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
“这未免,也有些太过于骇人了吧……”
消失状态下的徐小受尝试着去触摸一下身旁的血树,血树却仿若有所感应一般,猛然一抖,树枝分叉,当场穿过了他的身子。
“卧槽!”
徐小受吓一大跳,闪身飞走,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无视攻击的状态。
下一秒,他身后一道哀嚎便响了起来。
“啊——”
扭头一看,是个白衣。
这约莫是个非战斗部队的白衣,在血树丛中没能抗下多久,腹背受敌之下,一个不甚,当场被血树树枝抽汲成干尸。
徐小受一阵恶寒,同时心头也万般无力。
他预想中的圣奴出白窟后的场景,应该会有一番大战。
先前无波无澜的,好似靠嘴遁就差点能离开了,当时还不免有些遗憾,没能见到壮观场面。
现下,瞅见这般惨烈情景……
“果然,要么不爆发,要爆发,能吓死个人!”
徐小受打了个哆嗦,不敢多想了。
三十三号从天穹之上骤然冲下。
他没有主动找上发狂的岑乔夫,而是配合着战斗部队的白衣,开始清扫那恐怖的血树丛。
由几大斩道领头的白衣部队,在遭遇第一轮意外伤害后,已然反应了过来,各个搭型建阵,防止自己的后背暴露给血树树枝。
岑乔夫失控了。
他召唤出来的血树伤害是高,但失去了主要目标苟无月,此刻是漫无目的在血树丛中伤人。
徐小受看得有些心酸。
但他没有一股子热血上脑,便选择冲上去。
弱逼最大的忧伤,便是在这顶尖的战斗之中,连半分助力都给不上。
但其最大的好处,便是大战一旦真的爆发,几乎不会有谁会记得自己的存在!
“该走了……”
徐小受庆幸自己觉醒出了“消失术”。
否则在这等乱局之中,决计不可能保命。
但也正是因为有此乱局,白衣的阵势被打散,覆国天罩也被劈开尚未修复。
大好时机。
再不走,就对不起岑乔夫在此地引发的骚乱了。
“一步登天!”
没有留恋,消失状态的徐小受一步踏出,远离了身后纷乱的战场。
……
“嗒。”
山林之中,人迹罕至之地。
枯枝败叶满山头,古木参天似成妖。
林地间落满了断枝,忽尔断枝裂开,一只破烂的脚底板显现。
随后,徐小受解除了消失状态,身形在这一方新世界中重归凝实。
“嘶。”
甫一落地,他便猛吸一口气。
清新中夹杂有腐败落叶气味的山林空气,让得徐小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稍稍蹦缓了下来。
“逃出生天……”
“但还没完全逃出生天。”
徐小受很紧张。
太虚之战着实恐怖,仅仅几个照面,天地碎了不说,荒芜战局都能直接给切换成血树密林。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是真有可能随时死人的。
而现在,依照“隐匿”那不说话便能逐步消除存在感的被动技,再加上“消失术”和“一步登天”……
他,逃了出来。
徐小受心怀感激。
战斗型被动技让自己在同级别中无敌。
而辅助型被动技,则是真正能使自己在死局中苟然保命的神技!
“不能大意。”
环顾四周,徐小受第一时间用“感知”探望四面山林情况。
彼时在白窟中一个稍息便被守夜抓住的噩梦挥之不去,在这关键当口,他可不敢再掉链子了。
现在没有外人帮助。
真要掉的话,就不是链子,而是小命了。
“没有人、没有兽、也无鸟……”
徐小受皱起了眉。
山林死寂得太可怕了。
或者,应该说是太虚之战将本该在此地栖息的生物都给惊到了别处去。
这,便是关键所在。
一旦白衣搜山,哪怕是有一点风吹草动。
那么,除了是自己人,便只能是敌人了!
徐小受低头沉思,苦想对策。
他首先二话不说,先把国字脸络腮胡给除了。
随即再一抬眸,一个饱经风霜的老爷爷形象便出了来。
“老爷爷……”
蹙了蹙眉,徐小受迟疑了会,自个儿摇起了头。
“不行,这破山林能出现什么老爷爷?估计有也只可能是岑乔夫那种类型的老爷爷!”
“太不现实,容易暴露!”
“但要走出去,什么形象可以?”
山林不可能有其他人和兽,徐小受苦思冥想,从戒指中掏出了一袭白袍。
和白衣的白袍很像,但一眼能看,不是。
不过没关系。
徐小受指甲哗啦几下,不仅将白袍撕裂,连带着也给自己划出了几道口子。
血液染上,再将这白袍穿上。
有了这破烂染血,看不清原貌的白袍,面上、身上再用“变化”多来几道口子。
一下子,一个自战局中侥幸逃生的白衣形象便活灵活现了。
“这个可以有。”
徐小受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盘起面前的局势来。
“岑乔夫的血树之下,估摸着能自保的白衣根本不多,与其待在原地等死,肯定也有一些人接到命令先离开了。”
“而那天机傀儡,和白衣的斩道高手,应该会留下清场。”
“换个说法,也就是岑乔夫拖住了战局中的白衣高手和那天机傀儡。”
“或许其他人跑出来会撞见我,但只能从那战局中出逃的,约莫都是些王座……”
“斩道,应该不可能!”
徐小受伸手入怀,摸到了阿戒,心头微微一定。
“区区王座,靠你了。”
“麻麻……”
“受到安慰,被动值,+1。”
甩甩头,往前探了几步,徐小受驻足山头,眺望着下方。
西面,远远的还有战斗声传来。
估摸着失控的岑乔夫,一时半会和那天机傀儡难分伯仲。
而其他人……
海棠儿带着八尊谙出逃,苟无月追上,短时间应该顾及不到自己。
宇灵滴昙花一现,直接被圣奴三人粉碎,不用多虑。
那么,还剩有谁?
“说书人!”
徐小受敏锐察觉到自己还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
自海棠儿抱着八尊谙隐没身形之后,岑乔夫出战,说书人的存在感,大大降低。
他,去了哪?
是在战场守护岑乔夫,还是跟着八尊谙一块儿出逃了?
徐小受盘不清楚了。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撞见了白衣可能会死,如若撞见了说书人,最多仅仅是被带回去,无伤大雅。
“这么说,从明面上看,只要苟无月没能抓到海棠儿和八尊谙,战力被分散开,根本无人能有暇顾及到我?”
徐小受从山头往下看,一时间心潮有些澎湃。
弱逼好哇!
这就是存在感不强的好处。
莫名其妙的,就给逃出来了,连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的那种。
“不,不对,还忽略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徐小受猛然想到了初出白窟时,那高达七八百的“受到关注”。
那个时候,他就断定了不仅战局中有着数十号人。
白衣,铁定也有其他人藏在别处,包围了整座山头。
数量,还不少!
“怎么办?”
徐小受有些踌躇。
来时进入八宫里的官道,铁是不能用来现在走出去的了。
而从人烟稀少的农耕人家中偷溜出去,似乎也不是很现实。
万一这两者之中,都有白衣的眼线在呢?
“强突出去?”
一想到这,徐小受有些头皮发麻。
那可是足足七百多号白衣!
强突也铁是不可能的了。
当今之际,估摸着只能继续浑水摸鱼,苟且偷生!
弱逼……
唉,弱逼的忧伤,同样很明显呐!
“走吧。”
“走一步,是一步。”
“真要撞见了白衣,再不济将有四剑和路轲交出去,哦对,还有小鱼……”
徐小受感觉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一步迈出。
“嗒。”
脚还没落地,“感知”远远的传来一声清脆声响,徐小受瞳孔一缩。
他现在可是惊弓之鸟。
这声音,不就是自己方才踩断枯枝发出来的类似声音?
所以真就是……
怕啥,来啥?
……
山林另一面。
“搜山搜山……”
“江边雁怎么想的,将人力分散,派出来搜山?”
“林兄你看这、这合理?”
一个白衣用手背拍打着手掌,神情有些愤懑:“那可以是第八剑仙!真要给咱搜到了,恐怕第一个死去的,就是咱俩!”
“童风老弟,你要这么想……若能死在第八剑仙的剑下,那也算是荣耀了。”
旁侧白衣林若涣笑了一笑,将手中剑紧了紧。
他神情看得出来,其实也是有些紧张的。
但还是佯装释然的扯着嘴角干笑着,道:“再说了,又不是真要我们去战斗,一旦发现了人,拉响警报即可,上百号人过来,你还怕?”
“怕!我当然怕!”
童风声音高了些,愤然道:“你是斩道,可以多撑些时间。”
“我区区一介王座,哪怕距离斩道还差临门一脚,也不够那第八剑仙一个手指头拿捏的。”
“你没瞅见么……”
他指着西面有些震荡的战局。
“就先前画面中看到的……剑念!那可是剑念!”
“连无月前辈都能给伤到,我们拿什么时间来拉响警报?一个照面,可能人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当场去世!”
“你是好了……”
童风面色沮丧,悲恸道:“你是剑修,能将死在第八剑仙剑下当成荣耀,我可才入白衣没多久,要不是有你带着,可能都参与不了这八宫里战争,还不想死。”
“哦?”
林若涣一乐:“听这话的意思,你还怪罪起我来了?”
“哎哎,不不,这话,可不能这么理解……”
“嘘!”
童风话还没完,林若涣豁然一惊,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
二人同时面色微变,如临大敌。
“有情况?”
童风压低了声音。
林若涣没有回话,眯着眼感悟着周遭空间。
“空间波动……”
“十分隐晦的空间波动!”
“如若不出意外,此地有人来过!”
童风闻言心头一颤,直接从戒指中掏出红色的警报珠,一把就要捏碎。
“等等。”
林若涣没有这么冲动,制止了队友,道:“山林如此之大,没理由我们这么巧,会是那天命之子,说不得是从血树丛中逃出来的队友。”
童风手指头有些哆嗦,但还是按捺下了捏碎警报珠的冲动。
这玩意确实不能乱来。
在所有人都高度警戒的状态下,一旦有人捏碎这玩意,恐怕顷刻间能召唤过来上百号人。
这要是到时候人一来,发现预想中“对手”,竟然是“自己人”……
那好戏,可就演大出了!
而且,此地人一聚集,别处防守定然人手下降。
说不得就是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圣奴中人,便能从这围猎中,逃出生天!
“嘘。”
林若涣猫着腰,连嘘声都变成了传音。m.xiumb.com
随着二人声音消失。
山林,也变得死寂了起来。
……
“怦怦!”
“怦怦!”
“受到惊吓,被动值,+1。”
“受到注意,被动值,+2。”
“受到寻觅,被动值,+2。”
徐小受感觉自己此刻的心境,就像是在恐怖密室中偶遇披头散发的鬼,还被队友给无情堵门,只身抛却了一般。
——那叫一个复杂!
“这尼玛,真就来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多做准备。
追兵,就赶到了!
所以其实白衣才是耗子吧?
连血腥味都没有,仅凭着对大米的直觉,就能找上门来?
山林明明这么大……
这,就要大结局了?
“一个王座,一个斩道。”
消失状态下的徐小受心头满是无力。
王座就算了。
心一狠,胆子一横,他还能强自让自己失去理智,上去刚一波。
凭借阿戒的恐怖输出,说不得能让其在捏碎警报珠之前,将之打到昏迷。
可斩道……
徐小受想到了阿戒对上说书人的画面。
他不知道这个叫林若涣的白衣斩道有多强。
可能不至于会是说书人那种九死雷劫全渡的变态,但观其手上灵剑……
是的。
这是灵剑,不是名剑。
可此刻的徐小受,一看到剑,就感觉自己脚都要软了。
即便不是古剑修,不是八尊谙、苟无月那种级别,但在东域拿剑的斩道,哪个好惹?
这估摸着,也不像是那种一时半会就能拿下的主哇!
徐小受藏身在树冠丛中。
明明消失术无法被感知,但要他在这山林间毫无遮掩的和白衣坦诚相对,他做不到。
“受到寻觅,被动值,+2。”
信息栏时不时跳出来两道信息吓吓人,徐小受脸色都发绿了。
“灵元……”
忽然一个警觉,徐小受意识到从血树林至此,自己已经维持了好久的“消失术”,和使用了好多发的“一步登天”。
他立马灵念内视,看向了气海。
下一秒,脸色由绿转白。
只见气海干涸,仅剩几缕雾气在胡乱飘荡着。
“元气满满”抽风了一样在运转,但入不敷出。
估摸着用不到几息时间,自己就要被迫接触消失术。
徐小受沉痛的闭上了双眼。
“苍天呐,有没有哪怕一次,不要让命运和我徐小受的期望背道而驰?我,承受不起这样子的无情打击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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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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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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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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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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