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今日快被吓尿了。
朱兴德干脆让“闲杂人等”离开,全陪着老丈人和妹婿他们回村,只他和二妹夫赶车拉猪去镇上卖肉。
不过,左撇子作为长辈提出,“这都不是外人,大伙不能白帮忙的。没有你们,也猎不了两头猪。见者有份。”
之前,左老汉本是预备让大伙全到家里吃饭,眼下事情有变就算了,那也不能让人家这么离开。
趁着猪没被拉走,左撇子招呼二女婿:“满山,给你大姐夫那几位小兄弟,还有两位哥哥,都分些猪肉。多割些。”
六子急忙推让:“不用。”
他们几位和德哥的关系,别说帮忙杀猪,杀人都行。就是不能告诉左老爷子,怕吓到老人家。
德子的两位堂哥也推让。虽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但是嘴上很客套。
朱兴德这才对杨满山说:“那猪头血呼啦的,还有猪尾巴啥的,给他们几个分分。六子?”
“哥。”
“你奶好这口,给她带回猪头肉供一会儿。天热,上供一两个时辰你就吃了吧。”
六子心一热。
他们几位属于附近几个村里没有田地、也没有爹娘管的小子。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不幸。
从十三四岁就跟着德哥混。
连第一件带棉花的棉衣都是德哥给张罗的。至今忘不掉那件棉衣有多暖和。
半年前,他唯一的亲人、他奶没啦。临死前,祖母说最想吃猪头肉,那顿猪头肉也是德哥买了送去的。
没想到德哥还记得这事儿。
给弟兄们意思意思分完肉,朱兴德瞟眼两位堂哥。
说实话,自从做了那梦,朱兴德连猪肠子猪肚子都不想给堂哥们。野猪肚是好东西,老人们常说吃那玩意儿好。
但是老丈人既然发话,又有这么多人看着。
朱兴德忍着心疼指挥二妹夫:“满山,你给他们割这块。对,就那块砍烂的,”估么到镇山也不好卖。
杨满山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出手大方。
他寻思着:这不都是大姐夫的人吗?为大姐夫的面子,咱家也不能太抠门。琇書蛧
所以,基本上,每人都得了十多斤的肉。
最后又割下二十多斤递给老丈人,别人都有,咱自家人更应该多吃几口。
给白玉兰心疼的不行,紧着提醒:“满山,少割,天热放不住。”拿去卖钱多好。
整个过程,罗峻熙都蹲在道边一眼没瞅。
罗峻熙现在见到野猪就哆嗦,说实话,他一口也不想吃。
就这样,又拾掇拾掇路上沾的猪血,将能接的猪血用竹筒装好带走,至于车上的血迹就没办法了,只能卖完肉到家用刷子刷,两伙才分开。
由六子他们护送左老汉回村里。
左老汉腿脚不好,几个小子还轮番背了好一会儿。
朱兴德的两位堂哥也没闲着,沿路找大树叶,将肉想办法包起来。
免得每人拎块肉进村,太引人注意。
小稻和小豆,姐妹俩一路上竟注意妹夫啦。
看小妹夫始终跟在白玉兰身边走,不敢走道边,俩人憋不住笑。
……
进村果然引人注意。
谁让左家人在农忙时节消失两天一宿。
这两日,田间地头,闲下来唠的全是左家犯邪的事儿。
有那迷信的还煽动大伙:赶明儿离左家人远点儿吧,晦气。
“听说,你大姑爷也昏了头,他没事吧?”
就这,还算好听的,最起码对方在问话时,脸上带出的是关心。
白玉兰先打发俩闺女赶紧拎肉进去,又一脸笑呵呵和朱家人、和六子他们摆手,让有空来家坐。
这才看向问话的人:“我大姑爷是乐的,乐昏。我大闺女肚子里又有啦。”
白玉兰回答完没再废话,转头进屋,特意将外面门关上。
她这面才关门,隔壁家大门打开。
只看一位老婆子,腋下夹着纳一半的鞋底,出来就冲白玉兰家大门方向呸的一声吐口吐沫:“三四年才开怀,嘚瑟个屁。再生也是随你,指定又是个赔钱货。”
这位叫吴婆子,平日里和白玉兰最不对付。
因为她当年是被白玉兰手撕的第一人。
当时闹的吴婆子那叫一个没脸。
里正点着骂:“一帮老娘们吃饱撑的,那嘴丫子跟棉裤腰似的咋就那么松。各家过各家日子,吃你们的喝你们的啦,你管人家日子过的孬不孬。”
虽然看起来像在骂许多婆子,但是别忘了,里正点的是吴婆子的方向。
回头,吴婆子被自家男人捶了一顿,嫌弃吴婆子一张破嘴给里正留下不好的印象,和左家邻里邻居做下仇。
当时,被揍的声特别大,吴婆子怀疑白玉兰在隔壁院听见了,不定怎么笑话她。
而且村里不懂事的孩童,也给吴婆子起外号叫棉裤腰。
这不嘛,由于以上种种,哪怕那么多年过去,白玉兰家凡是有什么不好,吴婆子就乐。
此时,吴婆子拽过问话的婆娘正在小声咬耳朵,说白玉兰最能装,听她吹牛吧,还乐昏头:
“你刚才看见她那小女婿没?端着伤胳膊衣裳破破烂烂,身上还沾血。啧啧,以前仙儿一样的孩子,打咱村路过,谁见了都乐意瞅。你再看现在,才给她家做俩月女婿,这就掉壕沟。我与你说,不是她讲的那样,我特意打听啦,她家女婿……”
一顿唠,吴婆子聊起来像在现场似的。听话听音,她刚才能看到罗峻熙,说明之前一直趴门缝偷瞧。
吴婆子说到最后,还不忘使坏心眼:
“你就说,她家邪不邪性。赶明儿谁去青柳村,真该提醒提醒罗小子他娘。要我说,咱这也是好心。人家寡母带大,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到今日那么容易呢。别再差这一哆嗦,因晦气被耽误科举。”
和吴婆子唠嗑的妇女,闻言表面上恩啊应着,心里却寻思:
咋那么损呢,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老左家人又没抱她家孩子跳过井,多大仇多大怨,她才不扯那老婆舌。
她认识罗母不假,想拿她做筏子没门。
而且,白玉兰亲娘来啦。
别看那位老太太才来没两天,可她恍惚觉得那位不是个善茬。
没看这两日左家田地没人伺候,那老太太愣是能磨着里正家给出劳力,帮左家锄草浇水。
左家大门忽然打开,吴婆子吓一跳。
以为白玉兰听见要收拾她。
然而白玉兰连个眼角风都没给,直接问别人:“看见我家甜水没?我大外孙女。”
那妇女一指。
正巧三岁的甜水拖拽柴火,后面还跟着两位五六岁的小男孩往家回。
“姥姥!”
“嗳,你咋捡柴去啦?”艾玛,孩子才多大,咋能干这活。
甜水脆生生应道:“太姥姥说,玩可以,但是要捡柴。走路不捡东西就算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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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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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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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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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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