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非鱼站出来后,明明还是个孩子,但父子俩莫名的就心定了。
湛老太耷拉着眼皮子,有些意外,不过也没什么感激,若不是家里出了银子送她去私塾,她能说出这番话来?
唯独湛老二依旧绷着脸,眼里的恨意几乎实质化,这贱丫头是踩着自己来扬名!
“还是要读书啊。”有不舍得银子的老太太感慨了一句,明年九月一定送家里的小辈去私塾,不求光宗耀祖,至少读了书明了事理,日后能撑起门户。
“好一张利嘴!”曾管家黑沉着老脸,他对湛非鱼有几分顾虑,却也没多重视,说白了也就是个黄毛丫头,就算被陈县令夸赞过,但还是个白身,若过了县试还另说。
但听完湛非鱼的话,曾管家知道传言不虚,这小姑娘不是个善茬!今日不拿出证据来,绝对带不走湛老二。
湛非鱼笑弯了一双大眼,“谢曾管家夸赞,我想当日经过鬼宅的人很多,曾家若只因为这似是而非的借口就喊打喊杀给人定罪,那日后官府查案何须调查取证,也不需要《大庆律》了。”
曾管家习惯了仗势欺人,可自己也就把人骂几句打一顿,哪见过湛非鱼这样三两句就扣上藐视官府,无视律法的罪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曾管家坐不住了,慌乱的打断了湛非鱼,“你不要胡说,我自然是有证据的!”
“若是我二叔所为,不需要曾家开口,我定大义灭亲送我二叔去衙门!”湛非鱼挺了挺胸膛,双手负在身后正色道:“若是曾家诬陷……”
话没说完,但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这一刻的湛非鱼虽是个垂髫稚童,但那肃杀的小脸,锐利的眼神,让人不由心生敬畏。xǐυmь.℃òm
“小鱼说的不错。”老族长也站起身来,对着曾管家道:“湛老二若是凶手,我必将人送去官府伏法,但若是诬陷,我湛氏一族拼尽全族之力也要向曾家讨回公道!”
宝丰布庄曾家虽然财大气粗,可一个宗族亦不容小觑。
在场的村里人和湛氏族人都神色肃然,他们虽卑微,可身后却有宗族当依靠,不是无根的浮漂任人欺凌。
“湛老二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曾管家也不敢摆谱了,他是带了二十多个壮汉,可整个金林村可数百人,他真怕惹怒了这些泥腿子,自己没命回曾家。
“和我家少爷有仇的乃是朱地主的长子朱鲲,当年两人因为一个青楼头牌大打出手,最后我家少爷胜出,朱地主亲自押着朱鲲给我少爷赔罪,朱鲲丢了面子因此怀恨在心。”
随着曾管家的叙说,大家也听明白了,朱鲲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大少,他想报仇但也不敢亲自动手,于是就花了银子找上了湛老二,而湛老二则找到了跛腿乞丐,制造了南街惊马事件。
“这就是动机!”曾管家这话是对湛非鱼说的,从袖带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从聚宝钱庄抄录来的,湛老二在钱庄存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哼,他一个赶牛车拉货的,有本事存下这么多银子吗?”
“一百五十两?”在场的人震惊的瞪大了眼,这可不是小数目,湛家还没分家呢,这一百多两就是湛老二的私房!
村正、老族长面色一沉,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而更震惊的则是湛家人,湛老头和湛老大呆愣愣的看着曾管家,甚至怀疑这是他弄出来的假证据。
湛老太则是心惊,她知道老二私底下藏了银子,这也是她允许的,可湛老太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这可是一百五十两,比整个湛家的积蓄都要多。
“当家的,你发财了!”小姚氏激动的抓住了湛老二的胳膊,一想到这么多银子都是自家的,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声来。
湛非鱼嘲讽的看着面色难看的湛老二,湛家如此清贫,二叔还有本事存下这么多私房,硕鼠硕鼠,二叔实至名归!可惜老底子被曾管家给掀了。
“老二,你难道真的收了银子……”湛老头结结巴巴的开口,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这牵扯到曾夫人和未出世的小少爷,曾家岂会善罢甘休?
湛老二想说这银子是他拉货存下来的私房,虽然没分家藏了这么多银子,名声难听了一点,但至少不会被扣上谋害曾夫人的罪名。
湛老二张了张嘴,可他不敢开口,曾管家若还有后手,一旦谎言被戳破,自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毕竟这里面的一百两来自朱鲲。
“曾管家,不管我二叔的银子是怎么来的,你依旧不能以此来指控我二叔谋害曾夫人。”湛非鱼据理力争,严肃的绷着小胖脸,寸步不退的“维护”湛老二。
这一点似是而非的证据怎么能将人钉死,既然动手了,必定要斩尽杀绝,不留任何翻身的余地!
“湛非鱼,你闭嘴!”湛老二突然厉声一喝,猩红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湛非鱼,这个贱丫头,好狠!
突然的怒喝声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再一看湛老二那毫不掩饰的仇恨目光,大家都傻眼了。
“湛老二疯了吧,他竟然还骂小鱼?”
“不知好歹,之前还让大房赔五百两银子,那可是他亲大哥亲侄女,湛老二的心都是黑的。”
村正当日就在回春堂,回来之后把五百两的事和老族长说了,也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都说了,村里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风声还是漏出去了。
村正和老族长脸色也不好看,他们也好,村里人也罢,包括小鱼都是来给湛老二撑腰出头的,他不知感恩,竟然还喝骂小鱼,简直是畜生不如。
曾管家早就认定了湛老二是凶手,自然不将他放眼里,他也就忌惮村正、老族长和湛非鱼,“当然不仅如此,我还查到湛老二私底下曾和朱鲲见过几面,如果我没记错,你们湛家和朱家也算是结过仇。”
朱鲲出门都要带着小厮,曾家真要查,自然能查出来。
“老二,你为什么去见朱鲲?”村正冷声质问。
朱地主家在俞家村,和金林村虽然相隔不远,但两个村不在同一个方向,再者湛老二是个赶牛车拉货的,朱鲲是朱家大少,两人不可能有任何私交。
村里人也低声议论,怀疑的目光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湛老二,难怪曾管家带人打上门来,湛老二是真的收了黑心银子干了坏事!
小姚氏这会也不激动二房有私房银子了,佝偻着身体惊恐不安的缩到了湛老太身后,曾夫人差点一尸两命啊,小姚氏两腿直哆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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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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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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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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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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