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起来其实怨自己。
李正和侯军来到一排,苗连让李正发挥所长,对自己的连队进行狙击专业指导。
这本是好事。
李正也没有藏着掖着,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其中有段时间练的就是这个“限制射击”科目。
毕竟是新科目,侦察营这边还没开展,不过李正感觉有必要教一下,所以就选了这个科目进行了为期一个礼拜的训练。
张建当时在场。
可他没参加训练。
只是在现场看而已。
当时的张建对李正多多少少还有心结,又抹不下面子,觉得李正是排长,自己也是排长,谁也不比谁更高。
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限制射击虽然在理论上有一定了解,实际操作上还不如魏胖子那几个接受过李正培训的士兵强。
现在想起来,他越来越觉得苗连骂自己是骂对了。
自己的最大对手根本不是李正,李正也没把他当对手,自己的最大对手实际上是自己。
事实上也是自己阻碍了自己的进步。
李正再次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张纸,和一个笔记本。
他把两样东西交给张建,叮嘱说道:“这个本子里头是我的一些狙击心得,这些年没事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教材里没有的东西我都写在里头了,你翻到23页,那里有限制狙击的一些实操经验,你对这个科目不熟悉,明天只有半天的进行实弹射击,时间很仓促,但我知道你可以琢磨出门道来的。”
看着手里的纸,上面写着从300-1000米的弹道表,再看看那个小笔记本,已经有些年头了。
想来这是李正多年来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
这种个人经验都是心血的结晶,说是个人的绝活都不为过。
更何况李正是国际狙击手比赛的第一,他的经验可谓是极其珍贵的。
他居然将自己这些年来的经验就这么轻飘飘地拱手相让……
张建是真的被触动到了。
他忽然发现以前自己其实活得挺傻逼的。
和战友们的关系闹得那么紧张,实际也是堵死了自己的路。
“李正……”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李正很快打断了他。
“赶紧回去看看吧,背在心里,看完早点睡,休息的时间可不多。”
“好……好……”
张建知道这不是道谢的时候,熬过这些天,之后再怎么谢都不为过。
第二天一大早。
队员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被震爆弹直接震醒。
每天的早上都少不了一番体能折腾,不过强度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高了。
十天时间里,所有的训练和考核科目都偏向于个人技战术方面的科目。
早上进行“限制射击”的时候,张建的训练成绩一直垫底。
这让肖军都感到意外。
好歹张建是一个少尉,是军官。
怎么连那些士官都比不上?
李正对所有队员都进行了讲解和指导,也分享了自己的一些技巧。
但师傅带进门,修行在个人。
狙击这东西,个人领会占据了很大的成分。
按照“限制射击”的要求,在限制板前要使用3个不同的卡口,对距离300-600米距离上的3个碟型靶进行射击。
碟型靶的宽度只有20厘米,看起来在这种距离上击中的难度并不大。
可不少队员上去了开了枪才发现,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所有队员里,反倒是一连魏胖子和强勇为首的这帮兵打得最好。
毕竟他们之前是接受过相关训练的,而其他连队和单位过来的队员很多甚至没有进行过这种狙击训练。
肖军开玩笑问李正,说看来还是进水楼台先得月了,之前你教过他们这个科目对吧?琇書蛧
李正坦诚地承认自己确实在侦察营一连进行过类似的狙击训练。
“这不算作弊吧?”他问。
肖军摇头:“当然不算。其实这样也好,有人在这里因为这个科目被淘汰,回去之后自然就会告诉他们连队的主官,也给他们提个醒,有些科目虽然冷僻,但不代表不重要,挺好的,我还得谢谢你。”
之后看了一下实弹射击的成绩单,说有件事我很奇怪。
李正问他什么事。
肖军说:“一连过来的参选队员里头,成绩最差你猜是谁?”
李正心里其实早有了答桉,但故作不知地问:“谁?”
“张建。”肖军说话的时候,目光朝张建的靶位上看了一眼:“他是排长,居然成绩最差。”
李正心中苦笑,却也不能说明原因。
他不能说自己和张建之间有纠葛,因为这个事,张建在当初自己指导一连进行狙击训练的时候放不下面子,根本没参与实训,仅仅是听了理论课而已。
张建如今面临着来到海军后最大的危机,李正认为自己不能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假若将这些事一一告诉肖军,作为选训队的队长,肖军肯定会对张建产生一定的看法。
一个不懂得合作的军官绝对不是一个优秀的特种分队指挥官,换任何一个选训队长,在最后综合考虑的时候都会打出个负分来。
“也许之前训练的时候没太看重这个科目,毕竟是冷门科目。”
肖军笑道:“看来他要在这个科目上阴沟翻船啦!”
说完将成绩单低到李正面前。
“打了三次,三次里最高只中了两个目标,这种成绩看来最后综合分是垫底的。”
俩人聊天的时候,张建正蹲在限制板前采取了一个半跪的姿势,正在利用一个角度为45度、长宽分别为20厘米、10厘米的卡口对300米外的碟型靶进行射击。
这个卡口的位置很是刁钻。
如果采取跪姿,枪位置太高,人就算低下头也瞄准不到目标。
可如果换卧姿,枪的位置又太低,根本无法架在卡口上,伸长脖子都看不到瞄镜。
所以,必须采取一种半跪的姿势。
而这种姿势十分别扭——他必须一条腿半盘在地上,屁股坐在自己的腿上,这样才会让枪的位置刚刚好。
只是这种姿势瞄准他以前没用过,没用过就不熟悉。
狙击是一种精细活。
身体产生任何的改变,枪上任何的改变,都会令弹道产生改变,射击的弹着点也会发生变化。
尤其是这个45度角,更是要人命了。
平常狙击姿势,瞄镜都是直接在枪正上方,按照精确狙击的要求,有些射程远的狙击枪甚至要安装水准器以保持枪支的水平平衡。
可卡口宽度仅有可怜的10CM,根本无法摆正枪身,只能把枪业斜成了45度,如此一来,脑袋也要歪着才能进行射击。
这样一来,所有平常适应和习惯的射击条件几乎都发生了变化,虽然距离还是那个距离,枪还是那支枪,却什么都变了。
刚才的三组限制射击里头,头一组三发全跑弹剃了个光头……
第二组还是光头。
第三组总算超常发挥,可也仅仅是3发2中。
这成绩听起来还行,至少搭到了及格线。
不过两次0蛋,一次2中,意味着射击状态极其不稳定。
到下午考核验收的时候万一发挥不稳打个光头,张建敢肯定自己要拿上背囊坐上车滚出选训队去……
现在是第四组射击,他必须让自己的状态稳定下来。
至少能打个3发3中的话,对于自信心是一种珍贵的建立。
张建脑子里都是李正给他的弹道表数值,全是笔记本上的那些小技巧,这些东西他都记住了,毕竟从记忆力上讲,他张建也不算太差。
呯——
第四组第一发弹,张建终于打了出去。
枪声引起了李正和肖军的注意,几乎同时拿起望远镜朝靶子的方向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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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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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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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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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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