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村一杯接一杯地牛饮着幸村刚才所说的产自唐土西湖的顶级茶水。
他不懂茶,也品不出这茶哪儿好来,只闻得出这茶水的气味还不错,喝起来也蛮爽口的。
对这茶颇为喜爱的牧村,一边喝着,一边等待着刚刚说“有事要去处理,暂时离开一下”的幸村归来。
幸村没让牧村等太久,仅一会的功夫,牧村便看到幸村拉开他身前的房门,回到了房内。
“大人。”
“哦哦,你回来啦。”
“大人,不好意思。”幸村这时满脸歉意地说道,“我岳父那儿出了事,我得亲自去处理一下,不好意思,能请您再在这多等一会吗?”
听着幸村的这番话,牧村挑了挑眉,随后莞尔道:
“你现在事业变大了,果然人也变大忙人了呢。”
说罢,牧村拿起旁边的大太刀,站起身。
“既然你现在还有那么多事要忙,那我也就不叨扰你了。”
“反正该跟你说的要事,我都已经说完了。”
“我就先行告退好了。”
牧村话音刚落,幸村连忙道:
“大人,您这么快就要走吗?请再于此多坐片刻吧!我还没来得及多招待招待您呢!”
如此难得的能和牧村……或者说是和牧村背后的葫芦屋进一步加深关系的机会,幸村可不愿就此错过。
“不必啦。”牧村用力地伸了个懒腰,“我已经在你这儿蹭了不少的茶水了。已经受到你良好的招待了。”
尽管牧村这么说,但幸村还是不依不挠。
与牧村拉扯了一番后,幸村才终于说服牧村,让牧村再次坐下,好让幸村能再多招待他一会。
幸村以极严肃的口吻嘱咐他麾下的一位名叫“小八”的亲信,让小八在他回来之前,好生招待好牧村,牧村提的所有要求都要一并满足后,幸村便沉着脸离开了房间,准备找那个敢对他岳父无礼的家伙算账……
在小八的伺候下,牧村盘膝坐回原地,继续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时不时地塞几块点心进嘴巴里。
从刚才开始,牧村那不断将茶水送进胃中的咽喉就没有停过,在又喝了几大杯茶后,牧村渐渐感觉尿意袭来。
“不好意思,能带我去你们这儿的厕所吗?”牧村朝坐在他旁边的小八问。
“请跟我来。”
小八带着牧村,来到不远处的厕所。
畅快地解决完生理问题、步出厕所后,牧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相当嘈杂的声响。
在这嘈杂的声响中,牧村听到了幸村的声音。
——幸村在干嘛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现在本就闲得发慌的牧村,朝这嘈杂声响所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此前被幸村嘱咐过“牧村提的所有要求都要一并满足”的小八,哪敢去拦牧村?或对牧村的行动说三道四?
他现在唯一能做且敢做的,就只有毕恭毕敬地跟随在牧村的身后。
牧村所听到的这嘈杂声响,传自一间2扇房门都敞开着的大房间。
走到其中一扇敞开的房门前,朝房内一看——房内的景象让牧村目瞪口呆,眼睛瞪得仿佛两只眼珠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只见房内乱哄哄的,一大帮衣着华丽、身上散发着“富X代”气息的年轻人们,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房间内,牧村看到了幸村,他正站在一个怀抱着三味线的漂亮女子身前。
而那个漂亮女子的侧后方,坐着一个自己相当熟悉的女人……
——阿町?!
紧接着,牧村又看到在阿町的侧后方,坐着一个……自己同样非常熟悉的武士……
这名武士虽然戴着斗笠与面巾,但牧村还是根据其身形,还有他的那2把蓝金两色的佩刀,一眼就认出了他。
牧村没有喝酒。
但这个瞬间,牧村却感觉自己的脑袋犹如喝了酒一般混沌。
种种疑问冲击着牧村的大脑。
……
绪方小哥和阿町小姐为何在这?
为什么绪方小哥他要戴着斗笠和面巾?
难道人皮面具坏了吗?
幸村他站在绪方小哥他们身前干什么?!
……
因为站位的缘故,幸村刚好能看到幸村此时的表情——幸村现在正皱着眉头。
阿町面无表情。
绪方则因斗笠和面巾的遮挡,看不到他现在的神情……
——幸村那个家伙,他皱着眉头站在绪方小哥他们的身前,是想干嘛?!
短短一个瞬间,种种设想在牧村的脑海中冒出。
比如:幸村这家伙正为不知何种原因,正在找绪方的茬……
再比如:幸村这家伙正为不知何种原因,再找阿町的茬……
不论是哪一种猜想,都让此时的牧村直冒冷汗。
绪方是什么性格的人,牧村再清楚不过了。
牧村就没见过哪个招惹了绪方或阿町的人,会有好下场。
所以此时此刻,在看到幸村皱着眉头站在绪方他们的跟前后,如条件反射般朝幸村大喊道:
“幸村!你在对我等的贵宾干什么呢?!”
随后,牧村大步走入房内。
“你们没有被幸村他做什么了吧?幸村,你应该没对我等的这两位贵宾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牧村自然不可能直言“你想对绪方一刀斋干什么”,所以将绪方和阿町称之为“他们的贵宾”。
其实他也没说错,绪方他们俩的确算是他们葫芦屋的贵宾。
称他们俩为贵宾,就足以震慑幸村。
然后……变相保下幸村。
牧村此时只感到心中一松。
为自己成功保下幸村一条命而松了一口气……
……
……
刚才,在听到牧村称绪方和阿町二人是他们的贵宾时,幸村便脸色徒变。
——贵宾?这两个人?他们两个不是初光小姐的护卫和助手吗?
幸村此时的表情,和牧村刚才看到他皱着眉头站在绪方他们身前后所展露出的表情一模一样。
他的视线在绪方、阿町二人的身上来回挪转。
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不论怎么联想,都难以将“初光小姐的护卫和助手”与“葫芦屋的贵宾”这2个身份联系在一起。
在幸村的眼中,这2个身份的差距,就和青蛙与幕府将军的差距一样。
“大、大人……”难掩心中惊骇的幸村,结结巴巴地说,“您说这二位是……你们的贵宾?”
“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牧村以有些不耐的口吻说道,“快给我说实话,你刚才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吧?”
“没有,没有。”冷汗直冒的幸村,毕恭毕敬地说道,“在下什么失礼的事情也没有做。”
“在下只是见初光小姐在这,所以想请初光小姐待会来为您演奏而已。”
“初光?”牧村面露疑惑。
“就是这位。”幸村摊平手掌,朝初光一指,“这位是我们大坂目前最知名的艺者,我见她恰好于此,所以便想着请她来为您演奏三味线。”
牧村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幸村。
不过就于这时,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听闻过的年轻男声,传入牧村的耳中。
“……他说得没错。”
出声之人,是绪方。
绪方淡淡地接着道。
“他的确就只是来邀请初光小姐待会上他们那儿表演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
绪方这时也算是看明白了——牧村大概是误会了。
误以为幸村刚才对他和阿町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
这个幸村刚才只是来邀请初光而已,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绪方也乐于帮他解除误会。
听到绪方的亲口解释,原本挂在牧村脸上的阴云稍稍消散了些。
“这样啊……那就好。”牧村长出一口气,“没有对你们做什么失礼的事情就好……”
——太好了……
牧村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幸村的性命无虞了……
这时,幸村以极谦卑的姿态,朝绪方和阿町鞠躬行礼。
“十分抱歉!”幸村朗声道,“我不知道二位是牧村大人他们的贵宾,刚才是我失礼了!没有向二位问好行礼,请二位见谅!”
现在这座房间内,不仅有三浦等人,还有自己的岳父与部下们——即使是在如此多人的众目睽睽之下,幸村还是毫不在意、毫不迟疑地向绪方他们谦卑地躬身行礼。
在场所有人见状都目瞪口呆。
在大坂商业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幸村,在对极年轻、看上去身份极卑微的一男一女躬身道歉,表示自己礼数不周……眼前的这一幕,充斥着难以言说的荒诞感。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男一女,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大年轻人是谁?为何能让幸村在他们面前如此之谦卑?
房间内的所有人中,就属三浦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后,反应最大。
他现在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绪方,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这家伙不是个昨天还在街上靠表演来卖牙粉的人吗?
他不应该只是一个在底层挣扎求生,只是侥幸有个漂亮妻子的家伙吗?
背靠着在大坂小有名气的三浦家的他,在幸村面前什么也不是,幸村吼他一嗓子,他就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样的幸村在对着自己一直没有正眼瞧过的人谦卑行礼……
这家伙背后所倚靠的后台是要多硬啊?
他是哪家巨商的子弟吗?
还是幕府哪个高官的儿孙?
三浦越是去想象这个用斗笠、面巾来遮蔽面容的家伙的身份,脸颊就越是苍白……
联想到自己刚刚还当着绪方、阿町二人的面,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他们三浦屋的商业成就……若此地现在有条地缝的话,三浦真想直接躲进地缝之中……
……
……
“真、真岛君。”
绪方听到身侧的柴田,以一种强装镇定的声音,朝他低声地问道:
“你……该不会是什么到底层体验民间生活的武家子弟吧?”
绪方侧头看向旁边的柴田和初光。
柴田正惊慌地看着他与阿町。
绪方有注意到他刚刚似乎有偷偷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自己与绪方他们俩的距离。
不知是不是初光常常出入有大人物出席的场合的缘故,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似乎意外地好。
她虽然也面带惊慌,但她投向绪方和阿町二人的目光中所蕴藏的情绪,主要是“好奇”。
绪方扫视了一圈自己的周围,摆在他面前的现况,让绪方不禁露出无奈的苦笑。
突然现身的牧村,让绪方和阿町他们俩成了现在毋庸置疑的全场焦点……
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叹后,绪方看向因误会解除而表情变好看起来的牧村。
“牧村,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嘛……原因比较复杂,一时半会也难以跟你讲清楚。”牧村抓了抓他的头发,“你啥时候有空?咱们今夜久违地一起去喝上几杯吧。”
说罢,牧村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绪方立刻就听懂了牧村的意思,看了看周围那明显已不可能再让初光接着演奏的环境后,道:
“我想……我很快就会有空了。”
“那好。”牧村点点头,“那等会就一起去喝酒吧!”
说罢,牧村将视线转到幸村身上。
“幸村,今夜感谢你的招待了。我决定待会要和我这兄弟一起去喝酒,所以就不再继续在你这儿叨扰了!”
“欸,可是……”幸村脸色微微一变。
他还想再多招待一会牧村,多和牧村套套近乎呢。
幸村的话还没讲完,便被牧村他那爽朗的笑声给打断:
“你今夜给我的那些茶很好喝!我之后会再来的!”
听到牧村这么说,幸村他那微变的脸色才变好看了一些。
“……我明白了。”见此时的牧村似乎意已决,幸村也不多做纠缠了,“我这儿的大门,随时为您敞开,欢迎您随时再来。”
向牧村恭敬行礼过后,幸村转而向绪方和阿町行礼。
“我也欢迎二位的拜访,二位日后若在大坂遇到任何需要人帮忙的事,便请尽管来找我吧!”
“牧村大人他们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
……
此时此刻——
京都,京都奉行所,町奉行的办公间——
“你真的打算在明天就回江户吗?”
京都町奉行、同时也是长谷川好友的神山,一边朝身前的长谷川这么问着,一边往长谷川的酒杯中倒上满满一杯酒。
此时此刻,在町奉行的办公间中,神山与长谷川相对而坐。
“血雾众已伏诛。”长谷川抿了口神山为他倒的酒水后,缓缓道,“收尾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再于京都久留的理由,我自然是得回去了。”
“不是还有那2个袭击了‘大佛一族’的赌场、将白川等人给杀掉的神秘人还没有找到吗?”神山微微蹙起眉。
“这个嘛……”长谷川的嘴角,以极小的幅度微微一抽,然后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线索太少了,要找到那2个神秘人的话,要花上不知多少的人力、物力与时间。”
“反正那2个神秘人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还算是变相帮过我们的忙。”
“所以我决定将找寻那2个神秘人的这一工作延后,先处理掉其余更紧迫的事情再说。”
“……也罢,该怎么分配各类任务的优先度,是你的责任,我也不干涉太多。”神山拿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酒,“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就好。”
“你的年纪也不小了,都快50岁的人了,这么大年纪了,可没法像年轻时那样,只要睡上一觉,到第二天早上所有的疲惫就消失了。”
“什么50岁。”长谷川没好气地说道,“我今年才46。”
长谷川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话说回来——你知道老中大人他去哪了吗?是回江户了吗?”
直到昨日,长谷川才知道——松平定信已于不知何时,悄悄离开京都了。
“我这种级别的人物,哪知道老中大人的动向。”神山轻叹口气,“我猜他多半是回江户了吧。”
“希望我之后回江户时,别在半路上碰到老中大人啊……”长谷川苦着脸、连打几个冷颤后,将手中的酒杯递回给神山。
“这酒不错。感谢招待。我现在还有一些文书方面的工作要处理,等处理完工作了,再来找你喝上几杯。”
“嗯。”神山微笑着点点头,“看在你明天就要回江户的份上,我今夜随时奉陪。”
“你这个喝上几杯就脸红的家伙,是哪来的底气说出‘随时奉陪’这种话的?”
长谷川发出了几声戏谑的笑后,拿起他的佩刀站起身。
不过他才刚站起身,就听到办公间外传来他最近提拔上来的年轻部下:山内的声音——
“长谷川大人,有来自江户的今井大人的急件!”
“今井的急件?”长谷川眉头一挑。
今井——长谷川的副官。
在长谷川率部队远赴关西抓拿血雾众时,今井便负责顶替长谷川坐镇江户。
“进来。”
“是!”
山内端着一封信,毕恭毕敬地进到房内,然后将其递给了长谷川。
接过信封的长谷川,确认信封是完整无损的之后,便摆摆手示意山内先行退下,接着撕开了信封,掏出了里面的信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神山微皱着眉头。
“……没啥大不了的事。”长谷川放下手中的信纸,叹了口气,“只是今井跟我汇报了一条新的案件而已:寺社奉行在向我们火付盗贼改求助。”
长谷川一边将信纸塞回进信封,一边接着道。
“高野山那边出了个很厉害的窃贼,大量佛教用品遭窃,损失金额已高达500两。”xǐυmь.℃òm
“寺社奉行派了大量人手去查,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无奈之下,就向我们火付盗贼改求助,让我们去趟高野山,将那窃贼绳之以法。”
说罢,长谷川发出长长的无奈叹息。
“火付盗贼改果然就是一块能完美嵌入任何缝隙中的砖啊。”
“哪儿需要,就往哪儿搬。”
寺社奉行——负责管辖全国寺社领地及其居民的高官。
在江户时代,那些大型的寺庙与神社,都下辖有一小块领地。
可以理解成每一座大型寺庙、神社,都是一个极迷你的藩国,这座“藩国”上的寺庙或神社都有着一定的自主权。
这些寺社领地内的各种大小事,都归寺社奉行管辖,包括寺社领地内的一切行政、刑事案件,外人不可插手
比如——京都的某座大寺或大社的领地内发生了杀人事件,身为京都町奉行的神山是不能插手此事的,这案件只能交由寺社奉行来管。
若有什么罪犯从京都城町逃到了京都某座大寺或大社的领地内,那么神山麾下的奉行所的官差们就不能冲进去抓人,否则这将是极严重的越线。
就因为这样的规定,使得那些大寺、大社的领地成了那些逃犯们最爱去的地方。
唯有一支治安部队不受这样的规矩约束,庶民们的城町也好、寺社领地也好,都可畅通无阻——那就是火付盗贼改。
寺社奉行碰到了什么他们无法解决的案件后,交给火付盗贼改去帮忙解决——这也算是常事了。
“这么快就来了新的案件了啊……”神山咂舌,“高野山吗……离这蛮近的呢。用快马交替前进的话,不用2天就能抵达高野山。”
高野山,全国佛教徒们的圣地。连绵群峰上耸立着120多间寺庙——此地一直是寺社奉行们的重点管辖、照顾对象。
“才刚解决一个‘血雾众’,又冒出来一个盗佛教用品的家伙……”长谷川挠了挠后脑勺,“真是的……连佛教用品都敢盗……那个贼不怕遭天谴吗……”
“哦?长谷川,你啥时候变佛教徒了?”
“我不是任何一个教的信徒,但对于神佛,我一直采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没办法了……只能等再晚些才回江户吧……”
“你要现在就去高野山调查这案件吗?”神山眉头一挑。
“高野山就在京都的南边。”长谷川揉了揉微微发皱的眉心,“既然我现在就位于离高野山那么近的地方,就顺路去一趟好了,省时也省力。”
“希望这次的贼,是个好对付的贼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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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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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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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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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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