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火焰聚散成形,化作一条头颅圆润,鳞片分明的小蛇,在女孩白嫩修长的指尖游走,灵巧至极,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一样。
法有元灵!
看到自己手下的这位小徒弟,在自己面前如此炫技,风秉文的眉毛跳了跳。
任谁见到了这一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女孩如今修道还只是一年,恐怕会以为她是出自什么荒古世家,不然也不可能拥有如此夸张的御灵之书。
“唉!”
风秉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师傅,您在为什么而叹气呢?您说出来,我说不定能帮您解决,当然,您也不要忘了赏赐。”
女孩五指并拢,握成拳头,而那一条在她的指尖游走的赤蛇,顿时发出一声哀鸣,化作一团火焰,飘散在空中,而当少女的手掌张开时,其上肌肤晶莹如玉,没有丝毫焦黑痕迹。
“我在同情那些未来与你斗法的人!”
“同情他们干什么?”
王姝眨了眨清秀明亮的眼睛,自从修行之后,她就像是一粒落入熔炉中的黄金,绽放出真正的光辉。
“你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了。”
虽然习惯性的会言语打压自己的弟子,但是该夸赞的时候,风秉文还是不含糊的。
修行上的贬低,只是为了她能够勤勉修行而不懈怠。所谓天才,不过是坚毅过人。
寻常人一日十二个时辰,睡觉四个时辰,饮食琐事耗去两三个时辰,修行时心猿意马,或看阶前春草,或观天际浮云,玩虫逗蚁,不一而足。一日之中,真正用在修行上的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
这是庸人所为,而天才,能够为一件事情倾注除吃饭睡觉以外,所有的时辰,一年的时间便能够与庸人拉开明显的差距,十年的时间,便是庸人仰望的天才。
“你没有特殊体质,你的修为不高,气息也不具有压迫力,但是你对灵力的掌控,同境界之中,无人能出你其右,一旦与修士斗法,只要修为没有超出你太多,你将拥有无与伦比的优势。”
风秉文在心中暗叹,难怪那位古仙会斩下道体,因为她确实不需要了,没有记忆的转世身都能够展现出这种骇人听闻的灵力掌控,道体有无对她而言,没有太大区别。
所谓体质,便是修行者在低境界时,提前拥有高境界修士所拥有的某种特质。这让修士在修行之初会占尽优势,节省大量的时间,从而有机会踏足更高的境界。
先天五行道体便是其中最顶级的一种体质,拥有此体质者,会受到天地的眷顾,对天地五行之炁的极致亲和,同样也能够看到天地灵气的流动。
“斗法?我为什么要跟其他的修士斗法?”
王姝皱了皱眉毛,她出生的村落虽然贫穷,但是安宁,而她的父母,的确没有太大的眼界,但是他们却足够宽容,他们甚至愿意拿钱让一个女孩上私塾读书,虽然主要也有束脩不多的原因在内。xǐυmь.℃òm
“以后你便会知道的!”
风秉文摇摇头,不再多言,而是开口说起正事,
“你可知我今日唤你来此,是为何吗?”
“夸奖我?”
女孩歪了歪脑袋,眼中隐隐有些小小的骄傲,师傅的那番夸赞确实让她的心态有些膨胀,她以前修行所取得的成果,大多数都没有得到几句好话。
“劣徒!”
风秉文笑骂了一句,然后才道出原因。
“我准备离开一段时间!”
“师傅,你要走了吗?”
原本还有些嬉笑之色的女孩身形顿时一颤,眼中的得意瞬间化作惶恐与不安,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
“你怎么是这副模样,我又不是不回来?”
风秉文看着眼前女孩眼泪都要出来的模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那师傅你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要离开多久?”
女孩的眼眶微微发红,一年的相处,再加上风秉文毫无保留的传授,在女孩的心中,他的地位已然与她的父母并列,是一样重要的人。
“这我就说不准了。”
“不行,老师傅,你不准骗我,你一定要说一个准确的时间!”
女孩不依不饶,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知道那些修为高深的大修士闭关动辄数十上百年,所谓的访友,说不定一去就是十几年。
修士的时间是跟凡人不一样的,她无法想象,自己今后的十几年里,没有师傅是什么模样,太可怕了。
“你的师祖要渡劫了,他刚刚向我发来传讯,通知我回去观摩,我也不确定你师祖这一次渡劫需要多久的时间,怎么能给你明确的时间呢?这不就是在欺骗你吗?”
风秉文笑着伸出了手,揉了揉女孩儿扎在一起的头发,光滑柔顺的黑发瞬间散开,垂落到肩膀上,乌黑发亮。
“你原来长这么高了?”
看着眼前的少女,风秉文一怔,朝夕相处不觉得,此时当头发垂落之时,顿时就发现了与初见时的不同。
虽然厚颜无耻的将这位古仙转世收为了弟子,但是他们此时年龄相差其实并不大,不过寥寥四五岁而已。
当然,王姝从来都没有信过风秉文这般言辞,她一直都坚定的认为,风秉文至少也是一个岁数上百的老家伙,最少也是跟她父亲一样的年龄,总之,就是不可能只比她大那么几岁。
“你不要扯开话题,你这一招对我不管用了!”
王姝红着眼睛,隐隐有水润的光泽,在眼中闪现。
“既然是师祖喊你回去观摩渡劫,那你一定要看完之后,回来找我。”
“好。”
风秉文笑着答应下来。
“拉勾,不准骗我!”
“不会骗你,我怎么可能会把你扔下呢。”
少年道人伸出手指,与比他小不了几岁女孩手指勾在一起。
“我这一次离去的时间必然不会很长,你的那位花姐姐还有那位熊大叔就留给你了,你可以跟他们出去看一看,逛一逛,但是不要跑的太远,也不要随意惹祸。”
风秉文叮嘱着,少女眼中噙着泪水,认真的听着。
“我一定不给师傅您惹祸!”
“善!”
风秉文也不废话,伸手朝着身下的青石轻轻一拍,两道灵光便从他的身上脱离,融入其中,而他自身则是直上青云,化作一道光芒,消失在白云之间。
“师傅!哇……呜呜……”
看到风秉文在自己的眼前飞生消失,女孩抑制不住情绪,向前奔走了两步,然后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从面庞中流下。
她低声哭泣,发出近乎于小鹿哀鸣的呜咽声,生活在近乎于半封闭的村落中,身旁每日往来的都是熟悉的人,年纪尚小的她从未体会过离别之痛,而今日她便感受到了。
朝夕相处的师傅,只不过与她说了两句便离开了,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不会看到他的身影,想到此处,女孩的心中便感觉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呀,王小姐,你怎么哭了?”
守在院落外,得了丰富的五色鹿花朝颜走进其中,便看到趴在青石上,哭泣女孩,顿时有些惊讶,同时也有些怜惜,上前一步,将她搂在怀中。
“师傅走,师傅他不要我了。”
王姝趴在花朝颜的怀中哭泣着,泪水润湿了这只祥瑞的衣裳,这一刻,她才像一个孩子,一个不舍得身旁亲近之人离去,只想让他们陪伴自己的孩子。
“老爷怎么会不要你呢?老爷只是有事情,需要回山门处理一趟,等老爷处理完了,他就回来了。”
“可是师傅为什么不带我走啊?我也想看一看真正的仙人居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
女孩发泄着心中的委屈。
“如果老爷带走你的话,你恐怕会有几个月见不到你的爹娘了,老爷也觉得您现在年纪还小,还承受不了。”
花朝颜温声细语地解释着,同时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年以来,她也见证了这位女孩的成长,虽然看似普通,可是却拥有极为惊人的悟性,对灵气也拥有着匪夷所思的掌控与理解,即便她是五色鹿,也甘拜下风。
“呜呜……”
女孩依旧在哭泣,这一份悲伤萦绕了她好几天,直到花朝颜与那头喜欢在外面溜达的霸熊找上他,提议带她外出散散心,女孩便将这一份淡化了许多的悲伤抛在脑后,兴高采烈地准备人生的第一次远行。
这自然是不能跟家中的父母说的,他们还不可能接受自家才刚满十岁的孩子跟着人跑到离家千百里的地方游玩,他们还没有这般大的心脏。
因此,少女做出了与她师傅一样的行径,她用灵力勾勒出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安抚父母心绪的幻影。
即便是没有龙珠灵力辅助,她所创造的灵力幻影,也足以在不受到攻击与剧烈碰撞的情况下维持几天的时间而不被察觉。
而做完这一切之后,女孩便开开心心地拉着师傅的坐骑与追随者,出远门了开始人生的第一次远行。
“哇,那里的花镇漂亮啊!”
“这里的鱼儿好多呀!”
第一次离开家门远行的少女,不论看到什么,眼中都充满了新奇,但世间的一切,并非都是美好的。女孩很快便意外撞见了一桩不和谐的事。
前面十名护卫开路,后面数十名仆役提着灯笼,打着火把,牵着黄狗,背着雕弓,还有几个胳膊上架着鹰,手里提着鸟笼,鞍旁挂着酒囊、箭矢,一行人鲜衣怒马,浩浩荡荡,兴师动众。
他们在官道上纵马驰骋,毫不顾及往来的行人与商队,不过他们惹出的动静也足够旁人隔得很远便能够注意到,远远的避让开来,虽然惹得官道一阵混乱,但是也没闹出什么伤亡。
“那是人族的纨绔子弟。”
作为异族的五色鹿低头向作为人族的王姝解释道。
“他们这样就没有人管吗?”
虽然年岁不大,也是第一次出遠門,但是王姝卻本能的觉得这样的行径非常不对,那仓皇躲避的行人,还有那满脸堆笑,连连拱手的商队管事,都让她感觉不舒服。
“谁能管他们?他们的父辈不在人族中掌控了相当显赫的权势,不然他们也不敢如此胡闹!”
汪!汪!汪!
出游的纨绔所牵出来的几条黄狗在同一时刻齐齐嚎叫起来,异常的动静,顿时引得策马奔腾的纨绔子弟一阵诧异。
“松开绳子!”
当即就有一名纨绔大少如此命令手下的仆从。
“松开!”
其余几名纨绔纷纷叫嚷,而得到了束缚的猎犬却是聚在一起,浑身的肌肉紧緊紧绷,即便是再不识数的人,也能看出这些养的极好凶恶,犬狗此时极度紧张。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旁边还有大虫潜伏?”
随行的仆从持刀握剑,神色紧张,而一位被人团团围在中央的纨绔大少,则是神情兴奋,左顾右盼。
“喏,路中央的那位,不就是一头活着的大虫吗!”
一位大少眼睛一亮,一眼便寻到了让猎犬们紧张不安的源泉,那是一位在熙熙攘攘的官道中也格外显眼的壮汉。
在那位大汉的旁边,还有一位俏丽的少女与一位年纪不是很大,眉眼都没长开,极为稚嫩的小女孩。
“好汉子!”
“好标志的美人!”
聚在一起玩乐的纨绔子弟关注的重点都不一样。不过这不妨碍他们这一行人乌泱泱地围了上去。
“这位小姐,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啊?若是游玩踏青的话,可以与我们一同啊!”
“对极,我等可是建康城里赫赫有名的贤人,两位小姐不要害怕!”
勾搭良家,调戏妇女,几乎就是这群纨绔的看家本领,他们凑近后,看清了这一行三人,其中那一大一小两位小娘子的面容,之后更是抑制不住恶劣本性。
“花姐姐,师傅临走前跟我说,不要惹麻烦,但是麻烦找上门来了,我还手,也算给师傅惹麻烦吗?”
王姝扫了一眼那些居高临下望着她的纨绔,看向一旁神色冷漠的花朝颜,问道。
“不算,你尽管还手,惹出了事情,自然有老爷担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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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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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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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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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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