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时间,众人显然还无法从被袭击的状态恢复。
张太楹一夜未眠,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了一些什么。
但是,那道虚弱而又强势的青年身影,是彻彻底底烙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咔!”
他捏住拳头,而后缓缓松开。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有太多的无奈和现实,以前天桑城没这么热闹,张府还可以独霸一方的时候,张太楹不曾体会到。
但如今这里鱼龙混杂,说不得哪一个地方做得不好,便是会被类似的家伙再度找上门。
经此一夜,张太楹也终于明白了。
哪怕他是王座,依旧在这天地的束缚之中。
无法挣脱,且只能目睹着自己一步步,越陷越深。
“只能,止步于与此吗……”
朝阳打在头顶,大地逐渐明亮起来。
张太楹抬头,目中有着密布的血丝,感受着面庞之上传递过来温暖,他才心头微微一松。
“不,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的脚步!”
他起身,迈步走向了藏经阁的方向。
……
断塔。
只余一半。
张重谋定在原地,和张太楹不同,他只用了半夜的时间,便是恢复过了状态。
“你来了。”
听闻着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老者默然开口。
张太楹迈步走到了门口,二人都没有进塔,只微微抬眸,便是看到了断塔的最顶层。
那个平日里,他们几乎不会过多停留的楼层。
此刻,竟成了最高。
张太楹脸色一黑,但很快恢复。
“那是徐小受的保护者,过来报仇的?”他问道。
张重谋点头:“应该错不了。”
“足足三大王座,就为了保护一个先天修为的小子?”
“也许吧……”
张重谋道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是不相信的。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这一派苍凉荒瘠的画面,让得他不得不信。
“烬照天炎,剑念,王座之躯……”
“仅仅昨夜出现的能力,便是囊括了天地间都几乎号称为难修之最的三大……”wWW.ΧìǔΜЬ.CǒΜ
“这……”
张重谋摇着头,没有继续感慨,而是凝重道:“至少,天桑灵宫的前院长,也就是现如今的副院长,应该有掺和一脚。”
“然后是剑修……但是剑修的话,肖七修似乎并不是走这一条路。”
“那个青年,反倒像极了一个人。”
“谁?”张太楹回眸。
张重谋没有明说,只道了两个字:“苏家!”
张太楹心头一沉,他知道大长老说的是谁。
就在不久之前,天桑城发生了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
苏家自古以来,便是天桑城难以撼动的巨擘。
其原因,自然便是因为名剑,墓名城雪。
苏家每一代持剑人,战力都极其恐怖,哪怕让张太楹单独去面对那持剑人,他都没有自信,能够全身而退。
是的,战胜是不敢想的,唯一能想的,便是如何在战败之后逃走!
可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却仍旧被人找上了门。
那一夜,一个蒙面人,甚至没有剑,便是直接杀上了张家,扬言直取“墓名城雪”。
可是苏家又岂会妥协?
这是一个真正的剑道世家,宁折不弯的那种。
当即双方便是戮血而战。
可结局也十分明了,几乎没人可以在那蒙面人之下走过一剑,便是全败!
而剑客之礼,败则赐死!
那一夜,血染苏府。
苏家,几乎所有王座级别的存在,全部死绝。
哪怕是最后苏家老爷子出手,依旧惨败!
可直到战亡最后一人,依旧没有人道出名剑的下落。
这一悲壮结局,简直让人心寒。
因为几乎所有天桑城的人,哪怕就地抓起一个那么一问,都可以问出。
苏家的名剑,就在天桑灵宫,就在苏浅浅身上!
这并不是秘密!
可就为了守住这一个完全不是秘密的秘密,苏家高层,几乎全部死绝。
“何苦?”
别人打破脑袋想不出的结论,张太楹却完全能够理解。
然而理解,却不代表着他能够感同身受,甚至取身代之。
至少在昨夜那青年到来之时,他选择和苏家截然不同的一条路。
最后,他至少保住了张府的一点残余。
结局是好是坏,其实张太楹拿捏不准,可对自己的抉择,他并无半点后悔。
再来一次,依然一样!
“所以,你觉得那青年,会是和杀上苏家的,是同一个人?”张太楹沉默了半晌,开口道。
张重谋目中有着迷茫。
他也不是很理解,那个家伙,看着很像,至少那一剑,是那蒙面人可以斩出来的高度。
可隐约间,又有那么一丝古怪的地方。
仿佛,这次来的,是一个冒牌货?
“不确定,十之七八吧!”
张重谋叹气:“也许不是同一个人,但会是同一个组织,总之,你的选择,老夫同样尊重。”
张太楹看了眼目前的断塔,深深闭上了眼睛。
“我的选择,让张府断了几乎一半的传承!”
“一半,已经很好了。”
张重谋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家的选择,是完全没落!”
“持剑人……”
张太楹呢喃着,有时候他能理解苏老爷子的想法,有时候,又觉得不值。
“罢了。”
没有过多去思量,张太楹回过神,振作道:“张府这一劫,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说不定这人,并不完全是被徐小受吸引过来的。”
张太楹顿了一下,思忖道:“那蒙面人旨在名剑,或许他也是从哪里打听到了‘祭落雕片’的信息,继而闻声而来?”
“祭落雕片……”
张重谋呢喃一声,蓦然瞳孔一缩,猛地抬头,望向了断塔的顶层。
他的心头咯噔一下,面上涌现恐慌。
张太楹却没有看到这一幕,继续道:“我们张家废了那么大的劲,才从白窟中摸出了那两片‘祭落雕片’。”
“能不能一飞冲天,就看这次了。”
“城主府定然抵不住这诱惑,只要这一次将白窟名额给拿下,我们依旧有起飞的机会。”
“区区藏经阁……送给他也可!”
张太楹冷笑一声,回眸瞥向了张重谋,刚想继续说道,却被老头的黑脸吓到。
“怎么?”他不解。
张重谋嗫嚅一声,颤抖着声音道:“祭落雕片,在、在第九层……”
“什么第九层?”
张太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张重谋死死盯着断塔的方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你的意思……”
“不错。”
张重谋吞着口水,艰难道:“那一枚准备送给城主府的‘祭落雕片’,还有书信,都还留在藏经阁的……第九层!”
张太楹:???
此地,哪还有什么第九层?
这里最高的地方……四层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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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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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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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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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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