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私家车如此稀少的年代,车祸这种概率是非常低的。
在老爷子随时都会挂掉的当下,这种“意外”就更显得刻意。
樊煌死了,谁会成为最大的受益人,谁就有嫌疑。
不仅是家族内部的纷争,还有樊煌的工作,也可能会给他带来一定麻烦。
“敬亭,卡车司机这条线别断了,从他入手,这件事不能依赖警方,我们自己来调查,一会把我们送到医院,你就过去查,赶在那些人把证据销毁前。”
“还有司机的家人,也要盯起来,重点要查他们家最近有没有大额进账。”
“留意樊家出面主持事的是谁,他的倾向如何,一言一语,都仔细记下来,回来告诉我。”
穗子一条条梳理线索,陈丽君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妈,你那有没有可靠的自己人?借给敬亭俩,我们初来乍到,根基不稳,自己的人都没带过来。”穗子问。
陈丽君点头,这会她的理智已经回来一些。
“我秘书已经先一步去现场了,樊煌的秘书应该也快到了。”
这都是培养多年的心腹,是可靠之人。
“俩秘书敬亭也留意下,看看他们有没有反常的地方,能够摸清樊叔行程的人,全都有嫌疑。”
于敬亭点头,表示明白。
陈丽君还是头回见到穗子认真起来的样子,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穗子握着她的手。
印象里的小手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有力的手,那个总是黏着她哭着喊妈妈的小姑娘,长大了。
于敬亭把穗子母女送到医院,他没有进去,直接寻着陈丽君给的地址去了现场找秘书们会和。
穗子母女直奔急诊,母女俩是跑着过去的。
急诊外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看到陈丽君,指着她破口大骂。
“你来这干什么?你把我儿子坑的还不够惨吗?你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你一下害我俩儿子,为什么出车祸的不是你?”
陈丽君还没来得及开口,穗子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平日里总是慢吞吞的穗子,这会却像是于敬亭附体了,开口就是一通狂输出。
“你说我妈坑你儿子,有什么证据?人是我妈撞的?没证据开口污蔑人,你们这些大户人家,可真是让我开眼界!”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悲痛的老太太看到有人敢怼她,一时间横眉怒目,她边上的俩年轻人也站了出来,气势汹汹,看着跟要打架似的。
穗子一点也不怵,上前一步,一个人的气势力压三人。
“我是人,不是东西,您老人家最好注意下自己的身份,你自己是什么,你看别人就是什么。”
言下之意,老太太不是个东西。
“陈丽君!这就是你养的好孩子?!”老太太指着穗子问陈丽君。
“是,我觉得我女儿非常优秀。”陈丽君站在闺女边上,口吻冷漠又带了丝疲惫。
他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她真不愿意跟他的母亲吵闹。
“目无尊长,跟长辈说话横冲直撞,山沟里长大的孩子,就是没有素质。”
“我是村里长大的不假,但礼义廉耻我妈从我很小就在教我,我深知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更明白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我樊叔还躺在里面急救,您老人家就迫不及待的往我妈身上泼污水,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她命里带克,克夫又克子,坑了我小儿子不算,现在连我大儿子她都不放过——陈丽君,我当年是反对过你进我家门,但你不能这样报复我们家吧?”
“我妈什么时候克夫了,她跟樊叔还不是两口子,克得着?至于克子,哈,无稽之谈,我的小日子过的好着呢,您哪只眼睛看到我被克了?我跟您讲科学,你非得跟我扯迷信,好,咱从迷信的角度掰扯这个问题。”
穗子这会语速一点也不慢,比平日快了一倍,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她无所畏惧。
“我妈克不着还不是她丈夫的男人,可里面那俩,全都是您儿子——恕我直言,您找没找个算命的给自己算算?你克子吧?哦,对了,樊老爷子是您公公,听说身体也不好,难道也是您——?”
穗子从头到尾一个脏字都没有,可却是把樊母气了个半死。
捂着心口,指着穗子,手都哆嗦了。
她身边的俩年轻人有一个上前,伸手要推穗子,穗子一脚踹过去,稳准狠。
男人夹着腿惨叫一声,这女人不讲武德,朝着要害踹!
“我告诉你们这些姓樊的!你们欠我妈一句道歉,也欠我个道歉!别以为你们有权有势我就怕你们,告诉你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惹了我,我让你们一辈子都过不好!”
“呵,大伯家的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挺冲啊。”另一个年轻人笑了,拍拍还夹着腿嗷嗷的男人,“你挺菜啊,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我这就弄死她!”那个夹着腿的男人直起腰,忍着疼,誓要守护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
“我劝你三思,你敢动她,大伯醒了能弄死你。”
“我不承认她!只要我活着一天,她们母子就休想进我们家门!”樊母气得要疯了。
“呵呵。”穗子笑了,冷笑。
从兜里掏出个手绢,朝着肩头挥了挥,模仿着古人请安的样子。
“请老太太安——您是想让我这样?很可惜,大清亡了!你反对?你反对能抵挡住历史的洪流吗?你反对能抵挡住我樊叔乐意吗?不,我现在就改口叫爸爸,你、管、不、着!”
陈丽君惊得双目圆瞪,这还是她那个温吞吞的丫头吗?xǐυmь.℃òm
“你——!!!”
“我什么我?我不仅叫一次,我还要叫很多次,您老听清楚了,爸爸爸爸!我愿意叫多少次,我就叫多少次!”
“哎!”
急诊室的门开了,未见人,先听声,樊母等人全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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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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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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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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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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