚就向着湛非鱼的胸口踢了过去。
他身体养了半年,虽然天一冷就容易咳,但平日里和普通人也差不多,成年男子的一脚,可以想象这力量有多大!
这难道就是现世报!湛非鱼无语的看着踢过来的一脚,这报应来的挺快啊!
“湛老二!”村正暴怒的吼了起来,嗓子都喊破音了,他没想到湛老二竟然会对湛非鱼动粗,可偏偏来不及了。
湛非鱼手中的毛边纸往地上一丢,左手握住了右掌心里的扫帚柄,在湛老二的脚踹来的一瞬间,自下而上的猛地一抬……
“啊!”更为凄厉的惨叫声惊的树上的鸟雀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湛老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捂住了胯部,痛狠了,额头抵着地,痛的全身都哆嗦起来。
村正和族老们莫名的感觉腿间一痛,纵然都是头发花白的年纪了,可谁还没年轻过,这种痛男人都知道!
几个妇人也傻眼了,看着嗷嗷叫的湛老二,再看着拿着棍子一脸懵圈的湛非鱼,小姑娘呆呆
睁大眼,似乎不知道这“巧合”的一棍子怎么就把人打成这样了。
“小鱼,别看!”婶子把湛非鱼拉到自己怀里抱住了,双手捂住了她耳朵。
片刻后,村里的赤脚大夫王大叔来了。
李氏急匆匆的从家里赶过来了,湛老大也丢下族田的农活到了老宅,夫妇俩自搬出去后第一次回来。
“娘,我没事。”湛非鱼看着焦急不安的李氏,赶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没事就好。”李氏真吓到了,小鱼再聪明也只是个孩子,不管是小姚氏还是湛老二,他们要动手,小鱼怎么受得住。
湛老大关切的目光将湛非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可又怕被拒绝,只能沉默的站在母女俩身旁。
“村正,小鱼纵然是我侄女,可她小小年纪竟然敢行凶,这一次绝不能姑息!”湛老二坐在椅子上,从剧痛里缓过来了,毒辣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湛非鱼。
想到卧房里的被打的人事不知的小姚氏,村正纵然知道是小姚氏先挑事的,可小鱼把人打成这样,也的确出格了。
族老们也是同样的看法,湛非鱼现在不能读书了,他们不至于落井下石,可给湛非鱼的那些优待肯定是没有了。
“就按照族规来!”湛老头绷着老脸,气狠了,看向湛非鱼一家三口的目光只有冷漠和仇视。
不能读书的湛非鱼在湛老头眼里没有一点用处,反而变得面目可憎,这死丫头非要读书,否则湛老大不会被除族,李氏也不会搬出去,自己哪需要天天下地干活!
“我……”
“小鱼,别怕,有娘在。”李氏打断了湛非鱼的话,自从那些肮脏的流言传出来之后,李氏也听到不少风凉话。
她想明白了,如果村里族里容不下小鱼,她就带着小鱼回娘家去,大哥和大嫂都是温厚的性子,她们娘俩也能赚银子,总好过留在村里被二房欺辱。
“老二,你……”湛老大开口,想要让湛老二别和湛非鱼计较,可对上湛老二那倨傲的目光,湛老大一时不知该怎么求情。
“大哥,不是我不顾人情,而是小鱼这一次太过分了,她这是要杀了她二婶!就算闹到了官府,被打板子的也不是我们!”湛老二冷漠的板着脸,他底气足,而湛非鱼如今却没有任何的依仗。
“那个老二啊,你媳妇不是小鱼打的。”站一旁的婶子忍不住的开口了,看着湛老二尴尬的继续道:“那是你娘拿扫帚打的,我们都看见了。”
桂花嫂子表情讪讪的接过话,还不忘给自己表功,“婶子就跟疯了一样,我想拦都没拦得住。”
“可那扫帚在……”湛老二表情一点一点的龟裂,他记得当时湛非鱼手里拿着扫帚柄,上面还沾着血。
婶子给湛老二解释道:“那不是你娘打的太狠了,我们都怕把你媳妇给打死了,就拦住了你娘,小鱼这孩子趁机把扫帚给夺走了,你是误会了。”
村正和族老们再一次傻眼了,这事闹的!
湛老二几乎维系不住脸上的表情,他甚至认为她们都在说谎,是在包庇湛非鱼!可其他人或许会,但桂花嫂子和李氏有旧怨,她不可能帮着湛非鱼隐瞒。
“娘。”湛非鱼晃了晃李氏的手,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堂屋诡异般的安静,“我们回家去吧。”
“好,我们回去。”李氏反应过来,见村正点了点头,便握着湛非鱼的手往外面走。
几个婶子也尴尬的开口:“那没什么事了,我们也该回家烧饭了。”
而一墙之隔的卧房里,小姚氏尖锐的叫骂声刚好响了起来,“死老太婆,你竟然打我……你这个疯婆子啊……你不得好死!”
痛狠了,小姚氏的骂声都变调了,好在都是皮肉伤,虽然痛,倒也没生命危险。
湛老二表情扭曲了又扭曲。
“三哥啊。”村正看向又闷着头抽旱烟的湛老头,冷淡的开口道:“你也和三嫂说说,她这个当婆婆的多包容包容,总不能把儿媳妇往死里打,这可是要出人命的!”
湛老头没开口,猛的吸了几口旱烟,白色的烟雾缭绕下,满是褶子的老脸显得更加苍老颓废。
刚刚他还硬气的要用族规处置湛非鱼,结果脸就被打的啪啪的,谁能想到是湛老太动的手。
等到了晚上,榕树下又聚集了不少人,你一嘴我一嘴的说起白天的事来,都认为湛老太是疯了,就算是磋磨儿媳妇,也不能把人往死里打。
“你是没看见,当时我都吓傻了,还以为是冲着小鱼来的。”妇人说的唾沫横飞,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的场面。
“你笑什么!别说我了,小鱼那么聪明不也吓懵了。”
“是啊,手腕粗的扫帚柄一下一下的打在姚春花的身上,我看着都感到痛了。”
这事也成了金林村的未解之谜,谁也不知道湛老太怎么突然就毒打小姚氏,以前她偏心二房不说了,现在湛老二赚银子了,按理说湛老太只会更偏心。
“桂花,你怎么不说话?被吓到了?要不要找梅婆子给你喊魂。”妇人推了推发呆的桂花嫂子。
猛的回过神来,估计是憋不住话,桂花嫂子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道:“下午我去看春花,听到王大叔说春花的膝盖骨伤了,让送去县里的医馆找大夫,王大叔担心春花的右腿要废了。”
“什么?”几个妇人惊呼出声,不由响起湛老太一竹竿打在小姚氏膝盖上的场景,当时好像听到骨头被打坏的咔嚓声。
……
当天晚上全村人都知道小姚氏的右腿被打坏了,医不好就要残废了。
早上送菜的时候,村里人听到小姚氏在屋里咒骂湛非鱼,说是她踢坏的,要报官,要赔银子……可全村就没一个相信的,明明就是湛老太打坏的。
“行了,别嚷嚷了,济世堂的徐大夫医术高明,我一会就送你过去。”湛老二嫌弃的看着躺床上的小姚氏。
脸上被竹丝抽出来的血痕已经结疤了,可密密麻麻的交错着,让湛老二看的直恶心,再加上她这泼妇骂街的丑陋模样,湛老二第一次有了想要休妻的念头。
“当家的,我一定要报官,我的膝盖就是那死丫头踢的!”小姚氏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面容狰狞的扭曲着,再加上头发披散,乍一看跟女鬼没什么两样。
膝盖痛,脸颊痛,额头上还有个伤口,全身都痛的小姚氏不能骂湛老太这个婆婆,只能用各种肮脏的话咒骂湛非鱼。
湛非鱼一大早是坐了胡家的牛车去上泗县。
昨晚上她收到季大夫送过来的信,跟踪张秀才的人有了结果,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湛非鱼的名声就真的毁了。
冤家路窄啊!湛非鱼看着身后的牛车。
赶牛车的湛老三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小鱼你今儿起早了,小叔记得你以前最爱睡懒觉了。”
“湛非鱼!”愤怒的叫声响起,躺牛车上的小姚氏猛地坐起来,可牵扯到膝盖的伤,又痛的倒了下去,砰一声,后脑勺重重的砸到牛车底板上。
湛非鱼摸了摸鼻子,听着声音就感觉很痛。
“娘,你别喊了。”湛大郎嫌弃的看着小姚氏,不说这女鬼般的脸,娘整天泼妇一般的骂人,若是让同窗听见,自己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湛老二坐一旁,闭着眼小憩着,明显是不搭理小姚氏。
从天色微亮到晨光璀璨,去县城的牛车渐渐多了起来,还有不少人挑着担子、拎着篮子,都是想趁着早市去卖点东西。
突然,两匹骏马自城门口飞驰而来,牛车和路上的行人纷纷退让到两旁来,神色里多了一抹畏惧,马上的两位军爷身着绵甲,腰间配着雁翎刀。
一路骂骂咧咧的小姚氏这会也闭了嘴,她再泼辣也就在村里嚣张,这还是因为湛老二能把菜卖到泰福酒楼。
“吁!”青年勒停了马,对着牛车上的湛非鱼拱拱手,“湛小蒙童,在下南宣卫小旗陈飞,奉陶百户之命前来接湛小蒙童。”
“劳烦。”湛非鱼下了牛车,之前曾家就是陶百户带人查封的,而这一次追查流言的事,季大夫也是找了陶百户。
“冒犯了。”马背上的陈飞弯下腰,长臂一捞就把湛非鱼给揽到了身前,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再次飞驰起来。
赶车的胡大叔错愕的看着两匹骏马飞奔而去,妈呀,他回去一定要和自家婆娘说说,小鱼就算不能读书了,也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的,那可是卫所的军爷!还是个小旗!
另一边的牛车里,湛老二面色阴沉到了极点,那死丫头怎么就如此好运,名声都臭不可闻了,县学也不收她了,竟然还能和卫所的军爷搭上关系!
湛大郎愣了一下,随后害怕的低下头,纵然心里再嫉恨仇视湛非鱼,他脸上也不敢表露出分毫来。
“那不要脸的贱丫头,又勾搭上……”小姚氏的咒骂还没说完,就被湛老二一把捂住了嘴。
“你想死可别连累我和大郎!”湛老二低声怒斥着,恨不能一把捂死小姚氏,那可是卫所的军爷,她竟然也敢攀扯!
湛老二再蠢也知道什么人不能得罪,死丫头名声臭了,县学的赵教谕不敢收他,其他私塾的夫子也是如此,那是因为读书人重名声。
可卫所的军爷那都是粗人,惹怒了他们,能一刀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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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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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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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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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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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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