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着一身锦袍,锦袍上燃着烈烈火纹,眉间一抹火色妖纹,双眸幽深雾霭。
四肢上锁缚着四根铁链,铁链的另一头牢牢固定在此间地方的四面墙上。
似妖绝艳、身姿如玉、风华无双,明明是这般的仙人之姿,却被锁缚于此间。
无端的让人觉得亵渎和愤怒。
看清了男子的容颜时,王巧蓉就认出了他是谁。
伸手摸了摸还在流血的脖颈,看着手心里染上的血色,她脸色唰的一红,连忙往一旁退了几步,羞道:“虽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你也不能这样咬我。毕竟,男女授……………”
“你错了。”长瀛看了眼王巧蓉颈侧的伤处,“我不仅可以这样咬你,还可以取你的性命。”
“………………”王巧蓉语塞,默了半晌儿道,“那还是咬我吧。”
长瀛一挑眉,显然没想到王巧蓉如此没骨气。
不过也是。
在这世上,面对死亡能够做到无动于衷的人,能有几个?
况且,长瀛也没有忘记,当日王巧蓉硬撑着一口气时的强烈求生欲。
随手撕下一条布段将颈上的伤处裹起,王巧蓉冲着长瀛盈盈一拜:“小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长瀛看了眼王巧蓉。
而后视线不自觉的飘向了,那在她脖子上冲他‘呲牙咧嘴’的布段,眉头紧紧皱着。
王巧蓉等了半天,也没见长瀛说话,不由奇怪地抬起了头来。
然后就看见,长瀛满眼嫌弃的看着她的脖子。
‘啊,不对。
是她脖子上胡乱裹着的布段。
那样嫌弃的眼神,同当日在乱葬岗时,他看着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王巧蓉觉得好奇。
‘这个似天人般的人,莫不是有那洁癖?’
可当她的目光瞥到长瀛唇上染着的血色时,这个猜测便被她推翻了。
‘若是真有洁癖,怎么能忍受得了自己不洁。
所以,这人不是洁癖,就是单纯的嫌弃她?’
一念至此,王巧蓉有些脸黑,并且暗戳戳地瞪了眼长瀛。
‘嫌弃她还咬她,这人莫不是有什么毛病?!’
王巧蓉认为的暗戳戳,落在长瀛眼里,就像是青天白日里,一人穿着夜行衣去劫富济贫般显目。
‘现在的凡人,都这样的口是心非加善变吗?
上一秒还在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下一秒就黑脸对他,还拿眼睛瞪他。’
长瀛觉得无法理解。
可觉得无法理解的同时,他又觉得有点儿有趣。
不说凡人了。
就是在这三界之内,除开那寥寥几位,哪个见到他不是恭敬有礼的。
至少面上是如此。
更别提那些修为低下的了,见到他那更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无礼的。
他还真没被这样,在他眼里视作蝼蚁的人当面无礼过。
结果这个凡人倒好,不仅敢对他黑脸,还敢拿眼睛瞪他。
而且这个凡人对他黑脸、瞪了他后,还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满脸诚恳真挚的道:“敢问公子此处是何地?公子名讳为何?公子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小女日后定当十倍以偿。”
‘嫌弃就嫌弃吧,她又不是同这人过日子。
反正等她偿还了他的救命之恩后,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王巧蓉这样想着,面上的神情就更是诚恳真挚。
长瀛:‘呵,女人。
六月的天都没你的脸变得快。’
“日后?”长瀛手中掐诀,在四肢上锁缚的铁链上一拂,铁链便咔嚓咔嚓的断裂了开来,“你要离开?”
王巧蓉看了眼掉落在地的铁链碎块,又看了眼长瀛,眼神晶亮:这就是内力吗?厉害!想学!
虽然心动想学,不过王巧蓉知道。
她和面前这人不过萍水相逢,这么厉害的武功,人也不可能随便教她,便收起心思点头回道:“小女身负血仇,需得回去报仇雪恨。”
长瀛对王巧蓉的血仇没有兴趣,不过她对他倒是有大用处。
侧眸瞥了眼王巧蓉干瘦的身躯,长瀛“啧”了一声。
‘就这样他一拍就散的身体,还想着回去报仇?
怕不是仇没报成,倒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不自量力之举。”
王巧蓉知道,以她一个人的力量去寻白氏母女报仇很不明智。
可是只要一想到白氏母女还好好的活着,她的心就被怒火焚烧着。
王巧蓉她吧。
虽然身为王家嫡长女,可从四岁那年到现在的日子,过得却并不好。
唯一过得舒服舒心的四年,便是她母亲云氏还在世的那几年。
云氏未出嫁前,乃是临安镇出了名的才女。
再加上她温婉貌美,求娶的人都踏破了好几条她家的门槛。m.χIùmЬ.CǒM
最后她在众男不甘的目光下,风光大嫁王家。
婚后,因为她才名出众、温婉貌美,倒也和王老爷夫妻情深了一段时日。
可惜好景不长。
就在她婚后半年怀孕期间,不甘寂寞的王老爷,又同别有用心的白氏勾搭在了一起。
之后王老爷和白氏的奸情东窗事发,云氏虽气愤不已却性子良善,又兼之女德、妇德刻入骨髓便松了口,求了王老夫人让白氏进了门。
白氏进了门后,王老爷自知理亏,又对云氏的得体大方感到满意,便给足了云氏嫡妻的尊荣。
而作为嫡妻所生的孩子,王巧蓉自然也享尽了嫡长女的尊贵。
可这尊贵也就持续了短短四年。
在云氏去世后,属于她的嫡长女的尊贵,就渐渐随着云氏的死亡一同消失了去。
不仅如此,在云氏死后三年,白氏被扶正后,王巧蓉的日子过得甚至连家中得宠的奴仆都不如。
后面日子的艰难,便显得那四年的日子弥足珍贵。
是以,在王巧蓉的心里,云氏还活着的那四年,是她活到如今最珍惜的时光。
而云氏,便是那段时光里,她最最珍重的宝贝。
从怒火中收敛心神,王巧蓉敛眉低首冲着长瀛一礼:“多谢公子关心,可生母之仇不得不报,毒害之仇亦不得不报。”
‘关心?’
长瀛觉得这凡人女子不仅口是心非、善变,还十分自恋。
‘他不过就是担心她报仇时,会把自己给搭进去,从而导致他的谋划功亏一篑罢了。
怎么她就以为他是在关心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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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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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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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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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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