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人,焦夫人,告辞了。”湛非鱼笑着打了声招呼,看得出是不打算在焦府留宿了,好在焦濂玉这会人都在这里,也没有生命危险,无须何暖留下来照看。
目送着湛非鱼几人离开后,焦濂平此时心情大好,又没忍住刺了焦知府几句,“果真是禁龙卫啊,连父亲你这个黔中知府都不放在眼里,说把人带走就带走了,啧啧,这就是权势啊。”
焦濂平的确是羡慕,看看湛非鱼的行事作风,小姑娘才多大年纪,可放眼黔中道就没人敢得罪,就连他爹不也毕恭毕敬的把人当成座上宾,不敢有丝毫怠慢。
“既然此事已经解决了,平儿,你也该回去休息了。”焦夫人打心底感激湛非鱼的出手相助,否则不管是留下陈氏还是让她病逝都是个难题,如今倒没有后顾之忧了,果真一力降十会。
焦濂平还打算再刺焦濂玉这个伪君子两句,可惜对上自家母亲的警告的眼神,再加上这么一折腾,身上的伤口也痛的厉害,只能一老一实的跟着焦夫人离开了。
这该走的都走了,焦知府却不能就这么回去休息,毕竟陈氏也是焦家的儿媳妇,是陈家女,如今被禁龙卫带走了,焦知府还是得和陈家说个明白。
“你送濂玉回去休息,此事既然有禁龙卫插手,就不要再多言。”焦知府对着黄姨娘叮嘱了两句,随后也急匆匆的去了书房。
竹君轩是焦濂玉的住所,这里伺候的下人也都听命于他,焦夫人的确大度,竹君轩下人的卖身契早就给了焦濂玉,否则他想要收服这些下人只怕没这么容易。
“行了,你们都累了一夜,留下两个人在外面守着,其他人回去休息,这几日都累了,月钱都翻一倍。”黄姨娘柔声开口,在下人们感激的目光里向着靠坐在床上的焦濂玉走了过去。
卧房的门嘎吱一声被关上了,确定没有外人偷听,黄姨娘在床边坐了下来,心疼的握着焦濂玉的手,温婉的表情此刻被仇恨所代替,“只恨那贱丫头多管闲事,否则拿捏住陈氏都能恶心死大房!”
焦濂玉面色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往日端方俊美的知府家二公子,此刻在病态之下显得狼狈又虚弱,再加上那狠辣的眼神,若是焦知府看见再也不会认为焦濂玉君子端方、温润如玉。
没呼吸一下胸口的伤口就剧痛一次,焦濂玉左手摸了摸脖子,自己差一点就死在陈氏那个蠢妇手中,果真还是大意了。
“娘,你不必担心,焦濂平烂泥扶不上墙,即便他们母子巴结湛非鱼又如何?焦濂平如今若是在朝为官我或许还要担心,可他天资愚钝,只能走举官一条路,顾学士日理万机,岂会在意这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蝼蚁?”
黄姨娘一想到自己生的儿子是人中龙凤,而焦夫人即便是正室嫡妻,可生的却是个蠢货,心情顿时舒坦起来,“我儿所言甚是,打铁还需自身硬,焦濂平不足为惧,更何况那贱丫头终究要离开黔中府,等她一走谁还会记得焦濂平。”
如果今晚上李立背后的人没有出现,焦濂玉或许还会担心焦濂平狗仗人势,靠巴结湛非鱼把自己打压了下去。
但对方既然许诺要扶持自己,焦濂玉就不怕了,不管对方图谋什么,终究要助自己功成名就,再加上父亲和焦府的人脉、财力,焦濂玉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只要运作的好,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
第二日,天气炎热,枝头的夏蝉叫的人心里烦躁,院子里何暖一个掠身,人已经到了树上。
片刻后,布袋里是七八只鸣叫的蝉,何暖毫不客气的把布袋扎进,随后往围墙外一丢,却见一道身影快如奔雷,几个呼吸之间人已经不见了,一同不见的还有那些扰人清梦的夏蝉。
“小姐,你醒了?”何暖一回头就看到趴在窗户前,头发披散下来的湛非鱼。
小姑娘皮肤白,娇嫩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般,一双眼乌黑沉静,再加上披散下来的乌黑发丝,衬的整个人娇俏又可爱。
“再睡下去今天的功课又写不完了。”打了个哈欠,湛非鱼瞄了一眼窗户外明亮刺眼的阳光,也幸好这是丘府的别院,地窖里的冰备的足足的,否则湛非鱼估计早两个时辰前就被热醒了。
等何暖伺候着湛非鱼洗漱又梳好头发,吃了可以当午膳的早饭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了。
“小姐。”何生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将手中的信笺递了过去,“早上丘府送过来的帖子。”
帖子是丘夫人所写,邀请湛非鱼去丘家拜访,从身份而言丘夫人乃是布政使夫人,朝廷加封的诰命,从年纪而言也是长辈,放眼黔中道能接到丘夫人亲自所写的帖子,那绝对是莫大的殊荣。
“阿暖把帖子收好。”看过之后湛非鱼把帖子递给身旁的何暖,这才向何生问道:“李立背后的人可查到了?”
昨晚上躲在焦濂玉卧房的密室里,何生自然把经过看的一清二楚,“那人是魏大人府中的幕僚,娶的妻子是魏大人的远方表妹,五年前夫妇俩在老家得罪了人,干脆来黔中道投靠魏大人,平日里钟韶芳替魏大人出谋划策,也帮着打点魏家的对外的事务。”
一般官宦之家对外的事务都是自己兄弟或者族兄打理,可是魏大人三代单传,别说亲兄弟连堂兄弟都没有,好在到了魏夫人肚子争气,在长子出生十年后又给魏大人生了个小儿子。xǐυmь.℃òm
也是因为如此,魏家小公子自小就被家里娇惯着,这不就成了纨绔,整日里好焦濂平一群人混迹在一起。
魏家人口单薄,所以钟韶芳这个表妹夫前来投靠,再加上他也是有秀才功名的读书人,所以很快得到了魏大人的信任和重用,魏家对外的事务基本都是钟韶芳在打理,而他也有分寸,一直隐匿在幕后,涉及到了内宅就交由魏夫人,涉及到了外面则让管家出面。
听到这里湛非鱼明白的点点头,“所以钟韶芳这般低调,外界也不会注意到他,李立、涂大牛这样的人果真让人防不胜防。”
从年纪而言,涂大牛都三十多岁了,这说明暗中的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开始布局,甚至能隐藏这么多年,湛非鱼都不敢想象老太爷的势力有多大。
“小姐也不必太忧心。”何暖走了过来,将托盘上刚煮好的解暑茶放在了桌上,一边继续道:“大庆朝的世家贵族一般重用的都是家生子,极少会信任从外面采买回来的下人。”
不管是百年的书香门第,还是簪缨世族,一般家生子至少都有两三百,再加上普通的下人,一个大宅邸估计养着四五百伺候的下人。
所以大家族会信任的下人都是家生子,外面买回来的基本都是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小厮,很少能成为主子的心腹,想要打探机密消息并不容易。
“李立之所以能进入焦知府的书房,这其中应该也有焦濂玉的推波助澜。”何暖对焦知府的两个儿子没有好感,一个目中无人,一个阴险歹毒。
“聪明反被聪明误。”湛非鱼喝了一口解暑茶,酸甜的口感再加上用冰镇过,周身的燥热瞬间都消退了,又眯着眼喝了两口,“可惜焦知府灯下黑。”
在焦濂玉拼死给焦知府挡了一刀,自己差点去见阎王了,焦知府对焦濂玉这个儿子只要信任和喜欢,再不会有任何怀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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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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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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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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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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