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天,顾羲凰在肃王府内都没有见到白衡英的身影,宗辛也不见踪影。偶尔向素荷问起,得到的也是些含糊其辞的回答。她知道这次的事牵连甚广,但怎么想白衡英也是皇子,难道白伯安真的会不顾念父子情分严惩他?可她被关在肃王府里,就跟眼聋耳瞎的老妇差不了多少,想要探听到什么消息,简直难如登天。
又过了两天,戚廖凤借着发热出疹的病由顺理成章的离开了王府。白衡英与宗辛都不在,也没有人会记得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王府的。总算是有一件事得以完成,顾羲凰也松了一口气。xiumb.com
时间转眼到了二月下旬,马上就要三月。王府花园里鲜有的几株桃花总算是打了花苞。顾羲凰每日都在花园中打转,她心中惦念着白衡英,不知他眼下境况如何。看到桃花枝上的花苞,才意识到时间竟过得这么快。
粉嫩的花苞在枝头零星的点缀着,长势看起来并不好。顾羲凰却盯着看了许久,像是终于从寒冬中窥探到一丝春意。
素荷陪着她,见她对着花苞发呆,小声问道,“姑娘怎么看个桃花也能发呆,花园里还有杏花、梨花、玉兰、海棠。不知道眼下打苞了没,姑娘想去看看么?”
“素荷,王爷离开王府大约有多少天了。”
素荷一愣,随后低下头,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七八天……可能十一二天了吧。”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顾羲凰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询问素荷,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却很矛盾。明明知道做的这些事就是为了挑拨几人的关系,进而扰乱朝局。但当白衡英真的被牵扯,她又不自觉地为他忧心。
“宗管事只说让姑娘不要担心,王爷的事自然会有办法解决的。”
顾羲凰点了点头,抬头见天光正好,伸手在阳光下空抓了一把后,吩咐道,“素荷,我想在这里赏花,你去替我泡一壶花茶来吧。再让小厨房准备些点心,就做他们拿手的那些,我喜欢吃的。”
“奴婢这就去准备。”
素荷手脚伶俐地在花园中摆好了一张木桌两把椅子,顾羲凰被阳光晒的有些热,就将身上披着的薄斗篷脱下搭在椅子背上,露出里面浅紫色的衣衫。她仰着头,目光对着头顶的桃花,听着身后有脚步声,想是素荷来了。
“今日倒是手脚麻利得很,这么快就泡好茶了?”
那脚步声停在她身后,没有回答。她正疑惑,就见背后的人伸手在她头顶遮蔽住日光,阴影投下来,是一只五指修长的手。顾羲凰感觉心跳停滞了一瞬,她慢慢转过身,抬起头。看到一身常服的白衡英站在她背后,正抬手挡住她头顶的阳光。在阳光下,他的五根手指透着晶莹的血色,逆光里的他正低下头对着她笑了笑。
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沧桑,可他的眼神里是隐藏不住的爱意。
就像所有久别重逢的爱侣,白衡英低着头将顾羲凰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十多天不见,他无法压抑心中对她的思念,从她的眉毛尖看到她的眼角,再看到她的鼻尖、她的脸颊,还有她的唇。他用眼神一一描绘着它们的模样,像是要刻在自己的心底。
顾羲凰被他看得动弹不得,心里雀跃着他终于回来了,可脸上只是淡淡的。她张了张口,却仿佛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什么都说不出口。
“我回来了。”白衡英眯着眼睛,像是看透了她全部的心事。“回来就看到你在花园里赏花,这身衣裳很衬你。”他说完收回了手,长舒了一口气,蹲在她面前。
顾羲凰这时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的束发不太整齐,松松散散地垮下来,眼下淡淡的乌青,嘴边的胡渣已经蓄起一小截。哪里还有什么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活脱脱老了四五岁。
看到顾羲凰打量自己的样子,白衡英明知故问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顾羲凰连忙扭过脸去,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目光毫不避讳,太危险了。“没看什么。”
“没什么话想要问我的?”
“没有。”顾羲凰回答的过于干脆,语气也有些生硬,她有些后悔,又补充道,“王爷看着精神不好,既然回来了,先去休息吧。”
白衡英看着她的别扭模样,心里窃喜不已,回道,“原本是累了,但回来就能看得到花园里的独特美景,也值了。”
说罢他伸手探到顾羲凰的耳边,顾羲凰以为他的手会碰到自己,耳根立刻红了起来。谁知他只是用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头发,随后从她发间摸出一片花瓣。
白衡英看到她一系列细微的表情,将指间的花瓣摆在她面前,看着她的侧脸说道,“就连落花也舍不得你,要藏在你的发间。”
顾羲凰正不知所措,只听匆忙赶来的宗辛大大咧咧的边走边喊道,“王爷走那么快做什么,这花园里……”
宗辛的后半句话生生断在喉咙里,他原本想说的是“这花园里难道还有什么宝贝不成”。结果看到白衡英蹲在顾羲凰的面前,手里献宝一般落着一片花瓣。宗辛看到白衡英侧过脸来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此刻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宗辛讪讪地笑道,“原来昭熙君在花园里赏花啊……”声音越说越小,又求饶一般地看了白衡英一眼。
“少虚君陪着王爷一起回来了。”顾羲凰起身对着宗辛一拜,一旁的白衡英也适时站了起来。他蹲的有些久,猛地站起来只觉眼前一黑,伸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顾羲凰刚才坐着的椅子背。
顾羲凰原本想上前扶他,还没伸出手,宗辛已经冲过来搀扶住他,说道,“王爷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还是先去沐浴更衣歇上一会儿吧。”说完立刻对着顾羲凰使了个眼色。
她当然明白宗辛的意思,以他一人相劝自然是不顶用的。
“少虚君说得对,王爷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白衡英却固执地摆手道,“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恰逢天光正好,我想陪着你赏赏花。”
宗辛恨不能一拳打晕白衡英,求救一般地看向顾羲凰。
顾羲凰有些心软,说道,“既然王爷也想赏花,那就去书房小坐,我们开着窗一起赏花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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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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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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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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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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