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之间很多东西都是捆在一起的,有说不清的利益纠葛。
真要是离婚了,那就是伤筋动骨损两家的元气,她家那边不会同意,樊家更不会同意。
心如死灰,形如枯槁,这就是刘茜的婚姻。
想过过不好,想离离不了,在这令人窒息的无爱婚姻里,她苟延残喘度日如年。
明明才三十九岁,比陈丽君还小几个月,却活得像是个老太太,她甚至一眼看穿了自己往后几十年,行尸走肉,毫无快乐。
“我们这种家庭的婚姻,过得好的也没几对,别人能活,我也能,只是别人好歹还有个孩子能盼,我——”
刘茜说到痛心之处,声音几度哽咽。
落落伸出小手轻轻摸她的脸,大大眼里满是同情。
“你看,就连这么小的婴孩,她也是能感受到情感,她都会替我担忧,可我的女儿终其一生,也无法对我有半点感情,我在这痛苦的单行道上,只能孤独的通向死亡。”
跟樊昆,倒是有点感情在里面,可俩人都知道,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樊家不会允许有叔嫂勾达的丑闻,即便是有天,她能摆脱这窒息的婚姻,樊昆也不可能娶她。
“想过再生一个吗?”穗子问。
“怎么可能没想过?可樊辉他——他那情况不是太允许。”刘茜不好意思跟一个晚辈说的太详细。
从她发现女儿有问题后,就想过再要一个,可樊辉一年都不跟她同房一次,在外沾花惹草却从没有女人怀过他的孩子,估计他早就不能生了。
“他情况允许不允许的,重要吗?”穗子垂眸。
“你什么意思?”
“这婚不能离,所以,婚内出生的孩子,就得姓樊,樊辉就是他爸。”
刘茜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没有人从这么诡异的角度给她分析过这件事,竟然还可以这么操作?
“我给你的意见很简单,再要一个孩子,把樊莉莉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外地,让她不能回来,阻断她一切作恶的机会。”
外地,就意味着不会有人知道。
是精神病院还是哪儿,都无所谓。
樊家只需要一个没有案底,不会作恶的人。
她在哪儿,都不重要。
“可是,莉莉从来没离开过我——”
“如果你今天,死在我妈的房子里,那她就永远的离开你了,她都没有舍不得你,你确定要继续投入这种永无回报的母爱?你低头看一眼,我闺女,可爱吗?”
刘茜鬼使神差地低头,落落对她呲牙一笑,温暖了四季。
“我必须要对你说实话,我家的这对龙凤胎,智商和情商都不低,虽然很小,却能看出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二胎想生个这样的娃,怕是不能够。”
刘茜嘴角抽了抽,这话听着真刺耳,虽然是实话。
“但只要你不乱吃药,生一个正常的孩子还是可以的,我知道,我这个提议听起来是有些冷血,但从大局的角度来看,把樊莉莉这样有危险性的人送到专业的治疗机构,不仅是减轻你的负担,也是对社会负责。”
把带有攻击性的人放出去,才是对整个社会的不负责,亲爸亲妈她都不在乎,视人命如草芥,以后肯定还有各种乱子。
刘茜沉默。
穗子的话,每一句都说在了点上。
只是从情感上想要接受这个建议,还需要时间。Χiυmъ.cοΜ
也仅仅是时间而已。
“你给我点时间,我考虑一下——你的意思,是樊煌的意见吗?”
刘茜不觉得穗子的年龄,会想到这么深远。
“是我个人意见,如果让我爸知道了,他未必会认同我的观念。”
穗子樊煌还是有点了解的,他太过正直,宁愿承担家族受损的风险,也不会放任刘茜和樊昆这扭曲的恋情。
但穗子毕竟是陈丽君带大的孩子,她不似母亲那么绝对的冷酷绝情无视规则,也不似樊煌那么正直不打折扣。
穗子是卡在父母之间的那个尺度,不是绝对的白,也不是纯粹的黑。
“那你为什么会这样劝我?而且,你怎么管他叫爸?”
“叫他爸爸,是因为他今天跟我妈领证了,无论我的生父是谁都不重要了,以后他就是我爸,我是他唯一的孩子。”
穗子这回答很巧妙。
在父母之间的谜团没有解开之前,她不会对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身世。
“至于我为什么这么劝你么,那是因为,我知道好多人已经被生活逼的没有了选择,想要活下去,就得妥协,老天把你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你不能跟别人比了,但你还能跟自己比,你还可以跟自己较劲。”
“跟.......自己比?”
“你为家族妥协的已经太多了,合理范围内对自己好一点也没什么不对,今天的你只要比昨天的开心一点就好,只是这里面还有个前提,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如果樊昆后面结婚了,你不能伤害他的妻子,必须分开,你若能做到,我就当今晚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不去伤害别人,这是穗子唯一的底线。
她不是商量,她是命令。
从陈丽君跟樊煌领结婚证的那一刻起,她作为樊煌唯一的接班人,她就有资格对樊家的任何一个人用命令口吻。
“我可以做到。”
“但从我个人的角度讲,我觉得你离婚,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是穗子,她就不会委屈自己,既然都没感情了,干嘛不分开呢?
家族的利益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重活一世,她只想为自己活。
“不,樊家这个魔窟,耗光了我二十年的青春,我凭什么放弃?这是樊家欠我的,这是樊辉欠我的!”
“好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穗子耸肩,各人有各命,她不能替别人活。
穗子本以为,刘茜会考虑很久,事实却是,转过天一早,刘茜就过来找穗子。
她同意送樊莉莉去外地接受治疗。
“我以为你会考虑很久。”穗子说。
刘茜哭着捂着脸,痛苦地摇头。
“她伤透了我的心,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吗?”
昨天她回去,对穗子的提议本还是犹豫不决,结果樊莉莉的举动,促使了她做了决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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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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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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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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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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