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修十月与曾植一同回朝后,在城门口得遇白伯安亲自相迎。此次碟州大捷守将曾植功不可没,就连一同驰援的刘墨云也得了奖赏,白衡修自然也获得白伯安的赞赏。但他不敢居功,只将曾植的功绩全部上报。白伯安自然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一路辛劳便让他先回东宫休息,陪伴已有身孕的柳轻璇。至于曾植,目前碟州边境安稳,白伯安也命曾植暂时在京城休养,待到除夕之后再返碟州。
彼时,柳轻璇的身孕已近六个多月,在得到白衡修即将回京的消息后便是不眠不休地等候。等到城门口的鼓乐声传至全城,她便知道是白衡修归来。
白衡修回到东宫已是巳时,人方下马,就见到柳轻璇顶着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跨出大门。
“殿下!”
三个多月不见柳轻璇看着要清瘦不少,她动作有些迟缓,走下阶梯时脚步虚浮动作迟疑,但还是毫不迟疑地向白衡修快步走去。白衡修也是跨步上前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身边的丫鬟小厮立刻退下。
“走这么急做什么?”白衡修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柳轻璇的模样,她瘦了许多,脸颊凹陷,眼下乌青,就连眼睛都失去往日的光彩,看起来很是疲惫。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手掌冰凉,手指也干瘦的只剩下骨头。十月天里京城原本只是深秋,阳光正好,可她的身子没来由地颤抖着。
“轻璇,你看起来身子不好,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柳轻璇摇着头,又哭又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仰起头捧着他的脸细细端详,又摸了摸他下巴蓄起的胡渣,随即将手搭在他的肩膀和胸口,确认整个人都没有受伤,才抽泣着说道,“妾身一切都好,还好殿下也无事。”琇書蛧
“别在门外站着了,你月份大了不宜久站,我们进去再说。”
进了东宫正堂,白衡修没有着急沐浴更衣,而是拉着柳轻璇在软塌上坐下。小厮们将热茶与补汤都奉了上来,因为柳轻璇的身子虚弱,还在堂中备了炭炉取暖。
白衡修褪去身上陪他经历万里风霜的斗篷,靠着柳轻璇坐在一起,拉着她的手,又拂过她的脸颊。他好像从未离开她这么久的时间,再见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我走之后,你睡得不好么?”白衡修说着用拇指拂过她眼下,“眼下乌青这么重,休息不好对胎儿也无异的。”
柳轻璇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才感觉真实,眼中又涌起泪光,摇头道,“一直都很好,只是前几日听说殿下要回京,有些高兴地睡不着,这才显得憔悴了。”
白衡修没有拆穿她,以她这样的神态,定然不是一时半刻造成的。这三个月他不在京中,柳轻璇没有可以傍身的依靠,一定受了不少苦。但既然她不想明说,这件事一定与姜皇后有关。
“你经常进宫向父皇母后请安么?”
柳轻璇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回道,“偶尔会进宫向母后请安,也会让宫中的太医请平安脉。”
“太医请脉直接来东宫就好,为何会在宫中请脉?”
柳轻璇一时语塞,但白衡修已经猜到了大概。若非姜皇后执意,又有什么人能让当朝太子妃频频入宫?想到这里他有几分气恼,但又不能对着柳轻璇发作,只听她问道,“殿下希望这胎是男还是女?”
他看向柳轻璇,她问话时的表情并不轻松,也不像是随口一问。他轻轻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是男是女都是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可如果能有保证此胎一定是男的法子呢?殿下会愿意一试么?”
“轻璇,你在说什么傻话?是男是女都是天意罢了,又怎么可以强求呢?”白衡修知道他们二人已经有两个女儿,柳轻璇为此受到不少非议,如果此胎又是女儿,姜家一定会做出下一步的谋划。他不想让柳轻璇感受到这么大的压力,便转移话题说道,“今夜父皇要在宫中为我和曾植将军设宴,原本想着带你一同去的,但看你现在的状况还是应该留在东宫休息。等我今晚回来给你讲讲我在西北的见闻如何?梓墨他一路上游历还写了一本小小的游记,故事生动有趣,我今晚一并讲给你听吧。”
柳轻璇舒了一口气,贴在他的胸口点了点头。但是一双手仍是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想与他分开。
宫中夜宴,既是庆功之宴,朝中群臣皆在列。上座除了白伯安与姜妤珊外再没有任何嫔妃在席,而下座左首第一的位置则安排给了曾植,左二尊位才是白衡修的坐席,而左三尊位留给了在京中的西昌侯刘自洲。
既是庆功的宴席,整晚夜宴的主角都是曾植。白衡修在一旁频频举杯也不过是小口浅酌,他的目光在姜络与姜妤珊之间来回往返,见他二人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也知这次自己的功绩帮了姜家不少。可他还是注意到在姜妤珊看到他身边空座时,脸上略显不满的神情。
时辰不早,白伯安便先行退席,余下的官员仍是围着曾植敬酒。姜妤珊随着白伯安一同离开,不过一会儿身边的宫人就来到白衡修的坐席旁来传话。
白衡修随着宫人来到偏殿更衣的房间,见姜妤珊正坐在其中,身上披着雍容的斗篷,正端详着手中一支红宝石金簪。
“儿臣拜见母后。”
“亚儒来了。”姜妤珊抬眼瞧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坐席,“过来坐吧,今夜你是功臣喝了许多酒,先喝杯茶醒醒神吧。”
白衡修谢了礼,落座后便拿起一旁的茶盏。热茶入口,觉得身上的酒意散了些。
“太子妃今晚怎么没随你一同来?”
“回母后,轻璇身体不适,我便让她在东宫休养。她月份大了,经常出入实在不便。”
姜妤珊挑眉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倒是疼惜她,只是不知道这胎是男还是女呢。”
白衡修却态度坚决道,“是男是女都是儿臣的孩子,也是母后您的亲孙儿。”
姜妤珊见他这副样子,冷哼一声道,“怎么急了?母后所做的这些难道不都是为了你么?我知道轻璇身体不好,已经嘱咐过太医要好好照料,这些日子每每进宫都是赏她补药的。只要她……努努力,这一胎一定会是个男胎。”
白衡修听不懂姜妤珊话中的意思,但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说道,“是男是女儿臣都会护佑好自己的孩子,只希望母后不要再为难轻璇。”
“我怎么会为难她呢?”姜妤珊说着将手中的红宝石金簪递给他,“这是我送给轻璇的礼物,你替我带回去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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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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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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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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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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