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指挥使把蛮夷奸细的罪名扣到了湛非鱼头上,至于“助纣为虐”的禁龙卫,那自然是被湛非鱼蒙蔽了,即便吃了熊心豹子胆,谢指挥使目前也不敢硬刚禁龙卫。
“这些证据足可以定罪庞贤安。”姚大人沉声开口,看了一眼并不慌乱的湛非鱼继续向谢指挥使道:“可仅凭这名册被交到湛非鱼手中,谢大人就认定湛非鱼也是奸细,可否太牵强?”
一直沉默的郑大人同样无视了面色难看的谢指挥使,附和道:“谢大人难道就没想过这是蛮夷栽赃嫁祸的手段?如果这名册交到了本官手中,或者是姚大人手里,难道谢大人就以此为证据将姚大人和本官先斩后奏?”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刚刚在府衙前,指挥司的那些人对湛非鱼下了杀手,只可惜技不如人,最后反而被禁龙卫当场斩杀了。
可今日若换成姚大人或者郑大人,虽然他们也有侍卫保护,可只怕也不敌指挥司的高手,那就真的成了枉死鬼了。
“郑大人慎言!”怒喝一声,谢指挥使铁青着老脸发火,“什么叫先斩后奏?本官从未有过这想法,只是因为怀疑湛非鱼是蛮夷奸细,所以打算先把她擒拿住再审问。”
倏地站起身来,谢指挥使阴狠的目光看了一眼殷无衍,一字一字充满杀机,“本官没想到禁龙卫行事如此张狂,明知道出手的指挥司的人,却依旧下了杀手,本官必定会亲自上折子个圣上,替指挥司枉死的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
丢下话,谢指挥使满脸怒容的迈步离开,只是任谁都知道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的谢指挥使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二位大人的信任,我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是蛮夷奸细。”湛非鱼清脆的小嗓音响起,配上她娇俏白嫩的包子脸,怎么看怎么的乖巧。
至于湛非鱼这孩子气十足的保证,一贯不苟言笑的姚大人都难得笑了起来,“行了,本官知晓,你先回去,暂时不要离开岷和府,也注意安全。”
即便知道湛非鱼有禁龙卫保护,可姚大人还是忍不住叮嘱了几句,说到底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
目送着湛非鱼几人离开了,郑大人斟酌半晌,“大人,谢指挥使刚刚真打算对湛非鱼下杀手?”
“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姚大人冷肃的脸上露出不屑之色。
这多事之秋,陇右并不安稳,姚大人打量的看着一直不偏不倚的郑大人,虽说按察司只负责刑狱诉讼之事,可多一个帮手好过多一个敌人。
姚大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酸甜的茶,这才继续道:“湛非鱼若是背上蛮夷奸细的罪名死在岷和府,朝中势必有人以此来攻讦顾学士。”
郑大人此前也想到这一点,说到底湛非鱼只是一个乡野出身的小姑娘,她背后的两股势力才是谢指挥使下令动手的原因。
“无凭无据都无法给湛非鱼定罪,以此来弹劾顾学士更是无稽之谈。”郑大人当年也在京城为官三年之后才调任陇右道按察司。
当年顾学士在朝堂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郑大人不认为这些风言风语能给顾学士定罪,圣上乃是明君,更不会相信。
“你不要忘了湛非鱼和将军府交好,她对杨旭可以说是有救命之恩,可若是顾学士和蛮夷扯上关系,即便是捕风捉影之事,但顾学士为了避嫌也得和将军府划开界限,这些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姚大人眼神冰冷,谢指挥使这算盘打得好,可惜功败垂成,不单单折损了指挥司一批高手,更是得罪了顾学士。
顾学士是文臣,贵为内阁大学士,他自然不能染指兵权,更不能和武将交好,尤其他的弟子被定罪为蛮夷奸细而死,顾学士为了自证清白势必要远离将军府。
姚大人这么一提点,郑大人也就想明白了,说到底还是为了储君之位!
斩杀湛非鱼,还是以蛮夷奸细的罪名,最终目的是为了削弱顾学士在朝堂的影响力,否则顾学士和将军府联手,这储君之位岂不是顾学士说了算。琇書蛧
……
湛非鱼回到木香居之后,袁知府那边已经带人在清理府衙,至于暗中混进来的耳目,袁知府得到顾学士的命令并没有理会。
“大人,这井该怎么办?”赵捕头问道。
院子被炸的七零八落,原本取水的井坍塌了一半,碎石把井口牢牢的堵住了,即便清理出来了,可这井壁不牢固了,这水井也不能用了。
袁知府看着一地的废墟,“不用清理了,直接填了。”
几个捕快诧异了一下,毕竟此前大人可以大费周章的找来工匠在井外订做了铁架子,为的就是悬吊在井中的名册,这会竟然是直接填埋,那这名册是真的毁了。
袁知府一声令下,捕快们也不敢再耽搁,纷纷拿起铁锹填埋起来,别说是纸张做的名册,就算是金银元宝这会也找不到了。
一刻钟之后,藏匿在岷和府的各方势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名册已毁,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一处隐秘的宅子里,面色苍白的闵三公子眼神阴沉的骇人,冷眼看着跪地的护院,“你们确定名册真的毁了?”
“是,此前属下一直在府衙盯着,想要窃取名册必须打开铁笼子……”护院不敢有丝毫隐瞒,袁知府当时拿到名册就立刻回到府衙,当着众人的面把名册封存到木盒里,之后悬吊在井中。
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再加上事发突然,时间紧凑,袁知府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之后各方势力倒是想要偷取名册,但各方势力互相制肘着,大家都没有成功。
这一次也是因为知道姚大人要敢来岷和府了,暗中各方势力才决定联手合作先把名册拿到手再说,所以才会各显神通,有的把捕快们支开,有的在饭菜里下毒,更是在府衙各处放火。
可谁也没想到那院子竟然炸成了废墟,那井也坍塌了,名册必定掉进井水里毁了,再加上袁知府一不做二不休的填了井,这名册是彻底毁了。
幕僚挥手让汇报消息的护院退下,看向闵三公子道:“虽说名册已毁,可至少没有落入到其他人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闵家支持的自然是二皇子,将军府杨家手握兵权,二皇子和闵家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的出手染指兵权,所以才会迂回的从陇右道的政务下手。
但这些年陇右道一直在姚大人的掌控之下,他是圣上的心腹大臣,根本无法拉拢,名册的出现就是最好的契机。
虽说名册上记录的官吏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可常言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些地方官凝聚成一股绳,势必就能架空姚大人这位布政使。
“公子,听说湛非鱼有过目不忘之能,名册在她手中数日。”幕僚这话一说出来,闵三公子就被激怒了。
“你当本公子不知道吗?”恼怒之下,闵三火大的砸了手中的茶杯,“那贱丫头油盐不进,又有禁龙卫护着,你看今日指挥司死了多少人?从她嘴里逼问出名册来简直是异想天开!”
若是没有今日的震慑,说不定有人还想着铤而走险掳走湛非鱼,逼着她把名册默出来,可如今?
想想自己的脑袋,谁敢去找湛非鱼,禁龙卫杀人如木,指挥司的人都敢杀,更何况他们派去的死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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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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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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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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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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