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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现北方的天际线出现了那黑得如墨水一般的“黑线”后,绪方他们便立即离开了这座阿依赞刚建好没多久的“临时狩猎小屋”,骑着萝卜与葡萄,寻找着适合藏身的地方。
那乌云的厚度、密度、颜色都非比寻常,让人难以想象之后将会有多么巨量的雪从这厚密乌云中降下。
阿依赞是有着丰厚狩猎经验的猎手,各种野外求生技巧,他自然是一点也不会缺。
哪个地方容易找到适合藏身的地方——这种事情,阿依赞相当地有经验。
绪方依据着阿依赞的指示,策马冲进旁边的一棵树林里,而阿町也驾驭着葡萄紧随绪方身后。
“真岛先生!就这样笔直地奔向前面的小山!”阿依赞朝坐在他身前的绪方喊道,“根据我的经验,前面那座小山应该能够找到足够大的山洞!”
“知道了!”绪方高声道,“阿依赞,咬紧牙关!接下来的路很崎岖,不要咬到舌头了!”
说罢绪方一扬手中的马缰,萝卜嘶鸣了一声,速度进一步提升了几分,绪方脖颈上的围巾的下摆迎风飘扬。
这大片的乌云不仅来得突然,扩散得也快。
乌云疯狂地“攻城占地”,如往一潭清水里面倒入墨水一般,墨色向天空的四面扩散,天际逐渐变得灰暗,阳光向着天穹的另一方迅速地萎缩,黑暗在无声中宣告了胜利了。
此时此刻,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单位,也才下午3点钟出头而已,但天空已经暗得犹如黑夜。
乌云将天与地彻底隔断。
终于——第一片雪花缓缓降下。
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
雪越下越多,越下越快。像是全世界的雪此时都集中在绪方他们头顶的这片乌云上,然后一起降下。
遮在绪方眼前的雪幕越发密集,能见度越来越差,抬眼向四周望去,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一片混混沌沌的白色迷雾之中,鹅毛大雪纷飞,天地融为一色。
随着大雪的降下,气温也急剧降低着,寒意透过衣物,浸入绪方他们的肌肤之中。
不断有强风裹挟着雪花拍打在绪方他们的脸上,不仅让绪方他们感觉脸颊发疼,同时也让他们更加看不清东西。
所幸的是——他们的萝卜与葡萄都是强韧的顿河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暴风雪,萝卜与葡萄仍旧精神抖擞,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绪方向后望了一眼——阿町与坐在其身后的亚希利,现在都缩紧着衣服,努力保持着体温。在这样的暴风雪下,让驾马变得艰难起来,但阿町仍旧紧抓着缰绳,努力紧跟在绪方和阿依赞的身后。
“阿町!”绪方朝身后的阿町喊道,“你注意观察周围有没有适合藏身的山洞!”
绪方的话音刚落下,阿町便高声回应道:
“好!”
让拥有着远超常人水平的视力的阿町来负责找寻适合藏身的地方,无疑是事半功倍。
阿町眯细着双眼,让目光刺透这厚密的雪幕,努力查看着周围。
当然,绪方也不会将找寻藏身地的任务全都丢给阿町去负责。
即使自己的视力远没有阿町好,绪方也努力扫视着四周,找寻合适的藏身地。
分别坐在绪方和阿町身后的阿依赞跟亚希利也没有闲着,他们俩此时也在积极找寻着山洞。
飘落在4人2马身上的雪越来越多。人变雪人,马变雪马。
在绪方不知第几次扫去飘落在萝卜鬃毛上的积雪后,他终于听到身后传来阿町兴奋的大喊:
“我看到了!我看到前面有个山洞了!”
绪方赶忙向前方看去。
然而啥也没有看到……只看到白蒙蒙的雪幕。
“你真的看到山洞了吗?”绪方朝身后的阿町高声问道。
“我的确看到了一个洞口!但不知洞的深浅如何!”
绪方对阿町的那优秀视力还是非常信任的。
于是绪方抬脚轻轻一磕萝卜的马腹。
萝卜发出低低的嘶鸣,载着绪方与阿依赞笔直向前走去。
穿透层层雪幕后,绪方终于看见——前方的确有个山洞。不过因有雪幕阻挡的缘故,看不太清这洞到底有多深、多大。
不过终于发现了山洞,这也让绪方感到足够的振奋了。
让萝卜跑得更快一些,一口气冲到那个山洞的洞口前。
阿依赞迅速查看了一遍洞口周围的痕迹,然后朝绪方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动物居住的痕迹!”
得知这洞里没有住着熊、狼之类的奇奇怪怪的动物后,绪方稍稍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彻底放松警惕。
毕竟——即使洞内没有动物居住,也有可能会有比动物还要可怕的生物:人居住在内。
因为乌云遮蔽了天空的缘故,所以现在光照极差,站在洞口处向洞内望去,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一片黑暗。
绪方没有鲁莽地直接冲进洞内,而是先朝身后的阿依赞喊道:
“先往里面扔个火把吧!”
阿依赞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随后二人双双翻身下马,绪方牵住萝卜,而阿依赞则从身后的皮包中抽出了一根木棍。
阿依赞和亚希利都有背着一个用鹿皮制成的包,不仅结实耐用,而且能装下不少的东西。
阿依赞抽出的这根木棍,阿伊努人称其为“西塔”,是用白烨树皮卷成的棍状物,因为白烨树皮内含有大量的油脂,所以燃烧时间很长,阿伊努人都爱用这玩意来当火把。
阿依赞将西塔放置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拎出了2枚打火石。
在阿依赞将打火石掏出后,绪方十分自觉地站在阿依赞的上风向,为阿依赞挡风。
喀,喀。
阿依赞用不轻不重的力道让手中的2枚石子相互轻磕了一下后,便见火花闪现,接着仅眨眼的功夫,火苗就窜上了西塔的顶部。
阿依赞将刚点燃好的西塔用力朝洞内扔去。
啪。
西塔撞上山洞内最深处的岩壁,然后掉落在地。
接着西塔所散发出来的火光,绪方等人清楚地看到山洞内的光景——山洞并不深,阿依赞刚才用力一扔,西塔就撞到了山洞最深处的岩壁。
山洞内没有住着任何的动物或人,据绪方的估计,这座山洞大概能容纳10个人入内,让有着4人2马的绪方等人入住,绰绰有余。
确认山洞内没有任何的危险后,绪方扭头朝身后的阿町与亚希利大喊道:
“山洞没问题!快进来!”
说罢,绪方率先牵着萝卜,大步走进洞内。
在绪方等人入内后,原本寂静的山洞立即变得有些热闹了起来。
绪方和阿町将萝卜与葡萄放置在离洞口较近的地方,缰绳拴在一根粗长的石柱上,让萝卜与葡萄替他们挡风。
反正它们身为顿河马,身体强韧,这点寒风对他们来说只能算是清爽的清风。
安置好萝卜与葡萄后,绪方他们紧接着开始扫清飘落在他们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的积雪。
如果这些积雪化了,会打湿他们的衣服。
在这样的大冷天中,若是衣服被打湿,那这可是一件堪比找不到食物与水的严重问题。
清理完各自身上的积雪后,阿依赞从他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些许木柴,然后点起了篝火。
“都来这儿烤烤火吧。”阿依赞冲绪方与阿町说道,“天气恶劣,必须得尽可能保证身体足够地温暖。”
用日语让绪方他们来烤火后,阿依赞紧接着又用阿伊努语来让亚希利来烤火。
“在这样的野外,有3样东西最重要。”
阿依赞一边笑着,一边竖起了3根手指。
“按重要性来排,这3样东西依次为:食物、水、体温。”
“在我们奇拿村,对开始学习狩猎技艺的孩子们所教授的第一项内容,就是教他们学会在野外确保这3样东西。”
“没有食物,人能撑30天。”
“没有水,人能撑3天。”
“若是不能让自己的体温维持在一个正常水平,按你们和人的时间单位来算,大概就只能撑1个时辰多一点而已。”
阿依赞什么都好,唯一的毛病大概就只有比较话痨、爱讲话了。
自顾自地开始给绪方他们介绍着他们阿伊努人代代相传的“野外生存技巧”。
在阿依赞给绪方他们做着科普时,绪方与阿町已经默默地坐到了篝火旁,烤着被冻得硬邦邦的手。
绪方的身体素质如何,自不必多说,36点的生命力,让绪方在刚才那样的大雪天之中,也只是感到双手发僵,脸颊被风给吹得有些疼、身体略微有些发寒而已,并没有其余的不适。
阿町的身体素质并没有绪方那么变态,但她怎么说也是一个自幼接受过严格训练,能一口气做500个仰卧起坐的女忍者,身体素质自然也不差。
阿依赞、亚希利他们作为自幼生长在雪国的阿伊努人,耐冻性也同样很强。
围坐在篝火周围的他们,仅一会的功夫,脸颊便都统统红润了起来。
“真是一场可怕的大雪啊……”亚希利低声道,“总感觉最近几年,暴风雪的出现频率变高了好多……(阿伊努语)”
阿依赞将亚希利刚才的话翻译给了绪方和阿町。
在帮绪方他们翻译完亚希利的话后,阿依赞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感慨道:
“亚希利她说得对,我也感觉最近几年的气候有些反常,不仅暴风雪变得更频繁了,就连天气也变得比以往要冷上许多。”
“这反常的天气,也让动物们倒了大霉呀。”
“据我的观察,最近几年,因气候反常的缘故,鹿的数量明显比往常要少。”
“动物们非常地奇妙,某种动物变得太多或太少的话,往往会影响到其余的动物。”
“鹿数量的变少,对各种各样的动物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受到最直接的影响的,就是狼。”
“狼是以鹿为主食的,现在鹿变得没以前多了,狼找食物不好找了,所以狼现在都变得比以往要暴躁许多。”
“狼很聪明的,知道人类不好惹,所以很少会主动去袭击人类。”
“但因现在食物变少了,所以狼主动袭击人类的惨剧变得要比以往要多上不少。”
说罢,阿依赞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真希望这反常的气候能尽快结束唷!”
……
……
此时此刻——
“还没有找到适合藏身的地点吗?”松平定信朝轿子外高声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轿外便立即响起了立花的应答声:
“老中大人!还没有!”
呼——!
松平定信听到轿外吹起了更加猛烈的寒风。
听着这越来越猛烈的寒风,松平定信那原本就正皱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
松平定信一行人正在艰难地顶着暴风雪、徐徐前进着。
赤备骑兵也好,稻森增派给松平定信的那些精锐士兵也罢,他们所骑乘的马匹,都是日本本土的马。
日本本土的马都很矮小,其肩高普遍只有1米2左右,与平均肩高在1米5以上的顿河马完全不能比。
除了比顿河马矮小之外,耐寒性也好,身体素质也罢,统统都差了顿河马一大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博爱风雪,松平定信的这些护卫们的马匹纷纷丧失了再载人前进的能力。于是松平定信的这些护卫们不得不下马、牵着马匹向前进。
之前,在发现那一大片可怕的乌云后,松平定信便立即下令:找寻适合藏身的藏身地。
尽管松平定信的反应很快,但是他们的运气实在不佳。
直到暴风雪都降临了,松平定信他们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藏身地。直至现在仍在雪原中艰难前行着。
为了查看现在的情况,松平定信将轿子的窗户拉开了一半。
在松平定信将轿子的窗口拉开的下一刹那,瞬间——大量的雪花随风涌进来。
雪花的数量,变得比刚才更多了些。
望着窗外越来越多的雪花,松平定信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了些。
就在松平定信思考着现在该如何是好时,立花他那兴奋的声音陡然自轿外响起:
“老中大人!我看到前面有片树林了!我们到树林里面避雪吧!”
听到立花的这句话,松平定信先是一愣,然后赶忙把头探出窗口,向前方望去。
视线穿透层层雪幕,只见前面有一大片黑黝黝的影子,隐约能看出组成这些黑影的,都是一根接一根参天大树。
松平定信用力点了下头。
“告诉所有人!进入前方的那片树林里避雪!”
立花:“是!”
松平定信把头缩回轿子里,把窗关上,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最理想的藏身地自然是山洞。但树林也勉强凑合。
待在有很多树干、树叶挡雪的地方,自然好过待在连点遮蔽物都没有的雪原上。
立花迅速将松平定信的这条新命令传达给所有人。
在得知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处适合躲雪的地方后,“望梅止渴”的效果出现了——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攒足了一口气,誓要尽快冲进前方那片树林中,避开这连3米之外的事物都看不太清的混账风雪。
立花也不例外,原本有些困乏的身体恢复了些许的力气。
“走快点!”立花一边用力拽着马缰,一边朝自己的马喊道,“就快到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松平定信一行人稍稍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的功夫,松平定信他们便抵达了一条窄道。
这条窄道的右面一片片难以通行的乱石。
左面是坡度并不算太陡的山坡。
小道的前方,就是那片适合藏身的树林。若要前往那片树林,就必须要穿过这条小道才行。
右有乱石,左有山坡,令这条小道大概只能容纳20匹马并肩同行——虽说这已经足够宽了,但为了保险起见,立花还是选择地高声朝周围的所有人喊道:
“大家都小心了!牵好各自的马!小心别掉下左面的山坡……嗯?”
话未说完,立花便猛地皱紧眉头,然后扭头朝自己的身后望去。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立花似乎听到他们的队伍后方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定睛向队伍的后方望去后,立花看到一道道瘦小的黑影在厚厚的雪幕中缓缓浮现。
速度极快。
仅片刻的功夫,立花便看清了这些不速之客都是什么模样。
而在看清这些不速之客的模样的下一瞬间,立花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尖声道:
“敌袭!有狼在靠近!所有人迎敌!”
这些自松平定信等人的后方靠近他们的不速之客,正是大群的狼。
就像是为了响应立花的这句敌袭警报一般,在立花的话音刚刚落下后,这些狼纷纷发出狼嚎,然后朝走在队伍最后方的人与马发动袭击。
因为被风雪干扰的缘故,立花他们直到狼都已经咬到他们的屁股了,他们才察觉到有狼在靠近。
这些突然袭来的狼,正是在虾夷地中,与棕熊并列为最危险的动物的“虾夷狼”。
虾夷狼的体型中等,喜欢群居,善于快速且长距离的奔跑。
轿内的松平定信在听到轿外的立花喊出“敌袭!有狼在靠近!所有人迎敌!”后,脸色便猛地一变,然后沉声朝外头的立花问道:
“来袭的狼有多少?”
“不、不知道!目前目测,大概有20多头!”
因为有雪幕阻拦的缘故,立花看不清来袭的虾夷狼到底有多少,只不断看到有虾夷狼自雪幕后方现身,不断听到护卫们的惨叫与马的嘶鸣。
“不要慌!”松平定信高声道,“只不过是一帮畜牲而已!击退便是!你们腰间的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听到松平定信的这声高喝,立花他那原本有些慌张的心,迅速稳定了下来。
稍稍冷静了些的立花,拔刀在手,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高音量高声喊道:
“有狼群来袭!所有人御敌!不要怕,来袭的狼不过2、30头!注意别让马匹受惊了!”
立花的那用沉着的语调喊出的命令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遭到狼的突袭的他们,渐渐开始了反击。
狼的来袭,让他们的马匹大规模地受惊,对松平定信的护卫们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更别说还有周围那刮个不停的风雪,这强烈的风雪也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迟钝起来。
但他们毕竟是军中精锐。
即使受到了种种因素的影响,10成实力发挥不出5成,但他们还不至于被一群狼给打垮。
一头接一头狼被斩毙,战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转着。
望着这大好的战局,一抹兴奋的笑在立花的脸上浮现。
但就在这时,立花听到小道的右面传来动物独有的粗重喘息声,以及……脚爪踏地的声音……
他猛地朝小道的右面看去——只见几匹虾夷狼在人与马都难以通行的乱世中飞速疾驰着,朝立花他们直扑而来。
“嗷呜——!”
这几匹狼发出锐利的狼嚎,然后直接扑进松平定信他们的队伍的腰部位置。
这几匹冲进他们队伍腰部位置的狼,距离立花、距离松平定信的轿子只有几步的距离。
因距离过近,立花甚至都能看清这几匹狼那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不寒而栗的竖瞳。
“妈的!这群狼还懂得奇袭别人防御薄弱的地方!”平常总是温文尔雅的立花,此时难得讲了一句脏话,“有狼冲进队伍中了!杀了它们!保护老中大人!”
立花现在也顾不上去保护他的马了,他放开了手中的马缰,用双手握刀,亲自护送着老中的轿子后退、远离这几头发动了奇袭的狼。
而那4名负责给松平定信抬轿的壮汉,此时早已被突然袭来的狼给吓得脸色苍白,不待立花下令,他们4个就匆匆忙忙地抬着仍载有松平定信的轿子,然后慌慌张张地朝远离狼的方向奔去。
立花跟随着轿子一块后退。
护卫们反应地很快。
那几头发动奇袭的狼,现在已被护卫们给挡住。
仍旧在跟着轿子一块后退的立花,望着那几头被挡住、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狼,刚悬起来的心再次落地。
“都停下!”立花朝身侧那几名抬轿的人喊道,“不用再后撤了,那几头狼已经是杀不过来的了……”
吱呀——!
立花的话音刚落,异响再次响起……
这一次的异响,距离立花极近……
就从立花身旁的那名负责抬轿的壮汉脚下发出。
立花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这壮汉的脚下是怎么回事,这壮汉就突然像是陷进沼泽里面一样,整个人直接陷进了脚下的雪地之中。
随后,立花他们脚下的地面,以这名身体陷进雪地中的壮汉为圆心迅速龟裂,接着——崩坍。
立花在心中惊恐地大喊着。
——雪檐……!
雪檐:被风吹成屋檐状的雪片。
简单来说,就是雪檐的底下是没有土地做支撑的,是一整块悬空着的大雪块。
因为有暴风雪遮蔽视线,外加上急着远离那几头奇袭的狼,立花也好,周围的人也罢都没有发现他们刚才脚下所站着的地方是雪檐。
承受不了立花他们的重量的雪檐直接崩塌,雪檐上头的所有东西都滑落进小道左面的山坡上。
立花眼疾手快,迅速抬手抓住旁边的并非雪檐地面,没让自己掉下去。
同样眼疾手快的还有2名抬轿的壮汉。
随着雪檐掉下去的,只有另2名抬轿的壮汉,以及……仍旧载着松平定信的轿子。
“老中大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立花朝滑下山坡的轿子发出焦急中带着恐惧的大喊。
因能见度差的缘故,仅眨眼的功夫,松平定信的轿子就彻底消失在了立花的视野范围内,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雪幕……
在这雪檐崩塌时,不仅吓了立花他们这些人类一大跳。
同时也吓了那几头刚才冲进队伍腰部的虾夷狼一跳。
某头虾夷狼看了一眼顺着雪檐滑落进旁边的雪坡中的2名抬轿的壮汉以及载着松平定信的轿子,然后发出低低的嘶鸣,转身跃出了护卫们的包围,冲进了旁边的乱石之中,紧接着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
……
雪檐崩塌后,坐在轿子中的松平定信立即感到世界开始旋转起来。
他整个身子跟着轿子一起顺着山坡向坡下滚去。
迅速意识到发生什么事的松平定信,咬了咬牙,眼疾手快地抓起放置在一旁的自己的佩刀——长曾祢虎彻,将虎彻插回进左腰间后,右手拔出左腰间的胁差,左手将轿子的大门打开。
若是跟着轿子一起滑到山坡的底下的话,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于是松平定信当机立断:及时跳轿。
在将轿子的门打开后,松平定信深吸一口气,然后双足一蹬,逃出了轿子。
虽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练过剑了,但年少时习剑的肌肉记。忆,以及出色的身体素质仍残存着。
在跳出轿子后,松平定信将手中的胁差插进覆盖在山坡上的厚密白雪上,用胁差来进行缓冲,减轻身体下落的速度。
顺着胁差传到松平定信臂膀上的反作用力,让松平定信的五官都不受控制地拧紧起来。
但松平定信仍旧坚持着,紧紧攥着手中的胁差不放……
只可惜——松平定信在成为老中后,就久疏锻炼了。
又过去片刻后,松平定信终于因双臂酸痛、难以再握刀,而放开了手中用来做身体缓冲的胁差。
在这茫茫大雪中,松平定信就像滑滑梯一般,笔直地朝山坡底下滑去。
……
……
“外面的风雪好像停了呢。”阿依赞瞥了一眼洞外。
“嗯。”坐在阿依赞对面的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终于消停下来了啊……”
洞外的风雪终于没有再咆哮,只剩些许雪花仍稀稀拉拉地飘落着。
“今夜看来只能在这山洞里过夜了。”绪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我去外面捡点过夜用的木柴,你们3个先开始做晚饭吧。”
“啊,我陪你一起去吧。”阿依赞道。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绪方拿起他放置在一旁的大释天,插回进左腰带上,“捡柴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太多人一起去了。我去去就回。”
……
……
“……雪终于停了吗……”望着头顶那终于开始慢慢飘散的乌云,祖父江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表情。
遭到红月要塞的虾夷们的袭击、整支淘金队伍直接覆灭后,祖父江这些天一直在为返回日本努力着。
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成功回到日本。
反而还越走越糊涂,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哪……
刚才,一场暴风雪突然来临。
还好祖父江的运气不错——在暴风雪来临时,他的不远处刚好有一座山洞,于是祖父江就直接躲进山洞里避雪,一直躲到现在。
因乌云还没完全散尽,所以祖父江没法根据天空的颜色与太阳的位置来判断现在的时间。
但据祖父江估计,现在距离天黑应该也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拣点木柴,在山洞里度过今夜吧……”祖父江轻声呢喃了一句后,躬身抓起身前的一把白雪、塞入口中,然后大步朝前方的树林走去。
这些天,祖父江纯靠吃雪来补充水分。
至于食物什么的,则随缘。
运气好,找到些能吃的蘑菇或山果就饱餐一顿。
运气不好,找不到任何能吃的东西,就先饿着。
在来淘金之前,他是四处云游的赏金猎人,虽然直到洗手不干了也没有抓到什么厉害的通缉犯,但长年的风餐露宿的生活,也让祖父江培养出了一副厉害的“铁肠胃”,即使每天喝雪水、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肠胃也没有任何不适。
祖父江如采花姑娘一般,捡着地上每一根没有被雪水打湿的树枝。
拨开身前的一处灌木丛,捡起灌木丛底下的几根木柴时,祖父江的双眼突然猛地瞪圆。xiumb.com
因为他发现——在前方大概400米外,正躺着一个人。
祖父江没啥别的优点,视力不错大概算是祖父江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
他清楚地看到——躺在400米外的雪地上的人,穿着漂亮、精美的和服,是一个和人。
年纪看上去不算特别大,大概30多岁。剃着规规矩矩的月代头,模样还算英俊。
他的左腰间插有着2柄刀。
胁差不见踪影,只剩刀鞘。
打刀倒是完完整整地留在了那人的左腰间。
望着这人左腰间的打刀,祖父江咽了一口唾沫,眼中浮现出贪婪之色。
根据刀鞘、刀柄,不难看出——那人腰间的打刀,一定不会是什么凡品。
在刚看到躺在雪地上的这人时,祖父江本还有很多疑惑,比如这里为什么会有和人。
但现在,祖父江的脑海里仅剩下贪念。
就在祖父江考虑着要不要走过去,将那人的打刀给偷走时,那人的身体突然动了一下。
随后,躺在雪地上的这人一手扶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撑着地面,缓缓自地上坐起身来。
……
……
从身下的雪原上坐起身后,松平定信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身体——除了双臂现在很酸胀、有些疼之外,其余地方都没有什么大碍。
周围——身侧就是那个自己刚才滑下来的雪坡。
——身体竟然没受什么伤……真是好运啊。
松平定信长出了一口气。
那雪坡的高度也不算矮,从这雪坡上滑下来,除了运气之外,也得益于松平定信刚“跳轿”时,有用胁差来减缓下落速度,减少了冲击。
抖落身上的雪,松平定信缓缓地站起身。
虽然孤身一人置身陌生的野外,但长年累月的上位者生活所培养出来的定力,让松平定信现在仍保持着镇静。
——得想办法跟立花他们汇合……
——但现在的首要之急,是先找个能够过夜的地方……
——刚才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头顶的乌云也没有完全散开,也不知现在到底天黑了没有……
松平定信在脑海中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接下来该干的事情时——
沙沙沙沙沙……
其身后突然响起灌木丛被拨开的声音。
瞳孔微微一缩的松平定信迅速转身,面朝身后的灌木丛。
在转身的同时,松平定信迅速压低身体的重心,左手搭在腰间的佩刀——长曾祢虎彻的刀鞘上,右手则握住虎彻的刀柄,做好随时拔刀的准备。
灌木丛被拨开的声音越来越响。
最终——1颗狼头自灌木丛后伸出。
是1匹虾夷狼。
这1匹虾夷狼自灌木丛后现身后,冲松平定信龇牙咧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竟然还追了过来吗……看来你们真的很饿呢。”松平定信一边沉声说着,一边用左手拇指拨开虎彻的鲤口,接着右手缓缓拔刀出鞘。
仓啷啷啷……
虎彻被一寸一寸地从鞘中拔出。
刀刃反射出的寒芒,刺向松平定信身前的这头虾夷狼的眼睛,让这头狼一口气后退数步。
“快点离开!”松平定信一边摆出标准的中段架势,一边朝身前的这头虾夷狼高声喊道。
即使是在以前还有在勤奋练剑的时期,松平定信也没有信心能一个人对付1头狼。
而久疏锻炼的现今,松平定信就更没有把握同时对付1头狼并且全身而退了。
他现在只期望着自己在亮出自己的虎彻后,能让这头狼感受到威胁,然后退去。
松平定信的主意打得不错。
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在松平定信拔刀后,这头原本都已后退数步的狼再次朝松平定信发出低低的嘶吼。
随后,这头狼缓缓朝松平定信走来。
松平定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
……
“好了……”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总算是凑齐足够数量的木柴了……”
因为刚才下了一场暴风雪的缘故,所以不少的树枝被吹落在地,因此适合用来烧火地树枝并不难捡。
绪方用一根刚才随手捡来的藤条将这些捡好的木柴捆起来,然后准备扛着这些木柴回山洞。
“呜……”
“嗯?”绪方扭头看向自己的左面。
刚才,绪方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嘶鸣声。
视线转向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然而什么也没有看到。
竖起耳朵倾听,也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是听错了吗……
“呜……”
绪方的脑海中刚诞生出“是我听错了吗”这个想法时,奇怪的嘶鸣声便十分适时地再次响起。
这奇怪的嘶鸣声,距离绪方似乎并不是很远。
绪方望向这奇怪嘶鸣所传来的方向,双眼微微眯起。
……
……
——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藏身在灌木丛中的祖父江,一边观看着前方400米外的1人1狼的“人狼大战”,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自己现在该如何是好。
刚才看到一个腰间挂着看起来就很值钱的刀的中年人人,还没来得及过去偷走他的刀,那人就直接醒了过来。
祖父江才刚感到失望,紧接着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就让祖父江吓得差点跳起来——1头虾夷狼突然现身,紧接着开始攻击那个中年人。
根据那中年人的身手,不难看出——他应该也是一个曾苦练过剑术的人。
但他的剑术水平,还不至于达到对付1头狼的水平。
战斗刚开始,那个中年人就只有招架之力,十分狼狈地躲避着这头狼的攻击。
在看到那头突然现身的狼后,祖父江本想着直接逃跑,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逃跑的念头刚出现,贪念便紧接着冒出,开始跟逃跑的念头对抗着。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祖父江的脑海中冒出:等那个中年人被那头狼给吃了后,他就过去将那个中年人的刀捡走。
这强烈的贪念,让祖父江明知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会有被狼攻击的危险,也迟迟无法彻底下定逃跑的决心……
……
……
“喝……喝……喝……”
松平定信紧握着刀,喘着粗气,双目死死地盯着身前那头正步步紧逼而来的虾夷狼。
从刚才开始,无力反击的他,就一直只是在狼狈地闪避。
年少时勤于锻炼而锤炼出来的健康体魄,让松平定信一直撑到了现在。
但现在也快要到极限了。
松平定信现在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躲开这头虾夷狼的下一记扑击。
——想不到我松平定信到头来竟然死在这里了吗……呵,倒在雪国……倒也不赖。
明明自己目前正置身于随时都有可能死掉的险境,但松平定信却仍旧保持着从容与镇静。
松平定信的眼中闪过一抹狠色。
随后——他缓缓地跪坐在地上,右手继续握着虎彻,左手则开始扯着上身衣服的衣襟。
与其被一只畜牲所杀,松平定信宁愿切腹,以武士的姿态死去。
虾夷狼自然是不会明白松平定信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它只继续依照着动物的本能,缓缓靠近松平定信,找寻最佳的攻击方位与时机。
就在松平定信已准备将虎彻刺入自己的肚腹,以全自己的武士之道时——
就在那头虾夷狼已经开始压低身体的重心,准备随时扑向松平定信时——
“喂!你这畜牲!快点离开!”
一道年轻的男声传入松平定信的耳中,传入那头狼的耳中,同时也传入一直潜伏在远处的祖父江耳中。
说来也巧——松平定信和祖父江在听到这声音后,双双瞪圆了双眼,然后在心中喊出了同一句话。
松平定信/祖父江:这声音……?!
在心中喊出这句话时,松平定信的脸上只有普通的惊讶之色。
而祖父江则是惊讶外加惊恐了。
祖父江听过这声音。
去年夏天,还是赏金猎人的他,为了取下绪方逸势的脑袋,跟着其余人一起冲进了二条城了。
他在二条城的天守阁听过这声音……
……
……
在听到那奇怪的嘶鸣声后,绪方就一直很在意,于是决定——循着声音过去看一眼。
循着那奇怪的嘶鸣声穿过茂密的树林,仅片刻的功夫,绪方便找到了这奇怪嘶鸣的主人——一头狼。
准确点来说,是一头正在攻击人类的狼。
那名人类目前正跪坐在地,手上紧握着一柄打刀,从穿着来看,这人还是一个和人。
因角度的缘故,绪方看不清此人的样貌,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有没有受伤。
“喂!你这畜牲!快点离开!”
绪方朝那头狼吼道。
绪方的这句话,成功将这头虾夷狼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虾夷狼扭过头看向绪方。
冲绪方发出几声咆哮后,四爪撒开,朝绪方冲来。
绪方的左手继续抱着他刚才捡来的木柴,右手缓缓拔出腰间的大释天。
“嗷呜——!”
在冲到距离绪方仅剩数步远的距离后,虾夷狼发出他们“狼族”特有的狼嚎声,然后纵身一跃,扑向绪方。
绪方仅单手持刀,摆着普通的中段架势,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身前这头朝他扑来的狼。
一人一狼,交错而过。
而交错而过的瞬间,刀光闪动。
榊原一刀流·龙尾。
绪方的大释天直接划开了这头狼的肚腹,腹中的脏器洒落一地。
“呜……”
这头虾夷狼一边发出着悲鸣,一边跟着它的那些内脏一起随着它刚才前扑的惯性掉落在地。
……
……
此时此刻——
趴伏在灌木丛中的祖父江,此时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喘出哪怕一口稍重的喘息。
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免让那个刚才突然现身的青年发现他。
他的额头上、脸上,此时已遍布冷汗。
——那、那剑术……!那眼神……!
祖父江在心中发出惊恐的呐喊。
刚才那名突然现身的青年所用的剑术,以及——挥刀时那种眼神,祖父江都非常地熟悉。
当初在二条城天守阁上所看到的一幕幕,祖父江直到现在仍记忆犹新。想忘都忘不了。
——是一刀斋……!
——是刽子手一刀斋——!
——为什么刽子手一刀斋会在这里——?!
……
……
一刀解决了那头虾夷狼后,绪方将大释天刀刃上所附着的鲜血甩尽,然后快步朝那名刚才被那头虾夷狼袭击的和人走去。
“你没事……”
绪方的这句胡“你没事吧”的最后一个“吧”字还没有说出,他的话头便突然卡住了。
他脸上的表情,也在同一时间僵住。
因为他现在终于看到了这名刚才被他所救的和人的容貌。
“……真是好久不见啊。”脸上没有半点表情的松平定信,用不咸也不淡的口吻朝绪方说道,“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呢,说好了在御前试合结束后,你会给我你的答复,结果我苦等了好几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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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日本北海道(也就是虾夷地)的狼已经灭绝了。
之所以会灭绝,有许多原因。
1:1876年,北海道开拓使以“悬赏”的方式来对其进行驱逐。
2:农民认为狼威胁到他们的牲畜,于是用马钱子碱毒杀并大量猎杀。
3:1878年,因为一场大雪,大量的鹿被饿死,导致许多狼找不到食物,然后饿死。
除此之外,根据专家的调查,虾夷狼(北海道狼)之所以会灭绝,可能也跟狂犬病与犬瘟热有关。
【所以本章的“鹿数量减少,狼找不到食物而变得暴躁”并不是作者君瞎掰的,是有依据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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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章的章末,作者君看到有些读者对《遇到熊怎么办?》的口述者姊崎等单杀40头熊的记录感到震惊,作者君在这里给大家简单地讲讲这件事。
姊崎等并没有在书中说他为什么喜欢独自入山狩猎,但作者君猜测这应该和阿伊努人的狩猎文化有关。
阿伊努人普遍喜欢独自狩猎,即使是拉上朋友们去集体狩猎,队伍一般也不会超过3个人。
所以“一个人入山,一个人放倒一头熊”算是阿伊努人的传统艺能了。
姊崎等同样也没解释他们阿伊努人为什么会普遍喜欢独自狩猎。
不过作者君觉得这应该与他们阿伊努人的猎物分配方式有关系。
按照阿伊努人的传统,集体狩猎的话,给那头猎物补上最后一击的人是谁,那这头猎物就归谁所有。
也就是说你和你朋友去狩猎,你累得半死,好不容易将一头鹿给弄残,但给这头鹿补上一击的是你朋友,那这头鹿就全归你朋友所有,你连一根鹿毛都分不到。
作者君猜测: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的文化,才间接导致许多阿伊努人喜欢独自狩猎吧,独自狩猎的话,能少掉许多猎物分配上的麻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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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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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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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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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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