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跟王翠花娘俩在第一排,从家带来的小板凳,娘几个坐在那,安静的等着开始。
只看坐姿,穗子绝对在一众大姑娘小媳妇中脱颖而出。
坐姿优雅得体,让人眼前一亮。
谁能想到这人前看着如此斯文的小娘们,背地里啃人这么狠!
于敬亭想到被咬的鼻子,心里还一股火。
他不过就调侃了几句,给她起了个外号,看这小娘们下嘴多狠!
这都几天了,还有痕迹呢。
接收到于敬亭怒气的眼神,穗子忙低头,小胖手搭在了王翠花的棉袄袖子上。
“娘,我怕......”
“不怕啊,咱家铁根总炸厕所,手气好着呢。”
王翠花以为穗子在担忧一会几乎定生死的抽签。
其实穗子压根都没想这个,在她看来,于敬亭抽一等地都是板上钉钉的,毕竟俩人都商量好了,不是么。
她只是担心,小气的男人晚上又要啃她。
她咬他脸一口,他回啃她一身,全身上下都没好地方了,嘤。
二大爷使劲的拉仇恨,话里话外透出一股小人得志的味道。
在他看来,手里握着于敬亭写的高利贷借条,马上又要得到一等田走上人生巅峰,这是十分值得翘尾巴的事儿。
于敬亭忙着跟穗子眉来眼去,没空搭理这个小人。
这在二大爷看来,就成了于敬亭怕了他,毕竟他手里还有于敬亭亲自写的欠条呢。
“铁根啊,等分了地,你到我家把柴火劈了吧,还有你二大娘娘家开的豆腐坊,这几天驴病了,没人拉磨,你过去帮个忙,还有——”
二大爷仗着自己现在是于敬亭的“债主”,使劲的提条件。
俨然是把于敬亭当成大牲口使。
牲口干活还得给口草料呢。
使唤于敬亭这个“负债之人”,啥都不用给。
“你大娘这两天也说有点想吃野味了,你忙活完老二家的事儿,给我们打点野兔野鸡啥的,哦,还有,你大娘说,一会跟你媳妇回家。”
坐在二大爷身边的大爷也开口说道。
于敬亭勉强把视线从自己那迷人的大胖妖精身上挪开,挪到穗子身后的大娘身上。
大娘手里拎着个麻袋,空的。
到他家,拿个麻袋,这是想看上就拿啥。
俩大爷看他不说话,以为于敬亭不高兴。
哥俩对视一眼,二大爷开口:
“年轻人啊,你这么做事儿可不行,做人得能屈能伸,现在是你有求与我们——”
说罢凑到于敬亭耳畔,压低声音威胁:
“别忘了,牛,你还没买到手呢,借条还在我们兜里揣着呢。”
于家哥俩认为,他们现在已然是于敬亭的大债主了,自然是有本钱为所欲为!
二大爷自认拿捏住了于家的脱缰野马于铁根,看于敬亭的眼神都是耀武扬威的。
于敬亭缓缓的与他对视,不羁的眼深若墨团,没有二大爷期待看到的畏惧与讨好,只是捏着鼻子,退后一步,一脸嫌弃道:
“你几天没刷牙了?哎,有没有人跟我换个坐啊?我二大爷不刷牙,那嘴臭的跟下水沟似的!”
二大爷造了个大红脸,坐在他后排的陈开德总算是逮到机会说一句。
“呵呵,老于家的人可真是,不怕让人笑话!”
于敬亭转过身,陈开德马上低头,不敢跟他对视。
于敬亭伸出手,用慢镜头的速度,慢慢吞吞抽走陈开德的小凳子。
还在低头装鸵鸟,心里默念“他看不到我”的陈开德,猝不及防,摔了个屁墩。
“啊!她大爷啊,你咋摔成这样?不怕人笑话了?”于敬亭浮夸地献出并不真挚的问候。
“哈哈。”穗子看乐了。
“你抽走我椅子的!”陈开德气急败坏,于铁根用那么慢的速度,他是怕所有人都看不清?
太羞辱人了!
“谁看到了?你看到了,还是你看到了?”于敬亭随便指了两下。
被他点到的村民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没有人敢得罪街溜子,除非,家里的玻璃不想要了。m.xiumb.com
陈开德拎着小椅子,心里骂骂咧咧,沉默地朝着后排走。
“开德,你怕你女婿了?躲那么远干什么?”有人起哄。
“我是不想让他的霉运招上我!”陈开德这句底气十足,傲骨铮铮,只可惜,是在心底咆哮的,没人能听到。
毕竟大家也不懂读心术,看不到这个老男人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骨气”。
从穗子的角度看,她爹是怂得一批,不战而退,跑得极快。
穗子搓搓小手,期待接下来的“正片”。
还没开始抽,就已经这么精彩了,一会真抽签了,不得来个龙争虎斗,精彩纷呈啊。
现场的村民,无论是坐在院子里的“抽签代表”,还是院子外的围观家属,每个人都在心里祈祷抽到好运。
都盼着今天这个大日子,能抽到好地,分到好东西。
除了穗子。
别人是朝着抽好运奔小康使劲,她是真来看戏的。
最大的遗憾,就是这年代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相机。
要不随便拍几张照片,每个人的表情,每一帧都是一部大剧啊。
大爷二大爷,满心算计,这是宫斗剧。
陈开德懦弱敢怒不敢言,自己在角落里演苦情戏。
她心中的大英雄于敬亭,一身正气,鹤立鸡群,那肯定是史诗级的大片啊。
察觉到穗子看他,于敬亭对着她飞眼,还邪气地屈了屈手指,小娘们,一会给你见识下哥哥神奇的手速!
好吧,这个史诗级大片里,可能还夹杂了一段关灯的戏。
第一轮抽签开始了。
抽小件农具,于敬亭手气一般,抽了个不咋地的。
站在王翠花身后的大娘和二大娘,一起笑出了声,欢乐的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死了婆婆。
“铁根娘啊,你不是总吹你儿媳妇是福星吗?就这?”
“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大件和田不还没分?”王翠花看儿子抽了个用不了的破烂,有点急,面上还不能表现。
穗子不着急。
她和于敬亭都已经排练好了抽田的步骤,她心里有数。
但穗子万万没想到,于敬亭这次,没有听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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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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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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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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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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