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城市上空,忽然裂开一道巨口,一头体型模糊的巨大鬼兽从中冲出。
守在异次元空间裂缝前方的一众红衣,顷刻人仰马翻。
「圣力!
」
「这是圣力!」
「戌月灰宫的白胃宫主,已臻圣境!」
「这根本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了,只能请殿主大人出马了。」
「是了,请殿主大人!」
诸多红衣同时肃立。
京都之内,所有炼灵师也跟着抬眸望天,面色庄严。
众人各自将右拳放到了左胸,众口一声,齐齐喝道:
「虔诚诸愿,请降颜神!」
「诛邪除恶,肃清不仁!」
轰!
天穹降下一道圣光。
那庞然鬼兽,连避都避不及,顷刻就被堙灭。见着这一幕,所有炼灵师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太好了,白胄一死,天下再无鬼兽。」
「这个世界,终于能够恢复和平了。」
桂折圣山。
剑光划过长天,落下两道身影。
仓惶的惊呼声骤然响起,蕴含了无穷的恐惧:「侑荼!」
「七剑仙之首的侑茶!」
「八尊谙?」
「天啊,八尊谙也已臻剑圣之境?」
「这俩人,杀上圣山来了?」
「跑啊,快跑!」
孑然两道身影,带给圣山无尽恐惧。
圣山之人,似乎回到了那一日被侑荼支配的恐惧。
只不过,现在不止侑荼,连带着解放了一切战力的八尊谙,都杀上门来了。
「报!」
「苟无月战败、饶剑圣战败,圣山的古剑修,根本不敌侑荼和八尊谙!」
「报!」
「爱苍生战败,道穹苍战败,鱼老也战败了,议事团出动了六人,可也不敌那俩古剑修!」
「报……」
「没办法了,根本毫无办法。」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敌人,只能请殿主大人出马了。」
「是的,我们还有殿主大人,我们还有最后一道防线!」
所有人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齐齐庄严肃立,以手锤胸。
「虔诚诸愿,请降颜神!」
「诛邪除恶,肃清不仁!」
轰!轰!
九天降下两道光。
那光,快到了连剑圣之境的古剑修都反应不过来,顷刻将二人贯穿、堙灭。
「这、这就结束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
之后,圣山爆开惊天的欢呼。
「太好了,以侑茶为首的黑暗势力也被肃清了。」
「这个世界,终于要迎来真正的和平了!」一道又一道的身影,落在了桂折圣山之上。大战过后,隔了一段时间,十人议事团再次开启。
这一回,众人如期而至,根本不敢拖延半点时间,不敢怠惰。
待得圆桌之侧九道身影落座完毕,天穹降下一道光。
那光是如此璀璨、耀眼,从中传来几声大笑,而后颜无色便大步流星走了出来。
「颜老!」
「颜殿主!」
「见过颜老!
所有人纷纷起身问候,毕恭毕敬。
颜无色轻颔首,快步越过坐于末位的道穹苍,看都没看一眼,来到了鱼鲲鹏的旁边停下。
「颜老,是有什么事吗?」
鱼鲲鹏战战兢兢,脚下的钓竿甚至不敢拿起来,开始自我反省起最近是否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破坏和平的事。
「没事,你叫本帝什么?」
「颜老……」
「嗯,很好,开始会议吧。」
颜无色大笑了一声,坐到了主位上,手一挥,「道小子,你分析一下当前颜神大陆的局势吧!」道穹苍应声而起,鞠了一躬,垂拱而道:
「自颜老封神之后,异次元空间裂缝便不再主动开启了。」
「而今,以戌月灰宫白胃为首的鬼兽势力,也已经被颜神之光裁决。」
「这之后大陆上不会再有新兴的鬼兽势力。」「红衣的使命,完成了!」
「很好。」颜无色点了下头,「那就让北槐将一切行动停止吧,没有意义了。」
「是。」
「继续。」
「是的,颜老。」道穹苍继续呈报:
「以侑茶、八尊谙为首的黑暗势力,也终被剿除了全部党羽。」
「其二人被逼无奈之下,杀上圣山,试图再起动荡,但亦被颜神之光裁决,已然伏诛。」
「阎王的叛乱已定。」
「死·浮屠之城里的三炷香的死徒、恶人、颓然尸们,也不再折腾了。」
「南域罪土,更是在颜神之光降下后,凭定了混乱,已成为有序之地。」
「」
「从今往后,大陆恢复和平。」
「颜神之光所照拂之地,不存在任何一处晦暗的角落,不存在任何不公平、不公正、不公开的事情。」
圆桌之侧,所有人齐齐起身,垂拱而道:
「祝贺颜老,恭贺颜老!」
「颜神大陆长治久安,颜老厥功至伟!」
得闻此报,颜无色终于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
「本帝曾言,世间一切不平事,光照之则尽得除。」
「而今本帝不曾食言,其间之功,功在诸君,非本帝一人之劳矣!」
众人面露喜色,开怀同笑。
议事大殿内的笑声,传出了桂折圣山,传出了京都,传遍了大陆五域。
闻声者无不心生平和,面露喜色,只觉如沐春风,得享安宁。
一次又一次的会议召开,四海之内,尽享太平。颜无色以颜神之光,神降大地,为五域众人解除了诸多的烦恼。
大大小小,各自有之。
终于到了有一天,再一次会议召开时,道穹苍起身***:
「颜老,我有一事,还望颜老恩准。」
「说!」
「颜老之徒尝翼,羽翼已丰,亦臻圣境,我请求十人议事团再添一员,让尝翼入座,不知可否?」「这是好事!」
颜无色大喜,他早有此意。
尝翼是他的徒弟是为数不多的光系炼灵师,还有所建树。
早年入白衣后,算起来,而今已是历练多年。正好,现在招来培养,之后传位于他,让他当下一任圣神殿堂的殿主,自己则安享晚年,到处游乐。正想招手唤人,突然颜无色眉头一皱,大脑有如针扎,无比刺痛。
「颜老?」
「颜殿主?」
黑暗卷席了一切,再次清醒之时,周围围上了一圈面露担忧之人。
他们的神情同他们身体有如分割开来了,格格不入。
周围的环境有些虚幻和缥缈,仿若飘在云端,满满的都是不真实感。
但很快,这种精神
恍惚的状态消除。
颜无色扶着额头,发现一切都是错觉。
「本帝无碍,继续谈事,将小翼召来吧。」他记起了方才的会议内容,但因为自己身体的原因中断了,于是选择继续。
正事要紧。
天边降下了一道光。
颜无色看见那道光,就有如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忍不住唇角一翘,笑着起身想要去牵爱徒的手来。
「小翼啊……」
可那光停在那里,里头的人,久久不肯走出。「小翼?」颜无色愣住了。
他走到了光的前头,里头,空无一人!
「小翼?」
「尝翼呢?」
颜无色猛地扭头,目眦欲裂。
他看向了道穹苍,猛声喝道:「道小子,我爱徒何在!」
道穹苍也愣住了,他分明带来了尝翼啊,怎么光里会没有人呢?
「苟无月!」
颜无色倏然转头,怒视苟无月:「本帝让小翼去白衣历练,他人呢?」
苟无月也懵了。
突然间,他的神情变得落寞。
整座议事大殿,骤然也安静了下来。
画面一转。
嘭!
苟无月拄剑,半跪于殿外门口。
颜无色发现自己不再坐于首位了,而是坐到了侧位去。
那个道小子,竟端着他的司南,立于主位之上,神态阴晴莫定。
颜无色心乱了。
他没有及时去纠正位置的问题,而是选择抓住关键,对着门口之人喝问道:「苟无月,说啊,老夫徒弟呢?」
苟无月垂下了头。
「抱歉,我没能护住他……」
隆一声响,脑里像是划过霹雳。
颜无色猛然记起来,这幕场景,自己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可不是啊!
完全不对!
这是哪个时空的记忆,怎么会飞到这里来?「小、小翼怎么了?」不由自主的,顺着记忆中的画面,颜无色问出了声。
苟无月无法抬头,单手拄剑撑住身体,悲恸道:「八宫里,尝翼战死,死于八尊谙之手!」「啊!!!」
「啊啊啊啊——」
血界之上,颜无色一分为二,撕裂的怒吼声,仿若要将这里完全粉碎。
那被封藏得很好的伤疤被撕开……
那所有美好愿景通通化为乌有……
那最后的夙愿归于泡沫幻象所带来的生死割裂感,几乎要将他精神磨碎!
他走完了分明是绝对完美的一生!
到了最后,突然跑出来一个人,悄声细语的告诉他:
「你错了。」
「你的这一生,其实只是一个梦。」
「一个短短的,不过十数息时间,醒来了就永远回不去了的梦。」
梦的最后,以死去了的徒弟为结束,以魇鬼撕来而终。
这如何不教人绝望?
血界之内,狂暴的光四散炸开,于一派尸山血海之景中,流转波折,宣泄不止。
好不容易颜无色才收敛住失控的情绪。
他终于记起来了,原来那个最美好的世界,根本不存在,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若非笑崆峒的修为未臻圣境,这一剑,甚至有概率能跨越时空,将小觑别人的他带走。
不会有半圣化身出来承受,不会有别的人出来挽救……
精神沉浸入第二世界,哪怕外表的一切生命体征还在。
人,也是死了,再无恢复可能!
「笑崆峒……」
颜无色左手拉着自己的左半边身子,右手扯着自己的右半边身子,竭力靠近二者。
最终,他的两半身子融合,可却留下了一条从上至下,难以修复的血线。
他试图抹去这一道血线。
可这玩意就像是第二世界中经历过的一切记忆,如精神烙印般深深烙在了他的记忆之中一样,深深烙在了他的身体之上。
是耻辱!
是不可抹除!
「笑崆峒……」
「本帝,一定、一定会杀了你!」
「啊啊啊啊——」
咻!
堕渊上,笑崆峒有如被抽干了一切精气神,直挺挺坠下。
徐小受的身影倏然出现,将人捞住,避免坠落到堕渊下方的混乱能量当中。
那样,以古剑修的脆弱体质,可能一下人就没了。wWW.ΧìǔΜЬ.CǒΜ
「死了?」
怀中之人一脸祥和,留有满足。
他的呼吸是均匀的,但意识和灵魂却像是进入了第二个世界,不再在身体之中。
「没死,但是明显透支了太多……」
「这得怎么救,生命体征毫无问题,分明是随时能醒来的样子……」
徐小受扇了他一耳光,但笑崆峒没有发怒醒来。他睡得很安详,似乎不愿意回来了,也许这就是第二世界的副作用?
但梅已人斩出般若无后,跟个没事人一样啊?哦,也是,这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想到风萧瑟的大红神之怒甚至只能勉强凝聚成型,笑崆峒这一剑能完美斩出,已经是超越了不知对方多少个层次。
这一剑太卓越了!
它不应该拿去跟已人先生作比较,在同龄人中,笑崆峒仅凭此剑,已是首屈一指。
回头望去。
从堕渊至南,被剑光犁开了一道不受任何东西阻碍的剑痕。
这剑痕太夸张了,简直触目惊心。
它分开了山脉、河流、丛林、沼泽……
穿过了一切,给虚空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像是要将这天空之城一分为二。
「这就是第二世界?」
「简直改写了虚空岛的格局!」
徐小受心惊不已,长长一个深呼吸后,发现前去抱来笑崆峒的那一具画像分身,并没有招致颜无色的攻击。
他知道,也许在某个地方,颜无色受剑之后,已经无法自理了。
至少,短暂无法自理。
徐小受本尊急忙出现,将笑崆峒扔进了元府,继而再次消失。
他不知道该怎么救治笑崆峒。
但至少将人留着,之后转交给八尊谙,也许他有办法。
想到八尊谙,徐小受没来由一阵气。
这家伙到底在等什么,非要等所有人都死光了,都山穷水尽了,他才肯露面?
腿脚不行,就叫说书人扛着你赶路啊!
然而没等到将画像分身解散,天边一道轻咦声响起,夹带淡淡疑惑:
「这是,你出的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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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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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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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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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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