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世界,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阿勇那懵懂的爱情,在时间面前,只不过沧海一粟,随风就会化去。
不过,对方的死,却当真让陈少君有些触动,深思之下,终究决定,要去做一些事情。
于是,他以阿勇朋友的身份,分别给对方远在老家的娘亲和小晴写了一封书信,信中如实交代了对方这些年的过往,然后就在信封之中,各自放下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
倒不是不愿意多给,只是数量过多,反而容易生出事端。
这方世界,送信虽然并不方便,但其实也有一些驿站,会随商队出行,奔赴各地。
虽然失踪率极高,耗费的时间也极为漫长,断则数月,长则半年,但总有送达的可能。
阿勇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往家中寄过信,只是可惜,始终没有回信送来。
然后,陈少君专门跑到了不远处的一家书店,买了一些笔墨纸砚过来。
“以前的我,终究太过自我了。
一切都漠不关心。
只要事不关己,从不理太多是非,小心谨慎的过了头。
固然多了几分安稳,不会因为冒头,惹出什么事端来。
但也因此,失了锐气,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这个世界,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
我凭借着通灵宝鉴,获得了那么多本事,却终究只能化作尘埃,锁在自己的记忆中,其实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我身边的人,也并没有因为我的不同,而得到丝毫的惠赠。
这一次的阿勇,就是如此。
若是我表现的锋芒毕露,展现出朝奉大师的风采,他又岂会因为不愿‘低’自己一头这一可笑的理由,不去找自己询问突破之法,反而冒险,独自鉴定那煞气颇重的菜刀,从而一命呜呼?
通灵宝鉴的无数鉴宝奖励加诸于身,总不能真的一点作用不起,锁在我的记忆中吃灰吧?”
陈少君没有那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崇高思想境界。
但身怀无数绝技,却也不愿意当真将之丢在记忆长河之中,随时间流逝而泯灭。
百花齐放,才能够令的百家争鸣。
就算不为了自己,他也该为了身边的人,某一些福祉。
所以,这一次,陈少君终于下定决心,将一些经过通灵宝鉴奖励而来的知识,记录下来。
“一切,就从朝奉这一职业开始吧。”
陈少君想到了自己修炼神望之术之时的艰难,要不是通灵丹,他估计自己此时,顶多才不过将神望之术修炼到精通层次,别说如今成为朝奉大师,解宝师了,甚至能否从无数次鉴宝中活下来,成为正式朝奉,都是一个问题。
而如今。
高台建筑之下,他于朝奉这一职业,几乎有了一个无比通透的了解。
当然能够就各种普通朝奉学徒,甚至正式朝奉,朝奉大师所遇到的问题,进行一些十分细致的分析,讲解。
于是。
陈少君开始研墨,使用毛笔往笔墨上一沾。
微微沉吟之间,一行字立即跃然纸上。
“什么是朝奉?”
先是一个问题提出。
然后,陈少君开始书写,落笔之时。
他更不由自主的将传道受业的能力,运用而出。
配合他的字体,虽然因为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并没有将自己的书法实力,完全展现出来,但字体之中,不由自主的融入了他的情绪感官,却绝对能够令得观看之人,心神雀跃,十分容易就能够从中理解到,他所书写的文字的意思。
至少,能够提升观看之人五到七倍的学习效率了。
刚开始的时候,陈少君书写之时,还有些凝滞。
每写一段,都会微微停顿,瞻前顾后,有一种不知所措之感。
可一段时间过后,他突然找到了前世,自己写书之时的状态。
思维流转之间,下笔如有神。
一个个文字,跃然纸上。
一个个有关朝奉这一职业的信息,每一个等级阶段的状态,对应的修炼之法,进步方向,还有可能遇到的问题和疑惑,都一一被他书写而出。
而且,在书写之时,陈少君并没有就干巴巴的写上一些文字。
而是对应的,会将一些事例,巧妙的融合在其中。
至于这些事例,其实也都是现成的。
陈少君当初在鉴宝堂中,为了尽可能的掌握鉴宝知识,可是鉴定了无数朝奉身上的宝物,借助鉴宝画满,自然掌握了许多的鉴宝知识,对应的也看到了那些朝奉,在鉴定某些宝物之时,所使用的鉴宝手段和应对之法。
陈少君七窍玲珑心之下,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并且能够将自己的记忆,像是画面一般一一提取出来。
自然而然的,能将这些事例,巧妙的融合在自己书写的内容之中。
以起到警示,教育的作用。
“对于朝奉这一职业来说。
鉴宝之时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煞气。
如何抵御煞气,并且在煞气入体之后,如何自救,也是重中之重的问题……”
陈少君想到了许多朝奉学徒,都必然会遇到的问题。
煞气过重之下,就必然会伴随着煞气伤神,煞气入体等伤害。
在他想来,自己所写的朝奉之书,就算不能杜绝这一情况的发生,也要尽可能的避免。
于是,陈少君笔锋一转,又将这一问题重点提了出来。
首先从‘看’宝开始,点烛烧香,或者占卜测凶吉,然后是遇煞之时的应对,煞气入体之后,该如何自救……
陈少君的鉴宝经验,太丰富了。
而且知识体系,庞大无比。
不仅精通医术,更于药理,炼丹,制毒,甚至五行学说,测凶吉风水等方面,都有一个十分细致而又精深的了解。
并且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真正的道法修行者。
如此多的知识融会贯通之下,以一个更高的角度再去看待朝奉遇煞的问题,自然有了对应的解决之法。
一个个小技巧运用起来,绝对实用无比。
最重要的是,真的有效,能够救命。
……
如此,时间流逝。
直至太阳下山,夜幕即将降临。
陈少君才在杂役的敲门声中,回过神来。
看了眼自己所写的文字。
一个下午下来,总共写了八张宣纸,三个篇章,大概三万多字。
也不觉得累。
陈少君将这些宣纸略微收拾,放在了桌子之上,就正常的出了林氏当铺大门。
整个朝奉之书,陈少君打算写八个篇章,终止之章,则定在了正式朝奉这一等级。
毕竟这一本朝奉之书,在他看来,面对的都是一些朝奉学徒。
而且,他自己在明面上,也才不过正式朝奉层次。
自然不便将书中的内容,拔高到朝奉大师层次。
虽然以他的鉴宝实力,做到这一点其实不难。
“倒是没想到,我也有著书立说的一天。”
走在盛京城大街之上,陈少君还沉浸在之前那种奋笔疾书的状态之中,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刚开始,他确实是因为阿勇的死,受了一些刺激,想要对那些为了自己命运奋斗的朝奉学徒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不过,当他真正开始落笔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也喜欢这一种感觉。
即便他前世写书之时,最为痛苦的事情,便是坐在电脑前,趴在键盘上一点一点打字,认为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如此。
爱书之人,却沦落到了为了生活而写书的地步。
但此时,他不已写书为生,这才真正找到了那种,著书立说,以文字一述自己的情怀的畅快和自由。
这让他的心灵,都为之振奋活跃。
竟隐隐有一种大有长进之感。
“写书,就能变强?”
陈少君自语,渐渐有些期待了起来。
……
盛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各种书院,学院其实极多。
有些乃是乡绅所办,有些则是某个大家族,专门请老师教导而成的族学院,而若是这些学院中,有学生走上科举之路,甚至高中的话,对应学院自然也能够获得巨大的名声,从而吸引更多的学生入学。
虽然,大多比不过官府所办的国子监,盛京学院等书院,但一些顶级学院中,几乎每次科举,都会有人高中进士。
而香园书院,正是这样的顶级学院。
整个学院建成才不过百年时间,却出过了三百二十四位秀才,三十七位进士,而这三十七位进士中,还有两位探花,一位榜眼。
虽然没有出过状元,但也无愧于顶级学府之名了。
香园书院,占地颇广。
上有藏书阁,百师塔,圣人像。
中间则是教学区,有三院,七阁,十三园之说。
下方,下方则是一些学生的住处。
学生读书,寄宿在学院之中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毕竟有很多学生,其实远隔千山万水。
为了考取功名,很多秀才更是不远万里,从各个地方来进京赶考,有些条件优越的,自然会选一个学院攻读,以求考取功名的机会更大一些。
是以,香园学院同样建有宿舍。
分为甲乙丙丁三个等级。
环境自也有所区别。
甲乙两个号房,都属于单人宿舍,自带小院,环境都颇为不错。
而此时此刻,在甲子号房中,正有一位年轻书生,手中虽然拿着一卷圣人书籍,但额头见汗,双目散乱,竟略有些慌张。ωωω.χΙυΜЬ.Cǒm
“雪松,你的心乱了。”
恰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原来在房间之中,还有一人端坐着。
他手中同样捧着一本书籍,书籍之上还留有插画,插画之上描绘的,却是一位女子弯腰抬首,那优美的弧线描绘下,显得十分妩媚,即便插画简陋,但其中的线条勾人,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诱惑力。
他双目圆睁,好似要陷入那沟中,嘴角甚至隐隐有口水流出。
不过他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一本正经,道:“读书,最重要的是心静,心静了才能够入神,而只有入神了,才能够将知识学进去,掌握学问。
再有数月,就是三年一度的科考之时。
你四书五经虽然尚算扎实,但今年不同往日。
马上就是皇帝退位,新皇承接的时候。科考之时,必然会有对应的策论题目,供你们解答。
你若不能将策论写出彩了,今年想要高中,成为进士,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谢老师教诲,弟子明白的。
只是弟子现在静不下心来。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心很慌。
好像大祸临头,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般。”
名为雪松的学生闻言,恭敬的回了一句,但还是开口说道。
“嗯?你可是感觉到了什么?”
那老师眉头一挑,终于转过身子,望向了自己的学生费雪松。
“弟子也不确定。
不过,我隐隐感觉,是她,是她要来了。
上次院长出手,虽然将她给伤了,可毕竟让她逃了。
我了解她的性格,一旦认准了,就誓不罢休。
她不见到我,不得到答案,是不会甘心的。”
费雪松说着,脸色却更显得苍白了起来,那种心骇之感,更是变的前所未有的强烈起来。
“哦?
那不如与她见上一见。
跟她讲一讲道理。
毕竟人妖殊途,她也该明白,你们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那老师笑了笑,语气揶揄的说道。
“不,不能见。
她一心只想着我跟她在一起,绝不会跟你讲道理,说什么人妖殊途的。”
费雪松疯狂摇头,连忙慌乱的说道。
生怕老师当真将对方招来,从而引发什么事端。
呼呼~!
恰在这时,一阵微风吹来。
房间的窗户,微微晃动之间,然后猛地打开。
紧接着,月光照射下,一道身穿白色仙子服,身形婀娜,肤色纯白如雪的美丽女子,出现在了窗外。
“啊……老师,快,快出手将它赶走……快啊。”
眼见着女子出现,费雪松身子一震,脸色狂变,连忙一脸惊恐的说道。
“费郎……费郎……”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抛弃我?
当初花前月下,你与我说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吗?”
女子开口,深情款款,眼眸之中,却流露出明显的哀怨哀伤之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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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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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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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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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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