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昨天的番外的人,各自想办法去看吧(豹头痛苦.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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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政二年(公元1790年),11月11日。
天气这种东西,向来是说变就变。
昨天,也就是11月10日的时候,气温还是不冷不热的,白天的时候只穿一件和服出门,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就在一夜之间,气温骤降。
今日不多穿几件衣服,根本没法出门。
一些平日里喜欢打赤脚的人,今日也不得不放下“尊严”,穿上厚厚的布袜。
但也有一些人的意志非常坚定。
即使今日的天气非常地冷,也仍旧打着赤脚。
所以就出现了这样滑稽的一幕——某些人穿着厚厚的衣服,裹得像只熊一样,但脚上却什么也没穿,就这么趿拉着草鞋或木屐在街上行走。
在江户时代,一直有着种观念:只有土包子才穿袜子。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观念产生,便是因为日本一直都有着“光脚”的文化。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文化出现,其中的原因就比较复杂了。
有气候方面的影响——日本一直是个湿气较重的国家,如果长时间地穿着袜子,将非常容易生脚气。
有传统观念上的影响——古代日本人认为光脚走路对身体的健康有益处。
有文化方面的影响——日本人认为光脚走路在榻榻米上走路是一种很惬意的事情。
总之——因受到不同方面的因素的影响,日本一直都有着“光脚”的文化。
受到这文化的影响,某些人对“穿袜子”一直抱持着抵触的心理,认为只有土包子才穿袜子。
若说哪一种职业的人最抵触穿袜子,那毫无疑问是游女了。
“只有土包子才穿足袋”——这一观念在游女中极为盛行。
天气再怎么冷,游女们也会咬牙坚持着,坚决不穿袜子。即使天气冷到不行,自己也被冷得有些受不了。
所以在江户时代,民间有流传着这样的两句川柳短诗:“倾城之美女,年至芳龄二十八,终可履足袋”,“向来不知晓,自己足袋之大小,二十七余载”。
在江户时代,游女们的退休年纪是28岁,到了28岁的时候就可以退休、不用再做游女了。
也就是说许多游女直到28岁、退休不做游女后,才终于可以穿上袜子了。
因从未穿过,或是许久没有穿过,所以自然而然也就不知道自己脚的大小,不知道自己该穿什么尺寸的袜子。
阿町她也是那种喜欢打赤脚、不喜欢穿袜子的人。
一旦遇到了可以脱鞋、脱袜子的场合,她一定会把鞋袜都脱掉。
但她并没有“只有土包子才穿足袋”这种极端理念。
今日早上醒来时,发现今天的天气很冷后,她就默默地放下了“光脚爱好党”的“尊严”,默默穿上了袜子,然后在一大早便跟着绪方一起出门,赶赴江户最有名的欢乐街——两国广小路。
江户作为日本的权力中心、经济中心,目前全日本的第一大城,娱乐业自然也非常地发达,有着大量的欢乐街。
两国广小路便是江户最著名、同时也是最大的欢乐街。
这里不仅有着大量的曲艺场,还有着大量的艺人在街道两旁表演着各自的拿手好戏。
有表演将装米的巨大草包或者大块岩石举起来的“力士”。
有表演各种魔术的“杂技艺人”。
有带着猴子、狗等动物进行动物杂耍的“动物艺人”。
有说出种种动人故事的说书人。
到像两国广小路这样的欢乐街游玩,是绝大部分手中稍微有些余钱同时又有些空闲的江户人打发时间的方式。
从3天前开始,绪方和阿町就日日光顾两国广小路这条江户最有名的欢乐街。
今日也是这般,绪方和阿町二人大清早就结伴出门,再次前往两国广小路。
虽然现在还只是早上,但两国广小路这里已经有了不少开始工作的艺人,以及前来游玩的游客们。
此时此刻,绪方、阿町正在听一名说书先生说书。
绪方听说这名说书先生名叫“立川亭谈乐”,是两国广小路最有名的说书先生之一。
除了绪方和阿町之外,还有不少的听客。
包含绪方、阿町在内的听客们组成一个以谈乐为圆心的半圆,认真地听着谈乐说书。
谈乐现在正讲着真田幸村的故事。
真田幸村是二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的猛将,在日本也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被誉为“战国乱世最后的英雄”。
在二百年前的战国时代末期,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自然便是丰臣氏和德川氏这两大家族的对抗。
真田幸村便是在这两大家族的对抗中一鸣惊人的一名猛将。
在德川家康于二百年前建立了德川幕府后没多久,便发动了“大坂战役”,准备彻底消灭以大坂为根据地、当时唯一能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丰臣氏。
在这场大坂战役中,真田幸村创造了以寡击众的传说,成功击退了德川军。
江户幕府的第一次“大坂战役”以失败而告终。
因为第一次的“大坂战役”发生在冬天,所以这场战役也被称为“大坂冬之阵”。
到了来年的夏天,不死心的德川家康又发动了第二次的“大坂战役”。
因为第二次的“大坂战役”发生在夏天,所以这场战役也被称为“大坂夏之阵”。琇書蛧
这一次,真田幸村没能再创去年“大坂冬之阵”的辉煌。
还是那句老话: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当时,真田幸村身边都是些猪队友,不断地扯真田幸村的后腿。
当时丰臣氏的家主——丰臣秀赖是个无能之人。
当时一同统治丰臣氏的,还有丰臣秀赖的母亲——淀姬。
淀姬就更不用说了,她是日本历史上非常有名的“无脑之人”。
丰臣氏的两大当家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在这些猪队友的“助攻”下,真田幸村最终功败垂成。
在大坂夏之阵,丰臣战败了。
自此役过后,丰臣被德川灭亡,真田幸村也战死于这场战役中。
日本人一直很欣赏悲剧英雄。
像真田幸村这种曾创出过辉煌战绩的悲剧英雄,就更受喜欢了。
二百年过去了,真田幸村的事迹仍旧在不断地被传唱。
和真田幸村有关的各种传说故事,简直数不胜数。
因为真田幸村的人气实在是太高了,所以说书先生都很爱讲真田幸村的故事。
谈乐现在所讲的,就是真田幸村在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战役——大坂夏之阵中所发生的故事。
“尽管真田幸村已奋力死战,但终究还是无力回天,无力阻挡幕府灭亡丰臣氏的兵锋。”
仅凭说话的腔调,便能看出谈乐的水平之高超。
这抑扬顿挫的腔调,令人听上去甚是舒服。
阿町对说书很感兴趣,之前在京都,阿町就是在一个说书摊那里和绪方重逢的。
因为听得太认真的缘故,阿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向前倾。
“为求得那一线生机,真田幸村决定对幕府军发动舍命攻击。率领着寥寥数名部下,向幕府军的军阵发动突击!”
“幕府的兵力,百倍于真田,但却完全阻挡不了真田的十字枪!”
“在突入幕府的军阵后,真田幸村枪指幕府的本阵,放出豪言:‘关东雄兵百万,竟无好汉一人!’。”
“放出此等豪言后,真田幸村左冲右突,仅凭胯下的宝马与掌中的十字枪,真田幸村便让幕府的大军陷入混乱,令幕府的大军溃逃了足足二十余里!”
谈乐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口才,成功调动了所有听客的情绪。
阿町的脸上甚至直接浮现出兴奋、激动之色。
“可惜的是,在追击幕府溃逃的大军时,真田因力竭的缘故,中了冷箭,不幸战死。”
在讲完高潮后,谈乐话锋一转,换上惋惜的口吻。
“真田死,丰臣亡。”
“在真田幸村死后,丰臣军再也无力阻挡德川的攻势。”
“‘天下雄城’大坂城被大火烧为白地。”
“丰臣的子嗣被悉数屠戮。”
“丰臣就此灭亡了。”
讲完了故事后,原本正坐着的谈乐站起身来,向身前的所有听客们鞠躬行礼。
而在谈乐鞠躬行礼时,以铜钱为主的各种样式的钱币聚成“钱雨”,洒进摆在谈乐身前的那个箱子里。
绪方刚才听得也挺尽兴的,所以特地多扔了几枚铜钱过去。
阿町也跟着一起扔钱。
仍沉浸在谈乐刚才所讲的故事中的阿町,一边扔着铜钱,一边面带喜意地呢喃道:
“‘关东雄兵百万,竟无好汉一人’吗……真帅气啊……”
说书人们为了让故事能更精彩些,往往会对某些真人真事进行魔改。
绪方不太了解日本战国时代的历史,所以也不清楚谈乐刚才所讲的故事是不是真的,真田幸村是否真有那么神勇。
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毕竟听说书,就是听个乐呵而已。
只要听得够开心就行了,说书人所讲的故事是真是假,根本无关紧要。
在谈乐笑呵呵地说着“谢谢”、“谢谢”时,一道疑问突然自听客中传出:
“谈乐先生!丰臣的血脉真的都断绝了吗?”
问出这问题的人,是一名年纪似乎还不到10岁的小男孩。
听到这问题,谈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当然了,在大坂夏之阵过后,丰臣的子嗣便死绝了,血脉彻底断绝。”
“可我上次听另一个说书人说:丰臣的血脉没有断绝,丰臣秀赖的儿子被救出、带到萨摩藩那里去了……”这名小男孩接着问道。
小男孩的问话声刚落下,站在他身旁的一名壮汉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小兄弟,这些野史传闻听听就好了,你可不能当真啊,我上次还听某个说书人说丰臣氏在临近灭亡时,将大坂城的所有财富都埋到了某地呢!”
这名壮汉的话刚讲话,另一名身材要瘦些、年纪也更大些的青年便附和道:
“相比起‘还有丰臣的血脉留存’,我更想相信‘丰臣氏在将大坂城的所有财富都埋在某地’的传闻是真的啊。哈哈哈哈。”
绪方静静地听着这帮人的发言。
听着这些人的对话,绪方不禁在心中暗道:
——果然啊,每个国家都有着这种类型的传闻呢……
在各个国家都有着类似的传闻——“谁谁谁其实还活着”、“谁谁谁还有血脉留存”、“活下来的谁谁谁去干了什么什么”……
在前世,绪方就听人说过这样的传闻:明朝的建文帝在靖难之役后并没有死,他跑去南海那边当了海贼王……
绪方虽然对这种野史秘闻也挺感兴趣的,但他现在并没有那个闲心去多听。
简单地听了会这些人的对话后,他便将视线挪到了阿町身上。
“还要接着听书吗?还是说要去别的地方玩?”
阿町抬起头看了看天色。
眯着眼,看了看那快要升到最高处的太阳后,阿町道:
“今天就先玩到这吧。”
“要回去了吗?”绪方问。
“嗯。”阿町点点头,“现在早点回去也好,毕竟——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嘛。”
说到这,阿町的脸上缓缓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做准备比较好。”
“其实还有一点时间。”绪方抬头看了看现在的天色,预估了下现在的时间,“真的不打算再玩一会吗?”
“嗯。”阿町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这些天,我们不是已经游玩了江户各地了嘛。我已经想不出还要再去玩什么、看什么了。”
“阿逸你还有什么想玩、想看的东西吗?”
“我也没什么想玩、想看的东西了。”绪方露出一抹带着满足之色的浅笑,“这段时间,我也把想看的东西都看过了,想玩的东西也都玩过了。”
因有不知火里这个大敌在,所以自来到江户后,绪方一直没怎么和阿町一起在这座“日本第一大城”游玩过。
现在不知火里已亡,阿町出门已不用再涂那吓死人的浓妆来做伪装,而绪方也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着的神经。
他们还有“寻找说不定能治‘不死毒’的医生”的重任在身,所以不能在江户久留。
江户怎么说也是目前日本的第一大城,如果不四处看看、四处逛逛的话,总觉得有些可惜。
因此在身上的伤恢复到能够勉强自由行动后,绪方便带着阿町一起在江户的各处游玩。
这些天,他们两个看遍了江户所有的名胜古迹。
吃了江户所有的特产美食。
逛遍了江户的每条欢乐街。
绪方不清楚阿町是什么感想。反正在这些天的游玩中,绪方感觉非常地开心。
他没有什么大的梦想。
他唯一的梦想就是做个无忧无虑的浪人,漫无目的地流浪,漫无目的地阅遍天下各地的风光。
所以这段时间在江户的游玩,也算是将他的这一梦想实现了一小部分。
而且——最近的这段时日,也是绪方自今年以来最放松的时候。
从今年年初开始,绪方就或被动、或主动地卷入了各种各样的事件当中。
年初的时候,流浪到了龙野藩,和长谷川结缘。
接着到了春天的时候,被流放到了蝶岛。
好不容易逃出蝶岛后,因打算治疗体内的“不死毒”的缘故,赶赴京都。
抵达京都的第一天就被迫卷入了一个“毁灭京都”的惊天阴谋之中。
早上进入京都,晚上就因“二条城之战”而再次变得遍体鳞伤,被迫窝在风魔的住所内养伤。
接着就与葫芦屋结成联盟,准备对付不知火里。
伤才刚好,就急急忙忙地离开京都,赶赴尾张的葫芦屋总部,在尾张的葫芦屋总部略作休整后,又急急忙忙地前往江户。
在来到江户后,也因为了对付不知火里而一直没能闲下来……
所以——最近的这段和阿町一起在江户四处游玩的时光,可以说是绪方自今年以来所度过的最悠闲、最快乐的日子。
见绪方也没有意愿再接着去玩了,阿町便背着双手,一边转身朝谈乐的说书摊外走去,一边朝绪方说道:
“阿逸,那我们就回去吧。”
“早点回去,也方便为下午的宴会做准备。”
“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绪方笑了笑,快步跟上阿町后,用半开玩笑的口吻接着说道,“毕竟能来赴宴的客人也没有几个……”
……
……
绪方和阿町用不急不缓的速度回到了他们目前在江户的住所——也就是那间琳从东城屋那边借来的小房子。
二人刚拉开房门,便看见间宫快步朝他们走来。
“你们两个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间宫不论是脸颊还是语气,都布满了无奈之色。
“今天对你们两个来说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还跑去外面玩了……”
此时的间宫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现在的间宫穿着十分正式的礼服。
从那崭新的布料中,不难看出——这是新买的。
听到间宫的这句吐槽,绪方和阿町极有默契同时偏转过头,看向彼此,相视一笑。
“总之你们两个先去换衣服吧。”间宫接着道,“顺便一提——我们都已经换好衣服了。”
……
……
绪方和阿町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在房间的一角摆着两个小小的竹箱。
望着这两个竹箱,绪方的眼中不禁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绪方和阿町分别走到这两个竹箱的跟前,然后同时将各自身前的竹箱打开。
两个竹箱里面都装着一套衣服。
绪方身前的这个竹箱,装着的衣服是十分正规的黑色礼服。
而阿町身前的这个竹箱,装着的衣服是一套洁白无暇的白无垢。
……
……
8日前——
江户,“神木”之下——
绪方紧紧地抱着阿町。
阿町的双臂也紧紧箍住了绪方的后背。
绪方有些记不清刚才都发生什么了。
只知道刚才阿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回眸望向他,与绪方一起相互凝望着彼此。
等回过神来时,他已把阿町紧抱在怀中。
二人虽然全程没有说半句话,但气氛却格外地安逸、宁静。
互拥多久了?绪方也同样记不清了。
一直到不知何时,一个想法缓缓地在绪方的脑海中浮现。
“……阿町。”
绪方决定将他的这个想法全盘托出。
“嗯?”
“在离开江户之前,我们举办个婚礼怎么样?”
淡淡的笑意缓缓在绪方的脸上浮现。
“这是我刚刚才发现的——现在刚好是最适合办婚礼的时候呢。”
“庆叔、你我的朋友现在恰好都在江户,能请很多人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错过这个时候,就不知何时才能碰到这么好的举办婚礼的机会了。”
日本一直有着“注重仪式”的文化。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弄得很有仪式感。
因注重仪式的缘故,古代日本一直很看重婚礼。
“连婚礼都没有,怎能算结婚”、“这对夫妻如果连婚礼都没办过,那这对夫妻有实无名”——这是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的观念。
婚礼再怎么简陋都可以,总之就是要有一个婚礼。
其实早在当初于尾张的葫芦屋本部与阿町结合后,绪方便有过要与阿町举办婚礼的想法了。
当因为那时有不知火里这个大敌在,迟迟不能安定下来,所以“与阿町举办婚礼”的计划只能一再搁置。
现在不知火里这个大敌已亡,绪方、阿町的亲友现在刚好都在江户——就如绪方所说的那样,现在的确是举办婚礼的最好时候。
绪方的话音刚落,阿町便抬起头朝绪方投去讶异的目光。
凝视着绪方好一会后,这抹讶异缓缓转化为喜悦。
阿町收回目光,把下巴靠在绪方的肩膀上,微笑着。
“好啊。”
阿町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腮靠向绪方的腮。
“得回去好好看看哪一天是良辰吉日呢。”绪方打趣道。
“还得买衣服。”阿町补充道。
“阿町,你是想办神前式,还是佛前式或是人前式?”
“人前式就可以啦。”阿町立即道,“神前式和佛前式都太复杂了。”
……
……
时间回到现在——
江户,日本桥,品川宿。
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在地上的高晴,将额头紧紧地贴在榻榻米上。
“还没有……查清不知火里到底是遭到了谁的袭击吗?”
一道不掺杂任何悲喜之内在内的平静华语自高晴的头顶幽幽地响起,然后飘进高晴的耳中。
在听到这句话的下一瞬间,高晴的身子不受可控制地抖了一下。
滴滴冷汗在高晴的额头间浮现。
这名质问高晴的人,自然正是高晴的主公——丰臣。
在得知不知火里遇袭后,丰臣便立即下令调查事情的真相。
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月的时间。
他来确认调查结果如何了。
丰臣右手提着他的那柄紫色刀柄的打刀,站在高晴的跟前。
垂下眼眸,看着跪在其身前的高晴。
他的双眼就像冰块一般,冷冰冰的,眼瞳中没有掺杂蕴藏半点感情色彩。
丰臣此时正背对着窗户。
户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丰臣的身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影子如山一般压在高晴的身上。
“丰、丰臣大人……”高晴因紧张,导致说话都有些不顺畅起来,“我等已一所悬命……”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高晴的话还没说完,丰臣便直接出声将其打断,“直接告诉我有没有查到什么新结果。”
丰臣的话音落下,高晴额头处的冷汗变得更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像是要奔赴刑场的表情后,鼓起勇气说道:
“没有……”
“那幕府那边有查到谁是毁灭不知火里的犯人吗?”丰臣接着问。
“据我等所知,幕府那边也还未查清是谁毁灭了不知火里。”
“在幕府得知不知火里遇袭,派出官差赶赴不知火里调查时,毁了不知火里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信息实在太少,所以幕府那边也还未有任何结果。”
说罢,高晴闭上了双眼。
不论如何,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查清楚不知火里到底是遭到了谁的进攻——这是铁的事实。
高晴跟随丰臣多年,清楚丰臣的脾性:赏罚分明。从不亏待有功之人,同时也绝不轻饶无能之人。
紧闭双眼的高晴,已经做好了被丰臣处罚的心理准备。
可谁知——想象中的处罚并没有降临。
“……罢了。”丰臣轻声道,“让你们在线索那么少的情况下去查清到底是谁毁了不知火里,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我就不对你们进行追究了。”
丰臣的这句话,让高晴感觉如蒙大赦,原本紧闭着的双眼猛地睁开,额头的冷汗也终于止住了。
丰臣缓步走到窗边。
望了眼窗外的景色后,用仍旧平静的口吻说道:
“我本是为了方便指挥那些潜伏在不知火里的部下们、顺利完成对不知火里的掌控,才来到江户的。”
“既然现在不知火里被毁,那我们继续留在江户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高晴挑了下眉:“丰臣大人,您打算回去了吗?”
“嗯,是有这个打算。”
“不过——”丰臣话锋一转。
“难得来一趟江户。”
“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不就白来一趟了吗?”
说罢,丰臣扭过头,朝高晴微笑着。
只不过他脸上的这抹笑容看上去丝毫没有暖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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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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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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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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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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