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上前,本想敲敲门,铁皮门从里面被踹了下,穗子拍拍心口,好吓人~
都不等穗子开口,王翠花冲过来,从外使劲踹了脚。
“小兔崽子你牛什么牛?吓着穗子怎么办?”
可怜的铁皮门,被这娘俩对着踹,留下凹凸的印记。
里面安静了几秒,不知是不是反思。
“穗子啊,你就在这看着他,这小子保证不作妖才放他出来,知道吗?”
王翠花叮嘱穗子,锅里还有饭呢,转身匆忙进屋。
“小娘们!赶紧放大爷出去!”于敬亭中气十足地喊。
穗子看了下天,还早。
不行,不能放他出来。
这时放他出来,肯定拎着家伙就打架去了。
“快点!你不冷?”
“冷啊......”穗子声音蔫巴巴的,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于敬亭差点脱口而出,要不你进屋等着,换咱娘出来——转念一想,这岂不是长她志气灭自己威风?
“行了,不跟你计较了,你开门,咱们两清!”于敬亭做出最大让步。
“不行的哦。”
穗子软糯糯的拒绝,让男人的脸黑了。
“给你好脸了?!”
“嗯!”这一声倒是挺有精神,“你要对我不好,我也不敢这样。”
于敬亭脑补出她认真点头的模样,俩大眼扑闪扑闪的,特别可爱——呸,可爱也不能做这么气人的事儿!
里面再次鸦雀无声,隔了一分钟,于敬亭的声音里多了点无奈。
“快点开门,我要上厕所。”
“不开,兵者,诡道也。”
穗子觉得,这家伙为了出来找借口。
于敬亭急了。
“草!你真拿老子没脾气是吧?赶紧开门!”
第一猛男,怎能被尿憋死?
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不是跟你唱反调,我是希望你冷静下,我现在放你出来,你肯定要跑过去打架,倒是能打赢,可是两个村之间的矛盾就结下了。”
穗子靠着墙,娓娓道来。
“我们一家倒是无所谓,有你在,也没人敢找咱麻烦,可是村里别的人家呢?你不会觉得法不责众吧?组织者不是你,可你肯定是出力最多的。把人打死打残都得算你头上......”
这些道理,穗子相信于敬亭都懂。
当大哥久了,被簇拥着出头时,肯定不会想这么多。
希望他冷却下情绪,选择个更安全的处理方式。
穗子这边说着,里面没动静了。
她正纳闷咋回事呢,就听里面一阵神奇的水流声,似是那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入罐带回音。
穗子僵,难道——
于敬亭阴森森咬牙道:
“你给老子记住了......”
穗子不敢耽搁,忙窜进屋,从抽屉里翻出钥匙,打开铁门。
光源一点点照进黑黢黢的仓房,先是照到一双布鞋,然后,是他比暗夜还黑的脸。
此时的于敬亭靠在酱缸上,黑不见瞳的眼微眯着,一身杀气。
如果他那些小弟们看到老大这个表情,胆儿小的说不定就吓尿了。
穗子作为始作俑者,见他气成这样,竟顾不上害怕,一把将靠在酱缸上的男人拽开。
于敬亭都懵了,身上的王霸杀气也难以维持,就见平日里素来胆儿小的穗子,拽开他后,颤抖着手掀开酱缸的盖。
“你对咱家大酱做啥了!!!!”
满脸的心疼,疼的都要表情扭曲了。
酱,对于东北人来说,是乡愁,是信仰,是不可或缺,是给一碗大酱连绿化带都能沾了吃的存在。
北方盛产黄豆,做一水缸黄豆酱,不仅可以炖菜用、爆锅也用,炸成熟酱沾白菜大葱,春天有绿叶菜了就沾一切。
大酱做的好不好,那是衡量一户人家生活品质的指标之一!
王翠花做酱的手艺十里八村都是出名的,仓房这缸酱,往小了说是一家人过冬的储备,往大了说,那是老于家过冬的精神信仰!
穗子完全不能接受,这家的“信仰”就毁在某人的一泼尿上了!
于敬亭前一秒还在气,后一秒看她心疼成这样,得意地叉腰,可把他牛皮坏了。
“小娘们,还想跟我斗?呵呵,这就是你关我的下场!”知道怕了吗?!
穗子气得嘴唇都哆嗦了。
这一大缸酱,到底尿没尿她也不确定,总不能伸手舀一勺尝尝——yue!
可拿眼睛扫了一圈,也没看到仓房哪块湿着。
倒是墙角有几个酒瓶子,可瓶口那尺寸——绝对不可能塞进去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坛酱.......
“哈哈哈!陈涵穗!小娘们!今儿是爷给你的警告!以后再敢跟我斗,小心腿儿给你打断了!”于敬亭还在叉腰吹牛。
穗子抱着被破棉被包裹的酱缸,表情戚戚然。
为了维护杨屯和平,老于家竟然要损失一缸子酱,一缸啊!!!
“铁根在家呢?”一个欠欠儿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一个颧骨很高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藏不住地笑。
这笑在穗子看来,就是幸灾乐祸。琇書蛧
谁啊?穗子用口型问于敬亭。
于敬亭丢下一个等会跟你算账的眼神,扭头不热情地回了句:
“大娘来了?”
穗子听他说才想起来。
这是于家老大的媳妇,婚礼时见过,只是年代久远,记不清了。
于大娘听到于铁根刚刚“骂”穗子的话,脸上的笑容简直就藏不住了,简直比自己死了男人还开心。
“铁根啊,你别这么厉害,给你这有文化的媳妇吓跑了怎么办?”大娘笑呵呵地说着招人烦的话。
穗子一听就知道,这是故意挑拨她和于敬亭的感情呢。
想着于敬亭刚被自己气成那样,也就嘴上吓唬两下,手指头都没沾自己一下,心里好笑又心疼。
笑他纸老虎,心疼她家被一泼尿祭天的酱啊......
“大娘,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直说。”于敬亭还憋着火跟穗子算呢,这已经不是啃两口就能消气了!
“嗨,我这不是来你们屯伺候我闺女月子么,顺路过来看看你家——这不,家里的酱不好吃,寻思着你娘的酱是一绝。”
大娘从兜里掏出个巨大个的海碗。
穗子眼睛一亮,这一看就是关系不咋地的亲戚,关系不好,那就好办了。
“大娘,你帮我尝尝酱?”
大娘脸上的褶都要笑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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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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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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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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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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