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璋身体不适,我们就不多留了,若是有什么需要,项老爷尽管派人送信去鸿盛布庄。”丘怀信懒得和项家族人多做纠缠,“昌林兄扶着珪璋,项老爷,告辞了。”
鸿盛布庄是丘夫人的陪嫁铺子,丘怀信也是防止项家人做的太过分,不能让项长寿入土为安,最后连累焦濂玉自责内疚。
“焦府大公子到……”可就在此时院子外却传来仆人的唱名声,尔后便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这是又有宾客过来吊唁,关键来的竟然是知府家的大公子。
一院子的人面面相觑着,即便他们有些是商贾,有些只是普通百姓,可黔中府的人谁不知道知府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和,之前更是传出了嫡母拿捏庶子婚事的流言蜚语来,若不是这样项家今日也不会有这一场丧事。m.χIùmЬ.CǒM
死者为大!
焦濂平即便是不怀好意,可人一过来还是先进了灵堂祭拜,这才带着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站不稳靠在齐昌林身上的焦濂玉。
“早上听下人说二弟你来项家吊唁,按理说你重伤未愈,这事派个管事的过来就行了,想来项老爷也能理解。”
被点名的项老爷连忙陪着不是,
……
项家,灵堂。
对着棺木鞠躬后,焦濂玉面色愈加苍白,身体踉跄了一下,好在一旁的丘怀信扶了一把。
“珪璋,你伤势未愈,小心身体。”丘怀信担忧的看着面无血色的焦濂玉,那一刀差一点要了珪璋的命,而他今日来项家吊唁,从昨日开始茹素不说,为表诚意从巷子口就下了马车,这一路走到项家身体肯定受不住。
另一个身着蓝色长衫的青年赶忙接过焦濂玉手中的三炷香,帮着插到了香炉里。
不同于丘怀信的锦缎衣裳,腰坠佩玉,齐昌林出身寒门,若不是得到了焦濂玉的资助,别说读书了,家中上有瘫痪在床的老母亲,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妻子又病弱,齐家一大家子绝对会饿死。
焦濂玉受伤这段时间,齐昌林特意和官学的夫子请了假,每日傍晚都会去焦府一趟,把白日夫子的授课口述一遍给焦濂玉听,尔后两人一起功课,齐昌林也在焦府客房留宿,第二天则把焦濂玉的功课一起带去官学交给夫子批阅。
如果说丘怀信是焦濂玉的好友,齐昌林绝对算是他的生死之交,更是以焦濂玉马首是瞻。
今日他也是不放心焦濂玉独自来项家吊唁,项长寿的死虽然是正常病逝,可谁知道项家会不会迁怒到珪璋身上,齐昌林也担心自己双手不敌四拳,所以特意跑了一趟丘府联系到了丘怀信,三人一同前来。
依靠着丘怀信,焦濂玉缓了半晌才恢复了气力,看着凄凉的灵堂,“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若不是你嫡母要拿捏你的亲事算计你,这一位……”齐昌林忿恨的开口,只是话没有说完便被焦濂玉打断了。
从在私塾读书到如今相识十年时间,齐昌林对焦府的事知之甚详,自然清楚焦濂玉这个庶子在家中多么艰难,若不是焦知府公正,只怕珪璋连命都保不住。
可让齐昌林愤怒的是焦濂玉如此退让,焦夫人这个嫡母依旧不放过他,黔中府前些日的那些流言蜚语,珪璋若不同意这亲事,丘家姑娘只能一条绳索吊死自己了。
珪璋君子端方、至诚至信,项长寿之死真的追究起来那也是焦夫人和焦濂平责任,可他们母子又怎么会在乎普通百姓的一条命,唯独珪璋自责内疚,不顾伤势前来项家吊唁。
“逝者已去,珪璋你也想开一点。”丘怀信叹息一声,项家虽是商贾,可一夕之间死的死,被抓的抓,虽说丘怀信也认为项夫人是罪有应得,可一想到项长寿的一条命搭进去了,心里总有些不得劲。
至于焦府和三房退亲一事,丘怀信自是高兴的,即便丘静媛是自己的堂妹,可她那狠毒的性子,绝对配不上才华横溢的珪璋。
至于丘夫人此前说的焦濂玉是冲着丘家的家世来的,丘怀信是半个字都不会信,只当丘夫人这个母亲太信任焦夫人,所以偏听偏信,明明被连累的是珪璋,母亲却认为珪璋君心叵测。
马车里的湛非鱼并不知道焦濂玉在项长寿的灵堂上又刷了一波好感,撩起帘子看向挂着白灯笼的项家大门,“阿暖,焦濂玉的伤势恢复的如何?”
之前焦濂玉一路走过来,那苍白的脸色,踉跄的步伐,病弱的似乎随时都能厥过去,可湛非鱼记得此前何暖说过焦濂玉恢复的不错。
“按时服药再加上食补的话,走这一段路不会有问题。”何暖开口,焦府虽然是焦夫人当家,可黄姨娘受宠,焦知府又看重焦濂玉,他的吃食不会有人克扣,所以焦濂玉做戏居多。
“等这事传出去,焦濂玉的名声就更好了。”湛非鱼笑了起来,焦濂玉果真是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扬名,对比之下焦濂平这个大哥那就是个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欺压弟弟的纨绔。
忽然看到巷子里出现的几个人,湛非鱼无奈的开口;“上赶着当地垫脚石的人来了。”
何暖不解,顺着帘子的缝隙往外一看,焦濂平和一群狐朋狗友她都见过,之前在酒楼那一次就打过照面。
何暖看到走在最后面拎着药箱的罗大夫就明白湛非鱼这话的意思,焦濂玉如真的在做戏,罗大夫一把脉就能知晓,按理说这是揭穿焦濂玉伪善的机会。
可想到焦濂玉这些年在黔中府的好名声,何暖可以肯定焦濂平是白忙活一场,既然是做戏,以焦濂玉的谨慎和小心,那必定是做戏做全套。
焦濂平呼朋呼友的来了十多个人,后面还跟着一群百姓,然后是急匆匆赶过来吊唁的项家旁支族人。
这些人住在项家大宅后面的巷子,一听到消息说知府家的二公子来了,项家族人一窝蜂的也都赶过来了,有一个都忘记项家在办丧事,竟然还穿着喜庆的红色衣裳。
项家的院子里一下子站满了人,湛非鱼和何暖站在人群外倒也不显眼,毕竟不少族人这会都哭喊着在灵堂里下跪上香。
“劳烦二公子跑这一趟了,我这侄儿若是地下有灵也能瞑目了。”项族长对着焦濂玉三人拱手行礼,一脸悲痛的看着灵堂上的棺木。
“弟妹犯了事被衙门带走了,长寿担心母亲也没撑过去,我堂弟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几位公子不嫌弃的话还请移步花厅喝杯茶小憩片刻。”
若不是焦濂玉面色太苍白,丘怀信肯定不会答应,项族长装的再好,可丘怀信这些年见多了这样趋炎附势之辈,项家族人若真的在意项长寿的死,灵堂上就不会是几个下人在守灵。
更更别提项家小辈里还有个穿红衣的,其余的人衣裳颜色虽没有这么喜庆,但也绝对不是素色,哪像珪璋这般不单单茹素一日,还强撑着病体步行到了灵堂上吊唁。
一看丘怀信点头了,项族长面上一喜,随即又压了下去,对着一旁的长子开口;“宁远,你带三位公子去花厅,如今你堂伯还病着,为父就留在这里照看着。”
“是,父亲。”项宁远知道这是父亲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和能知府家的二公子搭上关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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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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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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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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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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