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衡英说白伯安想要见她,顾羲凰手一抖将手中的茶盏整个倾倒,她刚刚才压抑住的诸多复杂情绪又再次翻扬起来。她手脚冰凉,呼吸急促,五感在膨胀扩大。她强烈压抑着要破土而出的情绪,保持的面上的冷静。
这时,白衡英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昭熙君,该走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维持着表面的情绪,站起身跟随着白衡英一同出了主殿。走向主殿通往偏殿的长廊,冬夜的凉风瞬时包裹上来。顾羲凰打了一个冷颤,方才的酒劲上头正映在脸上,在脸颊处透出淡淡的红晕。
白衡英与她并排走着,见她心不在焉,只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等下在父皇面前你不必说什么,只需听我说就好。”
她毫无灵魂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等下又要近距离地面对白伯安,她要如何不留痕迹地掩藏住自己的恨意。对着仇人跪拜叩首,她怕是古今往来的第一人了。
见她神情有异,白衡英接着问道,“昭熙君,你怎么了?可是刚才席间喝了太多酒?”
顾羲凰忙摇头回道,“没什么。”
听着二人的对话,许苑只当自己是个眼瞎耳聋的一心在前面带路。许苑是何等聪明人,在宫里当差的时间长了,什么话该听该问自然心里有数。他听着白衡英对顾羲凰的关心,总觉得两人的关系并不似表面上简单,只笑笑不说话。将二人带进偏殿后,领到一处坐席前小坐。
“肃王殿下,陛下正在更衣小憩,可能还需稍等一些时间。小人这就去着人替二位上茶。”
白衡英点头道,“麻烦许大人了。”
落座后,顾羲凰坐在白衡英对面,她两只手搅在一起,低着头不言不语,眉间阴郁,似乎很是烦忧。白衡英正想询问,却见她身后走过三五人做宫人模样打扮,一个个躬着身,目光却瞥向里间的方向。白衡英有一种说不清的违和感,像是有什么细节被他发现,又稍纵即逝。
不多时,许苑就派人给白衡英二人上了茶。白衡英将茶盏往顾羲凰的方向又推了推,她才仿若初醒地端起茶盏。热茶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也让人逐步镇定下来。她抬起头去看白衡英,发现他正托腮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宫人,那眼神幽暗深邃一眼看不到底。
意识到顾羲凰的目光,他回过头来笑了一下,问道,“喝了热茶,酒可醒了?”
顾羲凰点点头,回道,“方才是我失态了。”
“在我面前算不得失态。”说话间,白衡英看到又有五六个宫人从顾羲凰的身后经过,跟方才那几个人一样,这几个人也是谦卑地躬着身,眼神却都盯着里间的方向。
强烈的违和感萦绕在白衡英的心头,仿佛一阵迷雾挥散不去。顾羲凰看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背后的方向,她便也转过头去,见到只是五六个宫人经过,又重新转过来。
她刚端起茶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愣了一下。
“王爷,宫中的内侍通常都是几岁入宫净身?”
被她突然提问,白衡英有些不解,但还是回道,“我知道的不是很确切,大约是七八岁进宫时就会净身吧。为何想起问这个?”m.xiumb.com
“那……”顾羲凰斟酌着措辞,看起来有些局促,“净身之后的内侍,长大后会有喉结么?”
“喉结?”白衡英猛地一下清醒过来,终于能解释清楚他刚才所意识到的违和感了。内侍是不会有喉结的,刚才那几个宫人……他们不是内侍!
说罢白衡英立刻起身往里间快奔,顾羲凰紧随其后。她刚才只是觉得那几个人可疑,而且内侍不可能有喉结,现在想来那些人扮作宫人为得自然是刺杀白伯安。她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她提醒白衡英,说不定这次刺杀就会重创白伯安。
正这么想着,耳边已经传来不远处利刃出鞘的动静,只听许苑大喊,“有刺客!快来人护驾!”
白衡英先一步冲上前,只见十余人手持短剑正在外间与宫人对峙。皇宫里的宫人们日常不过做些琐碎工夫,手脚皆是软弱无力,此刻只死死扒住里间的门,以肉身抵挡筑成人墙。
许苑早已慌了神,他知道白伯安在里间休息,身边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就连反抗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余光里瞧见白衡英来了,像是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
“王爷!”
话音刚落,就见白衡英抄起一旁的一把椅子对着刺客砸了过去。白衡英一人独来,入宫自然也是带不得利器,手无寸铁想从十几个人中救出白伯安,他可没有这份自信。他瞪着许苑,厉声道,“许大人还不去寻人来救驾!”
许苑这才忙不迭地往外跑,身后的刺客紧追其后,被白衡英抓起另一把椅子勉强与利刃相接。为首的一人看许苑去寻援兵救驾,知道眼下不能再耽误,只一挥手道,“杀!我们的目标是刺杀白伯安,不必再与他们周旋。”
刺客们得了令也不再客气,各个抄出利刃对着面前的内侍捅去。有些内侍尚能抵挡一二,可双拳难敌四手,肉体凡胎又受的住几剑不死,转瞬间便血流成河。
白衡英一把制约住面前的刺客,夺了他手里的短剑,在他背后一刺。白衡英下意识看了一眼顾羲凰,见她躲在离他不远处的屏风后,脸色苍白,眼中似有关切之情。白衡英回过头,冷眼看着余下的刺客们,又想到里间只有白伯安一人,握着短剑的右手青筋爆现。
以一敌十,白衡英自然是不行的。他所学的功夫不过是日常防身所用,以一敌三或许还能苟延残喘。但眼前的这些人分明就是视生死如粪土的死士,以命搏命他必定会输。已由不得他思考,更多的刺客冲向他身侧,另一半刺客在最后屠杀仅剩的几个内侍,里间的门很快就会被攻破。
白衡英左右皆是剑锋凌厉,五六人合起围攻他,招招对准他的心口,短剑扫过他身侧已经割断了他的衣摆,他的衣领,还在他脸颊上留下几道血痕。
顾羲凰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一边希望这些刺客能尽快冲破里间杀了白伯安,一边又希望许苑能快点带着援军解救白衡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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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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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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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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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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