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长矛高高举起弗拉基米尔和阿列克谢的脑袋后,瞅见自家总大将连脑袋都被砍掉的这帮哥萨克人的士气便迅速下滑着。
在遭到以绪方为首的众人的追击后,他们那本就已经飞速下滑的士气终于彻底跌至冰点,随后开始崩溃。
哥萨克人的斗志与士气崩溃了。
反观奇拿村的村民们的士气则是高涨着。
奇拿村的村民抱着报仇的心态,追击着四散而逃的哥萨克人们。
士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士气低落时,十成实力也许发挥不出三成。
而士气高涨时,十成实力也许能发挥出来十五成。
原本因被火枪打懵了的奇拿村村民们,纷纷因士气、斗志的高涨,而找回了应有的状态。
而除了少部分人士之外,目前绝大多数的哥萨克人都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连转回头去看那些追击他们的村民们都不敢。
虽说这些哥萨克人都骑着马、拥有极高的机动性,但面对奇拿村村民所射出来的毒箭,只有一口气逃到所有人的毒箭都射不到的位置,才称得上是安全了。
而且,这些哥萨克人因骑着马,反而还多了一个弱点。
那就是——他们非常容易被他们的坐骑所牵连。
马的体积远比马背上的人要大,所以更加容易射中。
所以奇拿村的村民们都没有去射马背上的人,而是去射马。
只要把马射倒,那一切就好说了。
从马背上跌下来,不死也伤了。
于是——一根根毒箭割破空气,一匹匹战马被射倒,一名接一名的哥萨克人从马背上掉下。
而绪方也尽己所能地对溃逃的哥萨克人进行“穷追猛打”式的攻击。
但绪方毕竟也只有一双脚、一双手而已,他的剑术再高,也不可能将所有四散奔逃的哥萨克人都全数斩尽。
残存的奇拿村村民们也是如此,在刚才的战斗中,他们已付出了不少的死伤。
虽说还活着、还能战斗的人士气大涨,但因人数还是过少的缘故,没能将所有的哥萨克人都留在这。
从不同的方向逃出村子的哥萨克人,据绪方来说,大概有20来人吧。
从险些败亡,再到反败为胜——这其中的转变,让不少奇拿村的村民都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不过——喜悦归喜悦,但在喜悦之余,还能好好站着的村民们也感觉心情非常地沉重。
那些在村子各处响起的痛呼声、呻吟声告诉他们:有不少他们的同胞受了伤。
同时也有不少的同胞已经连发出痛呼、呻吟的能力都没有了。
所以在战斗结束后,不需要任何人的指示,还能动起来的人,都自发地行动起来,去将四散各处的受伤的人找出来。
而绪方则跟着一部分人一起去寻找奇拿村的村长——切普克。
切普克是他们的村长、他们的主心骨,在村内有着不低的人望。
从不知何时起,所有人就再也没有见到切普克的身影,这让都很敬重切普克的村民们都焦急了起来。
于是部分村民决定去寻找切普克,他们所寻找的第一个地点,就是切普克的家。
绪方之所以跟着这些人一起去找他们的村长,主要是为了见见那个切普克。
他与阿町身为今夜拉了他们一把的“客将”,有必要跟奇拿村的领头人见上一面。
一群人刚来到切普克的家门口,便撞见了决意豁出一条命来帮助自己的家人逃脱、摆出像是赴刑场一般的悲壮表情的切普克。
这是绪方第一次和切普克见面。
绪方打量着身前的切普克。
他的左肩似乎受了伤,正不断向外冒着血,整只左臂和左臂的衣服都被血染得通红。
站在切普克身后的,一青年一妇女一少女。
男的那个,年纪大概在30岁出头,五官和切普克有些相似,应该是切普克的儿子。
除了这个青年之外,那名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几岁的少女的无关也和切普克有些相像——应该是切普克的孙女了。
绪方猜测,那名有着丰腴体态的妇女,应该就是切普克的儿媳吧。
在听到哥萨克人都被打跑的捷报后,切普克一行人无一例外都露出震惊、兴奋的表情。
但不知是不是绪方的错觉——切普克他们听到这捷报后,竟除了震惊之色与兴奋之色外,切普克、他儿子、他儿媳还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尤其是切普克——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都有些僵硬了……
……
……
切普克的心情……现在很复杂。
原本,他都已做好了必死的觉悟,跟自己的儿子、儿媳、孙女道了别。同时也将自己之前一直不敢跟自己儿子、儿媳所说的事情,一股脑地告诉给了他们,好让自己了无遗憾。
结果现在却跟切普克说:他们得罪了,他不用死了。
切普克:???
若不是因为村子得救的“兴奋”盖过了“尴尬”,否则切普克现在肯定会因尴尬而羞红了脸,连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
尴尬归尴尬,切普克现在感受得最深的情绪,是激动和兴奋。
切普克迅速收起脸上古怪的神色后,急声朝身前的众人问道:
“那些白皮人真的都被打跑了吗?(阿伊努语)”
“嗯!大概只跑了20来人!(阿伊努语)”一名壮汉激动地说道,“其余人都被干掉了!(阿伊努语)”
这名壮汉的话音刚落,一名妇女用同样激动的口吻补充道:
“都是多亏了有这个和人的帮忙!(阿伊努语)”
这名妇女向绪方一指。
切普克看向对他来说,相当陌生的绪方和阿町。
“他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是艾亚卡他今天带到我们村子来的那对和人!(阿伊努语)”一名村民替村长解释着绪方和阿町的身份,“起码有30个白皮人是被这名和人所杀!(阿伊努语)”
库玛村的艾亚卡今天带了一对和人进了他们的村落——这件事,切普克在绪方他们刚进村时就知晓了。
但因为忙于和斯库卢奇见面、听取斯库卢奇所说的“重要的事情”的缘故,所以切普克一直没有和绪方他们相见。
切普克也好,他身后的儿子、儿媳也罢,纷纷因惊讶而瞪大了双眼,张大着嘴巴,用像是看着珍稀动物般的表情看着绪方。
“只是做了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绪方轻声道。
站在绪方身旁的那名青年恰好懂得日语。
在绪方的话音刚刚落下后,他便及时将绪方的这句话翻译给了在场所有听不懂日语的人。
这名翻译刚将绪方刚才所说的话转译完毕,一道对绪方和阿町很熟悉的男声自他们俩的身侧响起。
“真岛……阿町……你们两个在这啊……终于找到你们了。”
“艾亚卡。”绪方发出低低的惊呼。
这道男声的主人,正是艾亚卡。
脸上带着浓郁的疲惫之色的艾亚卡,缓步朝绪方他们这儿走来。
他背后那原本装满了箭矢的箭筒,现在仅剩寥寥几支箭,他的一举一动都透着疲惫——可以想象他刚才也经历了多么激烈的战斗。
“你没受伤吧?”绪方问。
“嗯。”艾亚卡点点头,然后勉强扯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可是库玛村最厉害的猎手,没那么容易受伤的。”
“我不仅没受伤,还干掉了5个人。”
见艾亚卡没有受伤,绪方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虽说和艾亚卡也才刚认识没多久而已,但绪方对给予了他和阿町不少帮助的艾亚卡,一直都抱有着感激和敬重之情。
“2位勇士。(阿伊努语)”
就在这时,切普克突然一脸严肃地看着绪方和阿町。m.χIùmЬ.CǒM
“请问你们的名字是?(阿伊努语)”
站在绪方身旁的那名懂日语的青年,迅速帮绪方翻译着。
绪方:“我叫真岛吾郎。”
“我叫阿町。”
为了配合并不会说日语的切普克,绪方特地将他的名字说得慢了一下。
“真岛……吾郎……阿町……”
切普克缓缓地朝绪方和阿町低下了头。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援手。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阿伊努语)”
说罢,切普克转过身,也朝艾亚卡深深低下了头。
“也谢谢你。艾亚卡。奇拿村绝对不会忘记和库玛村的友谊的。(阿伊努语)”
“不用客气。”绪方说,“我刚刚也说了,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而已。”
“而且——”
绪方扭头看向东面。
“除了我们之外,也有其他人在帮助你们。”
“其他人?(阿伊努语)”在听完翻译的转译后,切普克朝绪方投去疑惑的视线。
……
……
时间倒转回刚刚——
“妈的!妈的!”
一名哥萨克人不断喷出着露西亚语中的一切脏话,借此来发泄内心中的恐惧。
嘭!
身后又传来了巨大的重物落地声,以及人的惨叫声。
这名哥萨克人不用回头看也知道——那巨大的落地声应该是马匹倒地的声音,至于那惨叫声,则是马背上的人因马匹倒地而摔了个狗吃屎的惨叫。
他微微侧过头,瞥了后面一眼。
在刚才,本还有2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跟着他一起策马奔逃。
但现在——他身后已经空无一人。
那2人都是因为战马被毒箭所射到、倒毙而亡,整个人也跟着一起摔在地上。
在现在这种情况,没了马基本是必死无疑。
而他也不打算去救助那些落马的同伴们。
因为他自个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了。
嗖!嗖!
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利箭破空声,不断从这名哥萨克人的耳边掠过。
他将整个身子贴在马背上,尽可能减少身体被射中的可能性,同时不断地向上帝祈祷着,祈祷没有毒箭射中他的马。
充满阿伊努特色的低矮房屋飞快地从这名哥萨克人的身旁掠过。
一路上,也碰到不少这个村的村民。
他们不敢站在正狂奔着的马的面前,只敢站在道路旁或屋顶上,用弓箭对他进行着攒射。
不知是不是他的祈祷起作用了,
终于——这名哥萨克人拐进了一条直通村外的大道。
向前望去,他已能看见村外那辽阔的雪原。
距离村外,大概还剩30步的距离。
他在心中兴奋地朝自己说道:快了!快了!就快逃出去了。
他胯下的战马已经大汗淋漓,每跑一步都能甩下大量的汗珠。
但这名哥萨克人却毫不怜惜自己的坐骑,再次轻磕马腹,设法让速度已经提升至极限的坐骑再快一些、进一步榨取坐骑的体力。
距离村外,大概还剩20步的距离。
自身旁掠过的箭矢破空声越来越稀疏。
在箭矢的破空声越发变得稀疏的同时,狂喜之色也开始一点点地在这名哥萨克人的脸上浮现。
然而——就在距离村外仅剩20步的距离时,这名哥萨克人突然瞅见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
一道以利落的身手从低矮的房屋顶上跃下的人影。
这道人影直接落在这名哥萨克人的前方、落在这名哥萨克人出村的必经之路上。
而这道人影,正是绪方。
今夜已经斩了多少人?绪方没数,但他绝对最少应该也有30人了。
他现在四处追击着那些企图逃跑的哥萨克人,斩人数继续攀升着。
身上各处溅上了不少鲜血,直直地望着身前的这名哥萨克人。
然后将左手的大自在递到嘴边,用嘴巴咬住刀柄,然后用双手握住手中的大释天,把大释天缓缓上举,切换成上段架势。
大释天也好,大自在也罢,刀身目前都沾满了鲜血与脂肪。
如果不作清理就这么收刀归鞘的话,那大概只需2天的时间,他的刀鞘就会飘出难闻的异味。
过上7天,他的刀鞘就会臭到让阿町都不愿接近他的程度。
面对突然挡在他身前的绪方,那名哥萨克人在愣了下后,脸上的狂喜之色慢慢切换成了狰狞与淡淡的疑惑。
之所以感到疑惑,是因为他发现拦在他前方的这家伙,穿着日本的衣服,拿着日本的刀,五官也与阿伊努人截然不同,似乎是个日本人。
因信息传递不畅的缘故,这名只是队伍里最普通的成员的哥萨克人并不知道——有个日本人突然出现在这村子里,并且他们今夜的失败,都是拜这日本人所赐。
所以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日本人,他才会感到这么疑惑。
至于他为什么面露狰狞……那理由就简单了。
现在可没有岔路供他绕道绕过绪方。
他现在也不可能拨转马头,原路返回、另改他路。
如果原路返回的话,天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这名拦在他身前,把刀高举的家伙,一看就知这和人打扮的家伙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他。
于是,这名哥萨克人拔出了他的马刀,打算强行突破绪方的阻拦。
他与绪方之间的距离,剩下7步。
望着身前这员驾马朝他笔直冲来的骑兵,绪方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的那些汽车。
汽车朝你笔直冲来时的那种压迫感,就和绪方现在所感到的压迫感很像。
都能给人带来一种“自己若是待在原地,绝对是要被碾碎”的感觉。
面对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压迫感,绪方却面不改色,只默默维持着双手紧握大释天的上段架势,紧盯身前的这名哥萨克人,默默计算着敌我之间的间距。
绪方与这名哥萨克人之间的距离,剩下3步。
绪方在计算间距,这名哥萨克人也同样在计算间距。
这名哥萨克人知道——能否在保证自己与马匹都完好的情况下突破绪方的阻拦,这关系到他今夜能否活命。
他不敢用马匹冲撞绪方。
他胯下的坐骑本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在这种疲惫的状况下,还让它去冲撞敌人,搞不好会出什么意外。
马匹现在就是他的生命,他不敢去赌、不敢让自己的马匹遭受任何可能的风险。
这名哥萨克人紧攥着手中的马刀,汗水因紧张自手掌泌出,稍稍润湿了刀柄。
双方都计量着彼此的间距,等待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二人之间的间距仅剩——3步。
2步。
绪方已经感受到马匹的鼻孔和嘴巴所喷出来的气。
1步。
二人都已可以清楚地看清彼此的五官。
0步!
他们终于等来了各自最佳的攻击时机。
哥萨克人已像是割麦子一般的动作,挥刀割向绪方的脑袋。
绪方也近乎是在同时,将高举着大释天重重劈下。
大释天自右上向左下,斜着朝这名哥萨克人的马刀迎去。
榊原一刀流·水落。
嚓嚓嚓嚓……
两柄刀在半空中重重相撞——然后直接分出了胜负。
哥萨克人的力道远逊于绪方。
在双刀相撞的下一瞬间,这名哥萨克人手中的刀被直接挤开。
没错,就是直接挤开。
两把刀擦出点点火星,这名哥萨克人的马刀被挤出原来的轨迹。
而绪方的刀则余势不减,连轨迹都没有丝毫偏离,在将这柄马刀挤开后,直直地砍向刀后方的人。
嗤!
刀斩开血肉的声音响起。
大释天的前半截刀刃直接扫过这名哥萨克人的胸口,将他的半个胸膛斩开。
马匹继续载着这名哥萨克人向前奔去,与绪方擦肩而过。
然而这匹马还没跑远几步,他背上的哥萨克人就像一根软趴趴的面条一般,从马背上栽倒下来,倒在雪地中,再无半点声响。
而那匹马则继续自顾自地继续笔直向前奔去。
唰!
绪方将咬在嘴巴上的大自在拿下来,然后将大释天朝下重重一甩,自刀身上甩落的鲜血洒作雪地里的点点梅花。
斩毙了这名差一点就要逃离村子的哥萨克人后,绪方不作半点听留与喘息,使用不知火流潜行术跃上旁边的矮屋,继续寻找着哥萨克人的身影。
站在矮屋顶上的绪方,飞快移动着视线,寻找骑在马上的人。
哥萨克人不难找,只要去找骑在马上的人就对了。
——嗯?
这时,绪方突然愣了下。
绪方现在位于村子的东北角,可以看到村子东面与北面的景象。
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在村子的东面,有一伙骑在马上的人。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绪方隐约看见——这伙人中有个站在马背上的人。
而这个人有着一头鲜艳的红发。
——斯库卢奇……?他们在做什么?
绪方看见他们那伙人都拿着枪,其中几人更是将枪口对准村子。
绪方刚在为斯库卢奇他们为何待在村外感到疑惑,现在马上就有人替绪方做了解答。
2名哥萨克人策马自村子的东面逃离。
然而这俩人刚离开村子,斯库卢奇他们那边便冒起了股股硝烟。
随后,这2名刚从村子离开的哥萨克人便逐一从马上衰落,不再动弹。
——斯库卢奇……他是在帮奇拿村吗……
……
……
“斯库卢奇老大!”阿夫杰高声朝身旁的斯库卢奇喊道,“他们好像开始逃跑了!”
“嗯。”斯库卢奇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看到了。”
刚才,斯库卢奇顺着望远镜,亲眼看到了绪方是如何以一己之力,将弗拉基米尔和阿列克谢二人枭首。
接着与一帮突然赶来的村民们一起将弗拉基米尔和阿列克谢二人的脑袋插在长矛上,然后赶赴其他的地方。
在看到绪方顺利将弗拉基米尔和阿列克谢二人枭首后,绪方便知道——弗拉基米尔他们完了。
在总大将都已经被干掉的情况下还能取胜的战斗——斯库卢奇还真没见过呢。
果不其然——越来越多的弗拉基米尔和阿列克谢的部下慌慌张张地策马自村中逃离。
他们那副慌不择路的模样,让人难以想象这些人和刚才肆意杀戮奇拿村的村民们的那帮人是同一伙人。
也有一些人太过慌张了,竟没有看路,往斯库卢奇等人所在的这个方向逃。
这种往枪口上撞的行为,其结果自然而然是——被斯库卢奇他们乱枪打死。
“我们要去追那些逃到其他方向的人吗?”阿夫杰问。
“我他妈也想追他们啊。”斯库卢奇笑着耸耸肩,“但不可能追上的,就任由他们逃吧。”
那些往其他方向逃跑的人,因为他们都有骑着马的缘故,所以即使策马去赶,也不大可能追得上。
“斯库卢奇老大……”阿夫杰用担忧的口吻朝斯库卢奇说道,“让这么多人逃出来……我担心他们会举报我们攻击同胞啊……”
“这些成功逃出去的人中,可能有不少人都看到您带着我们用步枪对他们进行扫射……”
“怕什么!”斯库卢奇露出无所畏惧的笑容,“在失去组织的情况下,那些人能否在这种荒山野林中活下去都是一个问题。”
“就算他们真的活了下来,并且向上面告我们的状——他们有证据吗?”
说罢,斯库卢奇发出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之色在内的冷笑。
他如果怕有幸存者告他的状,他就不会带阿夫杰他们支援奇拿村的村民们了。
结束了与阿夫杰的简短的对话后,斯库卢奇继续专心致志地用望远镜观察着村子的情况。
他拿着望远镜四处扫视时,他突然发现了绪方。
恰好看见了一刀斩毙了那名差一点就可以出村的哥萨克人的绪方。
然后看见绪方攀上屋顶查看情况。
接着看见了绪方正朝他们这边看,似乎是发现了他们。
透过望远镜,他清楚地看见绪方那张正面朝着他这边、露出疑惑之色的脸。
一抹淡淡的笑意在斯库卢奇的脸上浮现。
斯库卢奇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朝绪方远远地低头示意了一下。
随后继续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绪方所在的方向。
“斯库卢奇老大!”
阿夫杰的声音冷不丁地再次响起。
“那些家伙基本都要逃光了,等他们逃光后,我们之后该做什么啊?”
“做什么?”斯库卢奇耸耸肩,“收枪、勒马、回营。”
“就这样吗?”阿夫杰瞪圆双眼。
“那你想怎样?”斯库卢奇换上戏谑的口吻,“骑着马,像凯旋归来的将军一般,大步走入刚被一伙我们的同胞所欺凌的村子里吗?”
“我们今夜可耗了不少的子弹……”阿夫杰嘟囔道,“我们现在远在远东,补给很困难……”
“弹药这种东西,可是很难补充的啊……”
“我们花了这么大力气帮助他们,总该跟那个村子的阿伊努人换点有价值的东西吧……”
“这个不着急!”斯库卢奇微笑着,“这个村的阿伊努人,今夜肯定要忙于救治那些伤患,绝对是没有时间和精力理我们的。”
“今夜先回营好好睡一觉,剩余的事情,之后再说!”
……
……
时间倒转回现在——
在将他刚才所亲眼目睹的斯库卢奇率人帮助了奇拿村的这一事,言简意赅地跟切普克说出后,切普克露出复杂的表情。
“是真的吗……那个红头发的白皮人真的带着他的部下来帮助我们吗……(阿伊努语)”
切普克现在的表情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不由得回想起今日下午相见时,他们面对斯库卢奇那并不算多么友好的态度——此事一回想起来,切普克脸上的表情便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村长!村长!(阿伊努语)”
突然,一道焦急的大喊自不远处传来,将切普克等人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
是一名年纪尚轻的女孩。
这名女孩满脸焦急地奔到切普克的跟前,然后用像是要哭出来的语调朝切普克说道:
“村长!受伤的人好多!我们的药可能不够!我们去向其他村子的人求助吧!(阿伊努语)”
这名女孩的话音刚落下,切普克等人的脸便“唰”地瞬间变难看了起来。
……
……
论斩人,绪方是经验与技术兼备的好手。
但若论救人,绪方就爱莫能助了。
阿町也是这般,他们俩人都是对医学没有任何涉猎的人。
绪方唯一会的医术,就是往伤口上涂口水。
奇拿村的村医还活着——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说在救治上帮不上什么忙。但协助还能好好活动的村民们一起将受伤的村民找出,然后将其抬到村医那——这种事情,绪方和阿町还是办得到的。
绪方他们俩……尤其是绪方,现在在奇拿村村民们心中的地位,那不是一般地高。
稍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之所以能打退那帮白皮人,都是多亏了有这个和人相助。
若没有这个和人的帮忙,那么那些白皮人现在肯定已经在他们村子里大开“庆功宴”,然后肆意凌辱他们村子的女人。
在瞅见绪方和阿町竟帮助他们一起去寻找、搬运受伤的人时,村民们连忙制止,表示不需如此,想要让绪方和阿町好好去休息。
在村民们的想象中,绪方现在应该很累,毕竟所有倒地的白皮人中,有近一半人是被绪方所斩。
面对村民们的好心好意,绪方只微笑着婉拒。
虽然他的确是有些累了,在“无我境界”下,体力会急剧消耗,但绪方还没有累到连动都动不了的程度。
反正在绪方眼里,帮村民们一起寻找、搬运那些受伤的村民,只不过是一件小事,于是绪方便决定送佛送到西,将这点小忙也一并帮上。
伤者的数量,远超绪方和切普克他们的想象。
一直到天空都微微发亮了,他们才终于打扫好了整个村子。
所有伤者都被找出并将他们运到村医那。
哥萨克人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到一帮,打算之后直接火化。
至于死去的村民——他们的尸体则被小心安放着,之后为他们举办葬礼。
奇拿村是人数要比库玛村还要多上一点的村落。
即使经历了那“失踪事件”,奇拿村也仍有村民209人。
但经历了昨夜的激斗后,奇拿村死伤了一半以上的人口……其中死亡39人,67人受伤。
虽说胜利了,但这死伤数字,却将一个冰冷的事实告诉给了大家——这一场血淋淋的惨胜。
……
……
奇拿村,伤者救治区——
所谓的伤者救治区,其实就是村子里的一片空地。
因为伤者数量太多了,所以只能将他们都集中放置在一块空地上。
“乌里帕希。”切普克朝身前的一名正蹲在某名伤者旁,给这名伤者包扎的中年男人轻声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名中年男人名叫“乌里帕希”,是奇拿村唯一的一名村医。
他既是村医,也是一名优秀的猎手。
昨夜的那场激斗,他也参与了。
并且十分幸运地幸存下来,并且连点伤都没有。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倘若连乌里帕希都重伤了或死了,那这么多的伤患就无人可为其救治了。
切普克的这句话刚说完,乌里帕希恰好已用干净的布为身前的这名被马刀砍伤的村民包扎好。
乌里帕希缓缓站起身,然后朝切普克使了个眼色:我们到无人的地方去。
读懂了乌里帕希的眼神意思的切普克点点头,然后跟着乌里帕希朝远离救治区的地方快步走去。
一路走到救治区的伤患都看不到他们、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后,乌里帕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相当不好……”
“伤患太多了……村里储备的药根本不够……”
“而且……切普克,我就老实跟你说吧。”
乌里帕希换上严肃的口吻。
“我不知道该怎么治那些被白皮人的火枪给打伤的人。”
“我以前从没治疗过这种类型的伤势。”
“该怎么把那些圆圆的玩意从体内取出,以及该给他们上什么药,我完全不知道……”
静静地听完乌里帕希的这番话后,切普克沉默了起来。
过了半晌,他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并没有怪罪乌里帕希连枪伤都不会治的打算。
乌里帕希倘若能治被火枪给打到的伤,切普克反而会感到很奇怪。
他们虽然知道火枪为何物,但此前从没有遭受过火枪的侵袭。
“……切普克,我们要不要试着去向‘赫叶哲’的人求助?”乌里帕希轻声道,“‘赫叶哲’的人有火枪,他们的医生说不定知道该怎么治疗被火枪打伤的人。”
乌里帕希的话刚说完,切普克便连忙摇了摇头。
“不行。‘赫叶哲’离我们太远了,遣人去请他们的医生,即使是乘坐狗拉雪橇,也得花上好几天的时间。”
“而且‘赫叶哲’的人所使用的火枪,也和那些白皮人所使用的火枪有很大的不同。”
“我觉得他们的医生应该也不会治被那些白皮人的火枪所打伤的伤者……”
说到这,切普克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已经派人去和离我们较近、和我们奇拿村关系较好的村落那里请药、请医生了。”
“乌里帕希,你先继续尽己所能地专心治疗伤患吧。”
“其余的事,我来想办法解决……”
“嗯。”乌里帕希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重返救治区。
而切普克也快步自原地离开。
还没走远多久,切普克便瞧见一名独臂中年人朝他迎面走来。
“玛纳克尔。情况如何?”切普克问。
玛纳克尔算得上是切普克的左膀右臂之一。
昨天晚上战斗结束后,切普克便派玛纳克尔去管理、安放那些死于昨夜的激斗中的村民们。
面对切普克抛来的这问题,玛纳克尔轻轻地点了点头:
“尸体我都放在屋子里了。”
“足足放满了4间屋子……”
说罢,玛纳克尔与切普克并肩同行。
“真是惨啊……”
玛纳克尔用悲怆的口吻唏嘘着。
“为何我们总是遭受到这种无妄之灾……”
“是啊……”切普克把头垂得低低的,“为什么总有这样的无妄之灾降临到我们的头上……”
先是“失踪事件”,现在又来一个“遭到白皮人的攻击”。
之前的“失踪事件”已经让他们村子减少了大量的青壮男性。
而现在又进一步死伤了大量的村民……
“我们村子的年轻男人本来就已经很少了……”玛纳克尔苦笑着说道,“现在又死伤了一批……”
“少了这么多的男人……真不知道其他村子的人会怎么对待我们……”
在仍处于原始的部落制的阿伊努人中,人口就是一切。
基本上,青壮男性越多的部落,就越是富有和强大——反之亦然。
年轻男人稀少的村落,往往会被其他村落的人所欺负、瞧不起。
虽说他们奇拿村的不少女人有拿起弓箭,干起本该由男人来干的活——但女人的体力、力量,始终还是敌不过男人的。
“切普克,我算过了。”玛纳克尔接着道,“现在我们村子还活着的年纪在14岁到40岁的男人,仅剩41人了……”
“这其中还包括那些在昨天晚上受了伤、还在等待治疗的人。”
“如果其中部分人没有救回来、死掉的话,这个数字还会接着减少……”
“若是不想让其他村子或什么人瞧不起我们、欺负我们,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增加我们村子的年轻男人的数量了……”
“我知道了……”切普克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叹气了。
在叹了口气后,切普克驻足在原地。
低着头,面露沉思。
只不知在思考着些什么。
“村长!”
这时,切普克突然听到响亮的年轻男声。
切普克循声看去——是艾亚卡。
艾亚卡快步朝切普克走来。
“村长,终于找到你了。”艾亚卡快速说道,“现在天亮了,我打算现在就出发。”
“我会尽快回到库玛村,将我们库玛村的村医给带回来的。”
“我大概今天傍晚就能回来。”
昨天晚上,在得知奇拿村的伤患数量过多,药不够用时,身为与奇拿村交好的库玛村出身的艾亚卡,便不假思索地答应切普克:
明天天亮后,他会尽快返回库玛村,去将他们库玛村的药和村医带回来。
见艾亚卡是来与他们道别的,切普克面带感动地用力点了点头。
“谢谢你,艾亚卡。”
“嗯。那么村长,我就先走了。”
说罢,艾亚卡转身去,准备大步离去,孤身一人乘坐狗拉雪橇返回库玛村。
然而他才刚转过身,切普克便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对了,艾亚卡。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什么问题?”
“那个真岛,以及那个叫阿町的女孩是什么关系?”
“村长,你问这个做什么?”艾亚卡反问。
“没什么,只是单纯地有些好奇而已。”
“他们俩是夫妻。”艾亚卡答道。
……
……
切普克仅问了这一个问题,便让艾亚卡离开了。
望着艾亚卡离开的身影,切普克抿紧着嘴唇。
然后冷不丁地朝身旁的玛纳克尔问道:
“玛纳克尔……我刚刚想到了。”
“想要让其他村子或其他的什么人瞧不起我们、欺负我们。除了增加年轻男人的数量之外。”
“我们还可以试着让一些很厉害的年轻男人成为我们村子的一员……”
“比如……那个真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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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71章月票,明天我就接着爆更1W+,求求你们投月票给本书吧!(豹头痛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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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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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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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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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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