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3种类型的婚礼,光看它们的名字也能大致推断出他们之间的差别。
神前式婚礼,顾名思义便是在神社里面举行的婚礼。是三种类型的婚礼中程序最复杂的那一个。
而佛前式婚礼则是在佛堂中进行的婚礼,是3种类型的婚礼中,最少人使用的婚礼。
不论是神前式婚礼还是佛前式婚礼,其环节都相当地复杂。
就以最复杂的神前式婚礼举例——若是要举办神前式婚礼的话,光是将那复杂的程序走完一遍,可能都要花上半天的时间。
首先是参进仪式。
在雅乐的伴奏下,主持祭典的斋主、巫女在前方引导新娘喝其他人进到神社的本殿。
在巫女和陪嫁者的引导之下,进到神殿的内部后,新郎的亲戚坐在面向神明时的右侧,而新娘的亲自则坐在面向神明的左侧,亲戚们按照血缘关系的亲近度依序由最靠近祭祀神明的地方开始入座。
接着是修祓仪式。“修祓”意为洗净身心的除讳仪式,新郎、新娘和所有与会者都会受到由斋主进行的除秽祝福。
再接着是斋主宣礼,由斋主进行典礼开始的宣礼。所有与会者都要跟着斋主一同向神明鞠躬,然后斋主斩开“祝词上禀”仪式,向神明报告新郎和新娘将要结婚一事。
直到这个时候,婚礼才算正式开始,新郎新娘接下来则要举行三献意识、诵读誓词、巫女跳祈福舞、玉串奉尊……等一系列复杂的活动。
论婚礼的复杂程度,佛前式婚礼和神前式婚礼相比也不遑多让。
因为神前式婚礼和佛前式婚礼的环节相当多、阵仗相当大,所以只有那种家里稍有余财的人才有那个能力在神社、佛堂中举办婚礼。
所以绝大部分的平民、一部分的武士,所举行的婚礼都是程序更简单、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的人前式婚礼。
人前式婚礼基本是在新郎的家中举行。
新郎将新娘接到自己的家中,然后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举行三献仪式、宣读誓词。在宣读完誓词后,婚礼便可宣告结束了。
如果嫌麻烦的话,甚至连三献仪式都可以省略,将新娘接到自己家中后,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宣读誓词,接着就可以宣告婚礼结束了。
因为人前式婚礼几无成本的缘故,所以绝大部分的平民所举行的婚礼都是人前式婚礼。
你再怎么穷,把新娘接到自己家中,以及把亲朋好友都请过来的能力总有吧?
因为环节少的缘故,一场人前式婚礼举办下来,往往只需10-15分钟的时间。
绪方和阿町于今日所举办的婚礼便是人前式婚礼。
日本这边结婚,也讲究良辰吉日。
虽然绪方不太讲究这个,但几番思量过后,还是决定入乡随俗,尽可能让婚礼更有仪式感。
在决定要赶在正式动身前往虾夷地之前于江户举办婚礼后,绪方和阿町便开始寻找着适合结婚的日子。
最终——他们选中了今日,也就是11月11日。
因为婚礼是在下午举办举办的缘故,所以他们二人在今日早上起床后,便决定趁着上午还有时间,在外面稍微逛一逛。
于是,才有了二人于今日上午在两国广小路游玩,然后一起在那听谈乐说书。
二人举办婚礼的地方,自然便是这座他们从东城屋那里借来的房子里举行。
在这座房子中最宽敞的那个房间里举办。
此时此刻,绪方、阿町他们请来的亲友都已齐聚。
阿町目前唯一的亲属庆叔,以及以琳、源一为首的葫芦屋一行人自然都在场。
除了庆叔和葫芦屋一行人之外,绪方将近藤和瓜生也都请了过来。
庆叔、葫芦屋一行人、近藤、瓜生,总计9人——这便是参加绪方和阿町的婚礼的全部宴客。
全都已穿好了正装的他们,分坐在房间的两侧,静静地等候着今日的两名主人公到场。
绪方之前一直没有跟葫芦屋的一行人直接说过他与阿町的关系。
但绪方说不说,其实都没有所谓。
琳他们也不是笨蛋,他们老早就看出了绪方和阿町的关系并不一般。
所以“绪方和阿町的关系匪浅”这一事在葫芦屋等人的心中,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因此——在绪方和阿町于前些日跟葫芦屋一行人宣布他们准备要在离开江户之前举办婚礼时,琳他们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琳相当地豪爽。
在绪方宣布他要和阿町举办婚礼后,直接拨出一笔钱交给间宫他们,让他们即刻去买礼服。
几日前,近藤和瓜生在收到绪方的邀请后,毫不犹豫地表示一定要去。
近藤虽然为人有些憨厚,但也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邋里邋遢地参加别人的婚礼——而且还是自己师傅的婚礼,这种事情,近藤做不出来。
于是,近藤这几日四处去拜托那些住在江户的好友,成功借到了一套正装。
而瓜生在江户住了那么多年,都已不知参加了多少场朋友的婚礼了,所以参加正式场合专用的正装她自然也有。
虽然琳、牧村、浅井他们身上的伤距离痊愈还久得很,但是穿上正装、正坐着参加婚礼这种事情,他们还是做得到的
在所有人都各就各座后没多久,两名主人公终于来了。
首先进房的,是绪方。
上身披着一件长袖长下摆的黑色羽织,在羽织背面等5个地方绣有桔梗纹。羽织下面的底衣同为黑色。下身穿着黑白条纹的袴,腰带绑为十字结,脚上穿着白袜——这便是绪方现在的装束。
绪方现在的这套装束,便是十分标准的“纹付羽织袴”。
所谓的“纹付羽织袴”是江户时代最高级别的男性礼服,一般只有在像结婚这样的特殊重大场合才会穿。
家纹原先只有公卿贵族才能使用,到了战国时代,家纹开始被武家子弟们广泛使用。
再到现在的江户时代,连很多平民都拥有着家纹。
绪方虽然出身自广濑藩的一个穷酸武士家庭,但怎么说也是武家子弟,所以绪方自然也有着家纹。
桔梗纹便是绪方家的家纹。
至于为什么自己家族的家纹是桔梗纹,绪方就不太清楚了。
也许只是因为他的祖先觉得桔梗纹很帅,所以就选用桔梗纹来做绪方家族的家纹了。
很多家族对家纹的选用就是这么随便。
在家纹变得大众化后,除了代表皇室的菊纹、代表幕府将军的葵纹等家纹不能乱用之外,其他的家纹都有被滥用的趋势。
很多武士、平民家族都是看什么家纹比较帅,就将这个家纹定为了自己家族的家纹。
在决定举办和阿町的婚礼后,绪方便立即找到了一家能够定制衣服的衣服店,让店家帮忙准备一套绣有他绪方家家纹的纹付羽织袴。
绪方当天定制,第二天就收到衣服了。
因为纹付羽织袴非常好准备——提前准备大量没有家纹的羽织袴,客人要求绣什么家纹,立即绣上去就可以了。
手脚快的,说不定只需1、2个小时就能准备好符合客人要求的“纹付羽织袴”。
绪方订衣服的那家衣服店还非常地良心。
在绪方来取衣服时,还附赠了绪方一个小礼物——一把在扇柄刻有他们绪方家的桔梗纹的扇子。
在绪方的印象中,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穿绣有自己家纹的服装。
紧随着绪方进房的,自然而然便是阿町了。
阿町微低着头,将双手交叠放置在身前,跟在绪方的后头,缓步走入房内。
头发梳成文金高岛田发髻,和服、打褂、褂下、腰带、布袜皆为如雪般的白色,胸前的怀剑、花边、末广等配饰也皆为白色,头上戴着名为“角隐”的头饰——这便是阿町现在的打扮。
阿町身上的这套服饰,自然便是女孩在结婚时才会穿戴的婚服——白无垢。
白无垢的头饰一般有两种:白棉帽与角隐。
“白棉帽”就是一个很大的椭圆形的帽子,戴“白棉帽”有在婚礼结束前除新郎外不让其他人看到新娘面容的意思,同时也有不给新郎家带去新娘头发中隐藏的“灵力”,除灾祸的意思。
至于“角隐”,便是在新娘的发髻上围绕一圈白绢,再佩上珊瑚簪或银簪来做装饰,有“收其棱角、温柔顺从”之意,蕴含着对新娘贤良淑德的希冀。
当初在选购白无垢时,阿町嫌“白棉帽”太丑了,戴上去像戴了个头盔一样,所以选择了“角隐”来作为自己白无垢的头饰。
终于到场的二人,以不急不换的速度走到了房间的最北端,然后并肩坐定。
绪方的右手边往下依次坐着源一、牧村、近藤、瓜生。
阿町的左手边往下依次坐着庆叔、琳、牧村、浅井、岛田。
一般来说,位置离新郎新娘最近的都是新郎新娘的父母。
绪方和阿町的父母都已不在人世,庆叔和阿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二人的关系亲若叔侄,阿町也一直将庆叔视为自己的半个父亲,所以庆叔坐在离阿町最近的位置上,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该由谁来坐距离绪方最近的位置?这就令人犯难了。
经过琳等人的讨论,最终决定由源一来坐这个位置。
源一也算是绪方的师傅。
前阵子,绪方才刚在源一的指点下开发出了“龙尾·闪身”和“水落·二连”这2个新招数。
所以源一毫无疑问是最适合坐这个位置的人。
在绪方和阿町这两个主人公到场后,婚礼也正式开始了。
首先是三献仪式。
绪方和阿町的身前摆着一个小桌案,桌案上一早就准备有了有着小、中、大三种尺寸的红色浅底酒杯,以及一壶酒。
绪方先拿起那个最小尺寸的酒杯,倒了差不多半杯的酒水后,然后端着这个小酒杯朝自己的嘴唇递去。
这些酒该怎么喝都是有规定的。
不能一口闷,得先分三次饮用。
前2口都只让嘴唇轻抿酒水,直到第3口才将杯中的酒水彻底喝下。
喝干净杯中的酒水后,绪方将手中的这个小酒杯递给身旁的阿町。
将这个小酒杯重新倒满半杯酒后,阿町重复了一遍绪方刚才的步骤,分三次饮用完杯中的酒水。
二人都用这个小酒杯喝完酒后,阿町将手中的小酒杯放下,拿起那个中尺寸的酒杯。
这次换成阿町先喝酒。
阿町往这个中酒杯倒了半杯酒水后,像刚才那样分三次饮用,接着把这个中酒杯递给绪方,并往这个中酒杯中重新倒上了半杯酒,然后绪方也分三次把中酒杯的酒水喝净。
将中酒杯中的酒水喝净后,绪方放下中酒杯,拿起那个尺寸最大的酒杯,接着把刚才的喝酒步骤又重复了一遍。
自己先分三口喝净酒杯中的酒水,然后再将这个大酒杯递给身旁的阿町喝酒。
这便是“三献仪式”,“三献仪式”也被称为“三三九度”,有点类似中国的“交杯酒”。
三个不同尺寸的酒杯象征天、地、人。
“三”在日本文化中是吉祥的阳数,所以这三个酒杯中的酒水都得分三次饮用。
三个酒杯都分三次饮用,所以新郎和新娘都得喝九口酒,而“九”在日本文化里是极阳数,代表了无上的喜悦和吉祥。
举行完“三献仪式”后,下个环节便是“誓词奉读”。
誓词由新郎负责朗诵,新娘只需要在最后念诵宣誓人的名字时念自己的名字就可以了。
顺便一提——绪方他们的誓词是间宫负责写的。
在绪方打算找专业人士来帮忙誊写誓词时,当时刚好在绪方身旁的间宫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以前参加过很多人的婚礼,所以我会写誓词。”
于是绪方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间宫来帮忙写誓词。
而间宫写的誓词竟还真的十分正规……
正规到什么程度?
正规到整篇誓词都是用千年前的那种古日语写成的……
绪方当然不会念什么古日语,倒不如说就没有几个人能念古日语,只有那种经受过极高等教育的人才懂古日语。
这些天,绪方一直有在偷偷练习诵读这篇誓词,一直读到舌头都快打结了,才勉强将这篇全是古日语的誓词给读顺。
举行完“三献仪式”后,绪方掏出了间宫一早就替他写好的誓词,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选此良辰吉日,举行婚礼。”
“从今以后,必互相敬爱,组织家庭,同甘共苦,永生不变。”
“愿我俩永远幸福,谨以此共同立誓。”
“宽政二年,十一月十一日。”
“夫:绪方逸势。”
在绪方的话音落下后,阿町紧跟着朗声道:
“妻:町。”
誓词一般都很短,但因为这篇誓词是用复杂的古日语写成的,所以绪方这篇简短的誓词也足足念了近半分钟才念完。
在绪方和阿町宣读完誓词后,婚礼便宣告结束了。
从绪方和阿町进场再到举办完婚礼,前后不到10分钟——人前式婚礼就是这么地简短。
一些较穷苦的庭在举办人前式婚礼时,可能会将“三献仪式”给省略掉,如果将“三献仪式”给省略掉的话,用时能更短,只需宣读誓词就够了,速度够快的话,只用2分钟就能举办完婚礼。
婚礼结束了,紧接着自然而然便是宴会了。
阿町暂时先退下,换下身上的白无垢,换上了以红、黄两色为主色调的色打褂。
所谓的“打褂”,其实就是女性的礼服,只在各种正式场合穿着。
白无垢也被称为“白打褂”。
而“色打褂”便是有着色彩斑斓的打褂。
按照规矩,新娘在举办完婚礼、开始宴会的时候,得换下白无垢,穿上色打褂。
而色打褂上面必须要有夫家的家纹,表示受到夫家家风的感染,在新的家族中重生。
阿町现在换上的这套以红、黄两色为主色调的色打褂上面便绣有绪方家的家纹:桔梗纹。
阿町的这件色打褂自然而然也是新买的,然后让衣服店的人在上面绣上绪方的桔梗纹。
在阿町换好了衣服后,宴会便也可以正式宣布开始了,原本肃穆的房间也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
……
“话说回来,我还是直到前几天绪方老兄去定制纹付羽织袴的时候,才知道绪方老兄的家纹是桔梗花呢。”牧村一边大口往嘴中灌着酒,一边朝仍旧坐在主座上的绪方这般说道。
牧村是那种伤口恢复很快的体质,虽然离痊愈还远着,但是也可以勉强活蹦乱跳并大口饮酒了。
“毕竟我之前从来没有说过嘛。”绪方一边小口抿着杯中酒,一边接着说道,“说实话,我自个都忘记我上次穿着绣有家纹的衣服,或是使用刻有家纹的器具是什么时候了。”
在绪方的印象中,这是他在穿越到江户时代后,第一次穿着绣有他们绪方家的桔梗花纹的衣服。
平日里,需要穿戴拥有自己家纹的衣服,或是使用刻有自己家纹的器具的机会其实很少。
“桔梗花吗……”间宫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没想到绪方君你的家族使用的竟然是以美丽而著称的‘花型家纹’呢。”
“‘桔梗花’是你祖先受赐的家纹,还是你祖先自己选定的家纹啊?”
间宫的话音刚落,绪方便苦笑着耸了耸肩,道:
“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我祖先觉得桔梗纹很帅,所以就把桔梗纹作为家族的家纹了吧。”
乱用家纹这种事,在江户时代其实非常地普遍。很多武士、平民都是看什么家纹很帅,就将其作为自己家族的家纹。
因为家纹的滥用,经后世日本的统计,江户时代的日本共有12000多种家纹。
“桔梗纹还蛮好看的。”牧村认真打量了会绣在绪方的羽织上的桔梗纹,咧嘴笑道,“看上去很文雅。绪方老兄穿上纹有桔梗纹的衣服后,整个人都变得文雅起来了。”
“我也这么觉得。”坐在绪方身旁的阿町笑着附和道。
对于牧村刚才的这句话,绪方还是很赞同的,他自个也觉得桔梗纹挺好看的。
倒不如说——“花型家纹”就没有难看的。
每一种“花型家纹”的颜值都很高。
……
……
牧村和近藤都是那种活宝型的人物。
尤其是近藤。
此次婚礼,除了庆叔、葫芦屋一行人之外,绪方还将近藤与瓜生也邀请了过来。
瓜生倒还好,之前和庆叔一起合伙解救不知火里中的“垢”,所以和庆叔很熟。此前也和葫芦屋一行人有过简短的相处。
而近藤他除了绪方和阿町之外,就不认识谁了。
换做是其他不怎么擅长与人交流的人,参加这种基本不认识谁的婚礼,一定会尴尬死,都不知该找谁交流。
但在近藤身上却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本就是自来熟的近藤,以快到让人讶异的速度很在场的所有人都混熟了……
在跟在场众人混熟的同时,他还不忘记推销一下他现在正在打工的地方——北风屋。
也正是多亏了自来熟的近藤,以及与近藤同样是自来熟的牧村,令这个人数并不多的宴会渐渐热闹了起来。
本来大家都还规规矩矩地坐着。
在宴会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后,大家慢慢地也不再坐在各自原本的位置上坐着了。
绪方和阿町从主座上走下,和琳他们坐在一块畅饮、畅聊。
琳他们也不再规规矩矩地分坐成两排,大家全都坐到各自想坐的位置上。
绪方和阿町他们的婚礼是在差不多15点的时候开始举办的。
现在是秋天,天黑得快,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天色就慢慢黑了下来。
绪方已经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酒了。
今日是自己的喜事,是自今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再加上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近7成,稍微多喝点酒水也无关紧要,因此绪方稍稍放纵了下自己。
对于源一、牧村、近藤他们的敬酒,绪方是来者不拒。
而源一、牧村他们也非常地不客气,一轮接一轮地给绪方灌酒。
虽然绪方的酒量还行,但是这么个喝法,也着实有些顶不住。
到夜幕降临时,绪方已经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发疼了。
反观源一、牧村他们——仍旧非常地精神。
他们本都是那种酒豪,尤其是源一,源一平常就是那种把酒当水喝,能够喝上一天酒的猛人。
这么点酒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能让他们微醺的程度而已。
为了让自己稍微振作一些,绪方打着上厕所的名义,暂时离席,打算到外面吹吹风,提振提振自个的精神。
房子的某条走廊刚好开有着一扇窗户。
暂时离席的绪方快步走到这条走廊上,打开了这条走廊的窗户,然后将头伸到窗外。
冰凉的夜风扑面而来。
因为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的缘故,绪方现在的脸呈淡淡的酡红色,摸上去有些烫。
微烫的脸接触到这冰凉的夜风,说不出地舒适。
让绪方回想起在前世的夏天,从炎热的户外回到空调房的那种感觉。
在这冰凉夜风的吹拂下,脑袋的疼痛感也稍稍减轻了些。
就在绪方默默享受着夜风的吹拂、默默恢复着精神时,一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惊讶之色的女声在绪方的身侧响起:
“绪方大人,您也是来吹风的吗?”
是瓜生的声音。
绪方扭头看去,只见脸同样红扑扑的瓜生正缓步朝他这边走来。
瓜生在前段时间便让生活重回了正轨。
继续一如既往地在吉原那边工作,继续顶着游女们送给她的“吉原里同心”的名号保卫着吉原。
为了参加绪方的婚礼,瓜生今日特地请了一天假。
“是啊……”绪方苦笑道,“源一大人他们太能喝了,所以我出来稍微歇口气。”
“我也是出来休息的。”瓜生也跟着露出苦笑,“我的酒量不是很好,刚才稍微多喝了点酒,所以现在感觉不是很舒服,因此也想出来透透气……”
绪方将旁边一站,让出部分位置给瓜生。
瓜生缓步走到绪方刚才让出的那部分位置,与绪方并肩站在这敞开的窗户旁。
在一起默不作声地吹了一阵夜风后,一抹笑意缓缓地在瓜生的脸上浮现。
这抹笑意出现后,瓜生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这段时间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呢。”
“一直尊敬、崇拜着的一刀斋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跟崇拜的一刀斋一起在吉原工作了一段时间。”
“然后一刀斋还帮我报了仇,并将不知火里那种可恶的地方给毁了。”
说到这,瓜生顿了顿。
随后偏转过头,将布满认真之色的目光投向绪方。
“想感谢您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真的非常谢谢您。”
“我也要谢谢你哦。”瓜生的话音刚落,绪方便笑了笑,“多亏了你,在吉原工作的那段时日,我也过得相当开心。”
“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前辈该做的事情而已。”瓜生笑着,用开玩笑的口吻应着。
在又沉默了一阵后,瓜生接着问道:
“现在和阿町小姐的婚礼也办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准备动身前往虾夷地了?”
“嗯。”绪方的表情稍稍变严肃了些,“我们准备再过几天就出发。”
瓜生的表情也多了几分严肃:“我虽然不怎么了解虾夷地,但也听说过虾夷地是多么危险的地方。”
“据说去年的时候,虾夷们才刚发生过一场暴动。”
“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那是当然。”说到这,绪方严肃的表情渐渐消去,然后打趣道,“我可是抱着前往龙潭虎穴的心情前往虾夷的。”
“等什么时候把你自己的事处理完了,随时欢迎您再回江户。”
瓜生脸上的严肃之色也跟着消褪了下来。
“等您什么时候再回来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尽东道主之谊,请你们吃上一顿好吃的。”
“到那时,你也跟我讲讲在虾夷地那边的见闻吧。”
瓜生的脸颊上,笑意渐浓。
“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我一定都会在吉原的。”
“你打算一直在吉原那边工作下去吗?”绪方问。
“当然。”瓜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吉原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家。”
“而且,就像绪方大人您现在有您该做的事情一样。”
“我也有……我该成就之事。”
瓜生将视线投到窗外,看向远方。
“虽然我的力量相当弱小。”
“虽然我对吉原游女们的帮助,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但我还是想尽我所能地去帮助这些弱势的女孩们。”
“毕竟前阵子才刚有人告诉过我嘛。”
瓜生将带着笑意的目光重新投到绪方身上。
“‘能发一份光就发一份光吧,即使这光芒如同萤火一样,也可以给黑暗带来一些光亮。不需要去等待有把火炬将这黑暗照亮。’”
瓜生将绪方之前告诉给她的这句话,轻声吟诵了一遍。
“我决定要留在吉原。”
“尽我所能地发光下去。”
绪方望着身旁的瓜生,眼中浮现出几分惊讶。
这句话,是当初和瓜生一起被派去支援某座茶屋时,他跟瓜生说的。
那一夜还遭遇了在茶屋闹事的泷川——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那时,瓜生碰到了以前相识的某名“原游女”,触景生情,对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工作产生怀疑,不知自己的工作是否有意义,到底有没有帮到吉原的游女们。
当时,望着面露迷茫的瓜生,绪方顺势说了这句前世的某个大文豪说过的这句名言。
现在的瓜生,和那个时候的瓜生,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瓜生,眼中满是坚定,没有一丝迷茫。
望着和之前判若两人的瓜生,笑意不受控制地在绪方的眼瞳深处浮出。
“看来你似乎不再迷茫了呢。”
“因为我受到某个人的鼓舞了。”
瓜生看向绪方。
“一藩的大名也好,强大的不知火里与幕府也罢,那个人面对这些庞然大物从不退缩。”
“我决定要学习他的勇气。”
“一往无前地在自己想走的道路上笔直地走下去。”
绪方的眼瞳深处多了几分惊讶。
在直直地看了瓜生一会后,绪方将眼瞳深处的惊讶之色缓缓收敛。
取代“惊讶”的,是淡淡的“欣慰”。
“……说得好。瓜生。”眼中、脸上多了几分欣慰之色的绪方轻轻地点了点头,“在我于虾夷地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奋战时,你也要努力啊。”wWW.ΧìǔΜЬ.CǒΜ
等日后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后,我会再回江户的。”
“到那时,你可要请我们吃点好吃的啊。”
“如果是带我们去那种只有江户本地人才知道的美味餐馆吃饭,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会的。”瓜生跟着笑起来,“届时,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吃吧。我的存款还是有不少的。”
听到瓜生的这句玩笑话,绪方和瓜生同时轻声笑了起来。
……
……
在夜色渐浓后——
江户,北町奉行所——
因为江户实行着“月番交代制”的缘故,南、北町奉行所以“月”为单位,轮流管理京都。
上个月,也就是10月份是北町奉行所负责管理江户。
而现在已经是11月了,管理江户的权责自然而然地也就落到了南町奉行所上。
不过——虽然北町奉行所这个月不管事,不代表北町奉行所现在就是人去楼空了。
现在仍旧有着少量的官差留在北町奉行所,谨防外人擅闯奉行所。
换算成现代地球的时间单位,现在差不多已是23点多。
在这个时代,已是妥妥的深夜。
北町奉行所的大门的左右两侧,各站着2名手持刺又的官差。
因为夜已深的缘故,困意不受控制地上涌,让这4名官差频频打着哈欠。
同时也因为现在是深夜的原因,4人身前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任何行人。
除了夜风吹拂的“呼呼”声之外,再无其他的声响。
这过于寂静的环境,更是加重了他们4人的困意。
就在他们集中精神与脑海中的困意奋力做抗争、苦苦等待着换班时间的到来时,一阵奇怪的音乐突然传进他们的耳中。
这阵奇怪的音乐自他们左手边的街口尽头传来。
音乐声越来越响——这阵音乐正在朝他们4人靠来。
4人纷纷皱紧眉头,循声朝左手边的街口望去。
今夜的湿气较重,四处弥漫着薄薄的雾。
一道人影以不急不缓的速度从薄雾弥漫的街道口缓缓现出身形。
在看清这道人影的模样后,4名官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道人影的打扮不可谓不怪异。
头戴能将整个脑袋给罩住的深草笠,这种深草笠名为“天盖”。两只手都穿戴着手甲,颈部挂着袈裟,脚上套着一双肮脏的白袜,小腿绑着脚绊,后腰间挂着一柄没有刀镡的打刀。双手端着根尺八,在那吹奏着。
此人的身材极其魁梧,应该是个男性,而且是那种特别强壮的男性。
望着此人这怪异的打扮,一名官差挑了挑眉,用疑惑的语气嘟囔道:“虚无僧?”
日本的佛教有着相当多的支派。
在这诸多的支派中,有一非常有名的宗派:普化宗。
人们将普化宗的僧人惯称为“虚无僧”。
虚无僧可以说是最特别的僧人。
虚无僧皆头戴名为“天盖”的能够将整个脑袋给罩住的深草笠,双手戴着手甲,不剃度,不着僧衣,只在颈部挂着袈裟。
他们云游四方的时间,远远多过待在佛寺里面的时间。
虚无僧一年下来绝大部分的时间基本都是在云游中度过。
在四处云游时,常常会端着名为“尺八”的乐器。
一边吹奏着尺八,一边漫无目的地流浪,在云游时基本靠乞食过活。
虚无僧之所以特别,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穿着打扮非常怪异而已。
他们的特别之处还在于——幕府给了他们相当多的特权。
普化宗并不是一个什么人都能皈依的宗派。
只有武家子弟才能皈依普化宗。
也就是说平民是没法进入普化宗、成为虚无僧的。
因为普化宗只收武家子弟,所以每个虚无僧都是“原武士”。
幕府给了普化宗的虚无僧们两大特权。
第一个特权就是佩刀的权力,每名虚无僧都能佩刀。
第二个特权便是能自由地周游日本各地,不受任何的阻碍。
幕府之所以给虚无僧们这两大特权,原因也很简单——幕府与普化宗是合作关系。
普化宗自诞生以来,便一直有着鼓励麾下僧人们四处云游的风气和文化。
于是江户幕府索性便和普化宗合作——给予他们这两大特权,让他们能更加方便地四处云游。
普化宗只需做一件事来回报幕府。
那就是充任幕府的密探,侦察各藩大名的动向、民情。
也就是说许多虚无僧其实都是江户幕府的密探。
借修行之名四处云游,行间谍之实。
江户幕府还特地帮普化宗建了个新的佛寺——铃法寺,就坐落于江户。
这名突然在薄雾弥漫的街口现身的虚无僧,一边吹着手中的尺八,一边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朝守在北町奉行所门前的4名官差走去。
官差们所听到的那奇怪音乐声便出自于这名虚无僧手中的尺八。
望着这名缓缓朝他们走来的虚无僧,4名官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停下!”一名官差将手中的刺又一横,直指这名虚无僧,“如果你是来乞食的话,请你离开,我们现在身上没有多余的食物。”
“即刻离开!”
在这名官差将手中的刺又指向这名虚无僧时,另外的3名官差也赶忙跟上,像是如临大敌般将手中的刺又一横,将刺又对准这名虚无僧。
这4名官差之所以这么紧张,也是有原因的。
虚无僧最近的名声越来越差。
究其原因,便是有很多贼人假扮成虚无僧,以虚无僧的身份四处云游,然后四处作奸犯科。
谁也不知道自己眼前的这名虚无僧到底是不是真的僧人。
现在是深夜,此时街上连条狗都没有,这个虚无僧竟然在这样的深夜突然一边吹着尺八,一边朝他们这边走来——真的是怎么看怎么可疑。
在那名官差刚才喊出“停下”时,这名虚无僧就已经停下了脚步。
不过——虽然已经停下了脚步,但他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他站立在原地,继续吹奏着手中的尺八。
因为这名虚无僧戴着能够将这个头都罩住的“天盖”的缘故,所以官差们连这名虚无僧的脸都看不清。
“没听到我们的话吗?”刚才那名官差再次用不耐的语气大喊道,“别吹了!快点离开!再不离开,我们就视你为可疑人物!让你吃上一阵子的牢饭!”
官差的话音落下,虚无僧终于停下了手中吹奏尺八的动作。
然后……
噌!
利刃出鞘的声音猛地炸响。
虚无僧以极快的速度将双手一松,放开手中的尺八,然后将手探向背后,拔出挂在后腰处的那柄没有刀镡的打刀。
他的握法很奇怪,不是正握,而是反握。
在反手拔出后腰处的打刀的同一瞬间,虚无僧化为一道残影,朝身前的这4名官差扑去。
刀光闪动。
虚无僧手中的打刀连挥4次,泼出4捧血水。
在挥出第4刀后,虚无僧敏捷地向远处一跳,避开从官差们的体内喷出来的鲜血的同时,将手中的打刀朝地面用力一挥,附着在刀刃上的鲜血顺着刀锋向外洒出,滴落在地上,在地面上化为一条暗红色的弧线。
啪。
尺八的落地声响起。
在这名虚无僧将自个刀刃上所附着的鲜血洒去后,他刚才松开的尺八刚好落地。
在虚无僧收刀归鞘时,一道赞美自他刚才现身的地方响起:
“楼罗,你的身手似乎更好了呢。”
这道赞美刚落下,一名青年缓缓地自薄雾弥漫的街口现出身形。
这名青年的面容清秀,腰间佩着一柄有着紫色刀柄的精美打刀。
一名身材的魁梧程度丝毫不输给这名虚无僧的壮汉紧随在这名青年的身后。
在这名青年现身后,虚无僧立即躬身朝这名青年行礼。
“丰臣大人。多谢您的夸奖。”
青年——也就是丰臣笑了笑,然后换上带着几分无奈之色在内的口吻接着说道:
“不过你每次杀人都一定要先吹你的尺八吗?”
“这是我的习惯。”被丰臣称为“楼罗”的虚无僧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在杀人前若不吹奏我自创的丧乐,那么在杀起人时,我会感觉非常地不习惯。”
“算了,你喜欢就好。”说罢,丰臣大步地朝身前的北奉行所大门走去,“高晴,楼罗,随我来,我们一起给幕府一个惊喜。”
“是!”*2
那名跟随着丰臣一起现身的壮汉正是高晴。
他与楼罗一起异口同声地高喊一声“是”后,便跟随着丰臣大步地朝已经没有任何人再防守的北町奉行所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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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本章的相应段落的段评里面都贴出了纹付羽织袴、白无垢、白棉帽等玩意的图片,感兴趣的人就点开来看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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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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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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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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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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