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花拉着窗帘,盘腿坐炕头数钱。
“姣姣,给娘整杯水,艾玛,嗓子要冒烟了。”生意太好,嗓子受不了。
“娘,我看你不是嗓子冒烟,你是脸要笑出花来吧?”
姣姣端着水过来,娘数钱的表情简直能晃瞎她幼小的双眸,锃光瓦亮!
王翠花能不乐么,过年这几天发了笔小横财,看事儿的人络绎不绝。
别人家起火都是赔钱,她家这是赚得要起飞。
“这水咋甜丝丝的?”
穗子端着切好的大萝卜的过来,冬天大家都喜欢把萝卜当水果啃。Χiυmъ.cοΜ
“我放了一点野蜂蜜,喝点蜂蜜水对娘的嗓子有好处。”
蜂蜜也是屯里人送的。
这几天各种山珍干货各种蛋,收得简直是手软。
穗子和于敬亭在这次火灾里表现的比较突出,村长在大喇叭里表扬。
乡亲们送她的食材都被穗子合理加工。
吃得王翠花都忧伤了——
这么好的儿媳妇年后进城了,她要是想吃这口咋办?
“穗子啊,中午咱就吃你做的那个熏肉吧,卷点大饼。”王翠花吞吞口水。
穗子受大火启发,在家用果木熏了一批里脊和猪五花,大排骨、各种鸡货、兔子、还有干豆腐。
别人家篱笆烧了,一家老少站一排,愁眉苦脸,叹口气抹抹眼泪啥的。
她家儿媳妇,站在烧的糊了吧唧的院子里,鼻翼煽动,思索片刻来了句:
正宗的果木啊,熏肉吧。
院子里支上大铁锅,小铁架子往锅里一支,各种腌好的肉类往里一放。
出锅前一把糖撒进去,开锅后那熏货的香味传出去老远。
把隔壁小孩馋的,站老于家门口嗷嗷哭,于敬亭吓唬他都不肯走。
在可怕的街溜子和美味的食物面前,恐惧都不重了。
穗子拿了肉请他吃,这才把小朋友哄走。
王翠花活到四十了,还是头回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
问穗子为啥之前不做,家里的野鸡和兔子吃不完都冻着呢。
穗子叹了口气,学的知识太多,技能太多,不遇到事,她都想不过来她都会什么。
看着多才多艺的穗子,再看就知道吃的姣姣,王翠花觉得自己生了个寂寞。
听到能吃熏肉,姣姣高兴的直蹦跶,缠着穗子,还要吃穗子做的中式小点心。
穗子应承下来,带着微笑去拿。
东屋的后面,还有个小房间,没有火炕,也不生炉子,用来做存储室。
好吃的都在这。
掀开盖子,穗子的微笑垮了。
巨大的空盆。别说熏肉,熏的干豆腐都没了。
穗子还以为婆婆转移地方了,把小屋找遍了。
不仅熏肉没了,她给姣姣做的莲花酥也只剩了一块。
“娘!家里是闹耗子还是招贼了?!”
那不是几块肉,是一大盆。
不是普通的洗脸盆,是、洗、衣、盆!!!
这么多的肉食离奇失踪,家里的财产遭受重大损失,娘几个都懵了。
这肯定不是招耗子了,耗子偷东西不会一点痕迹不留,难道招贼了?
“咱村,还有人胆儿大到跑咱家偷东西?”
姣姣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于敬亭握不住刀了,还是贼飘了?
“赶紧把铁根找回来问问——铁根呢?”
王翠花只有在用到儿子时,才能想起这家还有这么个游手好闲的货。
“我还没起床他就出去了,还从我这拿了点钱,说进城有事。”
“哎呦!他不会是把这些熏肉拿到城里卖去吧?咋不给咱留一块!”
王翠花知道儿子这倒腾东西的习惯,懊恼那么好吃的肉吃不到了。
“没事,我再熏,家里不还有几只兔子么,还有个肘子,都熏了。”
屋内的储存室是天然的保鲜室,屋外的仓房是冷冻室,肉在里面冻得瓷实,绝对坏不了。
隔了一会,穗子表情古怪的回来。
“娘,兔子和肘子都熏不成了。”
“???”
“都没了。”
“!!!”王翠花炸毛了。
好家伙,最大的“耗子”竟然就潜伏在家里!
于铁根这个大混球,这是把半个家当都拎出去了?
最好的食材,全都被带走了。
这么多东西,估计得用丝袋子往外背。
脑补儿子天不亮就背着丝袋子进城,王翠花只能安慰快哭出来的姣姣。
“没事,还有五花肉和野鸡呢,我再去豆腐坊定点干豆腐。”
虽然都好吃,比起于敬亭带走的那些,档次低了一大截。
姣姣的嘴撅得快挂油瓶了。
王翠花心痛家里的吃的都被儿子卷走了,但一想到这小子是为了赚钱,火就没那么大了。
穗子却是摸着下巴沉思。
她怎么觉得,于敬亭不是进城卖熏货去了?
真让穗子猜到了。
于敬亭搭乘村里进城的马车,一路晃悠到火车站。
查了列车时刻表,守株待兔。
十点半,俩身影如他所料出现在候车室内。
“妈!”于敬亭上去就是一个灿烂的笑。
这一声妈喊得那叫一个脆,那叫一个响!
半个候车厅的人都往这边看。
陈丽君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跟着姐姐的陈子逍也是同样见鬼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
陈丽君左顾右盼,没见到穗子,也说不上是失落更多还是庆幸更多。
“我在这里等你,妈,你大老远过来一趟,我这当女婿的说什么都得过来送送。”
陈丽君太阳穴跳了又跳。
被他这左一句妈,右一句妈喊的,血压都起来了。
这要不是自己闺女还在人家里当“人质”,她早就一耳刮子抽这个自来熟的货了,二皮脸吗?
认他了么,一口一个妈叫的!
陈丽君从兜里掏出哈墨镜戴上,挤出个十分勉强地笑。
“我记得,我离开前,你还叫我姨。”
言下之意,你这自封的女婿,并没有得到娘家人官方承认。
“此一时彼一时,穗子现在是我媳妇,我喊一句妈都是应该的,改口费就不用给了。”
于敬亭始终是带着热情灿烂无可挑剔的笑,对岳母的不悦自动忽略。
笑话,脸皮不厚,他敢娶穗子?
被媳妇娘家几个白眼就吓跑,那还是王家围子第一猛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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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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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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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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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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