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是那样,统治者离普通人太过遥远,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生接触,只有生活的好坏才是跟普通人息息相关。
在那种现状之下,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信不信人人都期盼着迎来大变局。
毕竟,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也许换个统治者能得到什么改变?反正不会是更差了,不是吗?
换做是生活得富足,还有更多的盼头,人人都会成为在任统治者的拥护者,守卫的其实不是统治者,是他们自己的美好生活!
灌不是晋人的出身,来自齐国的东莱区域。他曾经一无所有,乃至于变成了一个奴隶。
现在?灌有了自己的房屋,名下还有了两百亩的土地,并且成为了一名“士”了。
这一切并不是凭空得来。
灌在八年前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齐人,还因为不是家庭里的长子,注定在成年之后拿上少到可怜的东西离开生养的家庭出去自生自灭。
那是嫡长子制度下的规则,长子天然继承父辈的九成九家产,非长子则是在成年之后需要离家几乎从零开始奋斗。
不太好说那样到底公不公平,也不是所有为人父母者都坐视次子等子嗣自生自灭,知道生活艰难还是会时不时接济一下的。
知道刘季为什么四十多岁了还不成家吗?因为他知道以当时的制度,结婚之后自己作为老四没有分得家产的可能性,本身没有创下什么事业,不结婚就能理直气壮待在家里继续吃吃喝喝了。
一些从不分家的人,所有的家产都归纳在一个人的名下,有相当数量的族人一再创造财富,哪怕没有滚雪球一般地壮大,想要衰败除非是碰上大变局了。
反正吧?灌在成年之后就离家,伙同一群同样非长子的人混日子,
当代一般都是那样,没有资格分到家产的成员,他们出去之后会跟身份相似的人聚堆,会做什么就有点不好说了。齐国像这样的人,他们会选择去一些大城市,要么是卖身给予某个家族,不然就当街溜子。
某种程度来讲,齐国因为经济产业发达的关系,社会体系远比其他列国要复杂一些,非长子到底有什么出路,走在了列国的前面。比如雇佣制已经在齐国产生了。
大多数的列国,他们处在一种比较保守的宗族社会,次子无法继承财产就不选择分家,一个家庭众多的兄弟可能就独一个能结婚了。
一个家庭的好多兄弟只有一个能结婚这种事情,很多人可能无法理解,然而在很久以前的诸夏大地却是一种常态。
灌跟老大的家离得并不远,实在没吃的也能去吃喝,就是分家就真的是分家,吃喝可以,拿点什么玩意也行,但就是回不到从前了。
灌会成为一个奴隶,不是他有资格上战场,更不是自不量力去找晋军的不痛快,纯粹就是人在路边坐,祸从天上来。ωωω.χΙυΜЬ.Cǒm
简单点来说,他以及小伙伴看热闹,看得自己成了热闹的一部分,全村都被晋军打包带走了。
灌原以为一辈子就是奴隶了,侥幸能有子嗣也会是奴隶,世世代代都会是奴隶。
当然了,绝大多数奴隶不可能有后代,他们的不幸会被终结在己身。
灌幸运之处在于被分配到智氏,更幸运是智氏正在接受智瑶的改革,奴隶可以依靠勤劳恢复自由之身,获得自由身以后变成有资格成为辅兵,可以跟随大军出征,累计功劳获得成为士兵的资格,或是撞大运立下功劳成为士兵。
为什么一直强调士兵的身份?晋国就是这样,想出人头地必须拥有纳赋的资格。
在智氏治下的话,获得纳赋资格远比在其他家族显得更加重要,一切只因为立功,哪怕是再小的功劳都会获得奖赏。
智氏的奖赏不是针对绝少数人,比如某个谁一跃成为拥有城邑的大夫,获得令人羡慕的赏赐。前置条件是这个人的看似落魄,其实祖上绝对阔过。
“真是幸运的一群人啊!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幸运,以为变成我家的治下一员非常不幸,我必须告诉他们自己的经历啊!”
灌这八年过得非常充实,从奴隶变成自由民,获得成为辅兵的资格是再次改变自身命运的另一个人生转折点。
在灭卫之战的时候,灌尽管只是一名辅兵,却是获得了参与清扫卫人村落的任务,协同战兵攻占一个村子时,杀掉了抵抗的三个卫军,一下子就此翻身了。
目前,灌已经是智氏的一名“士”,得到了在“谭”地的两百亩土地,同时也成了一名村长。
当然,村长就是一种代称,正式的职位就是“胥”,下面还有“皂”。
灌并不是孤身一人来到一座齐国的村庄上任,还有七人同行,他自己担任村长,其余人分别就任劝农、水工、捉守等职位。
前来就任的人之中,以出身来论的话,有晋人、齐人、楚人和郑人,他们只有一个身份,也就是智氏的一员。
因为灌一口地道的齐国口音,还是能够轻易瓦解当地齐人的戒心。他再主动提起自己出身,讲述曾经的经历,再提现在的改变,有太多的事实能够作为证明,真的就是绝对加不了,不说立刻瓦解了齐人对被智氏统治的抵触感,以行动进行抗拒的事情却是大量减少了。
“‘邦’左有溪,挖掘水沟引水,便又是一片农田。”
“逃散之人也多?可使青壮从命,略作武装往而捉拿、驱赶,立功上禀,赐予田地。”
“二三子,我等来此使命甚重,绝不可懈怠!”
谁能想到曾经一天到晚只能晒太阳补钙的一个街溜子,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人口约三百村子的村长呢?
得到指示的人当然是齐声应:“诺!”
他们在上岗之前已经得到培训,讲师一再提起的就是让村民忙起来,忙到村民根本没有时间去进行思考。
当然,忙不能是白忙,要能够惠及到村子,类如挖掘水沟可以灌溉农田,人人得利也就便于驱使村民。
比较有效的还有另一种方式,抓住机会让村民能够立功,奖励一些物资,可以是一斗粮食半尺布之类,大方一些就奖励土地。
说白了,时逢变局最是不能让人们有时间多琢磨,一个人有一颗脑袋用于思考,思想乱了就很容易滋生动荡。
一系列的奖励措施可以看作是在收买人心,其实也是在无形中消除隔阂,一旦齐人习惯了在智氏统治下有功得赏的规则,他们会打开一扇新的大门,更加积极地回应智氏的各项指示,包括某天成为一名士兵为智氏征战。
奖励啊?大杀器来着!
当今天下,愿意制定奖赏制度惠及万众的家族也就一个智氏,其余家族或者国家,他们还在走祖上必须阔过的老路。说白了就是对出身有着严格的要求,普通黎庶根本没有上进的渠道,或者是天花板着实也太低了。
因为智氏制度上的优越性,哪怕只是跟现在其余家族或国家稍微先进那么一点点,爆发出来的威力还是超乎想象。
灌等人花了一个月就消除了所管理村庄齐人的敌意,不到三个月就能做到政令通行。
其中固然有灌一口齐人口音的关系,更多就是因为“惠及村庄,立功有奖,不辱人害人”这三板斧而已。
在今天,来自更上一级传来命令,要求灌提供二十青壮作为民伕,有可能会更进一步随军当辅兵。
灌召集村落里的人到一片广场,公布下去之后,当场得到了太多的提问。
“得征当真可获田?”
“往之吃喝借由智氏供给,勿用自行携带?”
“如若身死,家人可得田五亩?”
太多人提问,吵杂一片之中,灌只能分辨出几个问题。
灌一一做了解答,看到村人还是半信半疑,知道这一次算是迎来了关键,办好了日后管理村庄不再存在难题,以后这个村子也将真正纳入智氏的有效统治之下。
为了让村民相信,灌决定由自己带队,走前召集管理班子开会,一个大男人变成像个老妈子似得,同一件事情碎碎念地反复叮嘱了好几遍。
几天后,灌还有两名同僚带着村里的二十五名青壮出发了。
他们先是在附近的城邑集合,发现被征集的人足足过万,打听了一下得知来自多达五百多个不同的村子,每一个村子恰好是各自征集二十五名青壮,大多数人其实没有搞懂高层这是在闹哪一出。
后面,灌听说宗子的近臣,一个叫夫僚的人会带他们西向,要去格马山那边跟晋军会合,再一起反击鲁国的入侵,老实说紧张的心情立刻缓解了下来。
鲁军?齐军都能摁着暴打,何况是晋军去打鲁军,肯定是稳赢的啊!
各个带队前来的智氏胥、皂,他们开始给带来的青壮灌输一种思想,杀死一名鲁军就等于是至少五十亩土地到手,开打之后有机会上场一定要勇于争先。
在村子里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故事的人,那一个故事的主角一开始绝对是很凄惨,去了智氏治下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人本身就更加向往美好,见着机会就在眼前,哪怕心里依旧存有怀疑,大多会生出一种试一试的想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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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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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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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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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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