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方紧随在极太郎的身后,全程与极太郎保持着十余步的间距。
夹在绪方和极太郎之间的那密集人群给绪方带来了很好的掩护。
而绪方他那处于平均线之上的身高,也让绪方免去了被身前的人遮蔽视线的烦恼。
极太郎穿过大半条仲之町,拐过一个街口,最后径直步入了一家名为“四季屋”的居酒屋内。
在极太郎领着他那跟班步入“四季屋”后,绪方驻足在这家四季屋的不远处,上下打量着这家名为“四季屋”的居酒屋。
于今日白天跟随着瓜生在吉原逛了一圈后,绪方知晓了吉原并不是光只有游女屋而已,还有很多普通的店铺、民房。
蔬菜店、普通的茶屋、饭店、居酒屋……这些普普通通的店铺,吉原里面都有。
这家名为“四季屋”的居酒屋,其装潢不算多么奢华,属于平民老百姓看了后不会产生“我肯定消费不起”的念头的那种类型的店铺。
确认了极太郎和他的跟班都已经进去后,绪方大步朝四季屋走去。
这家四季屋的大门前站着一名年轻人。
这名年轻人在那大声吆喝着,似乎是在揽客。
绪方把这名年轻人定为了自己的目标。
决定设法从这年轻人的口中套点话出来。
走到这名年轻人的身前后,绪方露出一抹浅笑,然后用一副感慨的语气说道:
“刚刚进你们店的那客人可真是不得了啊……”
“嗯?”这名负责揽客的年轻人露出疑惑的神色,“哪位客人?”
“就是刚才那个进你们店铺的、身后还有着一名和他本人差不多年纪的跟班的年轻人。”
绪方说。
“听我们四郎兵卫会所的前辈们说,刚才那个进你们店的客人,他连续近2个月,每夜都会来吉原游玩。”
“真是羡慕这种有充沛精力的人啊,我怎么就没有这种精力呢。”
绪方刚才的这套说辞半真半假。
从会所前辈那得知极太郎每夜都会来吉原游玩的这一部分内容是真的。
昨天晚上第一次来吉原的时候,从瓜生口中得知了极太郎夜夜都会来玩的这一事。
而羡慕极太郎有这么充沛的精力的这一部分内容便是假的了。
绪方并不认为论那方面的精力,自己会输给极太郎。
在听到绪方的这一番话后,年轻人面露恍然大悟之色。
“哦哦!你说那人啊,我也知道那人啊。”
“那人的确很不得了啊,虽说是正值精力最旺盛的年纪,但这样的精力也实在是不得不佩服啊。”
年轻人一边说着,一边露出有些猥琐的笑。
“哦?”绪方装出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看样子那人的确是威名远扬啊,连居酒屋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了。”
“那是当然。那位客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我们这里喝上几杯,然后才会去游女屋玩乐。”
听到年轻人的这句话,绪方的双眼微微一眯,但绪方的这表情的变化相当细微,细微到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原来那人还是你们居酒屋的常客啊。”
绪方将双手交叉探进两边的袖子里面。抬起头上下打量着身前的四季屋,然后继续对这名负责给四季屋揽客的年轻人进行诱导。
“话说回来——你们这居酒屋可真大啊……原来吉原还有这么大的居酒屋啊……”
“你不知道我们四季屋吗?”年轻人看了一眼绪方身上的那件四郎兵卫会所的羽织,面露惊讶之色。
绪方的诱导非常顺利,话题成功依照着绪方所期望看到的那个方向发展着。
“我是新来的。”绪方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这段日子吉原不是在征召新人手嘛,我手头刚好缺钱,所以就来应召并通过测试了。”
“今天是我第一天的工作。”
“对吉原还有很多不了解、不熟悉。”
“原来是这样。”年轻人脸上的疑惑之色消散,重新展露出友好的笑意,“怪不得看你比较面生呢。”
“你既然是新来的,那你就有必要好好地了解一下我们四季屋了!”
“我们四季屋也算是吉原的名店之一了。”
“哦?”绪方反问道,“你们店里难道有卖什么特制的好酒吗?”
“那倒不是。”年轻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我们四季屋之所以能成为吉原的名店之一,都是因为我们的店主采用了全新的经营方式。”
“全新的经营方式……什么样的经营方式?”
绪方此时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用嘴巴说的,比较难以解释,你跟我进来吧,我带你看一眼。让你先看过一眼才比较方便跟你讲解。”
“也好。”绪方取下腰间的大释天,然后递到右手提着。
“啊,在进店之前,可以先请你将身上的会所羽织脱下来吗?如果让店内的客人们看到有会所的役人进来,可能回引起大家的无端猜想和恐慌。”
“嗯,没问题。”
在脱去身上的羽织时,绪方朝年轻人问:
“你带我去你们店里观看你们店铺的经营方式,你上头的人应该不会因此怪罪你擅离职守吧?”
“并不会。”年轻人摆了摆手,“跟对我们四季屋没什么了解的客人介绍我们店铺的全新经营方式,然后吸引他们来我们四季屋——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既然不会打扰到你,我就放心了。我叫真岛吾郎,你呢?”
“我叫又七。来,请跟我入店吧。”
绪方一手提着他的刀,一手拿着他的羽织,跟随着又七步入四季屋内。
在又七的领路下,穿过一条短短的走廊、来到与走廊相连的一个宽敞地方地方后,绪方立即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得微微瞪大了些双眼。
“这是……?”绪方忍不住发出呢喃。
从店外面来到四季屋的店内,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映入绪方眼帘的,是宽敞得快要望不到底的会客大厅,数不清的桌案。
穿戴整齐的侍者们在各条过道穿梭。
大量的桌案众星拱月般向中心的舞台汇聚。
舞台上,技艺娴熟的乐伎拿着三味线演唱着。
盛装打扮的舞伎则伴随着乐伎所吹奏出来的音乐翩翩起舞。
现在四季屋内的状况,可以用高朋满座来形容。
形形色色的客人已经占据了这大厅内8成以上的位置。
相比起那设置在大厅中央的大舞台,坐在每张桌案的人才更加引起绪方的注意。
才来到这大厅后,绪方便立即注意到:每张有人坐着的桌案都有女人就坐。
每张桌案旁所就坐的人,其男人和女人的比例最少也是1:1。
也就是每个男人的身旁,都必定有个女人坐在他的身边,陪他聊天或是帮他斟酒。
这张桌案旁坐着3个男人,那么这3个男人的身旁最少也分别各坐着1个女人。
有极个别男人的身旁,还坐着不止一个女人。
“这就是我们店主所开创的全新的经营方式!”又七用自豪的语气朝绪方说道,“每名客人到我们四季屋来,可以点1名女孩或多名女孩来陪他一起喝酒、畅聊。”
“我们店主花重金找来了大量这种容貌不错,能说会道,且愿意陪男人喝酒、聊天的女孩。”
“同时我们这里也不设独间,大家都聚在一个大厅内喝酒、畅聊。这也是我们店主的主意,至于店主为什么不设独间,我就不太清楚了。”
“女孩们每日能领到的薪酬,和今天被点的次数,以及客人所喝的酒水、食物的数量和价格挂钩。”
“如果客人所喝的酒水与所吃的食物越多、越贵,女孩们所能领到的钱就越多。”
“多亏了店主的这一设计,我们店的女孩们干起活来都积极得很啊,都变着法子讨好点自己的客人,让客人多花些钱来买酒、买吃的。”
“啊,忘记说了——我们四季屋的女孩不做那方面的生意的,只负责陪客人一起喝酒、一起聊天。”
“客人们也不能对我们店的女孩们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若是有客人乱来的话,我们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赶出去,并不再允许他们进我们店。”
绪方静静地听着又七的讲解。
越听,脸色越是怪异。
望着身前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四季屋大厅,绪方在心中暗道着:
——这不就是公关俱乐部吗……
公关俱乐部,这也算是现代日本的著名特殊产业之一了。
虽然对公关俱乐部不算多么了解,但对这一产业,绪方在前世的时候,也有着一些粗浅的认知。
公关俱乐部分成男公关俱乐部和女公关俱乐部。
在女公关俱乐部上班的女公关们,她们的工作就是在有客人点了她们的名后,坐在客人的身边,陪客人喝酒、聊天。
同时也只负责陪客人喝酒、聊天,客人是不能对女公关们动手动脚的。
她们的这工作说好听点,就是“贩卖需要”。
让客人享受有人在认真听他说话、有人需要自己的感觉。
女公关们的主要收入,就是酒水分成。
客人所点的酒水越多、越贵,女公关们所分得的收入就越多。
至于男公关——他们们和女公关们在工作上唯一的差别就是:女公关主要服务男性,男公关主要服务女性。
因为不涉及涩情,所以公关俱乐部在现代日本是合法的产业,公关也是相当正当的职业。
绪方没想到在18世纪末的日本竟然也能碰上这种已经有后世的公关俱乐部的雏形的店铺。
虽说据又七的介绍,这四季屋和后世的公关俱乐部仍有着些许差别,但也是相差不多了。
“到你们店里喝酒一定要点个女孩来一起陪酒、陪聊吗?”绪方问。
“没错。”又七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店也很欢迎客人自个带女孩到我们店里喝酒、聊天。”
“还能自个带女孩进来?”绪方的脸上忍不住浮出诧异。
“没错。这也是我们店主的主意,据店主所说,这是为了迎合那些颇有财力且喜欢炫耀的人。”
“一些有钱的客人在约到某座游女屋的头牌后,便会将头牌带到我们店里,在大家面前显摆。”
“我们也很欢迎这种类型的客人,因为这种客人往往花钱都很大方。”
“看到那边那个很胖的客人了吗?那人是做茶叶生意的富有商人,他也是我们店的常客之一了,他旁边的那位就是白柳屋的头牌——梅音小姐。”
绪方循着又七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大厅的一个还算是处于显眼位置上的桌案那坐着一个大胖子。
和这大胖子坐同一桌的,还有4名年龄段不一的男性。
这大胖子的身旁坐着一名风情万种的美人,在陪这大胖子聊天的同时,不停地给这大胖子斟酒。
和这大胖子同一桌的另外4名男性的身旁也都各坐着一名女孩。
然而论容貌,大胖子身旁的那美人对同桌的另外4名女孩有着碾压级别的压制。
绪方见状,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
心中暗自感慨着这四季屋的店主也是一个人才,竟为了迎合、吸引那些虚荣的客人,还特地弄出了“可以外带女孩来店里喝酒”的这一规定。
可以想象——肯定有很多有钱又虚荣的客人,在约到某家游女屋颇有名气的游女后,搂着这游女的肩膀到这四季屋内享受大家艳羡的目光。
“原来如此……”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的确是非常有趣的经营方式啊……”
这种公关俱乐部式的经营方式,在这江户时代的确也算是相当新鲜的经营方式了。
在这个时代采用这种这么新颖的经营方式,还知道利用那种虚荣之人的心理——绪方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家四季屋的生意这么红火了。
“日后在不需要工作的日子里,请务必多多来我们四季屋光顾哦。”又七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这般说道。
“我会的。”微笑着随意敷衍了又七一句后,绪方移动着目光,寻找着极太郎的身影。
没一会的功夫,绪方便在大厅偏中央的位置找到了极太郎。
极太郎现在正搂着一个女孩,和坐在他身前的跟班侃侃而谈着。
虽然不允许对这家店的女孩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但只是搂搂肩膀的话,似乎还是处于可接受范围内的。
他的那跟班似乎对身边的女孩不感兴趣,只直直地看着身前的极太郎,听着极太郎讲话。
“谢谢你。”绪方微笑着朝又七道谢道,“这是家很有意思的店,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来你们店里玩玩的。”
“感激不尽。”脸上浮现出喜色的又七朝绪方恭敬地鞠了一躬。
……
……
在又七的领路下,绪方离开了四季屋。
步出了四季屋的大门,一口气走到一个离四季屋有段距离的位置后,绪方停下脚步向四季屋的方向望去。
望着四季屋,绪方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嘟囔道:
“原来那家伙还喜欢来公关俱乐部玩啊……”
……
……
江户,绪方他们栖身的旅店中——
“牧村,‘三人行’的下一句是什么?”
“‘必有我妻焉’!”牧村以一副非常自信的口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嗯,很好,答得很棒。牧村,多亏了你的回答,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脑子果然不适合念书呢。”
“‘三人行,必有我妻焉’吗……”正坐在一旁给自个的佩刀上刀油的间宫此时用平淡的口吻接话着,“看来以后要跟牧村这种有不得了的想法的人拉开点距离呢。”
绪方他们这几个男人所居住的这个大房间内,源一正将身子倚靠在墙角处打着盹。
间宫坐在不远处给自己的佩刀上着刀油。
至于牧村和浅井……
“我刚才只是开个小玩笑。”牧村摆了摆手,“是‘必有我师焉’,对吧?我刚刚只是故意逗你玩而已。”
“……牧村,你现在真应该庆幸啊。”
“嗯,庆幸什么?”
“庆幸孔夫子在二千年前便离世了,否则如果让他知道你把他的金玉良言背成这样,肯定会狠狠揍你。”
“没关系!孔夫子肯定揍不赢我!”
“那可不一样。据史料记载,孔夫子他比你还高大,而且力大无穷,在不动用武器的情况下,你还真不一定能打赢孔夫子。”
前天夜里抵达江户时,绪方他们一行人在睡前简单讨论了跟学识有关的话题。
在得知自己是众人中最没文化的那一个后,这一件事似乎给牧村带了些小小的刺激。
今日一早,牧村便缠着浅井教他四书五经。
拗不过牧村的浅井,勉强同意了牧村的请求。
于是便出现了浅井教授牧村《论语》的这一幕。
浅井也是一个能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的人,因此即使没有书籍在手,他也能教牧村逐句背诵且理解四书五经内的内容。
值得一提的是——琳此时也在这座绪方他们这帮男人所居住的房间内。
琳现在正坐在源一的身旁。目前所做之事与间宫一样——正在给自己的2把佩刀:打刀“阎魔”与胁差“振鬼神”上着刀油。
琳之所以不待在她的房间,而是待在绪方他们的房间,原因也很简单——刀油放在绪方他们的房间里。
闲得没事做,正盘膝坐在不远处的岛田,为了打发时间,一直默默地打量着琳手中的那把通体漆黑的大宝刀——阎魔。
在擦上刀油后,阎魔那漆黑的刀身更是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炫目光泽。
“主公。”或许是因为现在很无聊的缘故吧,岛田向琳搭话道,“我一直感到很奇怪啊,为什么阎魔的刀身是黑色的啊?”
“我也不知道。”琳一面继续给阎魔上着刀油,一面应和道,“我对锻刀也没有什么了解,但据我所知,似乎是因为掺了什么特殊的金属在内,刀身才变成了黑色。”
话说到这时,琳刚好给手中的阎魔上好刀油。
把专用用来上刀油的器具放下后,琳树起手中的阎魔,上下打量着阎魔那漆黑的刀身。
回忆之色在琳的眼瞳中浮现。
“阎魔是我家族家传的宝刀……”
“为了把阎魔从那帮臭和尚那夺回来,可是花了我不少的力气啊……”
在发出这通小小的感慨后,琳将阎魔缓缓收回刀鞘之中。
就在这时,房间外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
听着这串脚步声,正跟浅井专心学习《论语》的牧村挑了挑眉。
“绪方老兄回来了。”
“你又知道?”浅井问。
“我和绪方老兄的交情,早就好到仅凭脚步声就能听出是不是绪方老兄来了的程度了。”
哗。
房间的纸拉门被拉开。
果真如牧村所说的那样,是绪方回来了。
绪方一手提着刀,一手拿着四郎兵卫会所的羽织。
“哟,欢迎回来。”牧村主动朝绪方打着招呼。
“嗯。”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今天也算是颇有收获了啊。”
“哦哦!”牧村双手抱胸,“看来潜伏在吉原还是有用的嘛。”
绪方移动着视线,看了眼房间的众人:
“阿町呢?”
“阿町小姐现在正在她的房间内。”间宫答道。
“我去叫阿町过来。”绪方道,“人齐了再慢慢地说我今天的收获。”
……
……
阿町的房间内——
穿着普通的和服、随意地披散着头发的阿町现在正随意地盘膝坐在房间的中央。
其身前摆着一张小桌案,桌案上则摆着阿町目前的最强杀器——素樱。
此时此刻,阿町正在给素樱做着保养。
只不过——阿町此时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两只眼睛直直地望着桌案上的素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让人难以参透她现在都正想些什么……
哗。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突然拉开。
被突然响起的拉门声给惊到了的阿町,意识被扯回现实空间。
“阿、阿逸,你回来啦?”因为被刚才陡然响起的拉门声给吓了一跳,阿町现在仍一副余惊未消的模样。
“嗯。”绪方点了点头,“刚回来,阿町,来我住的大房间,我有很多今日新探知到的新情报要跟你们说。”
“啊,好、好的。”
阿町匆匆忙忙将保养到一半的素樱塞回进怀里,然后简单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与衣服。
……
……
绪方将正在自己的房间内给素樱做着保养的阿町也叫到了这座大房间之中,然后开始向众人分享着自己今日所收集到的情报。
今日是绪方潜伏于吉原的第一天,但所收集到的有价值的情报,其数量远超绪方的预期。
通过今日的潜伏,绪方得到了2条关于极太郎的很珍贵的情报。
第1条:极太郎还真的是夜夜都来吉原寻欢。
第2条:极太郎很喜欢去那家名为四季屋的特殊居酒屋。
绪方用尽量简略的语句,向众人解释了一下四季屋这家“公关俱乐部”的详情。
四季屋的经营方式,在琳他们的眼里新鲜至极。
在听完绪方的讲解后,牧村直接咧开嘴笑起来:
“感觉是家很有意思的店啊……”琇書蛧
一旁的浅井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我对这店也有些兴趣呢。”
向众人解释完四季屋是家什么样的店铺后,绪方开始接着讲述自己之后的行动,以及对极太郎的发现。
极太郎在四季屋内待了小半个时辰后,便领着他那跟班离开了四季屋,溜到不远处的某座“中见世”级的游女屋寻欢去了。
绪方本想着是否要待到极太郎从游女屋出来后,对他进行跟踪,试着能否一路跟到他们不知火里的老巢。
但这想法刚从绪方的脑海中冒出,便被绪方给打消了。
因为这计划基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吉原人流密集,靠着密集的人流,以及四郎兵卫会所役人的身份,绪方还能做到不被极太郎发现。
不知火里的据点肯定不会设在显眼的闹市之中,肯定是位于人流稀少的某地。
在人流稀少、没什么掩蔽物的吉原之外的地方,绪方可就没有那个自信能对“四天王”级别的忍者进行跟踪了。
到了差不多晚上10点的时候,吉原的大门便会关闭。
吉原内和吉原外的人只能通过大门两边的袖门进出。
待吉原大门关闭之时,这时出入吉原的人流量便已经很小了。
这个时候,也是绪方他们这些临时征召来的临时工可以下班的时候。
在可以下班后,绪方便径直赶回了他们栖身的旅店内,向众人汇报他今日的收获。
在静静地听完绪方汇报完他今日在吉原所收集到的关于极太郎的情报后,琳点了点头:
“真的是辛苦你了。”
说罢,琳俯身朝绪方行了一礼。
“那个极太郎是那家四季屋的常客吗……”间宫嘟囔着,“这个情报……非常有用!”
“嗯。”琳一脸认真地点了下头,正色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认为——我们可以在这个地方大做手脚。”
“我现在有个计策。”
琳在清了清嗓子后,接着说道:
“既然那个极太郎是那家四季屋的常客,几乎每天都会去那里喝上两杯,那么我们可以派人每天晚上都去四季屋那里喝酒。”
“原来如此。”听明白了琳的打算的间宫露出淡淡的笑意,“派人每天晚上到四季屋那喝酒,假装在玩乐,实质上是设法偷听极太郎与他人的对话吗……”
“嗯。”琳点了点头,“去偷听极太郎和他人的对话的话,说不定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如果要实施这计划的话,最少要派出一男一女啊。”浅井此时微微蹙起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虑,“据一刀斋所言,到那家四季屋喝酒,要么点一个他们店铺的女孩。”
“要么自个带一个女孩进去。”
“点一个他们店铺的女孩那肯定不行。”
“她们的酬劳与客人所点的食物、酒水挂钩。”
“为了让客人多点些吃的、喝的,肯定会啰里吧嗦地说上一堆好听的话来诱导你买吃的买喝的。”
“所以点一个店铺的女孩作陪,她肯定会造成妨碍。”
“所以我们最好就是让一男一女去四季屋。”
“两个人互相配合,这样一来势必会高效许多。”
浅井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氛围立即变得古怪了起来。
浅井的这“派出一男一女”的提议的确是个好提议。
只不过——他们这儿的女性只有2人。
阿町肯定是不能去四季屋的。
毕竟阿町可是不知火里的叛忍,让阿町去极太郎常去的四季屋,这实在太过危险。
要想不被极太郎发现,阿町只能像昨天跟随绪方去外面收集“御前试合”的情报时那样,化着浓到吓死人的浓妆。
但如果化着过浓的妆去四季屋又会适得其反。
店内都是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女孩,就你身边的女孩化着浓死人的妆,那将会相当地引人注目,反而不利于完成这“偷听任务”。
所以阿町是不可能去四季屋的。
因此能选的对象就只有琳。
只不过……
……
……
间宫、牧村他们面面相觑。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视线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牧村:(喂,间宫,你来跟主公说,你跟随主公的时间最长,主公也最信任你,由你来跟主公说最合适。)
间宫:(我才不要咧。)
浅井:(牧村,你上。)
牧村:(你怎么不上?)
岛田:(源一大人……)
源一:(别看我……)
以上,便是间宫他们这票人的“神交”的大概内容。
他们都在劝说着他人勇敢地发声:“主公!潜伏四季屋的任务就拜托你了!”
但用眼神交流了半天,就是没有那个勇者出现……
绪方和阿町也本能地感受到现在似乎并不是他们俩说话的好时机,所以双双保持着沉默。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中好一会后,才终于有人出声打破了沉默。
而出声打破沉默的人——是琳。
“其实……”琳面无表情地轻声道,“并不一定要派出一男一女。”
“派出两个男的也可以……”
“只要其中一个男的懂得怎么扮女人就可以了。”
听到琳的这句话,绪方挑了下眉。
在琳的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绪方就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不。
应该说是——在场的所有人,在听到琳的这句话后,都瞬间听明白了琳的意思……
现场所有人……除了现在额头正冒出冷汗的间宫之外,纷纷偏转过头,将诡异的视线投到间宫身上。
“……间宫。”绪方轻声道,“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学习过女装的穿搭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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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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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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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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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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